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江湖探花
候七小姐印象中的父亲是不苟言笑的老古板,今天才发现还有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正沉吟间,候铺臣召唤道:“七丫头,过来见见你姚叔叔”。候七不情愿的向前走了两步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笑。
“这鬼丫头是你闺女”老候点点头:“这是我的七丫头,哪冒犯你了”
“这鬼丫头给我起外号,喊我,唔……”,老姚略一思索“对,老顽童”。
“七丫头真不懂事,给你姚叔叔乱起外号。记住,不能喊老顽童,他的外号叫夜游神。夜游神姚三,记住了吗”候七呲着牙点了点头。
老候转头又对姚三道:“人无外号不富,七丫头也是为你好,别把好心当驴
肝肺”。
“来,闺女,把你这个好心的姐姐打一顿给我出出气”。老姚招呼女儿。
姚金霞走到候七跟前回头问:“真打啊”早被候七揪住了耳朵和辫子:“爹,刚才姚叔叔揪你耳朵,现在我给你报仇了”。
候铺臣和姚振祥齐道:“快放手,不要把妹妹弄疼了”姚金霞轻轻推开候七的手笑道:“逗你们玩呢”。
“闺女过来,见过你候伯伯”。姚金霞和候铺臣见过礼。老候道:“这闺女真俊,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还没你候伯伯办不成的事呢”
“我想吃一块大洋一颗的冬枣”。老候闻言摸了摸脑袋,嘿嘿的笑了两声:“到今年冬天伯伯一定给你准备着,要多少给多少,可现在……”小妮子头一个要求,就将了她候伯伯一军。
“做过头事儿别说过头的话儿,这回粘爪儿了吧”老姚有点幸灾乐祸,又献宝般的把让宋春茂喊来见候铺臣。
宋春茂深施一礼:“候老爷,别来无恙”。
这回轮到姚振祥吃惊了:“怎么,你们早就认识”
宋春茂言道:“家父投军前曾给我留书一封,说以后如果在关东混不下去,就回老家义和庄投奔姚师叔,还说姚师叔秉性乖张,喜怒无常,凡事要忍让三分。实在忍不下去,就去桃园侯家安身。肩膀齐是弟兄。候老爷有钱有势,未必肯认这个穷小子。见了候家主人要以老爷相称。看你可怜,在念及故人之情,可能会收留你。我去义和庄没找到姚师叔,就到了桃园。幸蒙候老爷收留,才有今日。”
姚振祥闻听此言勃然大怒:“好你个候老二,揣着明白装糊涂。让结义哥哥的儿子喊你老爷,你到底安得什么心怎么不把话说明白了,我和你割袍断义,扒香头子”。
“老三先别着急,大哥……”
“呸,你还有脸喊大哥”,候铺臣没理他,接着道:“大哥说你喜怒无常,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听我把话说完”。
老姚张张嘴,想说没说出来。
“民国十七年,日本鬼子以保护侨民为名,打进了济南府,光老百姓就杀了六七千。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在我的永济祥绸缎庄当掌柜。鬼子血洗永济祥,杀了
阴兵过道
铁观音没敢耽搁,第二天一早带了十几个人出发了。千斛园,大邢庄东北一百八十里,一路上遍地秦砖汉瓦,枯草离离。极目四望,不见一颗树。残垣断壁诉说着千年前的绝代风华。
千斛园,又是一番热闹的景象,三月,乍暖还寒。千斛园上千人挥汗如雨,远远地就有人拦住了铁观音等人的马队。“干什么的”
“咱们看这么多人忙活,是不是庆工(光管饭不给工钱)修大院啊”。蔫诸葛道。
“我们是华北治安军穆金成的部队,正在演习。老乡们离远点,别伤着你们”。
“他娘的,打了半辈子仗了,头一回见到这么懂事的汉奸”,姜立柱骂道,伸手就去拔枪。
“慢动手”蔫诸葛低声道。“敌众我寡。这一马平川的,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打起仗来我们非吃大亏不可”。
“那该怎么办”
“我们先回避一下,再从长计议”,老蔫说着拨转了马头。行了十多里路,路边有一座废弃的古城。偌大的城池只有一座城门。
老蔫纵马进城,城门一块儿古石碑,书着“柳城”两个大字。老蔫道:“当年齐桓公征孤竹国柳城被困,想必就是这里了。”
古城内没有一间房屋,只剩满城半人高的茅草和刺蓬。风化坍塌的城墙形成一个小盆地,风掠过,荒草呜呜有声。枯草丛中,遍地的白骨,揭示着古城被废的原因。
老蔫下马道:“这地儿背风,先在这儿歇会儿,等黑了天抓几个汉奸盘问一下”。
天渐渐黑下来,姚金霞附在铁观音耳边,不知道说了点什么,两人牵着手走向草丛深处。
蓦然间一声尖叫,众人掏出枪冲了过去,遍地的白骨,不会让这些出生入死的人有一点恐惧。这一声尖叫让现在每个人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铁观音的红绒套索挂在手腕上,绷的紧紧地。她坐在地上,两手紧握索绳,地上被她蹬起两条深沟。虽已使尽全力,还是被拽的在地上滑行。红索钩住姚金霞的辫子,她现在两手紧抓住索链,身却陷在坑中。坑中的沙土冒着土泡,已没过胸口。她脸色青紫,嘴巴张开,发不出一点声音。身子越陷越深。
