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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郡主不动声色,其余人也没附和,幺姨娘看不过眼,笑道:“老太太如今开明了。看着都是一家人,才不避讳这些。放在以往,哪能姑娘们跟爷们见的。老太太最是与时俱进。”

    这话巧妙,抬捧老太太,也提醒着众人:老太太如今是兴起,得配合着;也提醒姑娘爷们,多少要知道自重避讳。

    有不说话的,满脸对老太太恭敬,不乏有人心里嘀咕:老太太是老糊涂了,居然想出这门个耍事来。

    确实,为了帮庒琂遮掩,闹出不少事端,之后,老太太病出些日子,看到东府和北府有事欺瞒,她心里唏嘘感叹两府不孝,日日夜夜跟竹儿他们说:“我时日怕是不多了。等着人人有好事儿来给我看,未必有时候呀!”

    老太太的心,就此种下“花好人圆”的果子了,巧碰七夕,怎不开明一次

    庄琻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自然想拉住肃远等人远离太太们的视线,于是,灵机一想,快嘴对老太太道:“老太太,这戏有九位公主,因梨园尚只有两位老板来,遗憾演出两个角色,才刚你们觉得看不过瘾,如不然,让我们自个儿捯饬捯饬,再糊弄个来给你老人家养养眼,如何”

    曹氏啐道:“老太太,别听二丫头糊涂乱说。岂有小姐扮戏子的,外头各大府亲的姑娘爷们都在呢,不怕他们笑话。不管他们,也得顾一下锦书姑娘,亏得人家平日喜欢与你亲近,好不叫她替你羞。”

    庄琻两眼往天顶翻去,娇滴滴地“哼”一声,去挽住锦书,道:“锦书啊,你不是喜欢新样儿的东西我们创个新,就创个底儿。如何”

    锦书看曹氏发声了,自然不敢维护庄琻,只是笑着,此处尴尬,人人看出。

    庄琻得不到支持,撒娇向老太太,道:“老太太,这出戏叫《花好人圆》,是你老人家跟我们作的。既然太太们不喜欢看。我们不排就是了。老太太你也说了,要跟太太们进去说话,去吧!我们没什么话跟太太们说的。我呀,领他们见佛去。”

    见佛

    众人不约而同竖耳瞪眼,微惊。

    郡主指着庄琻,道:“琻儿啊,你又有什么鬼主意”转头看庄玝,略显不安逸之色,道:“可是玝儿唆使的老太太允许你们玩耍,各自在这里说说学问,谈论女红,这都是有益处的,何须想那些旁门的来。”

    话里是劝说,话里也是责怪,郡主不好责怪庄琻,拿庄玝来作挡,可曹氏听到最后,觉得郡主责怪她女儿庄琻,最后一句指责人“旁门左道”,好在这话没说全,就是那意思了,拐弯抹角骂人呢。

    曹氏不动声色,两手紧紧攥住,撕扯手绢子。

    庄琻洋洋得意,蹲在庄玳边上,拉住他手臂,摇曳道:“三弟弟啊,你伤病这些日子,都是谁的功劳闷这么些时候,也该出去散散了。我才刚说,见佛,就是去南府白月庵,弟弟你能好,听说多亏普度师父日夜祷告,没有功劳有苦劳吧这功劳,你不还她,佛愿,也得还一回吧。说到白月庵,还是琂妹妹给的名字呢!”

    庄琻怕庄玳不出声,轻轻捏了他手臂。

    庄玳巴不得远离大人们的,哪里用庄琻示意,早出口声援:“是了是了




第二百〇二章:追愿
    众位男女笑颜絮语,主客有礼,迎步至白月庵。

    其实,庄琻并非想去白月庵,而是借词离开太太们的视线罢了。出了承福苑,庄琻又想出别的玩耍主意。因想起以前说过的“文舞大会”,一直没耍成,今儿人多,玩耍起来才是热闹呢,该借此玩闹玩闹。她的想法是多与肃远亲近,能亲近一时是一时,即便未婚夫佟大少爷在旁,也不顾及了。

