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关塘
稍后,转脚来到寿中居,要给老太太说一声,因在门角探头,看到竹儿等丫头伺候老太太吃药,白老太医和白景云又来看诊,爷孙两候等着呢。她便没进去,又转身的出寿中居往镜花谢回。
进镜花谢屋里,庄琂把在外头的遭遇说给子素和三喜听,当笑话讲。
子素听得,责怪道:“你如今越发仗势欺人了,万一老太太不好,你真真得罪一屋子人呀!看怎么个了局。”
庄琂道:“横竖是要得罪的,赶早不赶晚。如今正是时候。姐姐你放心,我见老太太那光景不会有事的,只要老太太一日健在,我就敢这么横一日。这两日也看清楚了,太太们心里有鬼,不敢把我怎么样,况且,三太太和二太太知道我的身份了,不也算撕破脸了么?”
子素道:“明着不把你怎么样,可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使坏?你瞧瞧三喜的脑袋,替你挡出那么多血来。我若是你,这会子收收性子,别锋芒太过。真是对付人,往后日子多着呢。”
庄琂也虚心领教,点头赞同,再去关切问候三喜。
三喜被打伤之后,养治一日一夜,好了许多,她见庄琂回来之后,陆陆续续闹出很多事,心里虽然担忧,但也想着,往日在南边,姑娘的性情就这般,也没什么不好。这般想,三喜看在眼里,倒没言语。
见子素怪庄琂太多话,三喜才开口帮一二句。
末了,子素问庄琂:“你见了金意琅和娜扎姨娘,只顾着叙旧,重要的事说清楚没呢?”
庄琂道:“清楚了。”
子素不放心,道:“那金姑娘到底怎么表示?”
庄琂望住子素那惊惶的眼神,大约知道她担忧金意琅会临时倒戈,便道:“姐姐放心吧,我跟金姐姐有仙缘庵那一层关系在,又在十里红庄经过生死的,信得过。往日我们有些误会,那是过去的事。眼下,我瞧着她人挺好。”
子素道:“我越发不信你的眼神了。要说经历生死,东府大奶奶当初不也跟你经历生死么?可如今又怎么样?她光光明明的做大奶奶,挺着大肚子呢!你回来这会子,跟你说过一句话么?”
这话立马提醒了庄琂。
庄琂转头陷入沉思,良久,道:“也是我思想不够周到,竟忘了她。看来,我还得见见她去。”
子素拉住庄琂的手,自责:“哎哟,我的亭儿,都是哪儿跟哪儿呀!我们避开多少避开多少,你还去招惹东府的做什么呢!”
庄琂淡淡地道:“我听说东府大爷的事是因姐姐闹出来的,好话歹话,我得去说一声,应个虚礼也在情理。不看往日的情分,只想给姐姐你讨个台阶下。这事儿今日不办,我明日也要去办的。若说临时倒戈,谁知道这位大嫂子大奶奶会不会那样。”
子素愧疚地点头,哀叹道:“都怪我当时糊涂。我不应该牵扯她来。可我也没办法,当时人人那样诋毁你,又拿我做法,我就想一不做二不休,拉他们下水,闹满府不安宁,替你报仇了……”
庄琂笑了,拍拍子素的手:“我不怪姐姐。今时今日,生生死死,都是他们庄府人咎由自取,恶有恶报!我去见慧缘,是我想表现一下我们那点情分罢了。”
子素道:“那我跟你去,负荆请罪,我来负!姑娘当着他们的面责我一顿,好给他们出气。”
庄琂“噗嗤”一声,笑道:“姐姐胡闹!我哪敢让姐姐顶罪去。”
尔后,吃过早餐,略歇半会子,外头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时,倾听去,便知道众位太太送娜扎姨娘主仆离开中府了。
庄琂为了避嫌没出去看。
至午后,庄琂趁子素和三喜午觉之际,她从炕上爬起来,整理整理头面,打算去东府滚园见大奶奶。
