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衣香
时间:2023-05-27 来源: 作者:风雨归来兮
与此同时,青桐端着另一个大铁盆过来了。
程嬷嬷将原来的端起,陆心颜解释,“这火锅煮久了,汤底口味会变淡,隔断时间换一锅,便能一直享受最初的口感。”
她边说便亲自动手,将一盘五花肉倒入辣的那边,搅动两下后,挟起放入萧逸宸调味碗中,“上次萧世子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这盘五花肉聊表心意。”
陆心颜言笑晏晏的放下筷子,“萧世子,请!”
萧逸宸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然而肉是当着他的面取的,当着他的面放入火锅中,当着他面挟起!
这么多人在,料想这个女人总不至于敢毒死他!
萧逸宸双眸微垂,“少夫人客气!”
在她殷殷期盼的眼神中,他挟起一块肉,放入唇中。
咀嚼,咽下,面不改色,淡定地放下筷子,“少夫人的心意,萧某已经收到了,不过最近天气干燥,宜清淡,少食辛辣之物。”
“萧世子无须担心,这边清汤锅底,里面放了去火的药材,食完辣之后,再饮两碗去火的清汤,保证萧世子身体无碍!”陆心颜不等萧逸宸拒绝,直接唤来小荷,“小荷,当时虽不是萧世子亲自救的你,但若不是萧世子先奋勇下水救人,只怕你也不会那么快得救,今日你就专门伺候萧世子,以报答萧世子的恩情!”
小荷脆生生道:“是,小姐!”
陆心颜眨眨眼,“对了,萧世子喜辣。”
“知道了,小姐。”小荷端起一盘鱼片,“萧世子,这鱼是我亲手杀的,您要不先试试这个”
小荷所谓亲手杀的,就是那些鱼弄得她衣衫全湿了,她气不过,拿石头一条条敲晕了。
至于去鳞去内脏切成薄片,实则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少女纯洁干净的双眼,不掺一点杂质地望向他,在旁边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萧逸宸想要拒绝的话,突然梗在喉咙,“嗯。”
小荷高兴地将鱼片倒入辣的那边。
陆心颜在一旁指挥,“可以捞起来了,老了入口不够嫩。”
小荷捞起放入萧逸宸碗中,眼巴巴地看着他,“萧世子,快吃。”
那神情,实在难以让人拒绝。
萧逸宸默默挟起。
心中咬牙切齿:果然最毒妇人心!不辣死他不罢休!
他万没料到,那个女人,居然光明正大的换成了上次的超辣辣椒!
公孙墨白羡慕地看着有人伺候的萧逸宸,毫不知他心中此时的苦楚,“少夫人,不如让上次叫白芷的丫头来伺候我可好”
陆心颜幽幽道:“我们家白芷啊,可是连我都没让她伺候过,公孙公子可知为何”
“为何”
“白芷自小习医,于医术上颇有造诣。平时最喜欢摸摸毒药,毒蜈蚣之类的,所以我担心万一她伺候的时候手忘洗干净,或是袖中那些毒药不小心洒出来,可真是得不偿失。公孙公子,你说对不对”
公孙墨白后背一凛,“少夫人担忧的甚是!这火锅自己动手,生熟自己控制,别有滋味!”
“少夫人,这火锅这么别致,可有名字”肚子吃得鼓起的武昇问道。
“这个叫鸳鸯锅!”
“鸳鸯锅”武昇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贴切,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不错,鸳鸯鸳鸯,一白一红,相互倚在一起,又互不干涉,可不就像一对鸳鸯哈哈哈,妙,妙!”
李钰吃得心事重重,脑子里不断想着陆心颜刚刚的话。
他不傻,知道她嫌弃他没能力,怕他养不起宫四姑娘。
可他也不想的,奈何他娘一哭起来,山崩地裂山河变色也不为过,他为人子的,又是男儿,总不能忤逆不孝!
可陆心颜说得没错,以后他若成了家,就是一家之主,得有是非曲直,不能总依着他娘的意思,也不能祖父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他老人家操心!
想起李老将军,李钰突然觉得羞愧万分!
祖父已近六十,年轻时在战场厮杀留下多处病痛,如今老了本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却因为他不争气,只能拖着老迈病残之躯,在边疆苦撑!
