沙漠圣贤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穆斯塔法本哈立德
“但即使如此,你的贸易计划也很难成功。”心灵术士接着说。“跨位面交易,需要魔法船舰队或者极其强力的传送门法术。这些魔法我都不会施展,但我知道施展它们所需要的巨大的生命力。消耗生命力量去获取物资,我不太确定这是个好主意。当然,作为太阳法师,你也许真的可以长期维持一个跨位面传送门而不需要消耗生命力。但不用猜我们也可以想到,巫王们一定会趁你维持传送门的时机做些什么的,到时候你怎么办?这还是不考虑你的魔法本身会带来的问题的情况下。”
“我的魔法的问题?”莎蒂丽有些不解。
穆哈迪举起自己的一只手,放在眼前端详,同时没有放慢脚步。“暂时还没有转移的迹象,但也用不了多久了。”
“你在说什么?”
“癌细胞。”心灵术士回答。“我的肺部,长了一个不起眼的小肿瘤。早先我在战斗的时候,复活这具躯体的时候发现的。我的灵能预知告诉我,这个肿瘤是因为暴露在强辐射下才得的。”
“你的魔法。”穆哈迪指出。“强大无比,而且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强……但它有个极大的缺陷。你的躯体饱饮太阳的力量,用来支付魔法的代价。其结果就是你自身因为吸收了太多辐射,变成了一个强力的辐射源。当你施展强大的法术的时候,你身边的人有很大几率会因此染上绝症。假以时日,这种效应会变得如此明显,以至于根本没有凡物能近你的身了。这也就是我觉得你的贸易计划不靠谱的另一个原因。”
听到穆哈迪的话,莎蒂丽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你得病了?那么它可以治疗么?我可不想伤害你。”
“多谢关心。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有不少法术可以治愈这种疾病——但是不能由你来施展,基于很明显的原因。”心灵术士耸耸肩说。“至不济我还可以用真心智交换异能,换一个新的身体。”
“不过现在可以帮上忙的法师,也没有多余的躯体可换,所以我打算先将就一段时间。”穆哈迪接着说。“另外你也不用担心肌肉老爹,他健康的很。这家伙体质太好了。”
“那我就放心了,无论我们立场如何,我不希望你有事,穆哈迪。”
“彼此彼此。”
“好吧,入侵米斯塔拉这件事我就放在一边。算你有你自己的理由。”莎蒂丽终于说道。“但关于第一因宗教,我还有其他的地方不能认同。”
“既然我们还没有找到众名智者。”心灵术士一边走一边说。“我猜我还有些时间可以用来向你解释。”
“你在传播第一因信仰的时候,你也创造了一套与之匹配的教法体系,不是么?”莎蒂丽说道。“我可以看到这么做的现实作用……但这不代表我认可这种做法。我相信世俗的归世俗,信仰的归信仰。政教合一,就意味着权力失去监管,这会带来什么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这是个非常尖锐的问题。”穆哈迪说。
“而你的回复并不是个答案。”珊瑚女巫说道。
心灵术士露出一个苦笑。“记得我一开始告诉你的话么?我不是真正的先知,那些法律与戒律不是我创造出来的。所以和你想象的不同,我并没有兼任立法和宗教的权力。我只是个人,不是一个神化的偶像。”
“如果你不是创造那些戒律的人,那么到底是谁?”
“一个比我更高的源头。”心灵术士简单的回答。
“你说第一因?”莎蒂丽感到十分惊讶。“我以为那只是个哲学概念,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和它沟通。”
“事实是,我不能。”穆哈迪承认。“我从来没和真神直接交流过。”
“那你口中的源头是?”
“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曾有人传播关于第一因信仰的内容。”心灵术士解释。“你可以认为,我在阿塔斯宣讲的一切,都来自我原来的世界。”
“所以说,在你来到阿塔斯之前。你曾经接触过你所说的那个人,并且从他口中了解到了关于第一因的一切?”莎蒂丽说。
“并不尽然。”穆哈迪又耸了耸肩。“那个人的年代比我要早的多,我只是接触过他人转述流传下的内容。”
“如果那是经由别人转述流传下来的,”珊瑚女巫继续提问。“你就不能排除误解和累积误差的可能。经过多年的传抄或者口耳相传,再正确的真理也可能被曲解。你在传教的时候考虑过这些么?”
