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遗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凹凸熊
“话可不能这么说,釜山虽是三军粮草集散之地,可泗川更是顺天、马山两大据点的关键所在,要论轻重,两者还真是不相上下啊。”末由本是实话实说,却像是有意奉承般博得高虎一阵欣慰。
“既然您这么说,高虎也就只好实话实说了,文禄年间,釜山作为九州四国水军的本据地,自是应当建设得宏伟壮丽,而当时的泗川,不过是岛津家的一个据点,并没有太多战船停泊,因而无需大兴土木。”
“可现在不同了,侍中接管了泗川,而且我们大和丰臣家有了自己的水军,你也看到了,不论是规模还是实力,我们的水军都丝毫不逊于釜山水军,因此,我们完全有必要扩建港口,修缮城池。当然,最先意识到这一点的不是在下,而是侍中殿下,早在三路大军开始北伐之时,他便命我等着手修建。现在不仅是泗川港,就连四周的防御阵地也已是翻修一新,这其中的曲折绝非常人所能想象啊。”
“如此大规模的工程想必要耗费不少钱粮吧”末由试探性地问道。
“那是当然,要不然我怎会用‘曲折’来形容这项工程呢,好在这一切都
过去了,当时的投入现在已经初见回报,应该能堵住那些老家臣的嘴了吧。”高虎不想让末由知道得太多,这边刚一说完,便匆匆结束交谈准备下船去了。
“佐渡守回来的可
第一一四章 勾心斗角
秀元本以为明军会在清州城组织抵抗,故而准备召回锅岛父子再行北上,可谁知忍者来报,陈愚忠早就被日军吓破了胆,主动放弃清州城并向公州撤退。【99】【书盟】秀元不禁大喜过望,连忙星夜兼程,马不停蹄地抢占清州。
之所以如此急迫,乃是因为得到消息,说德川秀忠所率领的中路军于两天前发动鸟岭合战,斩杀明军一千五百余人,现已突破鸟岭防线向忠州挺进。
忠州位于清州之北,秀忠的意思很明显,那便是抢在秀元攻取清州之前攻占忠州,抢在秀元前面攻入京畿道以谋取战功。当初本就商量好的,两路大军先在清州会师,之后再北上攻打忠州、突入京畿道,可如今秀忠自行其是,准备抛下西路军独领头功,自是将秀元气得咬牙切齿:“近卫中将欺人太甚,吾必不让他得逞!”
按照秀元的设想,忠州的茅国器部三千人、吴惟忠残部一千五百人,应该能拖延秀忠一到两天,况且刚刚结束的鸟岭合战中西路军伤亡颇大,绝不会立即展开对忠州的进攻,这样粗算下来,秀忠攻克忠州大概需要五天,自己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火速北上,赶在秀忠之前攻入京畿道,完成阶段战略目标。
于是,抵达清州的第二天,秀元便全军出击,直奔忠清道北部最后一座重镇——天安。可抵达城下时秀元发现,这里城门大开,守城明军早已不知去向。询问俘获的朝鲜义兵方才知道,早在全州失守时,麻贵便命忠清道的明军撤回京畿道,准备在汉城与日军决一死战。
“这么说,忠清道的明军全都撤退了”秀元心中仍有一丝疑虑。
义兵慌张地点了点头,唯唯诺诺道:“正是,就在前天,刚刚有一批明军从公州撤退到此,小的当时还给他们准备干粮呢。”
“公州的明军应该是陈愚忠和杨元吧,看来还真是准备固守汉城了。”秀元小声咕哝着,心里多少是放心些了。
就在这时,却有个不祥的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秀元当即揪起义兵的衣领,厉声斥问道:“照你的意思,忠州的明军也已经撤退了”
义兵本就胆小,经秀元这么一吓,更是小便失禁,不自觉地跪了下来,边哭边回答道:“将军饶命啊,那都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跟小的无关啊!”
“什么三天前三天前茅国器就撤退了”秀元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我还是棋差一招啊!”
