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东汉末年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潜阳
张让知道,自己与朝中重臣相争,所以能屡次得胜,靠的是天子的恩宠和信任。而外朝的一干重臣,一个个有家族扶持、有门生故旧相互串通,在朝堂上实力不可小觑。而且集结成党,对抗天子,与天子天生便是互相对立,相互牵制的关系,若这些人真能得道天子信赖才是见鬼了。
而自己不同啊,十常侍本不全之人,又没有可供夸耀的家族势力支持,自身的荣华富贵皆来自天子,便好似盘绕大树的藤蔓一般,天生便不可能背叛天子。若说自己有私心,也不过是于银钱上的贪婪罢了,而且一桩桩一件件,天子都清楚得很。
因此,十常侍每次与朝中大臣掰腕子,天子总是会偏向着这些最亲近的宦官。
可是郭斌呢他自初次觐见天子便与天子勾肩搭背、兄弟相称。况且人家还有能力,每每在天子最需要援手的时候,他总是能窥准机会,果断出手。因此,他虽然到目前都还只是个小小的郡守,张让却明白,这只是因为他年纪尚轻,资历太浅的缘故,否则位列三公也不为过。以天子对郭斌的看重,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分量,较之朝中的许多朱紫重臣都要重要得多。
无论是御赐斩马剑、还是牵制皇甫嵩,天子皆有意为之。便是如今他受封阳翟县侯,并以未冠之年领颍川太守,都是天子对今后朝局的布置。何进虽然位高权重,又是太子刘辨的舅舅,然而其毕竟出自贫素之家,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政治头脑,关键时刻怕是并不顶用。而将郭斌任命为颍川太守,则是为太子加了一层保险。
郭斌的能力和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将其放在颍川,一方面是出于他在颍川的政治影响力的考虑。然而,这却只占极小的一面,所谓“锥处囊中,其末立见”,郭斌这种人杰,放在哪里都是很让人放心的。
而将他放在颍川,是因为颍川距离洛阳很近。京中一旦有事,郭斌可以随时亲帅大军勤王。以郭斌麾下部曲之精锐,自颍川到京师,三五日便可抵达。
其次,郭斌毕竟年纪尚轻,今年满打满算不过十八岁。虽然他能力足以胜任,可十八岁的二千石,的确太过骇人听闻了。若是将郭斌放在京中,难保其与士林相联合,失去其原本的独立性,毕竟他与士林关系之密切,在士林中声望之崇高,都不是秘密。现在甚至有太学生拿他与蔡邕、卢植之流相提并论了!
况且,以郭斌的年龄和资历,将他放在京中,确然太过扎眼,容易遭人嫉恨,很难保证不会有人拿着他的年龄说事儿。因此,将其放在颍川也是一种对他的保护,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许多内情,朝中的许多大臣都看不透,甚至郭斌本人可能都没有完全理解,可时时刻刻跟在天子身边的张让却是洞若观火。天子对郭斌、对太子,可谓用心良苦,郭斌是天子为太子留下的股肱之臣。若是不出意外,可能天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前因后果
张让虽然极想对天子说郭斌是佞臣,可是看着刘宏欢欣雀跃却极力抑制的样子,再想想郭斌的为人手段,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他总被人说成是佞臣,此时终于感受到别人说他是佞臣时那悲愤郁闷的心情了。
然而,郭斌此举却并非单纯为了卖好天子,而更是为了解决南宫被烧的难题。若是真的按照朝廷的规矩来办,无论是收取赋税,还是从各地采买花石,又或者是征发徭役,其花费较之阳翟建筑股份有限公司可能要扩大无数倍。
先不说包括十常侍的各级官员的层层盘剥,便是天下的官员一个个清正廉明,但因官僚系统运作效率极慢,其中所花费的也海了去了。
