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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罗三观.CS

    也多亏这几个人就是凭着人多欺负人少,岁数不小不说,他们本身也没什么打架的能耐。要是换成年轻点的小伙子,现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刘堂春了。

    哪怕对方身体素质不如自己,哪怕对方明显只是些准备以多欺少的普通人。但刘堂春仍然喘的如同耕地的老牛一般,呼哧做响。

    “怎么回事儿”迟迟赶到现场的首都警察体现出了高度的专业性。两个人迅速叫来了急诊医生,对躺在地上的这群人进行检查。而另外两位则把刘堂春给围了起来。

    “他们……”刘堂春还在喘粗气,说话显得有些费劲。“他们是……医托。”

    两个首都警察对视一眼,眼神中有种抑制不住的喜意。随后,一人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骗你钱了”

    “他们在骗那个人。”刘堂春指了指在一旁看热闹看的目瞪口呆的一个年轻人。“几乎快得手了。”

    “啊”年轻人一开始一直在看热闹,结果被刘堂春一指,顿时有点慌神。

    刘堂春总算是把气喘匀了,开始向警察说自己和别人动手的经过。

    开门见山的说,医托这种东西,很难直接判定它是否属于刑事犯罪。国内法律中并没有一条叫做“医托罪”的东西,而对于医托的处理和打击,主要是借由医托行为所带来的后果而进行的。从本质上来说,医托基本上等于“医疗骗子”。他们首先通过各种方式和手段,获取患者和患者家属的信赖,然后不管你得了什么病,都说自己或者亲人曾经得过。随后开始大吐苦水,说这种病在正规医疗机构有多难治,治起来多遭罪。最后话锋一转“我在某某医院的某某专家帮助下,很简单很轻松就治好了。”

    如果这个时候,患者或者家属听了对方谗言,有些心动之后,医托就会热情的报上地址,甚至免费带路还顺带帮忙提行李。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把人忽悠到行骗的场所去。这样的场所可以是没有任何资质的无证小诊所,可以是某个“专家下榻”的招待所,也可以是一些看上去名头特别大,但实际上完全就是莆田系操控的医院。

    骗去了这种地方,是生是死可就由不得患者自己了。用假药冒充特效药耽误病情的有,用各种草药甚至调料粉兑,在第四中心医院供职以前,他甚至亲眼见过这样的医托和骗子。但宁远的医疗条件毕竟不如首都,从外地赶到宁远看病的人比起首都那还是少数。所以,刘堂春一开始还真没反应过来,和坐在自己身旁,朝着远处一个年轻人搭话的这个畜生是个医托。

    中年人一开始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同协大部分科室都很厉害,但说起第一,他们只占了五项”之类的内容,不光听上去似乎显示了他对医疗体系极为了解,而实际上这些也都是真的。

    引起刘堂春注意的,是这个医托后面对急诊科的评论。“别老看着同协,他们虽然急诊是最早的,可真要说起治病,同协的急诊后续处理的水平真不算高。还不如宋安省的那个宁远第四中心医院呢。好歹人家是个急诊中心,同协的模式有问题,现在就是在吃老本!”

    自家医院被人提到了,而且还是表扬。虽然刘堂春自己都不认为,第四中心医院的后续治疗能力能和同协比,但这毕竟是个很让他开心的事儿。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堂春才开始仔细偷听起了隔壁的聊天内容。

    结果一听不要紧,两人聊天后面的部分竟然全都是在吹捧某个刘堂春压根就没听过的“专家学者”。医学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刘堂春虽然完全没听过的专家也没几个,但这还是有可能的。而刘堂春直接一拳头干了上去,则是因为后面的一句话。

    “你要看的是乙肝对吧”那个中年人显得很热情的样子,“北医一院的传染科林主任你知道吧她就是专门看这个病的。可帮我治好病的那个天意诊所的华主任,那是这个林主任的博士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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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难,难,难
    周军这几天的脾气非常糟糕。就算孙立恩是个瞎子,在周军联合保卫处两天内搞了三次“反医托黄牛”演习之后,他也能猜得出来,自己的这位师兄心情非常不好,而且估计就和医托或者黄牛有关系。可现在急诊室里就数周军最大,负责“督导”的柳平川对周军的行为不光没有反对,反而也在给予各种支持。

    这种没有先例和预案的演习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基本套路都是医护人员尽快离开冲突现场,并且让保卫处的工作人员迅速介入。只是演习多了,孙立恩渐渐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于是趁着第三次演习结束,大家散场的时候,孙立恩壮着胆子去问了问周军怎么回事。然后才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刘主任被抓了”孙立恩震惊不已,他惊讶的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在派出所过了一晚上而已。”周军皱着眉头解释了一句,“你是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注意一下影响!”

