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名门：一品农女

    母野鸡吃了几口野菜就咯咯哒哒的低声叫，纪蓉问陈至：“它怎么不吃了”

    陈至说：“一定是想吃虫子了，以前我都会捉虫子给它吃，它吃的可香了。”

    纪蓉想想也是，一天到晚在窝里蹲着，这母野鸡想吃口好的完全可以理解。陈至兴冲冲的去拿他的小铁锹准备去后院挖虫子，纪蓉观察了一下那偌大的院子，也自己去寻了个铁锹，在角落没有种菜的地方挖出一堆土，堆成个小小的土坡。

    “嫂子，这是干什么”陈至挖出两条蚯蚓，揪着蚯蚓走过来好奇的问她。

    “养虫子，给你喂鸡用。”纪蓉端详了一会儿小土堆，去找了一些腐烂的稻草放在上面，又在稻草上继续用土掩盖，弄成疏松的一个大土堆。

    “虫子还能养”陈至十分惊讶，为了照顾好鸡妈妈，他每天最多只能挖出一两条虫子，但这明显不够用，现在纪蓉居然说虫子也能养出来，陈至不由得对纪蓉多了几分崇拜。

    “嗯，以后的洗米水、剩菜剩汤都往土堆上泼就行，过不了几天土堆里就会生出许多蚯蚓和昆虫，没几天功夫就能成群结队的让你随便捉。”

    “哇，这么厉害！”陈至对纪蓉的话毫不怀疑，乐呵呵的看着那个小土堆，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喂鸡事业节节攀高。

    两人刚忙活完，景飞鸾就背着一大捆柴回来了。见到纪蓉和陈至都蹲在母鸡面前看着它香喷喷的吃蚯蚓，去后院放柴火的时候又看到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大土堆，露出一个微笑。

    纪蓉来到他身边开始，他的笑容越来越多，原来那个不苟言笑，严肃清冷的男子不知何时慢慢的变了，连他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今天《西厢记》正式在东门县和其他几个县开卖，你们两个要是不累的话，咱们可以进城一趟，看百万小!说本的售卖情况。”景飞鸾喝了一口纪蓉倒给她的水，想起路清远让人带来的消息，告诉了百无聊赖的纪蓉和陈至两个人。

    “怎么这么快”纪蓉瞪大眼睛，她没想到昭明书局的效率居然这么高，这才几天，昭明书局居然就已经完成了批文、印刷等一系列流程，准备正式售卖了。

    “是挺快的，不过听说书局对这本书很重视，所以上下统一为此书奔忙，就为了让《西厢记》早一点面见世人。”

    “去去去，正好买些必要的物件回来，我以后可是要在你家里长住了，咳咳，有些东西需要置换。”纪蓉露齿一笑。

    景飞鸾听她这么讲，就去拿来一个手编的大竹篓，又去割了一块猪肉下来，拎着猪肉去了常去借车的老汉家里，不一会儿赶着那辆熟悉的牛车到了家门口。

    纪蓉和陈至两人裹好自己，关好院门，双双爬上车。

    看着那头为他们出了不少力气的老牛，纪蓉忽然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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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能否到永远
    以昭明书局的名号新推出的书本身就最受当下读书人青睐，何况在东门县，还有本县的大人物亲自为此书做序，立刻就吸引了一批读书人来购买《西厢记》。

    纪蓉三人走近了，赫然看到本地有名的书生公子都聚在书铺前，那些人人手捧着一本书，聚在一起讨论的兴高采烈。

    “快看这一句：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真是将莺莺小姐的万种闲愁写活了，我都要替莺莺小姐叹一句，花落水流红，春去太匆匆！”

    “那一句还好，你们且看这句：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岂不惊心动魄！”

    “我却喜欢‘别人行甜言美语三冬暖，我根前恶语伤人六月寒’，道尽人心……”