这一想,李钰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公孙墨白发现他的异样,“表弟,怎么回事”
李钰顺势擦擦眼角的泪,“没事,太辣了,呛着眼睛了。”
公孙墨白哦了一声,没放在心上。
萧逸宸眼皮直抽动。
辣你吃过吗
老子现在吃的才叫辣!
“小荷,”催人命的悠扬声音欢快响起,“别光让萧世子吃肉,帮他烫点青菜!”
青菜可入味了,不光辣,还带着辣椒水,一定更带劲!
“是,小姐!”
小荷听话地将一小碟白菜叶倒入辣汤底。
经过陆心颜几番教导,她现在已经非常有经验了,两三下便将白菜捞起,“萧世子,试试小荷给您烫的白菜。”
你看那白菜叶上满满的辣椒粒,萧逸宸全脸全身写满抗拒,“小荷姑娘,萧某已经吃饱了。”
小荷委屈地看向陆心颜,陆心颜朝小猴子那边一使眼色,小荷会意,立马将可怜的眼神移到小猴子身上。
小猴子受不住那清澈中带委屈的眼神,“少爷,您平时吃的比这多多了。”
萧逸宸气结,吃里扒外的家伙!等着爷回去收拾你!
天地良心,小猴子根本不知道陆心颜已经换了辣椒,在他的记忆里,陆心颜告诉她上次烧烤时的辣椒已经没了,现在辣椒的辣度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他单纯以为自家少爷是不好意思多吃!
“萧世子,是不是小荷烫的不好吃,小荷帮您重新烫过。”小荷咬着唇,一脸受尽欺负的可怜兮兮。
那娇弱单纯的小可怜模样,谁能当着众人的面拒绝
萧逸宸嘴角抽搐,额头青筋直跳,默默拿起筷子。
陆心颜暗地里快笑抽筋了:萧世子,不是想找我身边人的麻烦吗那就先让你领教领教,也好让你日后想找麻烦时掂量掂量!
小荷这丫头求起来人来,连她都拒绝不了,何况你一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好意思拒绝吗
等萧逸宸明白过来陆心颜是利用男人天性好面子的特性来对付他时,他已经因为食辣过多坏了肚子,拉了两天两夜!
至于那什么去火的清汤锅底,自然是没他的份!
“少夫人,我今日来此,不光是吃火锅,还带来一个好消息!”武昇从袖中掏出一张烫金带着清香的请帖。
陆心颜接过展开,“华衣祭”
上次在舞阳侯府,她与沈雨烟切磋完后,长平公主武婉曾提起过。
据说华衣祭是为了纪念第一任司制房出身的皇后,而举办的服饰盛宴,每年九月初九重阳,为期两天。
参加的人员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报名,先通过各地官府举办的分赛获得名次,在九月初八这天在京城兰英皇家山庄进行复赛,前五名者进入决赛。
另一种是由皇家直接出面邀请,共五名。
受邀请者皆是天武国各地有名的服饰设计制作名家,以及京中在服饰设计方面才华横溢的大家小姐们。
十名决赛选手在九月初九进行决赛,裁判是三位宫中妃嫔,七位一等夫人,还有二十位名门公子组成的智囊团。
最后获得前三的选手,可以进宫在太后和皇后面前展示自己设计的服装,运气好的话,还可以一睹天颜。
据说华衣祭的胜出者,其姻缘之路都异常顺利,不是入宫成为宠妃后妃皇子妃王妃,就是嫁给皇亲国戚和一流权贵之家。
 
九六、夫人才是最有可能的凶手
第二天,陆心颜去福寿院的时候,见到眼睛浮肿,一身素衣形如枯槁的江氏。
按理说,封氏身体本就不好,江氏这般打扮出现在她面前实在不妥,但江淮也算是封氏看着长大的,知道他在江氏心目中如半子的地位,便没多说什么,道:“大媳妇,收拾一下,带着予儿珠珠羽儿去吧。”
原本宫柔是应该一起的,江氏是她嫡母,江家便是她外祖家,她也喊江淮一声舅舅。
可这只是礼仪上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去世了,再伤心也有限。
封氏怕到时候宫柔哭得不真心,惹了伤心中的江氏,江氏会失控辱骂惩罚她。
至于陆心颜,她的身份始终是世子夫人,不得不去。
陆心颜早做好了要过去的准备,一早就穿着极淡的荼白色襦裙,身上一点饰品也没戴,只插了一只简单的珍珠珠钗。
这次跟着她去的人是青桐和白芷。
带白芷去,是想让她确认一下,江淮是不是真的意外死亡!
