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后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任大豆
她当时什么也不懂,听到这些只会嚷着更饿了,反而是哥哥,看着母亲的目光,总像是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长大后,她在行医过程中,看过那些生离死别的人后,才知那种目光叫怜悯与心疼,还有无边的无助。
楚亦蓉没有体会过母亲的痛苦,既是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
她只记得,那夜母亲彻府未归,她早晨起来忙着去找哥哥,就发现母亲躺在竹院的地上,浑身湿透,眼睛紧闭。
哥哥守在她身边,身上也是湿的,眼睛发红,嘴唇咬出血。
她们此时坐的位置,就是当年母亲躺的位置,只是这里不知何时被人种了一棵楠树,此时已经枝叶茂盛。
萧煜从院门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三位青春正盛,如花一般的姑娘,促膝坐在一处,只是脸上各有表情。
虽被光线模糊了,但他还是敏感地看出了那个人的哀伤。
他往前走,已经离她们很近了。
小红先看到他,忙着起身:“殿下来了。”
楚亦蓉也转头看,心思还未转回,目光是飘乎的。
萧煜却已的到身前,存在感十足:“看到本王怎是如此表情,莫非是盼了许久”
南星和小红一听这话,连礼都没行,自动隐匿。
楚亦蓉也被他的厚脸皮惊到了,收回目光问:“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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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棋子
楚亦蓉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问:“为何要入宫”
“诊病。”
“宫中不是有大夫吗”
“他们无用,本王让你去。不过你不用有太大负担,能不能医好本王都不会怪你。”
萧煜退而求其次。
让楚亦蓉放宽心,并非真的因为她,而是太多次的失望,让他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他不想把她,也把自己逼到一个绝地。
只当是带她去见见皇太后而已,他在心里是这样对自己说的,能医当然最好,不能医,不过是多失败一次而已。
然而对楚亦蓉而言,入宫却是一件大事,无论成败,她已经走出楚家,进入更大的一个局面。
尽管她现在还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心内却惶惶不安的。
她不想牵涉太多事,只想报了母亲之仇,从此远离是非之地,行医江湖,度完余生即可。
但萧煜的要求她又不能不答应。
治病救人本是她的天职,而这个男人到目前为止,都在帮她。
许多念头闪过以后,她定了定心,开口:“好,何时”
萧煜的眼里明显有亮光闪过,他起身:“明日一早,我让明月过来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楚大人那里自有人去打点。”
他没再多逗留,说完这话,就与楚亦蓉道别,绕过那棵楠树,向竹院门口走去。
楚亦蓉目送他走远,看着他的背影融进夜色里,胸腔空空如也。
什么也不要想了,不过是乱世里的彼此需要,他们原本就是毫无交际的人,如今帮他,还了这份恩情,就各自散去最好。
翌日一早,楚亦蓉刚换了衣服,把头脸收拾妥当,正院里就送来了早饭。
丫鬟一看到她的脸,吓的差点把托盘扔了,忙着低下头说:“二……二小姐,是老爷让奴婢送过来的,您……您……”
“放下吧。”楚亦蓉打断她的话,看着她哆嗦着把托盘转南星,逃也似地离开竹院。