义兵不知秀元为何如此沮丧,但又怕他迁怒自己,只好将所知实情合盘托出:“小的虽不知道谁是茅国器,但能确定那支明军绝对是从忠州过来的,不过他们并没有一次性撤退完毕。”
“没有撤退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秀元心中再次燃起了希望,只要忠州还有人,秀忠就绝不可能轻易通过。
义兵稍稍抖了抖裤子,怯怯说道:“因为就在前天晚上,还有一支上千人的明军从东面赶来,那个领头的军官姓吴,说是想在这里补充些粮草,可是当小的告诉他忠州的军队已经北撤时,就连夜带着部队沿北面小路追去了。”
“该死,那肯定是吴惟忠的鸟岭残部!”希望终于破灭了,秀元一脚便将义兵踢翻在地,转过身对诸将说道:“看来忠清道的明军昨天便都跑光了,按照中将的行军速度,现在肯定已经占领忠州了,既然如此,我军就停止北上,在此处驻扎吧。”
一听说要在天安驻扎,全军哗然,包括加藤清正在内的大多数武将均表示不解,眼看着就要攻入京畿道了,怎么说停就停呢,再说了,就算秀忠占领了忠州,也不代表他会率先进入京畿道啊,毕竟那里离
两道边界还有一段距离呢。
可秀元就是铁了心要在天安驻扎,直到被众将烦得不行,才勉强道出了实情。
“在座各位,谁知道如果我们继续北进,将要面对的是哪座城池”秀元一脸平静,时不时地拨弄着军配上的缨缀,较刚才倒也显得坦然了许多。
“再往北就是京畿道的南大门平泽,离这里不过三十余里。”清正脱口而出。
秀元点了点
第一一五章 老臣之苦
“殿下说的是,可金吾并非好色那么简单啊。『99书盟』”末由轻声叹息道。
“哦你这话什么意思”秀保知道末由想说什么,但还是假意询问,他就是想看看末由对秀秋到底厌恶到何种程度,能把那件事给抖出来。
“并非贪恋女色,”末由欲言又止,可是考虑到秀保才是自己将来的主公,便也只好道出了事情:“金吾他,他是有龙阳之癖啊。”
“龙阳之癖!”在场诸将皆是惊讶不已,不过他们惊讶的并不是秀秋这个特殊癖好,而是末由竟丝毫不顾及主公颜面,将家丑宣扬出去。
对于这种不忠的行为,许多人当场表示出对末由的不满,尤其是桑山重晴,这位年近花甲的老臣,更是厉声责备道:“民部可是小早川家的首席家老啊,怎能贸然将家丑公之于众呢,实在是有负备后中纳言重托啊。”
“就是啊,即便这是真的,阁下也不能当着我们这些外人的面乱说啊。”铃木重朝也跟风附和着,可一想到秀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癖好,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末由早就料想到众人会是此等反应,但这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唯一在意的乃是秀保的回应,如果这位大和大纳言真的有意招揽自己,定会出面替自己解围,相反地,如果他想挑拨自己和秀秋的关系,借此向秀秋示好,那么他也会加入这些人的行列,毫不客气地斥责自己的行为。
可让末由困惑的是,此刻的秀保既没有制止家臣的喧闹,也没有开口斥责自己,只是面带微笑地低着头,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折扇,后来末由才知道,那折扇是秀长的遗物。
“侍中殿下,家父乃是小早川家的宿老,您的这些家臣太过分了吧”忠清终于忍不住了,跪坐到大殿中央,轻声质问起了秀保。
“休得无礼!”末由怕忠清引起家臣公愤,当即大声呵责,不过看到秀保并不在意,心里也算是好受了些。
“好啦诸位,能不能听我说几句”终于,秀保抬起了头,环视一周后平静地说道:“金吾喜好什么厌恶什么都与你我无关,民部既然肯将此等秘密告知我等,可见他对我们大和丰臣家足够的信任,既然这样,我们又怎能反过来斥责他呢”
“可是主公,民部与本家素无瓜葛,是出于什么原因信任本家呢”高虎终于插嘴了,他这个问题若是别人提出来倒也十分合理,但是从知道末由来意的高虎嘴里冒出来,有显得有些明知故问了。
“问的好,”秀保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故作疑惑地看着末由,轻声问道:“那就请民部说说,为什么如此相信本家啊”
“为什么”末由用恳求的眼神望着高虎,希望他能给自己助力,可高虎却将头扭到一边,和桑山重晴小声交谈起来,顿时让末由觉得自己被人抛弃了,准确地说,是被高虎耍了,可明白了又能怎样呢,都到这一步了,唯有硬
着头皮走下去,否则就真可能成为丧家之犬了。
