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仪天下

    青鸾凝神往云居、云隐两山望去，果然在山脊处每隔一段距离均隐隐设有烽火台。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却又出不了关，这可如何是好”青鸾自言自语道。

    凌风想了想，皱眉说道:“或可赌上一把。”

    青鸾眼睛一亮，问道:“怎么个赌法”

    凌风道:“雁岭关守将狂沙与我皆是义父养子，平日里也颇为投缘，你我夜间前往，待我与之分说，让他连夜放你我出关。夜间行踪不易被人察觉，应无大碍。”

    青鸾打趣道:“狂沙你叫凌风，听起来便像是兄弟。”

    凌风解释道:“我们此前皆是无名之辈，全靠义父收养并赐名，义父麾下还有苍雷、紫电、赤雾、玄霜，与狂沙并称‘五虎将’。”

    青鸾奇道:“‘五虎将’岂不缺了你”

    凌风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跃跃欲试道:“等我有朝一日将胡人杀个片甲不留，立下不世战功，便是‘六虎将’了。”

    青鸾撇撇嘴:“‘六虎将’一听便是浓浓的山寨味




第十六章 狂沙校尉
    青鸾与凌风行至雁岭关下的军营前，守卫远远喝住他们道:“站住！来者何人”

    凌风大声答道:“我乃大将军密使，有印信为证！”

    守卫听闻，不敢怠慢，但依旧谨慎喊道:“你独自一人上前来，将印信交与我看，但勿要携带兵器！”

    凌风将长剑和弓箭解下，交与青鸾，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便往守卫走去。

    守卫接过令牌，仔细瞧了瞧，递于身后一名伍长模样之人:“不像是军中令牌。”

    伍长接过去又瞧了瞧，觉得像是大将军府令牌，心中又不敢确定，于是抱拳向凌风道:“这位公子，此令牌我等不敢确认，可有军中令牌”

    凌风抱拳答道:“我乃大将军亲使，却并非军中之人，此乃大将军府令牌，上有身份暗记，烦请壮士交与狂沙校尉，他自会见我。”

    伍长点了点头，换来一名士卒，吩咐道:“速将此令牌送至校尉营帐，曰有人求见。”

    士卒抱拳领命，接过令牌正转身欲走，凌风又叮嘱道:“稍等，此事甚为机密，还望速去，且莫对他人说起。”

    士卒看了伍长一眼，伍长点点头道:“公子放心。”士卒便转头疾奔而去。

    凌风回头望了青鸾一眼，见她一直伸着脖子望着这边，便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青鸾站在原地，不知这边交涉得如何了，远远望见凌风回头朝自己看了看，也分辨不清他脸上表情，心中忐忑不已。

    约莫过了一刻钟，那名传信的士卒终于跑了回来，向伍长抱拳道:“校尉有命，即刻护送这位公子前去大帐！”

    伍长点点头，转身对凌风笑道:“请随我来。”

    青鸾见到凌风转过身朝自己招了招手，并朝自己迎了过来，这才放下一直悬着的心，朝着凌风走过去。

    凌风迎上青鸾，佩戴好长剑和弓箭，便带着青鸾走到伍长面前，向他抱了抱拳:“有劳了。”

    伍长看了青鸾一眼，对凌风道:“请。”便带了两名士卒，前后护送着青鸾和凌风往校尉营帐而去。

    一路在军营中穿行，青鸾边走边打量着周围，只见营帐齐整，排列有致，每个营帐门口都燃着火把，每隔数个营帐便有一名岗哨，军姿笔挺，目光如炬。夜幕笼罩之下，整座军营肃穆萧杀，沉寂如水，除了风声和火把燃烧的声音，便只能听到自己一行人的脚步声。

    “看来这狂沙治军颇有章法。”青鸾暗暗想到。

    不多时，便来到一座营帐前，隐约有亮光从门帘的缝隙透了出来。

    伍长走到营帐门前，恭敬抱拳禀道:“禀校尉，公子已带到！”

    片刻后，门帘掀起，一位三十来岁的将领走了出来，见到凌风喜出望外:“你这小子！许久不见又壮实了几分。来，快进来。”

    凌风应了一声，便引着青鸾走了进去。那名伍长向狂沙告退后，便带着来时的士卒一同返回了。

    狂沙返回帐内，看了青鸾两眼，向凌风问道:“这位是”

    凌风走近两步，压低声音答道:“兄长先勿多问，事后义父自会有交代。我二人此行一路小心谨慎，唯恐走漏风声，故深夜造访，望兄长见谅。”

    狂沙沉吟片刻，便问道:“仙音门可是在查访你二人行踪”

    青鸾连忙问道:“仙音门的人已追至此处了么”

    狂沙意味深长地看了青鸾一眼，并未答话。凌风见状忙解释道:“此事涉及义父乃至君侯，兄长目前了解越少便越是安全。”

    狂沙眉头微皱，朝凌风看去，凌风焦急道:“兄长信不过凌风么”