    有个别书生就站在路边愣愣读着，待读到“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这句，不禁呆住，痴痴反复念诵，旁人听了一句，也同是痴了，轻声道：“离人泪，离人泪……”

    又有人念叨着：“叹人间真男女难为知己，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句，似是联想到自身，长叹一声，大声道：“奇文！奇文啊！”

    “妙啊！”那些一翻开书就被故事吸引的书生们竟然不走了，还有人就新句读展开讨论，另有人在书铺旁站久了，似乎若有所悟，忽然合上书道：“此书我多买几本带给弟妹！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今夜我都回不了家。”说完掏出一块银子直接扔该伙计，拿了书就走。

    “不过是普通故事，略有新意，并不值得如此大肆赞美。”有人一脸嫌弃，嘴上不承认自己被此书吸引，可仍然数了钱递给书店伙计。

    景飞鸾也凑近看了几眼，赫然发现那西厢记上特别印有“昭明书局刊印”六个特殊字样，这就是代表此书已经被昭明书局买断的意思，其他书局若敢盗印，被昭明书局发现，一律都可以告官索赔。

    此书也没有按照一开始的定价只卖十几文钱，而是定价三十文。一本百多页的小说卖出这个价格不算便宜，但仍旧挡不住那些书生公子的热情。

    见了这情形，不说纪蓉，连景飞鸾都暗暗松下一口气，不论他们之前对《西厢记》多么有自信，那终归都是建立在理论之上的假设，如今亲眼看到书本售卖火热，他们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昭明书局显然是要大力推广此书，每家书铺都留了足够的数量，不会出现一书难求的情形。照着这种势头，用不了几天，东门县等几县都会知道有这么一本好书，《西厢记》很快会从一开始在书生之间小范围的流传，转变成进入深宅大院，戏子优伶，甚至官员显贵的视线中。

    不过这些，当然还要靠昭明书局的继续运作。想到此书不日有可能会在和阳州一整个州售卖，纪蓉有点儿小期盼，当然她最期盼的还是白花花的银子。

    两人没有去找路清远，而是专心逛起了市集。

    上一次路清远给了他们足足十两银子，两人这段子日基本没怎么动过，手头有钱，现在再置办东西就轻松许多。家里以后要多出一口人，很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

    纪蓉这一回到景飞鸾家，基本上性质就和私奔差不多了，不同的是两人从小就



第四十五章 好好谈谈
    家里多了一口人，对于其他人家来说，就是多双碗筷的事。可对于许久没有女主人的景家来说，却像是天大一样的大事。

    早晨纪蓉睁开眼睛，早饭热乎乎的温在锅里，中午纪蓉想要做饭，被景飞鸾抢过去自己做，下午纪蓉帮忙捡柴禾，被陈至紧张兮兮的推到小椅子上休息……到了晚上，连被子都是铺好的暖和和等着她钻进去。

    第一天，纪蓉微微反抗，第二天，纪蓉思考对策，第三天，纪蓉天不亮就醒了，做贼一样到院子里摘菜做早饭。

    深冬寒风透衣，漫山的草树被埋在重重阴雨中，雾蒙蒙遮蔽天地，深呼吸一口气，都透着湿润的雨气。寒月皎然照亮天空，纪蓉在土里挖了几个土豆，还未起身，便看到一团黑影照在自己旁边。

    “喝！”她吓得哆嗦了一下，肩膀被轻轻按住，然后有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轻轻拉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为什么这么早”

    纪蓉和景飞鸾同时问出声，景飞鸾楞了一下，见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挽，一头青丝只是松松系在脑后，越发显得天然出雕饰，自然纯美的不像人间。

    “我……我起来做早饭啊。”纪蓉连忙拍了拍手，把手上的泥土拍干净。

    景飞鸾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他看了看纪蓉，又看了看头上的月亮，他的长发也没来得及束好，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站在月色里像是个不知道从哪里被召唤出来的山精野怪，总之人类不可能长成他这幅样子。

