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女掌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汐还
“道长如此运筹帷幄,恐怕受骗也是个幌子吧您早就听说我父亲的官声,这才慕名而来,我的丫鬟不过是给您指了个道,您说是不是”
房巽细声细气,却又是一副大人的口气。
王之焕刚刚的话不过是对梅香说的,如此才正眼打量起房巽来。
他跟赵明端一样的惊讶,可他却没有赵明端的疑心,他五岁时就开始跟养父王算盘学着权谋算计了,这个女娃娃,也不过是早慧罢了。
“跟聪明人说话有一样好处,有些话不用说就明白。”王之焕吃着豌豆黄,等着房巽下面的话。
房巽看了一眼梅花屏风,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面屏风,鲜红色的花苞欲开未开,两只长尾巴的喜雀遮住了赵明端的身形,她悠悠的道,“何况我也未曾骗你,若我父亲不曾失踪,凭这次的功劳,定然升任知府。”
王之焕却是一口气憋在心中,的确,这小姑娘只说了这场灾荒,至于那些权贵官家,都是自己猜的,跟这小姑娘半点关系也没有,他将案几上的碟子端在手里,极不高兴的一口口吃着豌豆黄。
房巽看着好笑,却还是继续道,“让我猜猜看,道长可是看不惯吴主簿的作为,这才愤而离开的吴主簿本是个不知变通的人,如今父亲不在,他必然事事要按规矩来做,道长在那儿,确是不自在。”
王之焕头也不抬的吃着碗豆黄,半晌,将一碟子点心吃的干干净净,梅香递了帕子上去,王之焕擦了手,这才慢慢的回房巽的话
第七十七章 西席
房家正房花厅里,杨洵摇头感叹,“……不过是个虚名罢了,我去县衙自荐,一来是为了还房大人的人情,二来也是为治病救人,上头嘉奖谁,与我又什么干系”
林长桐一脸景仰的看着杨洵,“杨老大夫高风亮节,不将这俗世的名声放在心里,让人钦佩!”说着却是眉头一皱,“只是这太医院实属难得,单说里头的奇珍药材,不去走一趟瞧瞧着实可惜了。”
杨洵哈哈大笑,“我家祖就是那太医院的掌院,我自小儿常跟他去那儿厮混,倒比自家书房还熟悉,有什么好可惜的……”
林长桐惊讶的差点跳起来,“你、你是杨掌院的后人……我听我姑祖母说起过您……”
杨洵脸上的笑意渐渐缓下来,他长嘘了一口气,看向棱花门外。
秋风乍起,满院的落花残叶打着卷儿,空气中传来凉爽,让人精神一振,杨洵从圈椅上站起来,“起风了,我该走了。”
这是怎么了,刚刚还说的好好儿的,林长桐愣在那里,他急急的道,“杨老大夫,可否跟我回金陵我想、想拜您为师!”说着竟是扑通,跪在了杨洵的面前。
“莫说傻话,你父亲还盼着你承其家业……”杨洵说着脚已经跨出了棱花门外。
林长桐却是跪着几步跟了过去,一把扯住杨洵的衣襟,“哪里还有什么家业,这一回父亲把所有的粮食都用来救灾了,为了出牢狱,王承恩那里也花了大把银子,如今家中只剩下娘亲的几个铺子不曾抵押,父亲终于允了我去考科举,可我已经几年不曾读书了……姑祖母也曾说过,‘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
这是第二次提起那人了,杨洵一时动容,不由犹豫起来,他一脚在门外一脚在门内,低了头,略有些不自在的道“你姑祖母,怎么说的”。
提起往事,林长桐脸上挂了几分笑意。
那时妹妹房巽还不曾出生,他也还是个淘气的孩子,房家和林家隔了只一条街,他是家中唯一的孙辈,祖父过世后,他一犯了错误就会跑到姑祖母那里。
有一回,他犯错后,借了向姑父房延敬请教学业的由头溜了去,父亲回家后转眼便寻了去。
姑父让他写时文,姑祖母亲自送了羹汤过来,他瞧着自己写的认真,便在窗外住了脚,将父亲拦住了。等姑父出去,就听姑祖母对着父亲道,“……我知道你想让他承制家业,可也得他愿意才成!”