    所谓:少男少女怀情思春。是所常理。庄琻便是头例。

    想到这玩法,庄琻在外头把众人止住了,先拉上她二哥庄璞,又把庄玳也拉住,说:“去南府也远了些,虽说有庵院有主持普度,可我想,三弟弟有伤病在身,不宜劳步多举。我们都知道西府有凤凰阁,石头斋旁边那处地方就是,以前不也是供佛专地么去凤凰阁比去白月庵近啊。”

    未等庄璞和庄玳出面言语,张郎急道:“历来听说,庄府不信奉神佛怪道,如今听说有个白月庵,已是稀奇。二姑娘又说凤凰阁拜神专用之地,可当真妙了。不知凤凰阁可有女主持”

    张郎品性自然不同庄府子弟这般周正,窥觑女色之心是有的,如他这样的豪门贵府大公子,什么才情艳女没见过出于猎奇,他忽然想见白月庵的尼姑。此处应了他自个儿说的话了,历来听说庄府不信奉神佛怪道。为何专立个府内尼姑庵呢里头的主持女尼到底是何等人物

    锦书是知道她哥哥的性格,便啐道:“哥哥无礼,悉听人家安排便是。你又来打黄胡口什么。”

    张郎白了锦书一眼,满心不悦,心里有些怨言,因她妹妹当这么多人的面数落自己,好没面子。

    庄琻娇笑含羞,红脸地道:“凤凰阁没女主持,旁边石头斋倒有女主人的。”便把庒琂看去一眼,又道:“不信,你问我们琂妹妹。那处地方景色也好,僻静怡人。最适合我们这样的人去玩耍。想看花赏景,谈诗说赋,海歌舞曲,随便自由自在。我记得,开先我们有说过‘文舞大会’的玩法,我心里一直念念不忘,想着什么时候人凑齐了,得个好机会我们来玩一遭儿。如今啊,看着人齐全,又是我们这样年纪的,很合宜。我们不妨去凤凰阁,就近玩‘文舞大会’,这才不负七夕巧节呢!”

    说完,庄琻的脸面红得跟廊下挂的红灯笼一般。

    这席话,说的清清楚楚,也求得明明白白,道出庄琻离开承福苑‘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文舞大会’上。自然的,话头指针,指到庒琂身上来了。

    府内的人自然不好多问庒琂,特别是西府的人听说石头斋,个个心里搁一面镜子一般,那处地方用于惩处罪过之人,庒琂呆石头斋,说明什么庄琻这般说,无论有心无心,都是耻笑庒琂了。西府外的人,大有不知石头斋的用处,故而七嘴八舌问庒琂,说二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庒琂也不了解石头斋的过往,便微笑点头,没应声作答。

    庄琻嫌庒琂不够支持她,又对她道:“妹妹难道想舍近求远好歹帮我游说游说。去凤凰阁多好,我们不贪图脚力劲儿,留力气玩‘文舞大会’呀,我想,你也不愿三弟弟气喘吁吁的跑去南府遭罪。”

    庒琂小小的咳一声,垂眉低目的,不太敢环视众人,只道:“凤凰阁那边风景确实怡人,不过,要见真佛,南府是有,凤凰阁未必有。若是玩耍,凤凰阁宽辽,也容得我们这么多人,是极好的地方。”

    庄琻点头,拉庒琂,催道:“那我们就一块儿去凤凰阁吧!”想着太专横了不好,又假声问大家意见:“大家觉得可好呀”

    庒琂不动声,静心看大家表态。

    此处,庒琂不愿意那么多人去凤凰阁,因为石头斋就在旁边,人多事杂脚步乱,一不小心,有人进石头斋,若随便玩耍掉进枯井,岂不是让三喜和鬼母暴露了

    碍于庄琻的面子,庒琂不好不应,这才说这段模棱两可的话。

    在这里,庄璞为主家长者,理应有盖定的意见,可偏偏他又是随意的性情,无心理会,便逍遥看着,不表态。

    庄玳见庄琻催促,他也问庒琂:“妹妹,你觉得如何”

    庒琂已够为难了,庄玳还加把火来拷问自己,她心里暗骂:真是头呆驴!在里头明明跟太太们说去南府白月庵,转脚去凤凰阁,不是给人话柄找骂么

    庄玳又问一句,庒琂方才回:“听姐姐和大家的意思。我去哪儿都成。”