这么算一笔账,天子下发诏令后,层层官僚机构要学习和领悟新发诏令的精神吧州县的小吏要重新核算田亩,计算每户应该缴纳的税金吧好,核算田亩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要将这些计算落实的话,总要小吏下乡,将每家每户所应多缴纳的税金数量通报一下吧
当然,按照目前的基层管理制度,小吏大多是直接到乡中,向里正通报,然后再由里正和乡老向乡民解说。然而,不要说每亩田要加税,便是不加税许多农户也很难按时交纳税金,这就要一番扯皮推诿了吧
非但如此,往年缴纳田税,多是以实物缴纳,而如今却要每亩田增收十钱的税钱。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时代,农夫种田所得仅有田中所产作物,而若要以银钱核算的话,则势必要贩卖手工制品或者直接贩卖粮食,这就是所谓的男耕女织。
在如今一家人勉强果腹都为难的时候,还要他们上缴银钱,这不是逼着他们造反吗况且一旦真的施行下来,便是乡中小吏不会私自加税、中饱私囊,可卖粮食交税的人多了,粮价势必下降,往年五百钱一斛的粮食,如今可能四百钱都卖不到,这也是变相压榨农民财产,只是这压榨的一部分都落到地主或是粮商手中罢了。
再说收取租税,这些小门小户的还好说,几个小吏带着刀枪棍棒上门,一番恐吓,只要不是真的赤贫之家,总是能搜刮得出来的。另外,办事的吏员随手拿只老母鸡,掏个鸭蛋,不为过吧官老爷们顶着烈日亲自上门,踩坏了多少双鞋子小民老百姓上点儿供奉似乎也不过分嘛!?而在面对各地豪强的时候,这增加赋税的活计可就不是那么好做了。这些豪强非但识字,而且其对朝廷政令的理解可能比办事的吏员还要门儿清。豪门大户相互串联,朝廷的讯息总要搞清楚吧这些手下动辄有几百上千家丁护院的豪强,哪里会去理会小小的吏员
好,总算抠抠搜搜地将重建南宫的银钱收了,总要运送到京中吧这钱财尚便于运送,可无论是花石还是其他的财物,怎么运在这个时代,运送的手段无非人挑肩扛,这样人吃马嚼,又是一大笔成本。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若途中遇到劫道的响马,路上再损耗一些,要修建一座南宫其中所要花费的巨额成本是无法想象的。若真要以这个办法收取赋税的话,那必然是又一场惊动全国的大动荡。
更何况,如今黄巾之乱刚刚平定,各地的流民正在缓缓地回到户籍地。他们一贫如洗,既没有口粮,也没有种庄稼的种子,连糊口都需要向当地豪族借粮,更不要说再要支付沉重的赋税了。
可以说,刘宏这一条诏令下去,紧接着就是各地烽烟并起,贫苦百姓沦为盗贼,各地黄巾军死灰复燃。而若造成这样的情况,则不是朝廷组织大军围剿便能剿灭得了的了。
便是南宫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修建完成了,那每亩田所增收的赋税就真的能降下来吗先不说天子会不会假装忘了这茬,而让赋税保持着高水平,便是天子下令要降下来,下面真的能降下来吗层层官吏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增加收入、捞取外快的手段,起事那么容易便能收手的因此,这种临时加派的赋税,便会极容易因为各级官员的“失误”,成为惯例。
如今,西北羌族首领北宫伯玉、李文侯造反,西北少不了屯驻重军把守,而剿灭黄巾之乱的南北两路官军,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万人。看起来中原的兵马还是不少的,可若是各个州县一分,能不能守得住县城还是两说,更不要说剿匪了。
这些盗贼,自知本身装备不好,实力不强,哪里会跟官军正面冲杀他们若是充分发挥游击战的战术,再利用人头熟悉,地理熟悉的优势与官军玩起了运动战,平日里养尊处优、大爷似的官军老爷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便会被拖垮。届时,不要说十万大军,便是百万、二百万大军,也无济于事。
当初卢植为什么要将张角及所部精锐全都逼进广宗城中,并将其团团围住不就是为了防止张角将手下派到中原各地,发动群众反抗朝廷要知道,当时卢植的手中只有五万人,真要这么玩的话,便是再剿个十年八载的也剿不完啊!