父亲却是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若真心想走仕途,我难道会拦着他可你瞧瞧他都读的是些什么书前几日在那看什么《千金方》昨儿又在看《十二经脉络》,他这是正经想读书吗”
姑祖母笑了一番,这才道,,“虽是医书,却也不是那些不正经的杂书,看看也无妨,总不能时时盯着四书五经……何况,古语有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做个郎中治病救人,得人景仰,倒也不枉来世上一遭……”
棱花门外的风停了,落花残叶一团一团的簇在一起,像一朵朵盛开的大花,只是已然凋零。
————
房家正房的暖阁,王之焕一抬脚跨出了棱花门,“就算你是贾右府的子孙,我也不会投靠辽王……与普智同出一门已经让我觉得耻辱,要同伺一主,贫道还没有这么大气!”
赵明端心中一紧,原来当日死的那个和尚竟是王之焕的同门。
“我在辽王身边也有些年数,倒不曾听说过什么叫普智的和尚!”赵明端一边说一边轻轻攥了下拳头,却又松开。
房巽一抬眼,心中一冷,这个赵明端满口的谎言。
王之焕收住了脚,冷冷一笑,他同样不信,“不
第七十八章 争产
福来客栈天字一号房在二楼靠北走廊的尽头,那间房宽敞明亮,清一色的梨花木家具,清漆拔步床,雕万字纹的八仙桌。长长的一排的窗户一面朝南一面朝东,朝南的那面挨着县衙的后院,朝东的那边则是靠着**县最繁华的街道,打开窗户,就能瞧得见富贵楼上的灯笼。
这样的雅间,一日要一两银子,可就贵成这样,还被人整个月的包了下来。
天色渐晚,赵明端坐在朝南的那排窗户上,左脚踩着窗沿,右脚垂在那里,左手中执了个酒壶,右手放在脑后,细长的眼睛微眯着,似乎魂游天外。
窗户下面,是县衙的后院,再往南一些,便是房大人家的宅子了,凑着落日的余辉,仔细瞧着,似乎还能看见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仆妇下人们。
青衣满头大汗的推门进来,看着自家公子姿势不雅的坐在窗户边,心中打鼓。明明是个半大的孩子,待别人也从来都是宽厚温和,可在他面前,任何下人都是不由自主的屏气凝神,半点也不敢怠慢。
“可是房家传消息来”赵明端眼睛猛然睁开,吓了青衣一跳。
青衣连忙端正了神色,脸色难看的道,“爷,那姓王的道士说了,要给房大小姐做西席,说是房大人之前的安排,房大小姐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赵明端从窗户上跳下来,将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她准备去哪儿”
青衣低了头回禀,“他说‘房大小姐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赵明端一张嘴,一口酒呛的他咳嗽不止。
青衣紧张的上前帮着赵明端拍背,“爷,杨大夫说了,这毒还没驱干净,让您不要喝酒……”
赵明端一把将酒壶丢到了一旁的八仙桌上,“没喝酒,这是一壶酸梅汤……一丁点酒味都没有,你怎么半点都闻不出来回头把大海叫回来,你还是去帮我去管帐去吧!”见青衣又是一副不情愿的苦瓜脸,又道,“行了,这事回头再说。我刚刚是问,那房大小姐准备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跟我回京城,老七若是没了,她跟她娘自然都要回到房家生活,如今连她娘也没了,她还能去哪儿总不能去林家不成哼,我可是她的亲祖母!”
飞驰的马车上,房家大老太太殷氏心情舒畅的看着风吹起车帘露出的已收割完毕的田地。
坐在一旁的李嬷嬷得意的拍着殷氏的马屁,“自然,您可是她嫡亲的祖母!就算那林家想跟您争也得看看他家的身份,不过是个商贾,那林缬空有个秀才的名头,听说前些日子被王承恩王大人整的够呛!”