为掩人耳目,她脸上的草药不但未除,还多糊了一块上去,现在一边是烂糊糊的药渣,一边是红青不定的皮色。
那丫鬟被吓着,是意料之中的事。
南星守着她吃早饭,小声闹着想跟她一起入宫,还说怕宁王不安好心,设计她。
楚亦蓉问:“我有什么好设计的,以前还可以说有貌,现在丑成这样,你没看刚才那丫鬟吓的魂都飞了”
南星嘴噘的能栓头牛:“他又不是丫鬟,他看过你的真面目,就昨晚,还有啊,姐你不会忘了小红是他的细作吧。”
楚亦蓉的手顿住了。
是啊,他知道她的一切,而且此次进宫,也不能就这样面见皇太后,万一没把她病治好,再吓出什么事来,那自己真是罪该万死。
这张脸只是给楚府人看的,断断不能拿出去吓人。
如此一来,往后她就要以两张面孔示人,还真是复杂。
好在京城中认识她的人不多,见过她的人更少,已经算是坏事中的好事了吧。
到于萧煜,她已经下定决心,此事以后,把小红也送还给他,不再与之接触了。
辰时,明月已入楚府。
前院里来人请楚亦蓉出去。
南星把送她,还不死心地央求:“姐,我要不跟明月姐姐说说,没准她会让我去呢”
“我这一关就不能过,还要去求别人,你是以后都要听她的吗”楚亦蓉一步不让,且直接用最狠的话,堵了南星的嘴。
楚中铭在前院招待明月,很是殷勤,但看到楚亦蓉的脸,当下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自从那晚走水后,他就没再进过竹院,平时只听下人们说,二小姐的脸有多吓人,他万万没想到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只瞥了那脸一眼,他就急着把目光转开,掩饰性地对明月说:“明月姑娘,这……”
“楚大人不必多说,我与二小姐虽只见
第28章 无治
同车而坐的楚亦蓉就平静许多。
她面色淡然,微微垂着眼敛,对萧煜不多看一眼,对京城的大街也没什么兴趣。
直到马车进了宫门,她才轻启眉眼。
剪水双瞳,如秋波流转,清盈透亮里,映进了外面巍峨的宫殿。
终于,还是到了!
一个与楚家不一样的地方,又一样的地方。
又往前走了一段,有人接管车马,她与萧煜步行往前。
入内宫,到皇太后所居的华清宫。
里面的宫人行色匆匆,宫女们跟萧煜行完礼,太后的近侍小声跟他说:“宁王殿下,皇太后今晨起来,一小碗粥没吃完,就晕倒了,现下太医们正在诊治……”
萧煜没等她的话说完,脸色已经变了。
也没跟楚亦蓉多话,抬步就往内殿走去。
楚亦蓉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药箱,里面只简单放着一个脉枕,还有针灸用具,和临时急用的一点药物。
此种情况,一看便知很紧急,所以萧煜才一转身,她也跟了过去。
却被守在门口的近侍拦了下来:“随从不得入内。”
听闻这话,萧煜才像想起还带个人似的,反身拉了楚亦蓉,不顾内侍惊讶的目光,继续向里走去。
内殿里。
外层站着内侍宫女,垂手而立,等待着主子们的吩咐。
往里一层,站着宫中的大夫,皆是年过花甲的老人,皱眉蹙目,不敢多言。
最里则是皇子皇孙,围着床榻,眼睛看着床榻上的人,和床前跪着的两名太医。
室内极静,落针可闻。
萧煜带着楚亦蓉进去,刚在诸皇子们身边站定,就听见前面有人沉声急问:“如何”
两名太医都没敢站起来,跪着从床榻前转身,一边磕头一边落泪:“陛下,请恕老臣无能。”
一时间人声杂乱,有人带着哭音叫皇祖母,有人则怒斥太医不中用。
萧煜的脸色差极了,绕过人群往床榻边上走。
许是太过悲伤,他忘了手里还拉着楚亦蓉,连带着把她也拽到了床面。
他们这一出现,立刻引来了众人的注意,首先发难的就是安王:“三哥,你怎么把随从带进了内殿”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全都聚到了楚亦蓉的脸上。
这里不是楚府,面前的人也不是楚中铭之辈,此种场合更不适合她一个小老百姓说话。
所以她立而不动,一边注意着萧煜的行为,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看床榻上的病者。