“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羡慕,”末由头冒虚汗,匆忙组织起语言,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在孤岛时,佐渡守和外臣讲述了殿下的许多传奇经历,从那时起,外臣便对您心生景
第一一六章 信州黄忠
“三姓家奴改名了结”在座众人显然没有跟上秀保的思路,纷纷小声嘀咕起来,就连作为当事人的末由,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感到措不及防,怯生生地试问道:“殿下愿意接纳外臣了”
“怎么,不愿意了么”秀保恢复了平静,和蔼地问道。『99书盟』
“主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务必告知臣下。”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重晴等人躬身询问道,对眼前这一幕还是没反应过来。
秀保本不愿多说,毕竟那算是小早川的家事,可顾及到重晴等人的颜面,还是简要地介绍了一番:“那山口宗永原名山口正弘,其父山口光广本是大内家臣,主家灭亡后投奔了大友家,宗永作为大友义统近臣时被太阁赏识,进而辅佐石田治部参与了九州的检地,此后又被隆景殿下纳入麾下,成为了金吾的近侍,这就是为什么我称其为三姓家奴了。”
“更易主家虽为人不齿,但当今之世亦有不少,小到多闻山城的松永久秀,大到一统中国的毛利元就,不都曾经徘徊于多股势力之间,默默发展壮大的么,就这一点来看,倒也无可非议啊。”重晴到底是老臣,下克上的事情见识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可秀保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要只是三易其主,如能安心侍奉金吾也就罢了,关键是此人野心颇大,不安于现状,加之金吾的纵容,时时刻刻都在对家中老臣掣肘,好像这个宿老的位子只有他能坐,别人都没资格似的。”
“殿下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真是比臣了解的还要详细啊。”一个小小的近侍秀保都能了如指掌,着实让末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事实就是这样,众人知道就好,这毕竟是金吾的家事,汝等切勿出去乱说,以免伤了两家和气。”这件事就这么被秀保搪塞过去了,他总不能说这是自己从四百年后的书本中看到的吧,让他们知道这位山口正弘不是什么好人就足够了,再往细了说难免会露出马脚。
话又说回来,秀保之所以能定义山口正弘,完全是通过他后来的表现得出的。此人成为秀秋家臣之后,使得稻叶正成等一干老臣皆受冷落,自己则堂而皇之地当上了首席家老。
本以为从此便能一手遮天了,可谁知秀秋因为在朝鲜滥杀无辜而被三成检举,秀吉一怒之下竟将其从筑前名岛三十万石转封至越前北ノ庄十五万石,知行足足削减了一半!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山口正弘想的不是如何宽慰秀秋,而是暗中打通三成,使其向秀吉进言,让自己脱离小早川家这个烂摊。有了三成从中说情,自然事半功倍,没多久,秀吉便批准了正弘的请求,将大圣寺城六万石赏赐给他,从此他便一跃成为和秀秋平起平坐的独立大名。
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够让人窝火的吧,秀秋这才看清正弘的嘴脸,恨得牙痒痒却束手无策。而就在这时,想必是出于拉拢的考量,家康竟然出面替秀秋说情了!秀吉也不像驳他面子,只好取消了对秀秋的处罚,而正弘却作为独立大名留在了加贺。
这也就是为什么关原之战时秀秋追随了家康,而正弘却追
随了三成,从这一点上能看出此人多少还是懂得些知恩图报的。
画面回到大殿,诸将见秀保不愿多说,也就识趣地闭上了嘴,重晴这样的
第一一七章 秀忠被俘
虽说已是大年初六,但泗川城中的年味丝毫未减,就连开往长崎的安宅船,船舷也都用红布点缀以示庆祝。【99-书盟)权憟矗立在甲板上,听着满城的鞭炮声和太鼓声,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想着即将离开故土,到异国受人凌辱,两行老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史天虎之子史文敏随侍一旁,空空的衣袖在海风中摇曳,更是衬托了此刻的凄凉。虽说已过去十天了,可他对仍然痛失右手耿耿于怀,在泗川,他多次想自杀殉国,可都被权憟拦住了:“一条手臂算什么,只要留住性命,吾等便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初在漆川梁,为了阻止九鬼嘉隆俘虏权憟,史文敏一行人和数倍于己的日本武士交战,虽说深谙武艺,但终究寡不敌众,同伴全部阵亡,而自己也被九鬼守隆削去右臂。当时多亏权憟以自尽相要挟,才使他保住了性命。