    狂沙看着凌风清澈的眼神，忽地一笑:“你说的什么话既是如此，我便不多问。你此来雁岭关，可有何打算”

    凌风答道:“我二人欲连夜出关，往雁栖山去。”

    狂沙正欲开口，却听得帐外禀道:“禀校尉，



第十七章 帐前对质
    狂沙见两名白衫人已束手就擒，便还剑入鞘，语气缓和下来说道:“非本校尉不尊重易夫子，你们前来追查罪贼，我已全力配合。然此二人确乃大将军密使，事关军情机密，我亦不敢让你等目睹其面容。你等既蛮不讲理在先，我便只能约束你等于后，以防你等再次做出扰乱军营之事。”

    白衫人嘴硬道:“便是大将军在此，也不敢如此行事，此二人若不是有鬼，又怎会一直背对于我”

    狂沙不再与其多言，对亲兵摆摆手道:“先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勿要怠慢了二位使者。”

    亲兵领命将白衫人押了下去，狂沙走到帐前往外看了看，确定无虞后，方才放下门帘走了回来。

    “好了，总算是有惊无险。”狂沙缓声道。

    凌风转过身来，抱拳谢道:“多谢兄长相助！”青鸾亦抱拳谢道:“多谢校尉！”

    狂沙问道:“你二人去雁栖山作甚如今漠南胡人蠢蠢欲动，雁栖山内又有山贼出没，实非安全之地。”

    凌风答道:“正因混乱，才可趁乱栖身。自玄武城至雁岭关，仙音门人已广布罗网，无我容身之地。我自幼便生长在雁栖山，在那里寻一藏身之处应是不难。”

    狂沙点点头道:“既如此，事不宜迟，你们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便送你们出塞。”

    凌风看向青鸾，青鸾思量片刻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翌日清晨，天刚微亮，青鸾和凌风二人便由狂沙护送着来到了雁岭关城门下。狂沙朝城门挥了挥手，几名守卫走到城门下面，合力将整条圆木制成的门栓抬下，再奋力将城门往里拉开。

    笨重的城门发出“吱呀吱呀”一阵响声，一阵风沙沿着巨大的缝隙钻了进来，吹得众人不得不眯起眼睛、遮住口鼻。

    待城门完全打开，青鸾和凌风对视了一眼，凌风点点头，向狂沙抱拳道:“兄长，凌风先行告辞，待我他日归来，再与兄长并肩杀胡！”

    狂沙拍了拍凌风的肩膀，小声说道:“到得塞外，万事小心，定要护得郡主周全！”

    凌风闻言一愣，狂沙朝他挤了挤眉眼，又抱拳向青鸾小声说道:“郡主保重！”

    青鸾莞尔一笑，亦抱拳答礼:“世上已无郡主，只有青鸾。校尉后会有期！”

    目送青鸾和凌风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狂沙方才转身向守卫招了招手，示意关上城门后离去。

    刚回到帐内坐下，便有亲兵来报:“禀校尉，苍雷将军和仙音门灵空子仙使到！”

    狂沙愕然起身道:“速速有请！”亲兵领命而去，狂沙皱眉思量片刻，亦走出帐外相迎。

    苍雷与灵空子在亲兵接引下来至帐前，狂沙抱拳道:“恭迎将军！见过仙使！”

    苍雷哈哈大笑，走上前去便是一个熊抱，随后分开道:“我早已不是将军，兄弟见外了！”

    灵空子负手而立，微微向狂沙点了点头。

    狂沙侧身道:“请二位帐内就座。”

    三人先后进入营帐，一番推让之后，依旧是由狂沙坐了首位，灵空子坐于左侧，苍雷在右侧案前坐下。

    寒暄过后，狂沙问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苍雷道:“我奉大将军之命，至雁岭关协调查探胡人动静，原本前几日就该动身，因仙使邀我同行，陪着在路上寻访了几处山岭，所以耽搁了些时日。”说完便望向灵空子。

    灵空子接过话来，不紧不慢说道:“我奉师尊易夫子之命，一路查访三名凶犯至此。不知校尉可曾见过其中二人应是少年模样，乃一男一女。”

    狂沙凝神思索片刻，答道:“这便巧了，前几日亦有两名仙音门使者造访军中，同为查探罪贼，不过目标却只有两人。”说罢便向帐外喊道:“来人！速去请二位仙音门使者来见！”吩咐完毕，又对灵空子抱拳道:“昨日夜里，仙门二位使者一时情急，冲撞了军营，险些刀剑相见，本校尉不得已之下，便将二位使者保护了起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仙使海涵！”

    灵空子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如若真是他们不知分寸，本座定会严惩。”

    言语之间，昨夜那两位仙音门弟子已入得帐内，一见到灵空子，便纷纷抱拳嚷道:“师兄明鉴！昨日夜里我们便发现了那二人行踪，只是这校尉百般阻拦，让我们错失了机会！”

    灵空子眼里闪过一丝厉芒，旋又冷静下来，问这两名弟子道:“狂沙校尉说你二人昨夜冲撞军营，究竟何事，细细道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个大概，当然亦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直将狂沙描绘成一番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模样。

