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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椒枝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琰哥儿

    “已经没有口粮了,我随身只有几个馒头,也只能撑到今晚。风大雪急,不知道寻我们的人几时能找来,不垫巴下,后面难撑。”

    祁临川又把田鼠给赵岚,赵岚还是不敢接,只能低低问了句:“那,我还吃馒头行吗”

    祁临川笑了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尚未及笄的丫头,让她吃田鼠也是过于难为她了,于是打开包裹,把馒头递了过来。

    赵岚学着昨天祁临川烤馒头的样子,也找了个木条把馒头串起来,放在火上。

    还没烤一会儿,木条被他拿走了。

    取了馒头下来,祁临川重新用根木条串起馒头,一边烤一边翻转:“那根不行,太软,没法翻转,容易烤焦。”

    赵岚蹲在他身边,默默地看着他……

    从小到大,嫂子都教育她女子在世不易,凡事要照顾好自己,在娘家要学会诸多本事,到了婆家才好孝敬公婆、服侍相公、照顾子女。

    因为遇见张闻喜,她小小年纪就去了庵堂,在那里住了十三年,直到吞金而亡。自小学的本事,除了针线手艺,基本都




第五章 来者
    祁临川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突然停了下来,凝目、侧头、静听,转过头来看着赵岚,抬起一只手示意赵岚不要动,然后放下田鼠肉,拿出绑腿里的匕首,一步跃起,向庙门奔去,半蹲于门内向外观察。

    赵岚觉得,看着祁临川的表现,以他的经验,肯定是听见了什么让他觉得危险的声响。

    赵岚也仔细听了下,可什么都没有听见。

    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祁临川还是没有动。

    赵岚也继续蹲着。

    她手里拿着馒头,腿脚酸麻,看祁临川不动,便也半蹲着不敢动。

    就在此时,赵岚听见了一声鸟鸣。

    赵岚看了看祁临川。

    只见他表情松弛下来,起身向庙外走去。

    赵岚看他出门,有点不知所措,又怕他就这么扔下自己,急忙放下馒头,也起身跟了出去。

    “……他们在我后面二里,应该很快就会找过来。”赵岚刚要出门,就听见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看清楚了是张静乐”这是祁临川的声音。

    祁临川没有听见回答,他看着绍斌,只见绍斌给他一个眼神。他转过身来,就看见站在庙门的赵岚。

    祁临川的脸色冷了下来。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竟然没有发觉。

    绍斌刚才跟他汇报,赵笈正带着马车和家丁过来找她。赵笈的确是在翰林院,不过并不是她所说的是从六品的修撰,而是从五品的翰林院侍讲学士。

    搞不清兄长的官职,这种事情在文职京官之家不太可能发生。

    但是,倘若她是为了自我保护,怕家人被外人要挟。说个小谎,把家兄说得简单点,这个,祁临川可以理解。

    让祁临川不能理解的是与赵笈随行而来的张静乐。

    祁临川没有跟张静乐正面打过交道,但是他从西狄回来前,就听说过他。

    张静乐的狠名在京里是无人不晓的。

    张静乐只是诚意伯张琏的外室之子。张静乐的亲娘据说是个乐伎,这对母子十几年都被拦在伯府大门之外。

    张静乐在六岁那年,他的亲娘遇到一个愿意替她赎身的恩客,此人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小旗,平时掌着诏狱。

    张静乐随着亲娘跟着这个小旗,原以为是可以过安定的日子了。不想张静乐的亲娘没两年就过世了,张静乐跟着小旗,平日也倒还相安无事。但是小旗喝完酒就会发酒疯,发起酒疯,就把诏狱的一些法子用在张静乐的身上。

    张静乐被折磨得满脸满身都是血,就是没有离开过。

    十六岁那年,张静乐由着小旗带进了锦衣卫。不知是不是小时候被折磨得多了,张静乐进了诏狱后如鱼得水。

    两年之内,从不名一文的北镇抚司校尉,青云直上,官至正四品佥事,这样的升职速度纵观整个朝廷,也唯独他张静乐一人而已。

    这两年里,他还抽出手处理了那个带他进锦衣卫的便宜爹,逼诚意伯府认下他这个外室子、还把名字写上了宗谱,摇身一变,成为豪门勋贵的贵公子。

    锦衣卫就是皇上手里的一把刀,而他这把刀做得太彻底了,他仿佛不要命、不留后路。同朝为官,他谁的情面也不给,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忌惮他几分。