穆哈迪叹了一口气。“我们所讨论的那个人是真正的先知,不是我这种阴差阳错获得这个称呼的人……我认为,如果一个人真的拥有先知的能力,他就能事先预见到自己的话语被曲解误会的可能。如果这种曲解真的大到了完全曲解他本意的程度,那他一开始就不会布道了……谁知道呢?也许他在一开始布道的时候,故意把自己的本意隐藏起来,这样经过千百年的曲解后,反而更接近他真实的想法了?没人能说得清一个真正能看到未来的人,会如何行事。”
“我能察觉到,你自己对这套说法也不是完全自信。”莎蒂丽回过头看了穆哈迪一眼说。“我从你的眼睛里看的出来。”
“你从一个心灵术士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除了你自己的倒影。”心灵术士对此不以为然。“你只看到了你想看的东西。”
“不,我是真的看得出来你对自己前一个世界的信仰十分看重。我猜这可能是某种思乡之情吧,算了我暂时忽略这里面的问题。”莎蒂丽说。“但即使你从上一个世界学到的东西是正确无疑的,你也可能在阿塔斯散布了错误的理念。”
“为什么这么说?”穆哈迪询问。
“你在来到阿塔斯后,成为了一名心灵术士。”珊瑚女巫说道。“你也知道心灵异能可以做到什么,而我告诉你,魔法能做到的事情更多。你可能被洗脑,植入虚假记忆,伪造不同的人格……你有什么理由确定,你记忆中,上个世界的信息,没有经过扭曲或篡改呢?”
“理论上,有可能是千魂首伪造了你脑中关于过去世界宗教的记忆……你说他花了上千年时间在阿塔斯散布民谣和预言,以便有朝一日可以用得上。难道千魂首就不能在你的脑子里伪造些记忆么?也许你只是觉得自己反过来利用了千魂首,但实际上你依然茫然无知的执行着他事先设计好的计划。
四周是一片寂静,在这冰川的底部,没有任何噪音,只能听到三个人走路时轻微的脚步声。穆哈迪沉默了很久,最后才开口说道。“……我没法确定。这是你想听到的答案么?”
“如果你没法确定,也许……”莎蒂丽建议道。“……我是说也许,你就不该贸然行事。不然你就可能无意中让千魂首错误的理念控制了阿塔斯的人民,夺走了他们精神上的自由。”
“你说的或许有可能……但当年你在提尔发动革命,袭击巫王卡拉克的时候,你确定自己会成功么?”心灵术士说。“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冒一些风险,所以我们才被称为冒险者是不是……而如果我真的将错误的理念带给了阿塔斯的人,那些真正配得上自由的人,也不会被那些理念束缚住。”
“真正配得上自由的人?你觉得自由也有配得上这个说法?”莎蒂丽诘问。“你觉得又是那些人,符合你口中的这个称呼?”
“自由既然是需要赢得的,那么自然有人配不上。”心灵术士回答女法师。“至于谁配获得自由,”他耸耸肩。“肯定是那些能打破自身枷锁的人。”
“谁配得上你口中的这种评价?”