    “你……不愿意吃我做的饭”景飞鸾终于问出了口。

    微风袅袅，景飞鸾朗然站立，一张毫无瑕疵的脸上带了几分愁容，看的纪蓉不知是笑好，还是赶紧解释清楚好。

    她摇摇头，拉着景飞鸾的袖子走到一旁的田埂上坐下。

    月朗星稀，偶尔有几声虫鸣，盘桓的白雪也将要融化，两人坐在田埂上，一人漠然地看着高挂夜空的月亮，一人托腮呆呆看着他。

    “咱们好好谈一谈吧。”

    景飞鸾的表情略微绷紧了，转过目光看向纪蓉。

    树梢中似乎有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纪蓉把他微微攥起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把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天气很凉，景飞鸾的手很冰，但她恍然并不觉得冷。

    想了好一会儿，纪蓉努力理清楚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咱们两个虽然还没有成亲，但从那天我跟你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景飞鸾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本想考上秀才再把你风风光光娶进门，不是有意让你等。”

    纪蓉冲他笑了笑，揉了揉自己被冻得发凉的鼻尖：“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么家里的事情，当然要大家一起做。”

    景飞鸾本来低下头不肯再看纪蓉，闻言抬头看她，幽深的双瞳好似一泓清泉。泉水清澈见底。一瞬间被他看着，纪蓉又心脏乱跳，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悄悄挪开，看着他的目光颤了一颤，终究是没有转移视线。

    “我不是金丝雀，我只想当你的妻子，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都想要去做，我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我们家过的更好，所以，所以你不用太照顾我，这也不让我做，那也不让我做。”

    本来组织好的语言被景飞鸾一看，又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凌乱。纪蓉说着说着，尴尬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从前很冰



第四十六章 阿爹
    一天里，纪蓉最喜欢的就是这段时间。

    景飞鸾和陈至一人占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最便宜的笔墨纸砚，纸上的文章却字字珠玑，就连陈至的字都比纪蓉写得好。

    纪蓉挺不服气，索性也搬着小凳子坐在陈至旁边，跟他一起写字。

    陈至是练字，纪蓉是一笔一划的写“墨先生”准备出的新书，书名《牡丹亭》。

    《牡丹亭》描写了官家千金杜丽娘对梦中书生柳梦梅倾心相爱，竟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

    这部剧可是戏曲史上杰出的作品之一，与《西厢记》同为四大古典戏剧，流传千古，剧中戏词更是脍炙人口，令人神往。

    纪蓉本想写部诸如《聊斋》一样的本子作为调剂，但她想来想去，墨先生的名号刚刚借着《西厢记》打出来，必得再来一本与西厢并肩的剧为墨先生奠定群众基础，到时候再写一写其他更为艰辛或是猎奇的故事，更方便百姓们接受作品。

    她将回忆里的牡丹亭一字字复述出来，虽然字体不好看，但之后再让陈至帮忙重新抄写一遍就好了。

    至于景飞鸾……纪蓉不敢麻烦景飞鸾为她抄书了，无他，只为了上一次那本手抄本被宋教谕和路清远抢了半天，路清远声称如此好字写的初稿传世文章，他愿意用五十两买下来，气的宋教谕胡子都翘了起来，到最后这本书的原稿居然被掌管出书总务的县丞抢走了，这才算了解了争端。

    景飞鸾还无所谓，纪蓉却可惜那五十两银子，心心念念了好些天，却再也不敢劳动景飞鸾出手了。

    暖炉上噗噗烧的水开了，纪蓉跑过去给两兄弟和自己一人冲了一杯茶，虽是粗茶，但尝到嘴里不乏清香，也有醒神趋疲的功效，在这冬天里最是宜人。

    一连几天，纪蓉在景家呆的已经习惯，眼看着明天就过年了，这天上午，院子门口咋咋呼呼的堵了一群来者不善之人。

    这正好是两兄弟在家温书的时间，一听外面熟悉的声音，纪蓉一愣，朝景飞鸾看过去，对他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景飞鸾已经在窗口看到外面的情况，向纪蓉点了点头。