因此,郭斌之所以一力将重建南宫的任务揽了下来,最重要的,便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的出现。否则,天下将会重新陷入混乱,东汉朝廷固然会加速灭亡,可最终受苦的还是最底层的平民老百姓罢了。
郭斌前世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否则也不会因为学习不好而去当兵。他最了解中国的老百姓,哪怕是忍辱负重,哪怕是苟且偷生,哪怕是毫无尊严,只要还有一条活路,他们便会很自觉地往那条路上走。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既显示出中国老百姓旺盛的求生欲,更体现出其软弱而卑微的诉求。
郭斌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这种事情若是不知道,尚可以装作没事,可如今既然事情找上门来,郭斌断没有不管的道理。因此,他抛下对于是否努力挽救这个
第一百八十四章 敕书
次日,天子就阳翟建筑股份有限公司承包南宫建设的事情,是以敕书的形式发布的。
敕书大意是:“曩者南宫被焚,云台罹灾,天下因此纷扰不休,实属无谓。天地者,以万物为刍狗,殊乏亲和爱物之心。宇宙之大者,莫大乎天;天下之大者,莫大乎天子。天子者,天上帝之嫡长,上承天意,下顺民心,明天意之要于四海,告万民之欲于上天者也。
受命于地,唯松柏独也正,在冬夏青青;受命于天,唯尧、舜独也正,在万物之首。
所谓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胜人,天人之交,在天子也。
故以一小灾而妄托天命者,庸人扰之而烦耳。”
这噼里啪啦一大坨,主要讲了三点:第一,宇宙之间,天最大。第二,天地之间,天子最大。第三,天子是天的最低点,又是人间的最高点,也就是天与人的交接点。天与人想要互相交接则必须通过天子。因此,因为一点小灾害便妄托天命者,实在是庸人自扰。
说这么一段话的目的,便很明确了,重申天命在当今天子,你们这些官员就不要胡乱猜测啦。
“可以利公室,力有所能,无不为,忠也;葬死者,养生者,死人复生不悔,生人不愧,贞也。?阳翟县侯、颍川太守郭斌者,忠以事君,仁以爱民。受阳翟父老所托,祈修南宫,重建云台。朕既承上天体民之心,复恤下民敬天之念,俯以允准,着其全掌南宫重修之重任。
阳翟县晋为颍川郡治,免去县中三年田税。并加郭斌食邑二百户,以资褒赏。
冀其体朕敬天爱民之仁心,用功不怠,继力辅朝。”
这几百字的敕书,下发给朝中各级官员,与明发天下已经相差不远了。敕书中重点解释了南宫被烧,并非因汉室天命已失,而仅仅是意外而已。怎么看出来的你就看看人郭斌受阳翟父老的委托,自发地想要为天子重修南宫,便可知道天子民心未失,民心既然未失,天意便尚存。
然而,郭斌此举实在是大大地忠于朝廷的典范,忠臣就该有忠臣的待遇,非但郭斌个人增加了二百户的食邑,阳翟县更是升级为颍川郡的治所。
不要小看阳翟县的这一次升级,在这个天下实行郡县制的时代,虽然郡所管辖的面积不是特别大,却是中央政府以下最高的行政单位,已经相当于后世的省级行政单位了。一旦颍川郡的郡治改为阳翟县,那么整个阳翟县的规格便会极速提升。
无论是城墙的高度,还是城市的规模,又或者是赋税的截留和武库的储备、守备力量的多寡,都将有质的提高。更重要的是,郭斌可以依然在阳翟县办公,本乡本土的,毕竟省去了许多麻烦。更何况,阳翟县本来便是颍川大县,又经过郭斌的两次人口扩充,其人口规模和城市规模早已比一般的郡治还要大。
可以说,天子的这个诏书,给郭斌的面子可是大了去了,就连郭斌都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竟然能有如此高的收益。
在天子下敕书之时,郭斌正与袁绍、曹操在杨赐府上做客。袁曹二位可谓借了郭斌的光了,能够出入杨赐府邸,并由老爷子亲自接待的,并非家世好便可以的。袁曹二人当初也曾随着家中长辈前来拜会过杨赐,却多被当成后生晚辈,言谈之间也绝口不谈政事,便真的好像邻居家的长辈一样,言笑不拘。
就像新中国的几位领袖一般,他们也喜欢亲近年轻人,喜欢与年轻人谈天说地。然而,这仅限于闲谈,若是一旦涉及到国家大事,他们的气质会陡然一变,从一个慈祥和蔼的邻家老者转变成叱咤风云的政治家。而当次时,任是如何胆大妄为的“熊孩子”也不敢放肆。
如今,袁绍与曹操在面对杨赐的时候,也是如此。
小时的他们,是以邻家小朋友的身份前来的,虽然当时他们已然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而如今,他们真的以自己的作为和才华而被杨赐所赏识,这时候出入杨赐府邸才真正称得上是荣耀。