“我做过奴隶,在我刚刚来到阿塔斯的时候。”穆哈迪一边走,一边对珊瑚女巫说道。“你也做过奴隶,当你还是科坦德的一名法师学徒的时候。但你获得了自由,靠自己的努力,推翻了巫王数千年的暴政。事实上,你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明,有的人可以从最恶劣最严苛的枷锁中挣脱出来。”
“但我并不想看到挣脱了枷锁的人们,很快又落入新的枷锁中。”女法师有些黯然的说。“当面对波利斯的时候,我替你辩护,坚持你和太初术士是不同的。我不希望事实会证明我错了,而波利斯才是正确的。我不想看到,太初术士和巫王们数千年的残酷暴政,会以穆哈迪之名重新降临。而我居然协助了一个新的‘大敌’出现在阿塔斯。”
“在整个多元宇宙里,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一件事,就是和你为敌。”穆哈迪做出保证。
“如果事事都按照希望的一样,那么世界就太简单了。”莎蒂丽用几乎微不可见的幅度摇了摇头。“你对我的第一个质疑,回答的很好。第二个就不那么好了。我并不信服。以后我会继续观察你的所作所为的,而且会在必要的时候,纠正你的错误——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的义务。”
“这是我的荣幸。”心灵术士郑重回答。“另外,我的感觉告诉我,我们快要到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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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苏拉 众名智者
在这里,空气中的冰冷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巨大冰川散发出的酷寒则无情的刺痛人暴漏在外的皮肤。
在这黑暗的最底层,冰川里似乎冻结着什么庞大扭曲的巨物——无头无体、浑然一团,生灰色易形之原始爬虫,衍芸芸众生之可怖原型。
四周的景物变得越来越奇怪起来,穆哈迪知道自己是在巴托九狱的第八层,亘古冰川的最底部。但这种认识的真实性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心灵术士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苏醒边缘的入梦者,周围的一切都像影子似的虚幻。坚实的冰壁像烟幕一样模棱两可;同行的女法师和战士像幽灵似的幻影;而他自己是一个失落的影子,一个被遗忘了很久的彷徨者。
这感觉让他困惑不已,心灵术士甚至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用自己的感官在观察周围的一切,而是从某个遥远的地方,像透过厚厚的玻璃观察舞台上的表演一样观察这一切。
“你们也感觉到了吗?”穆哈迪问女法师和肌肉老爹。
两人的口唇蠕动,吐出一连串空气的震动。过了一小会,心灵术士的意识才把这些有规律的频率变化和震动处理为语言,认识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我们也感觉到了。那两人表态。
这肯定就是阿伊莎警告过的危险了,穆哈迪心想,任何见过,或者接触到众名智者这样的上古存在,都会在一瞬间失去自己的理智,最终陷入彻底的疯狂之中。除非。你有天琴创造出的那种防护手段——以血魔法和灵能融合创造出的诡异方法,而且这还得假设那方法管用。
管不管用。我一会儿肯定就知道了,穆哈迪心想。我肯定不会都走到这了。再打退堂鼓。
于是他继续向下,而他果然也没有久等。
在这里,寒冷加剧了,冰川反射出暗淡的光芒来。心灵术士有种感觉,这种白色的死亡之光在凡间能瞬间冻结花园,封闭港口,脆化金属。他扭头一看,酷寒中莎蒂丽脸颊抹红,仿佛一颗放入了寒冰的太阳。
在看到寒冷中心那个东西的一刻。即使心灵术士早就做好了准备,又有天琴的秘法加持。他的意识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充斥全身。
他感觉到无数场景的隐现和聚集,陌生却又有些熟悉。时间和空间那千变万化的幻景仿佛正在从他周围消散,以展现给他某些真正的真实——或者是另一个时空的梦境。
眼前的东西无比深邃,视觉的透视仿佛失效了,他判断不出那东西的远近。这感觉好像观察一副疯人艺术家创作的后现代绘画,一切都凌乱无章,一切背后似乎又饱含深意。没有透视,没有远近。它好像在藐视近大远小等一切几何原则,宣称自己不受这些规矩束缚。
那东西,那不定形的肉块躺卧在黏泥和雾气之中。没有头也没有肢体器官。在一种缓慢的、无尽的波动中,它软泥般的体表裂殖出各种诡异难言,盲目痴愚的无定型之物。它体型庞大。占据了心灵术士全部的视野。而那些盲目痴愚的衍生物就在那东西的四周爬动着,跟着盲目翻滚的无序雾气沸腾不停。在心灵术士的感觉中。这东西比山岳还巨大,比星球还巨大。和宇宙几乎同大。
它无比的恐惧,如果有什么存在见过它后还剩下足够的理智理解什么是恐惧的话。它无比的丑恶,如果有什么存在见过它后还剩下足够的理智理解什么是厌恶的话。
众名智者?