陆心颜心里期望是意外的,倘若不是意外,那是谁要杀江淮,江淮死了又对谁最有利呢
细思恐极,陆心颜根本不敢想,浑身却又难受得很。
只觉有张无形大网罩在她能活动的上空,无数双眼睛透过网眼暗中窥探。
马车的布围子换上了鸦青色,里面的摆设亦蒙上了一层白绸。
这次去江府的马车是广平侯府的,不是陆心颜从庄子上带回来的。
比较窄小,空气流通也差很多。
车夫驾车技术同田叔天差地别,颠簸得厉害。
陆心颜心里想着事倒还好,白芷很快就有些受不住了。
面色苍白,几欲呕吐。
“白芷,你吃药了没”青桐不断替她拍着背。
“吃过了,老毛病,受不得空气少和颠簸,没什么大碍。”白芷喘着气。
“青桐,你将车帘掀开透透气。”陆心颜道:“再忍忍,就快到了。”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一座挂着白幡的府邸前,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江府。
府前停了不少马车,江家下人们穿着麻衣,缠着白布,江氏一下马车,看到此情此景,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原本她还存着半分侥幸,说不定是报信人弄错了,她弟弟江淮只是受了重伤昏迷不醒,并未去世。
如今眼前真真切切的一切,击碎了江氏最后的念想,红肿的双眼里,立马布满泪水。
江淮与她相差十一岁,几乎是被她当成儿子养大的,曾经在她的心中,除了亲儿子宫田予,属江淮份量最重,甚至一度高于宫羽。
她费尽心思想取得陆心颜的财产,不光为了宫田予宫羽,也是为了江淮。
可江淮没等到她成功,竟英年早逝了。
江氏心中悲痛无人能懂。
一位五十左右的管家迎上来,满眼含泪,“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年叔。”江氏泣不成声。
年管家是江氏去世的母亲留在府中唯一的亲信了,因为他曾救过江家家主,正三品大理寺卿江仁海一命。
所以不管继夫人卢氏,如何将以前江氏母亲带来的老人赶走换掉,被江仁海指定要替他养老的年管家,卢氏一直不敢动。
“去看看大少爷吧。”年管家擦去眼角的泪。
江氏迈着沉重的脚步,跨进江府。
她的娘家,江氏已经几年未曾回来过了,想见江淮一家人,便请他们去侯府,或是在外面相见。
灵堂设在前院,白幡飘飘,江淮的夫人,刚刚十九的史氏带着三岁的女儿江纤,披麻戴孝跪在那。
江纤年幼,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跪不住,乖巧地倚坐在史氏身边,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前来的江氏。
江氏的妆扮不同以往,几天未见天日加上哭了一晚,样貌浮肿,江纤似认出了,又有些不敢认。
“弟妹,纤儿。”江氏声音哽咽。
已哭到快麻木的史氏一见江氏,眼泪立马哗哗往下掉,“大姐,你一定要为相公主持公道!相公以前是有些贪杯,但自从纤儿两岁某晚,有次相公醉酒将纤儿吓哭后,这一年来,相公再也没有饮过酒,怎么会突然醉酒失足掉到河里”
江淮戒酒的事情江氏也知道,江氏当时听了,嘴上鼓励了几句,心里却并未放在心上。
因为江淮并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曾经答应过江氏的很多事情都半途而废。
如今听史氏这一说,知道江淮戒酒竟不是随口说说,而是下定决心,江氏心里对江淮之死更加疑心了。
“弟妹,这件事你告诉过父亲没有”江氏忍住伤痛问。
“父亲那边我说了,父亲本来有所怀疑,但当时她在场,说相公是个性子摇摆不定的人,以前也多次说过要戒酒,一次没成功过,指不定这次也是如此。”史氏哭道:“后来父亲就不大想追究了。”
史氏口中的她,是江仁海的填房,钦天监监正家的庶女卢氏。
当年江氏娘亲去世后,不到三个月,江仁海便娶了比江氏还小四岁的卢氏为填房。
刚开始卢氏还小心翼翼,一年后生下长女,对江淮也还不错。
直到又隔了两年,生下一对双生子,获得欣喜若狂的江仁海全部宠爱与信任后,便开始展露本性。
那时宫羽三岁多,正好江氏察觉到自己的疏忽造成了宫羽的疏远,有心想弥补,便忽略了近十岁的江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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