    皇上的几位皇子都大了,朝中大臣各有心思,只有他,不仅从来不站队,还多多少少得罪过几位。

    他不在乎任何人,他的心里只有皇上。

    如果说,别人的升职是殚精竭虑、夙夜在公而成,那他张静乐的升职则是靠心狠手辣、踩踏着千万白骨而上。

    曾有下属对他说,张静乐那红色的飞鱼服就是别人的血染红的,迎面扑来都是血腥气。

    嗜欲深者天机浅。玩物丧志、贪欲败身。

    祁临川听了后便劝诫下属们,若无必要,尽量避免跟锦衣卫接触,以防遇上腌臜事情。

    但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都这么想,赵笈作为翰林院的清流,怎么会跟张静乐搅和在一起了一个正四品锦衣卫佥事与从五品翰林院侍讲学士,祁临川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交集点。

    难道……是因为她

    祁临川不免瞥了一眼赵岚。

    小姑娘站在那里,看着柔柔弱弱,身量还不及他的下巴。

    如果是这样,那眼前这个丫头就太可怕了。

    尚未及笄,就能不动声色地骗过他。

    祁临川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识人准确,可看错一个深闺丫头,这好像还是第一次。

    赵岚看着祁临川不断阴冷下来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六章 暗流
    张闻喜!

    赵岚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雪中。

    人马走近了。

    赵岌下马快步走来,扶着赵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轻声问道:“岚儿可有伤到哪里”

    赵岚收回眼神,噙着眼泪,看着哥哥,使劲摇了摇头,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赵岌心疼地拍了拍妹妹。

    他向来视这个妹妹为掌上明珠。

    这可是父母年近不惑才得的千金。彼时母亲难产,恢复得不好,断断续续地用药,没熬几年就撒手西去。当时父亲已经转山西偏关知县,后来操劳成疾,病逝于任上。赵岚便一直由他和夫人抚养;且与他的程哥儿同龄,几乎可以算得是他的另一个女儿。

    赵岌自小聪慧,年纪轻轻就已中举。弱冠那年,他雄心勃勃去参加廷试。发榜那天,众士子哗然。榜单上中进士的全是南方人,福建人、应天府人、浙江人……北方人竟然无一人被入取。北方士子们异常愤怒,奔走相告、联名上书,状告主考官偏袒南方人。事情越闹越大,皇上不得不重新增设北方士子恩科、亲自主持策问。赵岌一举夺魁,成为北方状元,授翰林院修撰。

    那天,报喜的人来到府上,正逢母亲分娩,是个双喜临门的好日子。

    他写信给远在山西的父亲。父亲得知后很是欣喜,信中回复:

    蜂蝶乱,送春迟。见了风流倾国艳,红紫纷纷过眼。算好处、何嫌春晚。

    所以,赵岌觉得妹妹就是自己的福星,父亲也如此觉得,于是就照着“岌”字之意,给妹妹取名为“岚”。高山与流云,父亲是想他们兄妹手足情深、如影随形吧。

    可就是这样从小被他捧在手里的妹妹,竟然深夜遇险、孤身在外,他知道消息后心急如焚,就怕妹妹遇到不测。

    张静乐过来给他递消息说知道妹妹方位的时候,赵岌内心担忧不已,被锦衣卫遇上会不会就是凶多吉少急急忙忙带着人马跟着张静乐,途中遇到赶回来报信的车夫和青茵,也一并捎上带了过来。

    现在看见妹妹一切安好,赵岌的心才算放下。想到给他递消息的张静乐,他内心也是一阵感慨。朝中都说这位张佥事心狠手辣,是阎罗转世,可见也不尽然。

    赵岌拉着赵岚转过身来。

    正红色的飞鱼服,在阳光白雪下异常刺眼。赵岚眯起眼睛,视线从飞鱼服移到他的脸上。

    似乎是他,又似乎不是。

    神情冷漠如出一辙,可他比张闻喜要高大些、皮肤也白皙很多,脸上没有张闻喜那道刀疤——那道赵岚闭着眼睛都能画出位置的刀疤。

    是了,自己重生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哪怕就算遇到了,又能说什么问他为何弃她而去还有必要吗还有意思吗

    她跟着兄长上前,欲欠身给张静乐致谢。

    张静乐伸手虚托一把:“赵学士不必客气,职责所在而已。”

    职责所在而已。

    祁临川走过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职责所在而已心中暗嘲,从什么时候开始,锦衣卫佥事这么闲了连雪中救人这样的事都要管了。自己若不是正好抄近路路过,根本不会想到到庵庙后山还会有人。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看见从破庙里走出来的祁临川,张静乐直起身子。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赵岌却觉得张静乐就好像穿起了盔甲,全身都坚硬了起来。

