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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郡主把盯住庒琂的眼神移开,稍稍环视屋子,之后,轻轻抬起一只手,手上的手绢子随她摇摆飘两下。绛珠和玉屏像是听懂手绢说话一样,慢慢退出到门外,往石头斋大门走去。

    两个丫头走远。

    郡主吐出一口重重气息,道:“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做这样的事情来。”

    这是责问,质问!

    庒琂听闻,惶恐不安,嗫嚅道:“太太,我……”

    郡主打断道:“可知,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庒琂以为郡主说庄玝生日那天,那个陌生女人自尽,如今,郡主要正面追究了。于是,庒琂辩解道:“我走北府实是无心,想不到遇见那个人。我跟她素不相识。”

    郡主道:“她”冷笑数声,抬起手绢子擦了擦眼睛,道:“你跟她不相识,可你跟宝珠相识的吧你将宝珠给逼死了,知道不知道!”

    顿时,庒琂两腿发软。宝珠死了宝珠是自己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庒琂想:庄府给人扣罪帽子的本事果然个个在行,底下的如此,做主子的也如此,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儿体现得真真儿的。

    郡主道:“此时此刻,我对你做什么于事无补了。今儿我过来,要问你两句,另外得要求你做一件事。我想问你,你为何上楼为何躲着人不见,到底去哪儿了”

    庒琂瑟缩,吞吞吐吐不成语。

    郡主的目光能放出冷箭,嗖嗖地刺射在庒琂的身上。良久无话。郡主忍不住了,抬高声音再问一次。

    庒琂浑身震颤,道:“来这里,我压着心里难受,我想上楼透透风,楼上真好,能看清整片府院。我从来都没这样完全看清楚,原来,我们府里这么大。是我不顾规矩,没将宝珠姐姐的话放在心上,私自上来。此项罪责,太太处罚我便是,我认。”她便跪下,继续道:“我从楼上跌下,因上头有蜜蜂,它蛰了我。如今,浑身有伤,脑子不清醒,乱走乱蹿,在哪个旮旯角呆着,也是有的,我混混惑惑不太记得。太太,我并无心躲着谁不见。”

    郡主审视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

    其实,郡主也知道,石头斋巴掌大的地儿,她能跑去哪里按她那么说,也能顺得通。因此,郡主向庒琂招手。

    庒琂惊惶失措,战战栗栗的跪移过去,至郡主面前,郡主伸出手指,将她的下巴勾起。

    随后,郡主道:“这脸上的红包点子都是蜜蜂蛰的”

    庒琂点头。

    郡主稍稍弯腰,拉起庒琂的手,撩起她的衣袖。衣袖里,那只手腕、手肘、手臂,或擦伤了,蛰肿了,淤血了,让人不忍直视。

    郡主眉宇凝皱,道:“你若不犯糊涂,如何招致这些!你若带脑子,怎流离屋外旮旯角落早早有人给你拿药来了。”

    说到拿药,庒琂立马惊醒:对!三喜需要药!

    庒琂满脸慌色转为欣喜,道:“是呢,太太,求求太太赐点药给我。”

    郡主松开庒琂的手,收回,攥着,坚定冷漠地道:“赐赐什么药儿给你端药拿饭的都死了。你还想要谁给你拿谁还敢来!”

    庒琂瘫软往后坐下,是了,才刚说宝珠死了。

    郡主道:“宝珠伺候我多年,因你而死,我万万想不到。这事儿,无论你多有理由,是赖不得。我何时追责于你,不必定日子。今日我来要求你那件事,便是要你去给宝珠陪灵。”

    庒琂泪眼婆娑,心里有许多话,欲要为自己辩解,可是话语无力,难以出口。再者说,宝珠怎么死的自己不知啊,眼下,郡主这般厉声厉色来,想打听出话,怕是不能吧。所以,庒琂将要问的话,要说的话狠狠的咽下肚子。她努力地支撑起身子,向前倾下,跪拜郡主。

    庒琂的意思,伏罪认了。

    郡主的要求,她也认了,把这个庄府小姐的身份丢给那位死去的丫头了。

    郡主道:“可见你心里有底,是知道宝珠的事。”

    庒琂从地上抬起头来,微微作摇。

    郡主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来要你去做这件事”

    庒琂凄冷地道:“原是我做错了事,该为错事担责。太太说我有错,那我便是错了。”

    郡主惊愕,恼怒,再次睁大眼睛瞠视她。心里怨道: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犯浑到如此境界,看着诚服认罪,实里句句为自己辩解,用一句直白话遮她半身黑。这孩子留在府里,怕日后出事啊!