“鬼手无双洞”姚振祥惊叫着,奔上前去抓住索链。铁观音终于松了口气。
姚金霞已失去了知觉,两只手慢慢松开了红绒套索。宋春茂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未婚妻的手腕,两膀用力,慢慢地把人从洞中拖出半尺。
姚金霞胳膊剧痛,醒过神儿来,呆呆的望着怒目金刚般的宋春茂。
铁观音收了红绒套索,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姚振祥则捡起一根脚骨甩进沙土中。土泡儿突然如沸腾了一般汹涌异常。
宋春茂压力骤减,把人又拖出半尺。一倒手抱住姚金霞的腰,一使劲儿,把人从坑中拖出。脚踝
处有两只枯骨爪还死死抓住不放。
“砍断它”,姚振祥的声调都变了。呜的一声,两只响铃镖斩断枯爪。余势未消,飞出一段距离,跌落在草丛中。枯骨爪迅速变黑,跌落进沙土中。片刻又从里面伸出两只,在半空中一伸一缩,漫无目的的晃着。
姜立柱又一镖飞出,却被那枯爪当空接住,慢慢地缩回沙土中。
“这地方邪性得很,快离开这里”,蔫诸葛道。
已然晚了,城门外被围的水泄不通,华北治安军在射界外构筑了工事。见有人从废城中走了出来,鸣枪警告。铁观音等人无奈又退回废城中。
怎么办焦急写在每个人脸上。冲出去硬拼这十多号人还不够给人家塞牙缝。
回老营搬兵先不说能不能冲出包围圈。来回将近四百里,等救兵到了,黄瓜菜都凉了。正这时,担任警戒的姜立柱厉声道:“谁哪一部分的”。
一个声音回道:“别开枪,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咱来做个说客儿”。
铁观音道:“放他进来”。借着月色,来人三十来岁年纪,面色苍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进来后,两眼向天,大喇喇的问:“谁是主事的过来说话。”
“尊使有何贵干”蔫诸葛问道。
“交出武器,投降。咱们长官有好生之德,会放你们一条生路”。那使者道。
“要是我们不肯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阁下还想全须全尾回去吗”
“在下一介小卒,无名之辈。杀了我又如何怕死我还不来做这个说客儿了”。
蔫诸葛和使者唇枪舌剑,争论不止。姚振祥轻轻一拉宋春茂,趁没人注意,两人潜入枯草从中。时间不大,两人各抱了一捆不知什么东西,溜进城门洞的暗影中。过了片刻,两人出来,拍拍手站到一旁。
听蔫诸葛和使者喋喋不休,铁观音颇不耐烦。止住蔫诸葛的话头,对使者道:“回去对你们首领言明,我们有战死的决心,没有当俘虏的勇气。要我们缴枪,没门”。
“我奉劝诸位,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使者不想就此放弃。
“志不同不相为谋,贵使还是……”,
“别跟他废话”,铁观音截断蔫诸葛的话。“你以为姑奶奶是吓大的,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尽管放马过来,滚”。
那小子还想再说点啥
厉鬼驱阴兵
十几匹马奔跑在路上,却没有一丝马蹄声,只带起漫地尘土,远看似踏雾而行,愈发显得诡异。始终抛不下阴兵,姜立柱掏出驳壳枪,大张机头。老姚吓得声都变了:“血光阻阴兵,永世不超生。别开枪,没用,快跑”。
姜立柱不信邪,在马上转回头,枪还没举起,早被蔫诸葛一马鞭抽在后背上。姜立柱疼的哎吆一声,一松丝疆没命的奔跑起来。
一声鸡叫,姚振祥长出一口气,大地又是一片清明。那些缠身鬼似的阴兵没了踪迹。战马像刚洗过澡一样,顺着马毛汗水直流,不停地打着响鼻儿。逃过一劫的人们更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稍微定了定神,看了看地形,不由得骂了句粗口。这一个多时辰我们围着柳城不知跑了多少圈城周围全是马蹄印,马蹄上包的布都磨光了。治安队的阻击阵地离我们最多二里地。
“鬼打墙,此地不宜久留,快撤”。老姚一声令下,大家重新上马,逃离了这块儿是非之地。
冯家口是个大镇,悦来客栈的小二刚打开店门,送走几个行早的客人,十几个人牵着马走进院里。
“客官有何吩咐”小二满脸是笑的问道,“给我们找几间干净的上房,把马刷洗饮遛一下,喂点精料。另外,把早饭准备好”。
“好唻”,小二一边答应一边纳闷,人家都是日落把店投,这些人太阳还没出来就要住店,真是啥稀罕事都有。
折腾了一天一宿都累了,直到现在才安下心来。一觉醒来,太阳已经偏西,大家凑到铁观音房中论事。
“那柳城鬼手和阴兵是怎么回事”铁观音问姚振祥,大伙儿的目光也都落在他身上。