    首都警察同志们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那五个医托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引导别人的意思,纯粹就是在吹牛聊天而已。至于后面动手嘛,那是四个人见义勇为而已。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恶意,同时这五个人又确实没有案底,结果就是刘堂春一时半会走不掉了。整个案子只能被当成“寻衅滋事”来处理。这边,刘堂春被留下来录了一晚上口供,而另一头,好几个民警同志轮番上阵,把这五个医托审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查到了那家无证小诊所附近的监控视频,用铁证证明了这五人经常一起带着其他人去诊所,并且还在诊所里查出了两个被骗去的患者,这才算是把刘堂春从这场麻烦里刨了出来。

    犯罪分子会想尽一切办法打击见义勇为的群众。只有让所有人都开始担心自己见义勇为的后果,他们才能更加肆无忌惮的坑蒙拐骗而不用担心被识破。而刘堂春则坚持了自己的看法——这些人的行为按照诈骗算都算从宽处理了。想想看小嫣然的例子吧,忽悠着需要看医生治疗的患者去这种无证小诊所治疗,这应该按照谋杀论处才对。

    虽然首都这边的麻烦总算是告一段落。但刘堂春被警察同志们扣了一天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周军耳朵里。而周军用来施压的方法也很简单,他直接打电话到了北医一院院长办公室,朝着院长说了半天的“道理”。

    前文说过,周军这人最大的能耐,就是一个脏字都不吐,却能骂的人浑身难受。

    虽说北医一院的院长也很无辜,莫名其妙就被人骂了一顿,但周军哪儿管得了这些,自己的恩师在他们的地盘,为了保护他们的患者,结果被带进了警局里呆了一整天。而你们医院里居然连去警局慰问一下都没有。就凭这个,要不是因为自己现在根本走不开,周军甚至想飞到首都去和这个院长来一次拳头与的激情碰撞。

    孙立恩叹了口气。周军心情不好,那遭殃的就得是他们这些急诊医生。来回来去的操练,让不少医生已经开始抱怨了——咱们第四中心医院是个大急诊模式的急诊中心医院,什么时候病人还要预约了才能来看病就算要演习,也该是门诊那边去演习吧医托就算巧舌如簧,也不见得就能把断胳膊断腿,内出血加中毒的患者忽悠到无证小诊所去就算他们敢忽悠,又有哪个家属敢信

    第四中心医院可以说先天就对医托和黄牛们没有冲突。因为他们根本不可能从这里插上手,更何况每天都在大门口待命的老吴可是满心希望能抓上一批黄牛解解闷呢。

    孙立恩查完了今天的房,看着icu外杨建强的妻子静静坐在凳子上,叹了口气,没有过去打扰她。

    杨建强的情况还是很危险,如同孙立恩所担心和预料的那样,使用了磺胺嘧啶和乙胺嘧啶后,他身体中的多个器官都逐步开始出现脓肿。幸运的是,他的免疫系统已经被抑制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上,而icu中的各项生命支持措施也相当到位。杨建强的脑脓肿已经开始有减小的迹象,而他出现的心脏水肿和肝损伤勉强还在安全范围内,只不过肾脏表现的情况相对来说比较差。万幸的是,他的肾功能还没有完全丧失,并不需要使用连续性血液净化方案。只要每两天进行一次透析就好。

    如果不再出其他差错的话,杨建强活下来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而那个“把心放在肚子里”的姚壮宪,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