    陈至关切的低声问：“嫂子，好像是你的爹娘过来了，他们不会要把你抢走吧”

    纪蓉苦笑了一下，对闻声望过来的景飞鸾摇了摇头。

    将陈至安抚住，让他好好留在屋子里，两人开门出去。一看到纪蓉出来，纪大成立时长长呼出一口气，大声道：“蓉儿，你可还好那姓景的小子是否欺负你你快出来，快跟爹回去！”

    纪蓉打量了一下来人，见那一群人都是纪家族人，纪在晔湖村是个大姓，不少人都连着亲，如今纪家人来了大半，看来是不能善了。

    “爹你又说什么糊涂话，女儿既然已经出了家门，怎么还有回去的道理。”纪蓉隔着栅栏说。

    纪大成又急又气，急的是不知道女儿如何了，气的是女儿不听自己的话，这段日子他在家吃不香睡不下，自家女儿自家疼，二女儿可是他当做心头肉看着长大的，如今好好一颗大白菜被猪拱了，哪个老父亲能顺的下这口气。

    因此虽然家里人一个个都将纪蓉离开家的这件大事避而不谈，置若罔闻，但他纪大成可不能抛弃了女儿。明天就过年了，家里开始准备包饺子，纪大成去村里屠户那里称了好肉回来，见一家人默默包饺子，想到在景家受苦的女儿，一时再也顾不上别的，直接冲出了家门。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想到自己势单力薄，就去找了几个好兄弟，谁知道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不少无所事事的纪家人也跟着出来看热闹了，跟着纪大成一起呼呼喝喝的往景家跑。

    纪大成见到女儿神情宁静，就是脸色有些苍白，心里就带了十分的



第四十七章 有些事还是要解决的
    家是什么

    家中那个脸上雕刻着沧桑的人叫父亲，那个手上呈递着温暖的人叫母亲。纪蓉穿越而来，本不该对这个她没有真正长大的地方有太过深刻的羁绊。

    但记忆不会作假，记忆是真的，她已经成为纪蓉，这一点已经是她无法挣脱的真实。

    十几年来的记忆，就像是梦一场，曾经的景象历历在目，不同的是她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去看，而不是亲身感受。

    但那些年月曾经的模样，那个隔绝了寒风凛冽、暴雨瓢泼的地方，仍旧是“纪蓉”浅短人生中无法割舍，浓墨重彩的一笔。

    “唉，”纪大成忽然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松开了纪蓉的手，因为他也明白，纪蓉说的就是真相。正因如此，那声叹息发自肺腑，在吵闹的人群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凉：“其实……阿爹也明白的，这些年你心里不舒服。”

    他看着纪蓉从景飞鸾身后走出来，带着疑惑的眼神望向自己，低哑的笑了一声，这一刻这个高大有力的农村汉子仿佛终于带了老态，他的声音带着一点自嘲：“你小时候家里穷，家里不能都供你们读书，过年了，该给先生宋束脩了，可我是真的没有钱啊。没办法，你娘买了一支糖葫芦给你，全家只有你有糖葫芦，你的姐弟看着流口水，可是你娘一口都不让他们两个碰。后来你就不上学了，我去送束脩之前还看着你在姐弟面前炫耀，回来就看见你偷偷把糖葫芦一颗颗全扔到小河里去了。当时我就知道，你其实都懂，但你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纪蓉记得那些遥远的事情，她只念了三年书，剩下的许多年，家里的钱给纪瑶纪安姐弟买纸笔，剩下一点点钱就给纪蓉买些便宜的吃穿，偏偏让纪瑶他们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羡慕的看着姐姐和弟弟去学堂的时候，就会故意睡懒觉，她宁愿在梦里，因为她是这么心高气傲，不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