老姚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柳城只有一道城门,生进死出,无进无出。里面死的人太多,冤魂不散。唯一的出口又被人布的天机阵给堵死了。冤魂作祟,成沙即杀,化作鬼手无双洞。
一天十二个时辰游离不定。见神杀神,见佛灭佛。昨天和治安军的使者谈判时,为了杀一下他的威风,我和春茂捡白骨摆**阵,无意中破了天机阵。那些冤魂附在灵骨上,趁子时阴气最重时结队逃出了柳城。”见蔫诸葛嘴唇一动,“军师,你有何话讲”
“我见昨夜两拨阴兵的穿着不一,不知为了何故”
“我早说以后要收你为徒,见识果然不凡。头一拨阴兵,死了最多不过五年,怨气不深。后一拨则是多年怨鬼,见有人逃出天机阵,便聚在门口,苦于没有灵骨附魂,总不得出。我们化妆突围,其中一个人有将相之命,武曲星下凡。俗话说,武曲星头上佛灯三盏,借着佛灯,一部分阴兵跟了出来”。
“那鬼打墙又是怎么回事”,铁观音追问。
“先行的阴兵无人领路,是游魂野鬼。远见佛灯,奔来相
随。怎耐怨气太深,竟给扑灭了两盏。人眼不见,马眼能识。这些冤魂前后左右,引着马转圈。我们的佛灯不明,成了睁眼瞎,只能随着马乱跑。幸好天亮了,要是马力竭而亡,我们也在劫难逃”。
“幸好我们命大,有惊无险,毫无损失”,姚金霞道。
“什么毫无损失损失大了。这一劫武曲星头上佛灯灭了两盏,折寿两纪。这一世是有运无命,没有出头之日了”,大家一阵唏嘘。
铁观音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怕死不得将军作,计较太多做不成大事,总比稀里糊涂的死在那汉奸手里强”。
姜立柱道:“那华北治安军是汉奸吗”
蔫诸葛道:“听名字就是汉奸,桃园候老爷不也是维持会长吗”说完了觉得有点失口,赶紧向姚振祥赔不是。老姚说:“二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是个假汉奸。可这些真汉奸在千斛园干什么”
大家一怔,全明白了。千斛园藏有军火的秘密已然泄露。敌人先我们一步动手了。
蔫诸葛道:“这次行动我们太鲁莽了,差点让人家给一勺儿烩了”。
铁观音道:“就是装备不要,这面子也要找回来。欺负人欺负到姑奶奶头上来,让我以后怎么在这地方混”。
蔫诸葛道:“春茂兄弟,姜兄弟你俩今晚辛苦一趟。回老营找七小姐,问她爹千斛园的秘密从哪里得到的。再让马僮挑些枪法好的弟兄,带上炮,明天我们要血洗千斛园”。
姚振祥道:“阴兵不除,人来再多也没用,最多再来二十人,你们回去,除了军师安排的,桃园候二哥,马钰马姑娘,邢忠厚族长这几个人务必要请到千斛园,明天辰时在此相候。”
宋春茂,姜立柱点头称是,牵马出店去了。
第二天辰时来到,人马齐聚悦来客栈。别人也还罢了,候铺臣养尊处优惯了,折腾了一宿。现在一闲下来,禁不住哈欠连连。抱怨道:“姚老三,你吃饱了撑的,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干嘛”
姚振祥还没答话,蔫诸葛插言道:“候老爷,辛苦了”。
“无妨,铁司令有令,我不敢不从”,候铺臣笑道。
“不知候老爷从哪里得到千斛园有武器的消息”
“当年姬志胜来投奔我,查过他的来历。这千斛园的秘密,知道的人着实不少。只不过前几天司令和我提德械师的事,才想起来的。派人靠实了一下,这批武器并未落入别人手中。因此才去通知了你们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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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无双洞
蔫诸葛道:“这该怎么办呢”
老姚道:“要先除厉鬼,招阴兵去柳林铺把治安军吓走,否则厉鬼不除,后患无穷”。
“除鬼有没有危险”铁观音问道。
“苗人养蛊,反被其噬。招阴兵,也还罢了,除厉鬼则危险的紧,我也无十足把握”。
“实在不行,这批军火我们不要了”,铁观音道。
“这也不行,厉鬼即成,前夜遭遇阴兵,我们这些人都沾了晦气,厉鬼早晚寻迹而至,到那时就更危险了”。
“既然没有退路,就硬着头皮干”。姜立柱道,
“被厉鬼索命也会变厉鬼,厉鬼岂不是越来越多”
“不然,被索命的人是命该如此。前世的冤孽太重,死后坠入轮回”,老姚解释道。
来到柳城,姚振祥让其他人在城外等候。领着宋春茂,姜立柱,蔫诸葛三人进了城门,寻到鬼手无双洞。老姚抬头看看太阳,掐指一算,在城门右侧不远处,用白骨搭成一个大大的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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