袁绍是汝南袁家的长公子,虽然自服父母之丧后便隐居在京师,一直未曾出仕,却为营救党人和对抗宦官积极奔走,着实做了许多事。而曹操祖父虽是宦官曹腾,却早已在政坛销声匿迹。曹操自从出仕之时,便一直是以忠君爱国,勇于任事,处处与宦官作对而名震京师。在任洛阳北部尉时,曾设无色棒,以违禁夜行之罪将天子宠幸的宦官蹇硕的叔父蹇图处死。
因此,对于这两位年轻的俊杰,杨赐那是闻名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不得其便。而如今有了郭斌作由头,正好将最近京中名声极重的少年三杰齐聚,慰勉鼓励后辈的同时,也向外面表明一下姿态。
在戏志才派人前来杨府招郭斌回府接圣旨之前,众人正在讨论一件如今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
案子的主角,名叫王允。就在不久之前,张让以莫须有的罪名将王允治罪下狱,哪里知道,正赶上南宫被烧,天子下诏大赦天下。这本是常有的事,大赦天下本就是天子惯用的手段,用以施恩罢了。
今年,朝廷既将祸乱天下的黄巾之乱平定,又赶上南宫被烧,天子便起意要大赦天下,而王允正在大赦范围内。哪知刚刚恢复刺史原职的王允尚未离京,便又被治罪下狱,这前后隔了不过十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转变
王允非但是名门之后,自身也以其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而闻名当世。而此次因得罪张让而获罪,更使得其在士林之中名声大噪。
杨赐自其祖父杨震开始,便因为官正直,不屈权贵被士林称颂,杨震更是被天子刘宏称为“强项”。强项,也作“彊项”,谓刚正不为威武所屈。杨家三代于士林之中威望素著,弘农杨家与祁县王家又是世交。因此,救援王允,既是士林公义,也是杨家与王家之私谊。
当下,杨赐开口道:“王子师(王允表字)因得罪张让而获罪,所谓奉事不当(王允入狱之罪名),实属子虚。其在十日之内被两次下狱,固张让心中不忿,欲报当日一箭之仇罢了。”
郭斌对于王允使用美人计笼络吕布,进而刺杀董卓的事情颇瞧不起。将天下十三州一百零五个郡国,几千万生民的命运,系于一个弱质女子之手,这不得不说是对汉末人杰的无情嘲讽。
有人可能觉得郭斌有点儿大男子主义,可他就是觉得无论是战场拼杀还是宦海沉浮,这都是男人的事情,将一个弱质女子拉进来算什么事儿要知道,即便是在社会风气尚算开放,对于女子尚算宽松的汉朝,结婚找对象那也是半点马虎不得,关系着自己终生命运的大事。便是在如此开放的现代社会,女子出轨仍然被看做罪大恶极,更不用说要貂蝉去分别侍奉董卓与吕布了。
因此,无论是当初读《三国演义》的原著还是看其电视剧,郭斌都不大瞧得起这位王司徒。然而,所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你不可能因为别人尚未做过的事而否定他。更何况,王允当初的作为,在实际上将西北豪族集团的代表董卓从**上消灭掉,而西北军阀势力也因之沦为一盘散沙。毫无疑问,这在客观上促进了曹魏统一中原的战争,直到马超与韩遂在西北起兵,才象征着西北军阀势力重新整合完毕,开始具有威胁中原王朝的实力。
然而,天生对其缺乏好感的郭斌,虽然也曾了解过王允的履历和背景,知道他是一位清名素著的官员,而要他费劲巴拉地救王允,却是兴趣缺缺。郭斌不抗拒做好事,可仅限于顺手而为罢了。因此,听了杨赐的话,他只是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
袁绍却登时极为兴奋,对杨赐道:“张让既无明德,又无学识,专以阿谀而惑天子,以奉承而事君上。此辈佞臣,蒙蔽圣听,祸乱朝政,最是无耻之尤,天下人无不欲啖其肉而寝其皮。今更挟私愤而坏公义,以致士林嚣腾,万民皆怨。”?见杨赐眯着眼,似乎极是感兴趣,袁绍精神大振,继续道:“王子师士之长者,声明远播,忠贞刚勇,实乃我辈楷模。况其本平灭黄巾,于朝廷有大功,岂可以无妄之罪而诛有功之臣”
听了袁绍这一番陈述,就连郭斌都觉得,这个王允是不救不行了,而曹操更是双拳紧握,跃跃欲试。
杨赐听了袁绍的话,问道:“本初可有妙策”
袁绍端起面前几案上的茶盏,喝了口茶,润一润喉咙,方缓缓地道:“臣叔父每在家中说及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言道王子师之辈,不救之,则为失职。”
袁绍适才所说的的叔父,便是袁隗。袁隗字次阳,时任太傅。他年少做官,娶汉末大儒马融女为妻,比袁绍与袁术的父亲袁逢更早登上三公之位,曾任东汉太尉、太傅等职。虽并非材质超卓之辈,却因其是名士马融的乘龙快婿,又是袁逢之后汝南袁家在朝中的中流砥柱,更兼其久在中枢,因此在士林之中声望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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