“是啊,元帅为了我忍辱负重至今,而我又怎能辜负他的期望,自杀轻生呢”每每想到这里,史文敏总能放弃自尽的念头,和权憟一道忍受着屈辱,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逃离泗川城,再回到战场上浴血杀敌。
可是这一切,自他们踏上这艘安宅船开始,便都化作了泡影。“此番东行扶桑,完全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啊,看来十有**是要客死异乡,永无归国之日啦。”权憟深情地望着这片熟悉的土地,想着今后再也见不到了,再次默默啜泣起来。
“真是人老多感伤啊。”看到权憟这般模样,登船送行的秀保在一旁调侃道:“权元帅这是何必呢,太阁只不过是想见见您,看看指挥朝鲜八道陆军、三道水军的兵马都元帅究竟是何模样,又不是想置您于死地,何必如此伤感呢”
听到秀保这般巧言令色,权憟苦笑道:“侍中真当老夫是傻子么,以贵国太阁的作风,老夫能获个全尸就不错了,哪还敢奢求活着回国呢。”
“元帅有所不知,像您这种地位尊贵的战俘,太阁肯定会优待的,更别说全尸不全尸了,这次赴日乃是太阁的好意,还请您放宽心,切莫胡思乱想,都这么大年纪了,留点体力想想将来如何享清福不是更好么。”秀保怎会不知秀吉的用意,但目前一切皆以安抚为主,要是这位老元帅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恐怕自己那八万石的封赏也要打水漂了。
听秀保这么说,权憟虽说仍心存疑虑,但终究还是好受了些,倒也能跟秀保开起玩笑了:“当初听说贵国正在修建‘耳冢’、‘鼻冢’,老夫就开始担心了,是不是我脸上的这些物件也要一并埋在里面呢,好在今天得到了您的保证,才知道我这耳朵和鼻子算是保住啦。”
“哼,他保证有什么用,当初我叔父率众投降,他也答应得妥妥的,说是绝不杀降,可结果呢,他们是怎么对待叔父的,您难道不是亲眼目睹么”在史文敏眼里,秀保就是外表斯文、内心险恶的衣冠禽兽,他的保证根本不能当真。
秀保略显惊讶地看向史文敏,思索了片刻貌似想起了什么,便试问道:“听阁下的意思,那位史天柏史将军是您叔父喽”
“没错!”史文敏也毫不含糊,忿忿地回应道:“我叔父就是死于你这卑鄙小人之手,如今又想来哄骗元帅,哼,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元帅岂是这么容易上你当的,要杀要剐直说便是,何必花言巧语冒充好人!”
“卑鄙小人”秀保呵呵一笑,不慌不忙地回答道:“这么说,你认为史天柏的死是我一手所为喽”
“你难不成还想狡辩我叔父听信汝等谗言,将二十艘战船和数百条士兵的生命托付于你,可到头来却落得个枭首示众的下场,你敢说这不是你的命令么”史文敏气愤不过,言辞也越来越激烈,好在权憟在旁劝说才停住了谩骂。
“好,我本来不想说的,可为了在临走前给你个交代,也只好据实相告了。”秀保停顿片刻,讲起了那场发生在除夕夜的昌善水寨哗变:
“那时刚过二更,我和诸将在御殿把酒正酣,突然接到马廻众禀报,说是昌善水寨出事了,我听了立即率近侍前去查看。你们应该知道,昌善水营分两部分,北营在岸上,南营在南海岛上,当时严梦青先一步投降,自然是和你们一起被安置在条件较好的北营,而史天柏虽说兵卒众多,但考虑到避免两方冲突,便只好将其安置在南营。”
“等我到达时,发现南营的安置地早已是火光冲天,水寨的日军以及北营的严梦青部正合力灭火,见火势已经控制,我便直接赶往北营大寨,向水军大将询问情况,可那名大将说他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根本记不清这是怎么发生的,就在这时,严梦青满脸血迹地走了进来,手中还拎了个包袱,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一看,正是史天柏的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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