谁知,镜花谢的门还没出,就见大奶奶先寻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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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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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奶领着蜜蜡走至镜花谢门下,巧见庄琂出门。
庄琂呼一声“大嫂子”,关切地迎上,拉住大奶奶,道:“她们在里头睡午觉,我正要去东府滚园看嫂子和大哥哥呢,嫂子就来了。”
庄琂赶紧请大奶奶往里头走,入屋内,又亲自倒茶奉给。
大奶奶接过茶,回头对蜜蜡说:“你先去寿中居看看,看老太太如今怎么样了,若是歇着,咱们不去打搅,若是醒着,你跟竹儿言语一声,我稍后过来请安。别叫我们太唐突了好。”
蜜蜡应了一声,退出去。
庄琂坐在炕的另外一头,怔怔看住大奶奶,只见她挽一顶淑女鬓,鬓发斜角插一把金凤吐珠流苏,打点簪缀两朵小珠花,一双愁眉眼含着一层薄泪儿,两颊红润,比往日越发显得富态了,着一身鹅黄织锦衣裳,坐在炕边,肚子隆起,那肚子上的衣裳布料颜色十分刺眼。
蜜蜡走后,庄琂微笑道:“看着嫂子行动越发不方便了,只怕不多时候就生了。”
大奶奶羞答答的垂下眉眼,道:“谢姑娘关怀。”又说:“姑娘回来,我也没正面很姑娘说一句话,心里多有不安。大爷今儿略好些,趁个空儿过来走走。”
庄琂客气道:“嫂子要照顾大哥哥,又要注重自个儿身子,百般辛苦挪不开是有的,何苦自个儿来呢。我横竖没事儿,是要去拜会的。巧是我迟了一步,又让嫂子亲自过来,叫我心里不安呢。”
大奶奶听到庄琂那么关心客气,心里面难受,也顾不得颜面如何,悲泣道:“原不该这么跟姑娘说话,也不该这么见姑娘的来着。却到底念姑娘昔日待我的情分。我如何挪不开脚,也该当来。如今姑娘客气,我心里才不安。”
庄琂莞尔一笑,伸手去拉住大奶奶的手,摩梭道:“我们几时客气成这样了呢!”
大奶奶道:“姑娘还是叫我慧缘吧,叫我湘君也使得。大嫂子大嫂子的叫,我心慌。”
庄琂原想,大奶奶这会子过来,也就是相互间那点情分,这一听,反而觉着她有心事。
于是,庄琂道:“嫂子是担忧大哥哥的病么?”
大奶奶道:“横竖是要死的人,我担忧也无用。可怜我如今肚子里的孩儿,也不知道等不等到出世见父亲?每日思想起来,有些伤心。”
庄琂道:“白老太医说,也是有救的,你只管放宽了心。”
大奶奶道:“以前,我以姑娘为马首,打我有了他的骨肉,心里却软了。不瞒姑娘说,姑娘尘往旧仇……”
庄琂打断道:“孩子是孩子,庄府的大人是大人,不相干。”
庄琂心里猜测,大奶奶此番过来,是求情的,大奶奶闪烁其词,害怕庄琂报复庄府,连累她孩子。
大奶奶道:“我是知道姑娘的心,极其善良。这我倒不担忧。可是……”
庄琂见她欲言又止,说:“嫂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们之间,没有嫌隙的。”
大奶奶撑着腰杆,站起来,庄琂立马跟起身。忽然,大奶奶缓缓蹲跪下。
吓得庄琂急忙扶她。
庄琂道:“要不得,要不得!你这个身子,还折腾什么呢!要跪要拜,也是我拜你。我们之间,不必多礼,眼下又没外人,怎么陌生了呢!”
大奶奶垂泪道:“姑娘啊,孩子到底不能没爹娘,这没爹娘的孩子,往后怎么成人?”