    庒琂的面目表情,显露出万般为难。庄玳似乎感觉到什么了,却揣测不出半点头绪,硬是想庒琂也赞同去凤凰的。

    庄琻道:“那我们去凤凰阁吧!不过我有句话先说了,我们临时改变主意的,都是大家的意思。别等太太们责怪我们来,你们一个个不管事儿,都推到我身上,或推到我们琂妹妹身上来。”

    这方说话,庄玳懊悔了,可不是呢,万一传出去,临时改变,一众男女去凤凰阁那种地方,太太们知道责怪,可不是连累庒琂

    庄玳正要开口反悔阻止,不及肃远的口齿快速。

    只听到肃远微笑道:“我也有一句话。”

    众人纷纷转头看肃远。

    肃远看了一眼庒琂之后,转视向庄琻,道:“都说你们庄府的南府有九口大缸子,堪比宫里的水灯,我一直好奇,宫里水灯存水,以防走水之用。但我听说南府的大缸子全放在大院里头,当是摆设。日常人家庭院之中,多是盆景山水屏障,以止风水,定九口大缸,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才刚说去南府,我正觉得是个好机会,借此去瞧瞧。如今真改道去凤凰阁,让我觉得可惜了。不常来庄府的诸位,想必也没去过南府,都好奇吧”

    庄琻听了,脸上又一阵羞红。

    庒琂则很感激肃远,冲他递以微笑。

    肃远微微向庒琂点头。大体上,心有灵犀,相互知道相互的意思了。

    因肃远有爵位在身,诸人不敢违抗,所以,都顺了肃远的意思,便都去南府。

    进了南府,果然先去见大院子里的九口大缸。这九口缸子,并无稀奇。从大院往四下回廊,至里内庭院,冷冷淡淡的,不如西府的豪华精致,若非称之“南府”,还以为是一处半居半废的旧宅院。

    大约看过九口大缸平常,众人无大兴趣。庄琻出口道:“贝子觉得如何”

    话里的意思是,叫你们去凤凰阁你们不去,如今看这地方如此凄冷,后悔了吧九口大缸子有什么

    稀奇的

    肃远道:“果然不同凡响,此缸存水,实心实在,敲声竟能如此清亮。稀罕,稀罕呀!不虚此行。”

    庄琻见肃远夸赞,也高兴,道:“贝子高兴就好。大家看着高兴就好。玩耍嘛,就是看个舒心,玩个愉快。”

    逗留有一会儿,众人议论纷纷,聊说南府怎这般静寂,陈设似乎不如其余各府的光辉,问是不是早有供佛的想法,特地这么设置的

    庄府的孩子们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自他们出生以来,南府就这般。当下有人问,谁能回答得上来,都想是幺姨娘不好铺张,喜俭朴的缘故。要回答俭朴给大家知道,又怕惹大家笑话,便都没回,客人们自然也不好意思深问。

    那时,庄瑜的丫头静默从白月庵走来,悄悄跟她说:“姑娘,我跟普度师父说了。”

    庄瑜轻轻点头。

    原来,众人忽然造访,庄瑜怕冲撞



第二百〇三章:急投医
    大奶奶和那婆子一同来白月庵。

    大奶奶原本要帮婆子劝解看闹热玩耍的丫头回去,这会子没那闲心了,因她听到里头呼叫连天,便先行进入。余留婆子跟丫头子们拌嘴。

    之后,听到里头闹声越发大,婆子和几个胆子肥大的丫头才稍探头去瞧。还未进得里头,先出来个人,一看竟是庄琻的丫头万金。

    万金拉住婆子和丫头子们,急道:“都在这儿杵什么赶紧叫大夫去,赶紧回去给太太老太太说去!”