    赵岌回过头去,看见迎面而来的祁临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武定侯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昨夜他跟妹妹在一起赵岌不敢再往下想,忙收拾了心情,拱手上前,向祁临川问候到:“参见侯爷,在下翰林院侍讲学士赵岌。”

    祁临川并不认识赵岌,想来他朝中见过自己,便点了点头,又看向张静乐。

    张静乐这时也不得不上前,拱手道:“参见侯爷,在下锦衣卫佥事张静乐。



第七章 椒枝
    锦衣卫一路护送赵氏兄妹回府。到了赵府,赵岌嘱咐车夫和青茵把赵岚送到垂花门,自己领着张静乐往堂屋走去。

    堂屋里早已张罗了一桌酒菜。

    赵岌邀张静乐坐下,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举起酒杯,郑重致谢:“今日多谢张大人。往日赵某对大人不甚了解,今日之事后觉得大人高洁,令某向往之。今后,大人若有需要赵某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

    张静乐道了一句“大人客气”,也仰头干了酒,然后站起来给赵岌和自己倒上酒。

    杯觥交错之间,一个小厮进来,捧给赵岌一个盒子。赵岌接过后打开,郑重地放在张静乐面前。张静乐看着这一盒银票,突然佩服起赵岌来。为了保护妹妹,他也是竭尽所能了。只是不知道,这算封口费呢,还是算断交费

    他抬起头,看着赵岌。

    “只是聊表心意,多谢大人指引。”赵岌说。

    张静乐没有吱声低下头继续喝起酒来。

    赵岌以前从未和锦衣卫打过交道,这位锦衣卫大人的表现让他心里多少有些顾虑。

    张静乐低着头,看着手中转动的酒杯,沉声道:“大人以为我为何要给你报信”

    赵岌一愣。

    张静乐抬起头看着赵岌,眼眸深邃,目光真诚,“在下现在虽然是诚意伯府的二公子,锦衣卫四品佥事,可我知道,朝中这些大臣们表面上怕我,但是他们心里都是瞧不起我的。

    “我的娘亲是个乐伎,从小我见过的那些污秽不堪、龌蹉肮脏,想必你们想一想都觉得不干净。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也害怕,怕自己总是这么孑然一身……

    虽然做着诏狱里的勾当,但我得让自己的心干净。我要把它干干静静地留给一个人。”

    赵岌看着张静乐,想到外面那些关于他的传言,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形单影只、孤苦伶仃。

    他也不过是个尚未弱冠的少年郎。

    如果没有这股狠劲,怕早被这吃人的人世吞噬得渣都不剩。

    赵岌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大人曾是皇上亲点的北状元,文采品性有口皆碑,我一直想找机会讨教。

    “但凡大人的事我都留了个心。所以有探子来报赵府小姐之事,我想都没想就来了。……还望大人看在我一腔赤诚,能多多教我。”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赵岌对此深以为然。

    如果能通过自己的教育,能让世人皆知张静乐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凶残,或许也是功德一件,当即答应定期给张静乐授课。

    酒喝多了,两人也热络起来,赵岚就觉得张静乐“赵大人”、“赵学士”叫得太生分,主动说:“别叫大人了,你我同朝为官,以表字相称吧。我虚长你几岁,表字抑之。”

    张静乐忙双手相拱:“抑之兄,小弟表字孟质。”赵岌笑着跟他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拘礼。

    赵岌笑起来眼角弯得很多,满眼都是关爱,张静乐觉得内心一阵温暖。

    吃完饭,赵岌还把张静乐带到书房指点了一番,取出一部分藏书让他带回去研习,并约定今后每逢休沐在赵府授课。

    天色渐暗,张静乐起身告辞,赵岌相送。

    走出书房的时候,赵岌想了想,在门口嘱咐小厮:“去请小姐过来,就说张大人要回去了,让她来送送,我们在照壁等她。”

    小厮领命而去。

    张静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看着廊前的几株植物。

    “这是越椒。”赵岌走到他身后解释,“家父以前在江西任上待过,离任的时候带回来的,留点念想。原以为在京城移活不了,不曾想倒是长得越来越茂盛了。现在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待秋季结果时候,红彤彤一片,煞是好看。家妹尤喜用这果子腌料,配些辛辣,蘸着肉吃。我是吃不惯那味道,下次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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