    灵空子冷冷看向狂沙，狂沙却失声笑道:“仙音门弟子个个都如此巧舌如簧么他二人冲闯营帐时打伤的守卫此刻还在郎中处医治，仙使可要唤来对质”

    灵空子扭头问那两名弟子道:“你们可曾看清那两人面貌”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一番，都摇了摇头，其中一人强辩道:“鬼鬼祟祟深夜入营，且有人亲眼目睹说是两个少年模样之人。”

    灵空子追问道:“何人亲眼目睹”

    那弟子支支吾吾道:“便是昨夜接引他们入帐的那个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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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身陷重围
    三人僵坐了片刻，灵空子自觉尴尬，便向狂沙告辞。狂沙亦见好就收，安排亲兵将灵空子及其弟子带去客帐休息，好生招待。

    灵空子既走，苍雷便细细将事情原委道与狂沙知晓，同时亦将近日敌情以及大将军应对之策告知狂沙。两人密议了小半日，谋定一应事宜，苍雷便秘密出塞，紧追青鸾和凌风往雁栖山而去。

    过了两日，青鸾与凌风一路潜行，已至雁岭山深处。

    青鸾边走边问道:“那日听狂沙说，塞外有山贼出没，我一直甚觉奇怪，此处方圆数十里均是人迹罕至，山贼又何以生存”

    凌风道:“山贼也好，猎户也罢，均是祖祖辈辈居住于此的山民，有好勇斗狠之辈，便自发聚在一起，主要袭扰夏胡之间的商队，所得财物除了自用，亦会接济一些穷苦村民，若遇胡人劫掠，亦会助村民躲避，同时又定期向各村落收取些供奉作为回报。”

    青鸾奇道:“夏胡之间不是敌对么又怎会有商队”

    凌风解释道:“胡人皆是放牧为生，春夏时节水草肥美，他们便安分守己，有些中立部落的商队往来于夏胡之间，以牛羊皮货换取些盐铁之物。一旦遇上寒冬，胡人无以为继，便会集结人马南下劫掠。”

    青鸾点点头，心想这和前世古代的游牧民族是一样的，又问道:“山贼既收取供奉，那为何当初没有护你们村子周全”

    凌风黯然道:“那年严寒，胡人来势汹汹，山贼也自身难保……”

    青鸾叹道:“如此说来，这山贼倒也不算凶恶之徒。”

    凌风道:“山贼之间亦有不同，有些山贼比胡人还要凶恶。”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入一片山洼。

    凌风停下脚步，伤感地看着前方:“此处往前，便是我幼时居住的山村了。”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来到一片地势较为平缓之处，只见遍地杂草，没膝的草丛间偶尔散落着些烧焦的断木残梁，依稀可分辨出数年前烧杀抢掠的痕迹。

    凌风拨开草丛，默默走着，青鸾见他心里难受，便也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突然，前方树丛闪出一道身影，一袭白衣，手持长剑。

    “仙音门！”青鸾暗叫不妙，凌风则迅速摘弓搭箭，遥指对方。

    “在此守候多日，总算是没有白费这一番功夫！”一道声音自身后传来，青鸾回头一看，两名白衫人正手持长剑，步步逼近。

    凌风二话不说，“刷”地一箭便往前方那人射去，然后迅速抽出第二支箭，返身射向后方一人，射完后便双手握住弓身，向第三人迎面砍来的一剑迎去，弓身向上一架，险险挡开这一剑。

    正面那人对凌风的箭早有准备，挥剑将箭格挡开后，便迅速欺身上前刺向凌风。那第二人却没有那么走运，来不及格挡凌风突然返身射来的一箭，只得侧身避让，被箭射中右臂，闷哼一声退了开去。

    凌风将第三人的剑架开后，顺势将长弓丢下，自腰间拔出长剑，转身朝正面那人迎了过去。青鸾机灵地闪在一旁，尽量距离白衫人远一些，但又不敢离凌风太远。

    面对前后两人夹击，凌风一个侧身变换身位，变作正面对敌，起初还斗得旗鼓相当，但一番左支右绌之后，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青鸾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恨不能自己手中也有一把剑。

    中箭那名白衫人也没有闲着，他试着抬了抬右臂，发现完全无力抬起后，便将剑换至左手，恶狠狠朝青鸾走来。

    青鸾见势不妙，慌忙四下找寻可用之物，见到凌风弃于草丛的弓，便急忙拾起来，握在手中，紧张地面对着白衫人步步后退。

    正在危急之间，只见斜刺里扑出一道身影，挥剑直朝这名白衫人砍去。白衫人大惊失色，慌忙举剑相迎，不料来者势大力沉，而自己左手使剑本就无力，软软挡了一剑，却依然被余力砍中了肩膀，“啊”地惨叫一声倒地。

    围攻凌风的那两名白衫人见状，便分出一人朝这边攻来，凌风趁着招架间隙扭头一看，顿时大喜，喊道:“苍雷将军！你怎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