    万金也是个没头脑说不清楚的,一头出来便要人这样那样,外头那些个丫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毕竟主子们在里头玩乐,丫头们跟来瞎闹热闲逛一下罢了,真要跟去,也没那规矩,她们更没那胆量。

    婆子见万金如此着急,多嘴问了:“姑娘啊,发生何事了”

    万金啐一口婆子,道:“你消知道那么多,只管回去禀报就是。”

    婆子觉得不关自己的事儿,便住嘴,拉扯满脸惊慌疑惑的丫头子们离开。

    万金回到佛堂,大奶奶一把她拉住,急切问:“怎回来那么快”

    大奶奶愿以为万金亲自去西府报告,哪料万金在外头逮住别人,差别人去报。万金也说了,让那闲玩的去报。

    大奶奶道:“她们也不清楚的,怎说的别吓着太太和老太太才好。”故而想让自己的丫头蜜蜡再去。这会儿,庄琻有些恼了,道:“节骨眼儿上呢,何苦学着那些邀功奉好的呢”

    这话把大奶奶说得满脸羞愧。

    庄琻抓住金纸和复生,道:“是你们的爷呢!”推金纸和复生回去。

    复生和金纸站战战兢兢的,要跪下服侍召唤,可怎么挤得进去,姑娘们一层围着,里头肃远、庄璞、曹营官、张郎等爷们蹲在地下,半拉半抱住庄玳,摇曳催促,七手八脚按人中的,灌茶的。

    这情景,个个吓得不知所措。吓得最不清的是普度了。要知道,事发地点可是在白月庵,普度的居所呀。

    庄玳忽然晕倒不省人事,事实无疑。众人叫唤不醒,更是事实。

    忙乱之下,绝大多数人惊惶不已。庄璞年长,尚有些许镇定,他喝住众人别光顾忌哭泣叫唤,若等大夫来不知几时才得,留在这里更越发让人不安了。如此,庄璞让肃远等人帮手,他要背庄玳回西府。

    哥哥的决定,无人敢驳,便七手八脚帮抬帮扶,终于,将软绵绵的庄玳扶至庄璞的后背。

    姑娘们心惊胆战,花容失措,除了哽咽哭泣,其余也帮不上什么,想亲近帮手又不敢,不亲近也不敢疏离太远。庒琂也是这般。而此时,子素是没顾忌那么多,钻进爷们前头,帮庄璞扶持着,帮手那瞬间,刚好给庄璞瞧见。

    常日里,庄璞对子素十分不屑,更是怀有许多的不满,这瞬间,忽然感觉子素的好。

    于是,众人言笑拥挤而来,悲戚团簇地去。

    留得普度愣在佛堂之上,对着观音痴傻怪愣。

    出了白月庵,男子们有力的都去出力协助庄璞,这让子素有了缓手缓脚的时候。子素慢慢停步,等庒琂追上,她这才扶住庒琂继续跟着。

    至西府外头径道,正好撞见老太太领着众位太太赶出来。情景跟当初庒琂入府那般,只听到老太太“儿啊,宝贝儿啊,心肝肉啊!”不止不休,夹杂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的哭泣,谩骂,责怪。眼下,谁哭谁叫,谁骂谁怒,谁是谁非,已不大重要了,重要的是将庄玳赶紧背回屋里让他躺下,再叫名医来诊治。

    一团人,火剌剌的从西府大门进入,如鱼丛入珊瑚,齐整绵延,长长的一条人尾巴跟长龙一般。

    庒琂随人流进入,大约又是往承福苑那屋去的。

    老太太道:“还去什么承福苑呢,往他日里住的院屋子去就得了,舍近求远,耽误了呀!”

    这些急切,跟庒琂负伤入府那会子如出一辙,老太太那些声调,十分熟悉呀!

    庒琂听到老太太这些说话,忍不住回忆起当初自己入府,她昏迷时听到老太太呼叫的情景。故而,庒琂有些缓步,神情飞散。子素扶住她,微微按了按她的手臂。

    庒琂吐纳一口气,紧张道:“快走吧!”

    是呢,回忆过往,就岔开当下关切之色了,如今,得着急一点才合事宜。

    子素点点头,但是,仍然拉住庒琂,让她久留一会子,她要给她看一样东西。庒琂怎想得到,子素会给她看这东西!顺着子素的眼神瞧下,隐隐约约看到她手中握有一抹温绿。

    庒琂见了,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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