    想到此,不免想起庄玳,她的儿子对庒琂可有不一样的情感呢!平日随处可感知,翻墙入院那事,她仍旧耿耿于怀。如今,她不得不另眼相看庒琂了。无奈,庒琂救过庄玳一命,还是小姑子庄惠的女儿,想狠狠处罚她,于心不忍。

    可是,郡主咽不下这口气,终究啐道:“好混帐的话。有错无错,是别人随口给你安上去的你自个儿自重端庄,哪能引来祸害事端我要是你,好好的反省,好好的自处。别给大人们添心烦,别给老太太添堵。你在老太太心里,可不一样的呢!休要让她老人家为你担忧。”

    庒琂无话。

    郡主又道:“你说你想上楼看看,透透气,我姑且信你。但我要让你记着,在这府宅之内,随便看看,随便走走,就能随




第一百五十三章:陪灵
    。陪灵三日,这三日,昼夜暴雨雷鸣不断。似乎天都为宝珠的死不平。

    降珠和玉屏送庒琂到宝珠昔日住的屋子,陪一会儿,后头便走了。

    宝珠日常居住的居卧,如今,帐白灵幡挂满整屋。西向方位,竖放一口棺材,棺材上披盖一张绿布。棺材停放在两张长凳子上。

    棺材前头,立一案台,案台上横摆三炉香鼎,中间插香,两边插烛。案台底下烧有一地金钱财宝,专给宝珠死后用的。

    庒琂进来时,满眼的白,灯光明明灭灭,恍恍惚惚,氛围极其诡异恐怖,踏入门口,先被一股金钱财宝及香烛味呛住,咳嗽连连。

    降珠对她说道:“太太吩咐,要我替姑娘多想想。夜用的东西要给姑娘备好,随时让姑娘需时得用,瞧,垫子换过新了,加了一篮子香烛。外头下雨,夜里得冷,太太说,姑娘精神些的话就多放些金钱,火旺便不冷了。”

    庒琂点头,随宝珠指示地方看,地上确实有一块新垫子。

    才走过去,降珠又道:“太太说,不指定姑娘跪着站着,全看姑娘心意领会。既然是陪灵,悲恸一下才好,才显得来这儿的诚意。”

    庒琂望着降珠,道:“就我一个人在这儿”

    其实,庒琂害怕一个人在这里。但凡是个活人,都会怕与死人共处一室吧何况她还是个姑娘家。

    降珠道:“我跟玉屏会陪姑娘一会子,因我们守几日,太太心疼我们,多次让我们尽早去歇,姑娘要是不习惯,我们多陪一会子也成。下半夜,就得姑娘自个儿守着了。”

    庒琂道:“那……太太没安排其他人”

    绛珠摇头,微微转眼看玉屏半眼,玉屏不太愉悦的样子垂下头眼,无话。

    见如此,庒琂便不再问了。

    她在垫子边上慢慢蹲下,膝盖近地面,她稍稍倾斜身子,将膝盖平放垫子中间,半蹲半跪。尔后,楚楚含泪,盯住棺材上的绿布,道:“姐姐们辛苦,原是我的过错,让姐姐们费心。姐姐劳累那就先歇去,我自个儿守就行。”

    到底,她违心说出这话来。是的呢,害怕是没错,可不能让这几个丫头小看自己。

    得话,绛珠和玉屏点头,又在宝珠棺材前头上一炷香,哭上半会子才走。

    这一夜,除了雨声,无它任何。此处情形,该有递香倒茶的一同才对,毕竟她还是庄府的姑娘小姐。然而,并没有。只有一夜担惊,一夜雨声话悲凉。

    好不容易捱到次日,见到降珠和玉屏,庒琂忍不住问她们:“守完这几日,太太是不是肯放我了”

    降珠摇头。

    玉屏却如此说:“姑娘,太太让姑娘你来,不就是让你出来了么太太还说,怎么没听到姑娘悔过的声音,问我们,姑娘昨夜可哭了”

    庒琂没听懂玉屏话里的意思。首先,放出来一说,这算么其次,说悔过,为宝珠的死后悔若后悔能让人复活,自己的父母还用死去自己还用这般恨庄府最后,昨夜可哭了昨夜,她没哭。

    昨夜,全身心用于惊怕,无心哭泣。

    玉屏丫头说得十分直白,半点面子不曾给她余留。可见宝珠的死,给郡主的打击有多大,郡主对她的怨恨有多深,随意的差人来支使自己,笑话自己。

    庒琂忽然感觉自己的处境比宝珠还凄凉,有的人虽死犹荣,有的人当活颓败,前者是宝珠,后者是自己,眼下,不正如此多么不堪的身份对比呀!她一个大小姐却要为一个丫头的死守灵哭孝!传出去,必是传说,猪狗都不得信。

    庒琂恨出大把大把的泪水,泪水涨热在眼里,满溢,滑下脸颊,下巴,滴在衣裳褶皱上,跪垫上……

    想想这一日。

    这日晨早,郡主派人送来餐点,至午后,送来茶水点心,庒琂连饿那么多日,见这些食物,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吃完。她自己还给自己说:“不吃饱如何思仇对她们再有鄙夷,也要吃着她们的东西挣力气来继续鄙夷她们!”

