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记事

    慕青坐在床榻旁，皱着眉头，眉头紧锁，眼中带了愁苦之色。

    她静静地看着床榻上的寒月。

    突然，心口处，那阵消失已久的噬心之痛突然袭来。

    “呃！”

    慕青低头，左手捂住胸口，低声地呻吟。

    她的额头，很快，有着密汗浸透。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怎么又开始发作了

    低着头，捂住胸口，慕青紧紧地咬住她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嘎吱！”

    少顷，从身后的门传来一阵轻微的推门声。

    慕青连忙将左手放下，背对着寒霜，隐忍了自己的痛苦。

    不过一息时间，一阵浓郁苦涩的中药味就传进了慕青的鼻腔，慕青一闻，眉头又是一皱。

    “主子。”

    身后，寒霜端着药盘站在慕青的身后，小声地唤了唤。

    “嗯。”

    慕青淡淡地起身，接过寒霜手里的药碗，“寒霜，我来吧。”

    “主子！”

    寒霜站在一旁，感受着慕青微微有些凌乱的呼吸，担忧地唤了句。

    “咳咳咳…”

    慕青捂住嘴巴，低声地咳嗽了几声。

    “无碍。”

    “寒霜，寒月……如今这样…是因我而起，让我来吧！”

    说完，慕青拿过寒霜手里的药碗，转身舀了一勺，轻轻地吹了吹，然后喂给寒月。

    心口那处的噬痛，仿佛万蚂噬心一样，慕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将勺子里的药给寒月喂下。

    一个人的一生，好像都在不断地失去。

    等到失去后，又来不断地回忆从前。

    只是昨日的种种，也仅仅只是昨日罢了。

    失去的，丢失的，已经成为了遥不可及的从前。

    寒月，你能不能醒来，如果你能醒来，我一定好好向你道歉。

    寒月，等你醒来，我带你去北疆，一起去唐古拉草原，去天山，去阿拉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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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缓缓归矣（二）
    慕青面色落寞地从房间里出来以后，瞧着晚外头的天色，此刻，已经已经是黄昏了。

    西部的夕阳，像极了她记忆中的北疆。

    太阳很大。

    晚霞很红。

    一阵阵风儿吹过，也很是凉爽与快意。

    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个个穿着不同于京都的衣衫，说着慕青极为熟悉的少数民族的话语。

    慕青看着，本来还沉重的心情，此刻也好了很多。

    从药房那边出来，慕青的面上还罩着一方粗布，她目光极为恍惚迷茫地行走在大街上。

    “姑娘，要不要试试我们家的米酒，很好喝啊！”

    走到一旁，一个媪妇拉着慕青，热情地说道。

    慕青将目光一侧，看了眼那老婆婆，对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漫无目的地朝着另一方向走。

    此次她出门，一有放松她心情的缘故。

    二来，也有慕青担忧李瑾人马追上来的缘故。

    不过在街上看了许久，慕青一路走走逛逛，也没看到李瑾的人马或者形迹诡异的人。

    思及此，慕青也微微地松了口气。

    突然，就听得从前头，传来一个熟悉的人声。

    “卖东西勒，上好丝帕，五文钱一方。”

    “卖东西勒！”

    听得那道熟悉的声音，慕青眉头一皱。

    她连忙用面上的巾帕，遮掩了自己的面，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然后顺着人流往前头一路而往。

    在棠城已经待了半月了。

    慕青不得不防是李瑾的人。

    李瑾向来聪明，这次她设计了李瑾同齐桁，大着胆子还是按照原计划而行，前往冥州。

    如今，离冥州已经近在咫尺了。

    小弟曾经在冥州出现，离成功就快到了。

    慕青低下头，混迹在人群中，想着里头的是是非非。

    “买东西勒，上好的丝绸娟儿，走过路过，各位父老乡亲们，来看看啊！”

    前头，那人还在那里吼着。

    慕青转过一旁的街角，也终于看清楚了前头卖着丝帕的那人。

    夕阳下，那人虽穿着粗布麻衣，模样却生得极为俊秀出色。

    即便是一身麻衣，也丝毫遮挡不住那人的半分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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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缓缓归矣（三）
    “你怎么在这里”

    看着对面的关月，慕青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试探，然后慕青淡淡地问道。

    看着关月，他的轮廓和李瑾有着数分想象。

    心底一处，突然微微一抽，有些疼痛。

    不知道李瑾现在如何了

    他的身体如何

    他是不是还在找她

    如果她真的就此离去，李瑾以后还会记得她吗

    在每一个夕阳晚景，古琴声鸣，骤雨初歇的晨起，他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子，陪着他一起

    眼神微微有几分恍惚。

    对面，关月瞧着慕青，面上还带着几分欣喜。

    听着慕青的话，关月挠了挠头，“我母亲曾经说，她就是从棠城出来的。那日夫人救了我同妹妹，我就带了妹妹，一路走走停停，顺着一支商队来到了棠城。”

    话毕，关月还有些羞涩英俊的面上，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

    “夫人，这棠城的景象，真不错，你没事可以到处去看看。”