庄琂道:“嫂子这什么意思?是要我请药先生来救大哥哥么还是……”
大奶奶道:“往时,姑娘可记得,那密道里头有些仙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治得,姑娘若看在我的面,帮我拿些来,死马当活马医一回。我不想让孩子……”
庄琂扶大奶奶坐下,道:“嫂子,这多大的事儿呢。真有那妙药,嫂子不来求我,我也会帮嫂子的忙。再说,我回来听闻,大哥哥突发事故,是子素姐姐的缘故。就凭这,我良心也过不去。可白老太医说了,救三哥哥的病,那仙草使得,救大哥哥的病,恐怕……”
大奶奶哭道:“我何尝不知道?就是没指望,没活路了才想到那些,姑娘笑话我病急乱投医,我也接受。”
其实,庄琂心里清楚,大爷庄顼的病是末景之期,无力回天了,即便送去烟波渡十里红庄,萧夫人也未必肯援手,能不能救,有无药可治另说。
就此,庄琂没把十里红庄萧夫人的医术告知,仍旧安抚:“嫂子放心,我寻个机会再进去,若是拿出那草药,我悄悄送与嫂子。能不能救得,我们顺天意,我们力到了,也无憾了。”
大奶奶点点头,亏欠道:“多谢姑娘不计前嫌,不计仇怨。姑娘一而再再而三帮我,我今生今世无以回报。”
庄琂道:“不相干!说近的,你我之间,情同姐妹,一开始,是你在帮我,我也该念这份恩情;说远的,你肚子里的孩子跟我也有一层亲戚关系。我怎冷眼看孩子受苦?能救,我会想法子。”
说到此处,子素睡午觉醒了,走了进来,见里头两人擦眼抹泪说话,当要掉头回避,却被她们见到。
庄琂急招呼:“素姐姐,大嫂子来了。”
子素避不开,讪讪地走进来,冷冷淡淡地给大奶奶端礼。
此处,子素心虚,毕竟庄顼的伤病由她而起。
大奶奶也没怪罪子素的意思,脸面挂出微微笑容,算是应了礼了。
可庄琂为了宽慰安抚大奶奶,又对子素道:“素姐姐,大哥哥如今不太好,是我们的不对,我打算进密道给他寻点药。我答应嫂子了,看晚些时候呢还是好久,我们一起进里头取药去。”
子素道:“听说大爷的病,是几重旧症引发,没药治的呢!真有什么灵丹妙药,白太医能袖手旁观?连太医救不活,我们何苦多此一举?庄府待姑娘,那是多深的仇恨?大奶奶不是不知道的。”
子素不想帮忙,才说这等话来。
大奶奶听后,笑了笑,道:“自然是素姑娘跟姑娘亲些,替姑娘想得周到。我今儿过来,实则看望看望姑娘,顺便唠叨几句。姑娘为难,我也不敢再求什么。如素姑娘说,大爷是要死的人,那死了便是。”
说得那样凄惨,眼泪不住的掉,可见大奶奶口是心非。
庄琂略是不忍,朝子素示意。
子素叹了一声,道:“姑娘愿意帮,那我随姑娘。”又说:“可有一点,请大奶奶清楚,姑娘什么身份,你们庄府什么身份,你们不同的。救大爷,那是看在大奶奶昔日的情分,不救大爷,算不得我们狠心,我们也无能为力不是?今日你跟姑娘开了口,我也当辛苦一回,当为上次招惹的事赎罪吧!”