    胸口上被插的那一刀干净利落的穿透了杨建强的胸壁,虽然没有直接伤及肺叶,但仍然引起了非常严重的问题。第四中心医院的医生在给杨建强做了紧急封闭和胸腔引流之后,将他赚到了普外科的住院区。按理来说,这个病人也就和孙立恩没有什么关系了。可这么罕见的病例,孙立恩怎么可能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然而,这个正因这个病例太过罕见,以至于第四中心医院的心外医生们对于姚壮宪的情况根本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心脏被长期压迫,以及连接心脏的主动静脉过长,导致了姚壮宪的心脏负荷极重。而胸口上的那一刀,就像是扣下了扳机的手指,



第五十二章 讨论
    手术是有分级制度的。只不过,很多普通老百姓压根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根据相应法律法规,手术难度被分为一到四级。刚入职的住院医师可以在上级医师的指导下主持一级手术,然后逐级上升。而要做四级手术,则要求主刀医生至少是副主任医师才行。而且刚升职的副主任医师需要在副主任医师岗工作三年,有博士后学历的则需要在副主任医师岗工作两年,才能独立主持四级手术。但前提条件是,所主持的四级手术中并没有应用新技术,或者不属于新项目手术以及科研项目手术。

    pci比较特别,它属于三级手术,而且同时也是资格准入手术项目。高年资主治医师在获取了该项手术的准入资格后才能实施。

    根据四人的分析,如果要给姚壮宪做一次心脏异位修复手术,则最少需要动用一名有准入资格的高年资主治医师,两名心脏外科的高年资副主任医师,一名普外科的低年资副主任医师,一共五人才能完成。而这么大规模的手术,麻醉科的副主任肯定要到场,同时护理部得抽调和几位医师经常合作的护士组来参与手术,也就是说,到时候手术室里可能同时要有超过二十人的团队。

    “当然,这么大的手术肯定不会一次完成。”袁平安朝着孙立恩解释道,“比如pci,应该就会放在异位修复之前做”

    “患者的心脏在腹腔,这个pci可不是一般的医生能做的。”徐有容摇了摇头,“搞不好可能要把心脏离体之后才能做疏通。”

    “不至于吧”周策皱着眉头问道,“心脏离体之后血管都瘪掉了,怎么做介入啊”

    这就是为什么pci手术需要特殊准入资格了。如果不是专门搞这个的医生,对于这项手术的了解就会非常有限,大概原理大家都懂,就是用导丝顺着动脉一直捅到心脏的冠状动脉里,然后找到堵塞或者严重狭窄的地方,根据情况选择吸出血栓,粉碎硬化斑块,或者干脆直接放支架扩张狭窄血管。而具体采用什么样的治疗手段,需要获得了pci准入资格的医生进行判断。

    “大不了就在体外做搭桥嘛。”孙立恩壮着胆子,在一群学霸的讨论中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反正大家都熟,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自己是个小规培,就算说错了什么话,似乎也不会有严重后果。

    “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好主意。”众人沉默了一会后,周策忽然点头道,“心脏离体后停止跳动,对于搭桥肯定是更有利的。而且也不用担心搭桥时的心肌供血不足问题,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血管能不能缝的好增生的血管很细的。”

    袁平安想了想,补充道,“之后的用药也要很注意才行。搭桥之后需要抗凝治疗,可是抗凝治疗会增加后期的出血风险”

    徐有容看了一眼袁平安,随后不满的摇了摇头,“这就错了,每个患者的情况都不一样,你不能光生搬硬套书本上的内容啊。”

    看着袁平安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徐有容继续道,“心脏搭桥手术后需要短期抗凝治疗,这是课本上的内容。但你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因素。”

    袁平安毕竟不是什么没有临床经验的学术研究型医生,他马上就明白了徐有容的意思。“你说的对,这个患者和其他需要搭桥手术的患者病因并不一致。”

    冠心病的实际表现,是那些缠绕在心脏上的血管狭窄或者被堵塞了。但会造成这一表现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占到最大比重的,是高血脂导致的血管硬化斑块,或者高凝状态导致的血栓堵塞。对于这两种原因导致的冠心病,患者在做完搭桥手术后,的确是需要短期抗凝治疗的。但姚壮宪的冠心病原因则完全不同他被堵塞的血管原本并不应该存在。而导致堵塞的原因,也不是什么血液粘稠,而是因为代偿出的血管直径过细,以及血管扭曲过度导致的。