    慕青看着关月，点了点头。

    她看着关月的眸子，也终究是忍不住一黯。

    不是他。

    关月不是李瑾。

    也不会是李瑾。

    虽然他们看起来有几分相似。

    可他们又不像。

    关月是单纯良善的。

    李瑾却让得她时时刻刻都猜不到。

    李瑾总是一副笑容，温柔地看着每一个人。

    从前，她总是以为。

    她是最特别的。

    至少，李瑾不会如此放任一个人。

    可现在，慕青想着李瑾，嘴角扬起抹极淡极淡的嘲讽。

    她错了。

    是她陈慕青高估了自己。

    低估了李瑾对她的心意。

    他李瑾，从始自终爱的人，就是向亦舒。

    李瑾，从来不会像面前的关月那般，看着她微笑。

    听罢，慕青点头，“嗯。”

    关月却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模样，同着慕青，一直说个不停。

    “夫人，那日，还多谢你暗地里给的银票，我才能把我的妹妹皖烟给治好！多谢夫人。”

    慕青摇了摇头，“小事而已。”

    面前的关月一说完，连忙招了招手，让一旁他的妹妹皖烟上前，“还不快谢过这位夫人，是这位夫人救的我们。”

    皖烟小小的眼睛中，还怯生生地看着慕青，里面满是单纯。

     



二十七 缓缓归矣（四）
    三月中旬的棠城，天气越发暖和。

    寒月的身子，还很是虚弱。

    虽然她已经从昏迷中醒来，可她的身子，受损太过严重，不宜出行。

    是以，慕青租下了济世堂旁边的一处院子，让寒月每日在这里修养。

    拉开帘子，外头，有着金色的暖光透进，冲淡了一室的昏暗。

    外头，鸟儿引吭高歌。

    刚刚拉开帘子，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小女孩儿的呼喊声。

    “姐姐！”

    “姐姐！”

    听到那头女孩儿的呼喊声，慕青嘴角都是忍不住一抿。

    闻声，慕青把头探出窗外，看着向她跑来的皖烟，“小心点，别摔着了！”

    “姐姐，你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皖烟从外头直接跑到慕青的窗下，小小的人儿看着慕青，突然从身后变出一大捧花。

    “给，姐姐，送给你的！”

    慕青低下头，还能看到皖烟眼睛中闪耀着的光芒。

    亮闪闪的，很是漂亮单纯。

    从窗边伸出手，慕青把皖烟手中的花捧拿过，看着皖烟，低低一笑:

    “谢谢皖烟。”

    窗下，小女孩还看着慕青，眼中早已没了初见时的娇羞。

    放下皖烟送来的花，慕青直接从窗上翻下，来到皖烟身旁。

    “皖烟，你哥哥哪”

    听到慕青询问，皖烟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哥哥刚谋了一份差事，说是在善堂教书。”

    末了，又道，“姐姐，这花可是哥哥专门给你摘的。等哥哥书教完了，哥哥就会过来找姐姐玩的。”

    慕青听了，点了点头。

    她拉着皖烟的手，微微一笑。

    虽然关月和皖烟出身青楼，可他们二人都是难得的善良。

    在她漂泊异地时，皖烟和关月怕她一个人无聊，也时常来找她玩闹。

    如今，不过半月，几人却仿佛熟识了很久。

    慕青想罢，微微一叹，或许，是她一个人，太累了，有太多的心事积压在心头放不下。

    所以她才会如此，感念这难得的温暖吧。

    “嘎吱！”

    突然，从一旁屋舍里，寒霜从内屋把门推开，端着一个药碗从里头而出。

    见着了寒霜，慕青拉着皖烟连忙起身，来到寒霜身旁，关切地问，“寒月身子如何了”

    寒霜点了点头，“月儿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主子不用在意。”

    慕青听了，又是一黯。

    寒霜每次都这般说，可至寒月醒来，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除了吃喝拉撒，也不说话。

    慕青不敢去见寒月。

    怕因为她的出现，又让寒月想起了她的伤心事。

    想罢，慕青就觉一阵心烦。

    可一旁，皖烟却拉了拉慕青的衣袖，“姐姐，你让我去叫寒月姐姐出来好不好寒月姐姐在里面睡了好久，哥哥说这样对她的身子不好。”

    慕青同寒霜听罢，二人一怔。

    在慕青还犹豫着要不要让皖烟进去，还在想着如何拒绝皖烟时，一旁的寒霜却道。

    “皖烟，你进去吧！”

    “是，寒霜姐姐！皖烟一定把寒月姐姐带出来！”

    皖烟说完，就放开慕青的手，一蹦一跳地跑了进去。

    慕青吃惊地看了眼皖烟离去的身影，她回过头，微微惊奇地问着寒霜。

    “你怎么同意了”

    寒霜面上突然有抹及其疲惫的神色而过，闻言，她低垂着眸子。

    “寒月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该用的法子我都用完了，可她就是不说一句话。”

    听到寒霜的话，慕青的心一紧。

    她看着寒霜，“寒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