是一个雍容华贵的老人,可惜被病魔折磨的不成样子,脸色发青,嘴唇的颜色又偏向黑紫,眼睛紧紧闭上,额角处有伤,缠着的布条外面有血迹渗出来,呈暗红的颜色。
人是昏迷的,室内一时吵闹,一时安静都没把她惊醒,而且听宫中太医的话,好像已经无救了。
楚亦蓉的手动了一下,随即就被萧煜握的更紧,耳边听见他的话:“这不是随从,是我从宫外找来的大夫。”
他拉着她向前一步,给最前面的人跪下:“父皇,现在皇祖母病情危急,请允许她先医治,其它事容儿臣稍后再禀。”
皇上并不怎么信他。
大夫就是大夫,为何要换上随从的衣服还要以这种方式入宫
且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就是一个小娃娃,就算真的习医,又怎么能比得上宫中诊了几十年病的老大夫们
连他们都没办法的事,岂能让一个不明来历的乡间小娃去治
他完全是为了萧煜好,开口道:“煜儿,朕明白你的苦心,可皇太后的病不是儿戏,快带他退下去吧。”
还未等萧煜说话,最先发难的安王却又开口了,竟一反常态,支持起了萧煜。
“父皇,既然三哥说他是大夫,又是辛苦找来的,说不定真有本事。现在皇祖母昏迷不醒,太医们一时也没更好的办法,不如让他试试。”
萧焕也不相信楚亦蓉是大夫。
第29章 能医
安王萧焕的眼神里都是讥笑,还不忘推波助澜:“万一他能治呢”
皇上狠甩了一把龙袍袖:“没有万一。”
随即把后面的太医全都招过来:“再诊,今日治不好皇太后,你们的脑袋也别要了。”
那些老头子,本来就吓的要死,被他这么一吼,干脆抖了起来。
皇太后的病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在宫里都有接触,也知道很难医好。
前面去的两名太医,比他们的医术高出许多,都毫无办法,那自己去了,不是明摆着送人头吗
这些这些在宫里当差的太医们,人头原本就不在自己手里,现在皇上说要送,就是瘫在地上,也得去。
又是一轮漫长的诊脉过程。
可结果是一样的。
只是这次,没等到诸位皇子和皇上开口,楚亦蓉就主动请命了。
她行了大盛朝的男人礼,两手平伸在地,头叩在手上,声音从地面上清亮地传出来:“陛下,草民确实懂些医术,恳请皇上让草民一试,若不能治,陛下可随意处置草民。”
她的声音不大,却奇迹地压倒了殿内所有的声音。
皇上心里那个烦啊,本来皇太后的病无医他就够糟心了,偏偏萧煜还带来这么个人添乱。
只是事情已经架到这里了,看那小子的表情也像有几分信心。
要不,就试试
皇上一点头,先前的太医就主动给楚亦蓉让开了地儿。
萧煜随楚亦蓉到了榻前,挡住众人的目光,小声问她:“可有把握”
楚亦蓉只回两个字:“能医。”
她没再看萧煜,回身让内侍们准备热水,巾帕,全部端来床前。
先用巾帕沾了热水,盖在头部的几处穴位暖了暖,这才打开自己的药箱,把银针拿出来。
头上三针,身上两针。
这边针才扎下去,那边皇太后的眼皮就动了一下,随即“嗯咛”出声。
皇上几步向前,先拉住她的手:“太后,您醒了。”
萧煜往后退,恰好挡住要上前的安王,让他远离床榻。
太后幽幽睁眼,看到皇上的同时,也看到了跪在旁边的楚亦蓉,不过目光未曾停顿就转开了。
她轻声问:“哀家这是又病倒了”
皇上马上回道:“太后请放心,煜儿已经为您请得神医,就是您面前这位。”
她这才又往楚亦蓉的脸上看了一眼。
眉清目秀一个小娃,安安静静跪着,倒是招人喜欢。
皇太后清楚自己的病,醒来容易,活下去却很难。
这小娃既然是煜儿带进来的,如若不能把她治好,那些盯着他的人,又会使绊子,倒不如现在就拒绝了他的好。
“哀家这病,已有时日,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什么时候要走,老天爷说了算,这人啊,不管是天家还是百姓,终归是要老的,你们不要难过了,能醒来再跟你们说说话,哀家已经很知足了。”
她这么一说,殿内就响起轻轻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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