    人体内的血管,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被看做自然的河道。而动脉,则像是处于泄洪状态下的河道。河道宽阔而且笔直的状态是最理想的情况,但也难免会遇到一些有些河道扭曲狭窄,或者坡岸脆弱的部分。

    坡岸脆弱,就可能会在长期的冲刷下被一点点侵蚀,而侵蚀的结果,就是动脉瘤了。如果冲到坡岸决口,那就是动脉瘤破裂,这可是分分钟会死人的严重症状。

    比起坡岸脆弱,河道扭曲狭窄造成的泥沙淤积就相对进展更缓慢一点。淤积会导致河道逐渐缩窄,等到河道被彻底堵死,那就会造成冠心病。

    代偿增生的血管有个特征,不管它究竟出现在哪个器官里,血管弯曲狭窄是必然的。这种代偿发生在颅脑内就是烟雾病,发生在肝脏就提示肝硬化中晚期。总的来说,虽然能保证人体短期内的正常运行,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说起来,这次的讨论应该算是孙立恩的医疗组在禽流感后,第一次集体会诊讨论。虽然帕斯卡尔博士没有参与,但能凑起这么些人也很不容易了周策虽然不是治疗组的成员,但他和徐有容关系密切,又喜欢和孙立恩聊天。基本可以算是半个编外人员。

    “说回来,宋院长不是让柳教授接手治疗组么”宋文做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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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科研
    日子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一天中的每一秒似乎都有一年那么长。而有时候,半个月也不过转眼而已。

    而孙立恩这些天的经历,就像是转了一眼一样。

    自从值班时间被调整到和周军一致之后,孙立恩一下就多出了不少空闲时间。不开玩笑,三线医生突然享受起了一线医生的值班频率。从一周六天上班,变成一周上三天班,能够一下就适应这种变化的人根本不存在。

    只不过,调整了值班顺序,并不意味着孙立恩就能彻底放羊了。每周一三五跟着周军一起去医院,二四六日则得去实验室里泡着。原本一周还有一天休息日,现在可好,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了。

    孙立恩对这种安排当然是有些不满意的,换成谁都不会喜欢一周七天,每天都要工作的生活。但孙立恩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直接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原因很简单——周军也是这么干的。

    孙立恩自己还没有做过开题报告,也没有人来告诉他应该研究什么项目。而周军作为刘堂春这个实验室中主管教学的副教授,虽然平时也负责开题。但孙立恩明年才入学,现在整个实验室里也实在是没有能够交给他的课题项目。

    思来想去,周军决定先让孙立恩参与到一个基本已经快完成了的项目中。至少让孙立恩先初步开始接触科研项目,逐渐建立起一些经验。这样之后再转入其他的项目里,孙立恩也不至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所以你现在主要是搞心肺复苏方向的研究”宿舍里,曹博士和孙立恩坐在客厅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好几瓶啤酒。孙立恩朋友圈里的那条照片已经发出去了半个月,造成的影响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完的。曹博士实在有些挨不住了——整个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他平时惹到女朋友的时候得跪着回话。因此,曹博士决定请孙立恩喝上一顿,然后威逼利诱他删掉照片。只是这个目的似乎早就被他忘在了脑后,他开始对孙立恩参与的项目好奇了起来。

    “我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孙立恩喝了口啤酒,明天是周日,他不用去医院值班。所以喝起酒来也没什么心理压力。“徐哥的研究数据基本都收集到手了。我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定期给那些被当成研究数据的病人家属打电话做一下跟访。”

    徐哥大名徐胜勇,是刘堂春的学生。作为急诊医学心肺复苏方向的研究生,他研究的课题项目很直接——《急诊科心肺复苏效果及影响因素分析》。

    心脏骤停(ca)是临床上最危急的情况,当心脏射血功能突然停止,心脏机械活动完全消失的时候,全身血液供应会马上中断。而脑部血供中断10秒左右,就会出现意识丧失。一般认为,心脏跳动停止超过五分钟,大脑就会遭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停止跳动超过十五分钟,95%以上的脑组织都会受损。因此,在医学临床上,没有任何一种疾病状态比心脏骤停更为及,这也是很多危急重症患者临床上的最后共同通道。而心肺复苏(cpr)是抢救心脏骤停患者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紧急医疗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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