穆哈迪想,一边疯狂的压抑着自己意识中的暴动维持正常的思考,一边铭心自问,这东西就是知道多元宇宙中所有存在真名的怪物?
肌肉老爹瞪着那怪物,眼睛一眨不眨,嘴角留下口水。他在极度的震撼中失去了行动能力,但心灵术士知道他的精神大致无碍,天琴的秘法到底起作用了。
珊瑚女巫莎蒂丽低下头,避免直视那个怪物,好像一副头痛的样子。穆哈迪想要张口安慰她,一股更强力的冲动却迫使他继续盯着那个怪物。
“你就是众名智者?”
不是。虽然没有声音,但穆哈迪感觉到了对方的回答,头脑中仿佛有千万钢针刺过。心灵术士没有痛觉,不会因此大喊大叫,但他感觉得到那些钢针好像在碾碎他的意志,破坏他思考的能力。
“那你是谁?”
众界智者,你所寻之物的姐妹,卑猥双子之一。这一个是守卫,也是摆渡者。
守卫!它说它是守卫!穆哈迪一瞬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他强烈的预示到自己的异能对这东西无法生效。
那不定形的巨大肉块周身膨胀,它没有解释。但心灵术士却突然在一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它确实是个守卫,守卫的不是众名智者,而是这个多元宇宙。它拥有随心所欲创造独立空间的能力,可以来往这个多元宇宙任何位面,甚至能往来更遥远的地方。它把众名智者关到自己创造出的一个小空间里,因为后者的真身仅仅是降临,也将造成无可言喻的破坏。
接下来,又一段认识进入心灵术士大脑。也许这个众界智者也不是真身,仅仅是一个投影。但若投影就有这样恐怖的影响,本体又会是怎样的?天琴的秘法到底能不能抵挡的住?
这一个是摆渡者,将做摆渡者的事,把你们送到众名智者面前。众界智者仿佛在说。
事实上,那个不定形的巨大蠕动肉块所表达的意思远远比这句话要复杂,充斥着各种对人来说完全新颖另类难以理解的概念,但以心灵术士的程度,只能理解成这种残破不全的表达。
还没等穆哈迪来得及抗议。他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一个光怪陆离,难以描述。完全蔑视欧几里得几何,建立在全然迥异的基理的地方。在这里。重力似乎不存在了,他漂浮在空中。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一刹那,当他看到众名智者真身的时候。
一股强烈的作呕感席卷穆哈迪全身,这种感觉远比之前面对那个无定形扭曲肉块的时候要来的强烈。他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被彻底看穿,那是一种堕入深渊一样的感觉,像是被旋风攥起,把他疾速地从以往生活的模糊场景带到了他出生前的年代和空间里。
他好像经历了无数次生命,又经历了无数次死亡,但每次都不记得之前所经历的生死。他是在传奇战斗中奋战的勇士;他是能与诸神争锋。将星辰撕碎的传奇法师;他是一位强大的君王,所统御的国度超过人们最狂野的想象;他是一位古老的巫师,低声诵念着古代巫术中的毒咒;他是某种祭司,在立着玄武岩石柱的洞穴神庙中挥下献祭之刃。一生又一生,一纪又一纪……
如此强烈的思维冲击,心灵术士都无暇顾及他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众名智者吸引住了。仿佛那是某种磁铁一样,让他挪不开视线。
众名智者。
它看起来比众界智者的投影还要巨大。外形却无法描述。浑身上下,都是紫红色的血肉触手和肿瘤,巨大的骨刺和吸盘布满那些触手,可疑的黑色肉斑充斥体表的其他部位。在所有触手的根部。有一个隐约像是脸的部位,其特征与任何陆地的或是海生的生物都不同。血盆大口中无规律的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利齿,那些利齿就像神殿里最宏伟的支柱一样巨大。而心灵术士自己就像神殿里地面上的一粒尘埃一样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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