大奶奶感激地望住子素,颔首:“谢素姑娘。”
子素道:“大奶奶别记恨我才好,我哪里敢承大奶奶的谢。”又说:“不管救得救不得大爷,希望大奶奶清楚,昔日,大奶奶是从姑娘跟前出去的。大奶奶的心应该跟我一起才好。我说话难听,是怕姑娘抹不开脸,捡些好听的说,反而跟你生疏了。话说开后,以后有个什么,大家仍旧相识相好一场。”
大奶奶道:“明白素姑娘的提醒。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庄府人的过失,是大爷的命。也是我跟我孩儿的命,怨不得人。”
庄琂摇头,眼泪已经出来。此刻,但凡大奶奶责怪说话,庄琂也能接受,可是大奶奶如此懂礼知恩,真真叫人不忍。
为了挥散这些伤心话,庄琂自顾胡说:“过几日,北府的二姐姐要嫁人,嫂子挺着肚子,也不方便出席。我看嫂子更要注重些好,那日抹不开脸要出席,嫂子得养足精神,以防辛苦。”
大奶奶笑道:“倒无妨。毕竟是庄府的大喜事,挪不动也得挪,究竟道理摆在那里。”
庄琂道:“所以我说,万事由她们悉心照料,你不必辛苦劳力,一切为孩子筹谋着。”
说庄琻嫁人的事,气氛缓和许多。
转眼,丫头蜜蜡进来说:“白老太医给老太太施针,里头人伺候着,都不敢影响。我跟竹儿姐姐她们打招呼了。竹儿姐姐说奶奶身子重,就不必过来了,有什么话,竹儿姐姐会帮去说。”
大奶奶应:“知道了。”
接着又说庄琻的婚事,都是闲话。
庄琂知道,庄府的婚事办得太仓促,也太不应该了,府里病的病伤的伤,指不定那日出事故,那才是笑话呢!
闲话多时,大奶奶又去看望三喜,随后,告辞镜花谢,回东府滚园。
等大奶奶一走,子素对庄琂道:“瞧见没?这是战场倒戈的前景啊!亏你往日待她那么好,真真白费了你的心。她若知道感恩,也不该来求你。”
庄琂笑道:“如今有孩子了,她为孩子着想。我也理解她。”
子素冷冷一笑,道:“看吧,风起云涌的日子多着呢!孩子的爹没了,她才是凄凉的呢!也怪她自个儿的命,怨不得人。要不是她想攀扯富贵,也不至于如此。”
庄琂听了,不悦,道:“姐姐,这话以后别说了。慧缘今时今日,全是为我。”
子素闭嘴,没再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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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哭嫁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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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一,就庄琻与佟府大少爷佟幕的婚事,佟、庄两府行门过定礼。
头天夜里,老爷们、太太们聚集在寿中居,给老太太说“行门定礼”这事儿,庄琂因晚饭在寿中居吃,又闲着伺候老太太半会子,便一起听他们议论。
关于过定礼,佟府会在次日差人送来第一批嫁妆及礼单,宴请客人名单等。就嫁妆等物,佟府先抬嫁礼入女方门,意在充实嫁礼,等出嫁那日,又从庄府抬回佟府,是亲和一家的意思。从七月初一至初六,连续六日分六批次从佟府运送来。这些是老旧的嫁娶规矩。庄琂听了觉着有趣,略用心听了一会子,看他们罗列那些嫁娶礼单人事物事等,甚是繁多,推测得出,庄琻此番嫁娶办得十分隆重。
二老爷头头是道给老太太禀告,老太太起先一言不发,当听到他们轮番的说佟府嫁礼多少,庄府送嫁妆礼多少,请多少客人,老太太才显得不耐烦。
老太太说:“是北府嫁女儿,不是我嫁女儿,何苦粗粗细细给我说那么多呢?你们办齐全,亮得北府的脸,就成了。细枝末节的事儿,不都是日常那些宾礼往来的事么?难不倒北府的人,还有东府、西府、南府帮呢,让我清净两日,开开心心吃杯喜酒就好了。”
二老爷连叠地说“是”。
二太太却说:“哪能不给老太太言语一声?头门东府嫁娶,老太太还主持呢,我们北府二姑娘也想得老太太的示下,嫁出去才风光,不然到了佟府,还以为我们老祖宗不给脸。老太太辛苦着,再辛苦几回,不都是你的孙女孙子们么,不单这一门子,后头还有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七姑娘,二爷、三爷的呢!理应公平对待,都是你的儿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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