    日落余晖,该上饭了。

    降珠没来,只有玉屏来,给庒琂说:“太太问姑娘,守一日困不困困了的话,请姑娘往宝珠姐姐床上歇一会子,精神足了,晚上还得守。晚饭姑娘不必外出来吃,仍旧在这里用。待会子,我们给姑娘送来。”

    玉屏是来报告传话的,没半点情感。说完,不等庒琂有何言语表达,她已转出门去了。

    不过,也罢了。庒琂心里感叹。

    因确实困,加身心劳累,庒琂巴不得趴在地上狠狠睡一觉。若是可行,她此时此刻愿意替宝珠躺在绿布棺材里,永睡不起。

    她强忍支持,几次瞌睡来临,她不知不觉地合上眼睛,身子歪下去。起起落落数次,仍不见天光。

    终于,她勾头睡过去了,心里还是那么惊惶害怕。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在招呼自己。

    庒琂疲倦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来的人是降珠和玉屏,两人捧一个托盘,盘上盛有瓜果菜肉汤鲜。

    降珠笑吟吟地道:“姑娘因太困,给睡着了,快起来吃点东西,不然,漫漫长夜,肚子守不住。”

    庒琂点头致谢。

    那二人把她扶起来,又找来椅子给她坐,再将饭菜端到她面前。她正要吃,忽然,耳边传来“突突”的声音。

    庒琂心惊胆战举目望前方。

    前面是宝珠的棺材,棺材在晃动,发出响声。

    庒琂使劲揉自己



第一百五十四章:夜半咒雨
    梦可醒,夜未尽。值第二日晚间。

    庒琂吃过晚饭,仍旧跪在宝珠棺灵前,等待次日天明,好结束这一切。兴许眯过一觉,也用过饭,精神好些了,再有外头的冷风吹进,让她愈夜愈清醒。清醒过于,又禁不住想起才刚的梦,胆寒畏怯起来。

    因雨未曾停,风又渐大,绛珠和玉屏来加几盏大灯,以防小灯熄灭,会让庒琂身处漆黑。自然的,这些安排,是郡主让如此做无疑。庒琂该向她们致谢,可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中夜时分,绛珠独自又来了,悲悲戚戚地给宝珠上一炷香,跪在庒琂边上,陪哭了一会子,哭完,对棺材道:“姐姐安心去,日后一切有我。我会替姐姐尽责伺候太太。”

    庒琂听闻,心里泛起阵阵酸楚,莫名的觉得绛珠是自己,面对那口棺材里的人,那是她的父亲母亲。

    庒琂心里苦叹道:“父亲母亲安心去,日后一切有我。我会替父亲母亲尽责照顾弟弟。”

    眼下,同境不同人,宝珠死了,她弟弟不在,也是同一个意思了。怎么叫她心里不难过伤心。

    庒琂擦了擦眼泪,哽咽。

    绛珠对棺材那边说完,微微转头来,泪盈盈地望住庒琂,良久之后道:“明日晨早,宝珠姐姐就出门了,虽说姐姐去了的事跟姑娘无关。到底是因姑娘而起,太太这般安排,姑娘还不知道么那请姑娘替她哭几声。常言说:‘无喜不欢,无悲不散’,宝珠姐姐不肯离去,托了黑烟来,定要我们散送散送。姑娘有心,那就发发心送一送宝珠姐姐。我也知道姑娘是小姐,不合适。可到底,姑娘在这儿陪灵,是一份情。姑娘这样做,宝珠姐姐才走得安心。”

    庒琂听了觉得可笑。

    绛珠话里的意思宝珠之死,自己脱不了干系,该哭泣悲伤为她送行。

    庒琂掉着泪水,苦苦的也望住绛珠,道:“绛珠姐姐,当着宝珠姐姐的灵前,我想问一句。宝珠姐姐是怎么去的”

    绛珠幽怨地道:“姑娘问得好了。宝珠姐姐是自个儿去的她心里若没姑娘,这段时日老往石头斋去做什么别人不知,我是知道的,姑娘难道还不知又问我这些做什么”

    这些话,跟郡主说的意思一致。

    西府的人认为宝珠的死,是她造成的呢!西府都这样,何况别府

    庒琂冷冷哭笑,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又因我而死。我跪得伯仁,伯仁未曾知我。可怜她一片心,可怜我的心啊。”

    绛珠摇摇头:“姑娘累了,说的话我听不懂。姑娘心里觉得没什么,才刚何苦叫太太救你说姐姐……变鬼回来”

    庒琂噎语。

    绛珠道:“太太说,宝珠姐姐借黑烟来,若是真安心去,必生白烟来告诉我们。所以我心里想,真想看到宝珠姐姐托白烟,究竟凭我来哭一阵不够的。当我求姑娘发发心,给出几句声儿,遣送她一番。”

    庒琂的冤屈和耻辱感从心底拂上脸庞,热**辣,难以消散。

    绛珠再说些什么,庒琂概不回复,无语,唯有凝噎陪泪。

    绛珠离去,已是下夜时分。这处地方,死静得出奇。头夜还听见有敲梆守夜的人叫喊,如今,敲梆守夜人没声,连外头的雨声也没了,望屋外,倒见豆大的雨袭击在台阶上。

    有雨,无声。

    世界怎变得如此荒谬不像人间了。

    至始至终,庒琂都没觉得是自己害死宝珠,也没觉得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她。至于来这里跪着,权听郡主的安排。在这儿每时每刻,她带着怨恨。所以要她真心哭灵,怕是真心不起来,而要她反抗,也无从反抗。寄人篱下,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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