提到这事,殷氏的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哼!跟房家比,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王承恩不过是娶了陈家的偏支庶女,竟得意成这样,要不是周侯爷的侄儿出面,恐怕这林家就得破家了……”
李嬷嬷见殷氏高兴,又跟着添了把火,“可不是,不过是有几个钱罢了,若不是老太爷没得早,恐怕林家根本高攀不上咱们!当年三老太爷可是探花,从翰林院出来就进了监察院,圣上新宠,多少人家登门提亲,连陈阁老也派了人上门打听。真真可惜,也不知道三老太爷是怎么了,竟是迷了心窍,被那林家得了便宜!”
“如今将三房并入咱们大房,正是时候……”殷氏想起三房那清一色梨花木的家具,上好的燕窝还有价值数千两银子的前朝古物,只觉得这马车行的太慢了,又埋怨起来,“要不是殷家惹的闲事,这会子咱们早就将那三房上上下下打理的妥当了,说不得这会子都已经带了姐儿进京……”
李嬷嬷却是不敢接话,她心里嘀咕,那殷家可是您娘家,您说他们不好也就算了,我要说一个字的不好,这会子您知道我顺着您说话,回头不知道哪天想起来找我的后帐可怎么办,她毕竟是大老太爷的人,可她也不好不接口,只得又扯了别的,“要说表小姐那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算起来已有两个多月了……”
听了这话,殷氏却是不高兴了,“别跟我提那个丫
第七十九章 主意
王之焕将碟子里最后一块豌豆黄送到嘴里,抬手用新上身的道袍袖子抹了抹嘴,这才扭头去瞧眼前的小丫鬟,“你家大小姐找我什么事啊”
梅香笑盈盈的上前,给王之焕倒了碗茶,殷勤的递了上去,“我家姐儿说,她不想跟着大老太太去京城,让您帮忙想个法子!”
王之焕翘着二郎腿,半靠在藤椅上,接过茶碗,小嘬了一口,“这有什么可想的,找赵明端把房家大房的人留在金陵就是了……”
房巽得了梅香的消息,不由笑出了声,“这个王之焕,果然是将帅之才,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若是大伯祖母留在金陵,那房家的人也不能单单接自己一个人去京城,总要都要留在金陵。至于赵明端如何让大伯祖母留在金陵便不是他王之焕该管的事儿了,毕竟那是房家的人,她房巽若是狠心,便让殷氏卧病在床,不能动弹,若是不忍心,就让殷家出点子事,殷氏那么担心殷家,定然离不了金陵。
赵明端那边儿那是辽王的人,他想让王之焕跟他回京城投靠辽王,自然要跟其修好,这点小事又怎会推辞。只是若赵明端真把房家的人伤了,那便是递了个把柄到王之焕手上,房家虽不得今上重用,可好逮也是名门,房家老太爷还算得上是半个文臣领袖。而这把柄说是赵明端的,也可以说是辽王的。
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就把房家、辽王,甚至赵明端都扯了进去,此人真是心机深沉,房巽不得不佩服。
她看着小喜将房契、地契收到到檀木盒子里头,转头吩咐梅香去寻赵明端。
此时的赵明端依然还在福来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头,坐在朝南的窗口,看着远处房家院子里纷乱的下人来来去去,院子里堆起的箱笼借小山那样高。
青衣急急的推门而入,“房家大小姐说有要事找您!”
“可是她决定了要回京城还是金陵”
“那个、那个小的不知!”自家公子这是怎么了若是以往,公子必然不会管那房家大小姐到底要去何去,只要将她弄到京城,还怕王之焕不去青衣心中疑心那房家大小姐莫不是个妖精,竟将自家公子迷的五迷三道的。
“走,咱们去房家!”赵明端轻轻一跳,从窗户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这窗户上昨儿还干干净净的,今儿怎么就带了泥……”
“估摸是昨儿晚上下了场雨,公子且等会儿,小的这就去寻杨老大夫!”
“不用了,不够折腾的,咱们自个儿去房家!”
一盏茶之后,赵明端带了青衣站在了房家的二门处。
“这位姐姐,我家主人听说贵府要卖些物什,特意来瞧瞧有什么好的!”青衣穿着白布裋褐,像是哪家的伙计,而一旁的赵明端穿着老气的绸布褂子,似是个掌柜。
小喜从二门出来,跟白露解释着,“表少爷要将一些带不走的东西处置了……”
白露盯着赵明端瞧了又瞧才道,“这位掌柜的看着好生眼熟。”
“姐姐莫说笑,难不成您来过我们家铺子”青衣打着岔,眼睛却瞅着院子里忙碌的人。
“这一车是前朝古物,可得小心!”谷雨不放心的交待着眼前年轻的管事,她不太明白自家大小姐为何非要让人把这些箱笼先运走,可舅老爷派了管事过来,表少爷也发了话。
那管事虽年轻,
第八十章 抢人
振远镖局的人巳时便到了房家,几个身强力壮的镖师下了马,为首的那个一面跟年轻的管事点算箱笼,一面低声抱怨着,“……咱们运镖大多是天蒙蒙亮就出发,你家主子可好,非要赶时候,这不但得在外头多住一宿,还要多出银子,我说这是何必……”
那年轻的管事伸手塞了银子过来,“知道哥哥辛苦了,我家主子着急的很,这是给您买酒喝的……”
一个时辰后,数十车箱笼和几辆马车缓缓的出了**。
崔嬷嬷带了小儿子坐在马车横梁上,看着渐行渐远的定山寺,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可怜姐儿如今只剩一个,按说我是要跟着的,可姐儿不忍我骨肉分离……”
跟着姐儿去京城,姐儿能依靠的自然只有她一个,自是体面又尊贵,可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听说京城的房家可是官宦名门的作派,房家大老太太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怎么说她的丈夫和大儿子也在林家做事,她可是盘算了许久才定下了回金陵。
一旁的崔婆子冷眼瞧着,却是听不下去了,“你个老泼皮,你不跟着姐儿也好,前些日子只顾着跟谷雨姑娘争权,到了京城还不转眼就能把姐儿给卖了你看那张小六,若不是他爹求情,早就打二十板子撵出去了,如今跟着回林家,林老爷也饶不了他。你以为姐儿真是软弱可欺你以为就凭谷雨姑娘,就能将这院子里的事摆平哼!亏得你回金陵了……”
崔嬷嬷气的发抖,“你、你还姓不姓崔!你这么想跟着姐儿,怎么不跟着姐儿去京城!”
崔婆子却是将脸扭过去,懒的与她争辩,“我不过是个看门的婆子,姐儿觉得我跟了太太一场,赏了不少银子,我到了房家,也自去看门,没什么好不好的!倒是你,姐儿在,你便是个管事嬷嬷,又有奶大姐儿的情份,回了林家,你可什么都不是了!”
崔嬷嬷想起了房家四小姐房淑宜的话来,这辈子她能靠的也就是房巽一个了,到了林家,她跟那些普通的嬷嬷又什么区别她的心突而觉得凉飕飕的。
回金陵的马车走不过一个时辰,房家大老太太就到了**县。
马车进了城,李嬷嬷一面撩起帘子让殷氏看风景,一面拍着殷氏的马屁,“……这会子刚过午时,咱们到那儿刚好能赶上饭点,您是想吃富贵楼的狮子头还是南街点心铺子的桃花酥,回头让张小六跑个腿给买了来!”
这话说的,好像房家三房的财产已然归了大房似的。
殷氏觉得李嬷嬷这是邀功呢,若不是张小六早早儿的送了消息,恐怕她们就直接回了京城。
“张小六自是个能干的,回头少不了给他封个大管事,多亏你当初上下打听,这银子倒也没有白花……”殷氏瞧着街上的人声鼎沸,惊讶的道,“这**县怎么比金陵还热闹”
李嬷嬷心里嘀咕着,金陵城都封城好几个月了,无论粮价菜价都贵到天上去,街面上好多铺子都关门了,疫病流传,殷氏哪儿敢去闲逛,何况殷家这副穷样子,出城的时候连装箱笼的打赏都是自己掏的银子。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