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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外:消失的八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他告诉小蒋,只要远远地盯住朱山闲等人的行踪就行,不要靠得太近,有异常情况随时汇报。张望雄想确认的是——朱山闲能不能打开金山院?一切等打开了再说!

    小蒋得到了老板的指示,并没有再靠近铁锁崖,找了个地方远远地观望,还悄悄摸出了一个单筒望远镜。那片高崖无遮无挡,假如朱山闲等人在玩攀岩,他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

    朱山闲等三人站在崖下卸了装备,抬头看着这面高崖仿佛在寻找攀登的路径,尚妮有些不满地嘟囔道:那个戴红箍的太可恶了,我们就是来攀个岩,他居然还要敲诈,回头一定得投诉他!谭师兄也是,怎么一下子给那么多钱,这不是把坏人的胃口给养刁了吗?

    朱山闲小声笑道:你还真没地方投诉去!大冬天的没有人,治安联防员跑这里来巡逻,你不觉得奇怪吗?

    谭涵川也笑道:原来你没认出来呀?我刚才还在心里夸你,今天演得真好,一点破绽都没有!

    尚妮突然反应过来了,张大嘴道:啊,那人原来是

    朱山闲打了个手势:知道就好。

    尚妮压低声音道:那个清洁工

    谭涵川也压低声音道:你说呢?

    嗨,你们不是要攀岩吗,在这里琢磨啥呢?正在他们小声嘀咕时,那位治安联防员又大声吆喝着走了过来。

    谭涵川转身解释道:我们正在找合适的路径呢。

    联防员:找路径?你们想从这下面背着绳子徒手爬上去呀?那样可不行!

    朱山闲:怎么不行了?

    联防员:且不说摔死了谁负责,你们不是说好了不打岩楔吗?从下往上爬,怎么可能不打岩楔?你们应该先派个人到崖顶上去,把安全绳坠下来往下游走,那边有条路能上山。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敢跑到这儿来胡作!

    尚妮则笑着躹了一躬道:谢谢领导提醒!我真没想到,还有人能把军大衣也穿得这么帅!

    扮做联防员的庄梦周很满意地冲着尚妮点了点头道:算你有眼光!我得回去洗把脸歇着了,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许破坏岩体,带来的东西事后也都要带走,将垃圾收拾干净,那边就有个清洁工盯着呢。

    说完话庄梦周离开了崖下的河滩,也不知去哪儿歇着了。朱山闲和尚妮留在原地,谭涵川背着绳子绕路来到了崖顶,固定好之后将绳子坠了下来。

    攀岩的保险绳一端挂在攀援者的腰上,穿过固定在崖顶的滑轮组把另一端坠下来,崖下站着一个人随时拉着。尚妮戴上了护腕护膝和攀岩手套,挂上绳子率先攀上了崖顶,然后换成谭涵川滑了下来,再换朱山闲爬上去。

    这三人玩得挺欢,一百二十多米高的崖顶,每个人都登上去两次。崖顶上的油轮组可以调整,就算尚妮的体重远不如朱山闲和谭涵川,但站在地上也可以拉住保险绳。其实也不用她拉,就是做个样子而已。

    看上去他们真是来玩攀岩的,这倒是苦了在远处监视的清洁工小蒋,在河滩上吹了一整天的冷风,脸都冻木了。

    下午四点钟左右,朱山闲等人收起装备离开了,他们去了附近的张坊镇,先找了家酒店入住,然后又在镇上找了家饭店吃饭。而小蒋已经换下了清洁工的装束,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一直等到他们吃完饭回酒店休息。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冼皓与丁齐来到了铁锁崖上,两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就像夜色中潜行的影子。冼皓说道:附近一带我都暗中搜过了,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朱师兄他们也确认了,只有一个人在这里盯着,现在那人被引到张坊镇去了。

    丁齐皱眉道:果然有人在这里盯着,看样子张望雄也在寻找禽兽国,而且找到了地方,我们也得小心了。

    冼皓:谭师兄已经来了,他在上面盯着,庄先生在河对面的小区里注意崖下的动静,我们先试试能不能进去吧。

    以两人的身手,其实用不着绳索,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垂了一条绳子下去。挂绳子的地方十分隐蔽,不在崖顶,而在那条岩隙的侧面,就算在近处也很难发现。铁锁崖中有一道贯穿整面岩体的深色缝隙,是自古以来的水流冲刷形成的,遇到下雨,山上的水流就会顺着这条岩隙汇入拒马河中。

    这条岩隙之所以颜色很深,就是因为岩石表面生长了很多苔藓,从远处看去,它就像两扇巨大门板中间的那道缝。《方外图志上标注了禽兽国的门户位置,按照比例,大约在离地六十米高的地方。

    丁齐和冼皓沿着这条岩缝向下攀缘,来到大约六十米高的位置,岩缝中的山体向内凹陷,形成了一个可以落脚的天然小平台。丁齐取出禽兽符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冼皓:怎么把门打开?

    丁齐:我感应到了门户,但好像还缺点什么。

    冼皓:根据传说,要十二个兄弟齐心合力才行,我们好像人不够。

    丁齐:传说未必完全准确,还有一个说法,要在月圆之夜。

    冼皓:今天是腊月二十一,日子不对,难道要等正月十五?

    丁齐:我们先等等,等月光照进来。

    今天是晴天,天上有一弯下弦月。两人在这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随着月影移转,终于有一线月光穿过山崖上岩缝照在了他们的立足之地,丁齐突然道:有了!

    他在月光下托起禽兽符往崖壁上一按,禽兽符居然化做了一对门环,仿佛一拉这对门环就能将这片山崖给打开。冼皓又问道:你上次是怎么把小孟他们带进琴高台的。

    丁齐解释道:其实我是把他们给催眠了,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显现我所见到的情景。

    冼皓:那你也对我这么做吧。

    丁齐:那你得完全信任我才行。

    月光下的冼皓笑了:我从来没有不信任你,你也得完全信任我才行。

    丁齐叹了口气:我并不是不信任你!

    夜色下的世界,白雪飞舞,一弯下弦月朗照雪原,清辉映衬着银装素裹。一匹白色的骏马走在雪原上,眼神有些迷茫,它好像不知道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它就是莫名来到了这里,而且就是一匹马。

    这匹马长得极为雄骏漂亮,浑身纯白不带一丝杂色,额头上还有一根银色的独角,微翘的弧度就像半截月芽。茫茫雪原上,白马行走得并不快,它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但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找什么。

    雪花落在身上,白马抖了抖长鬃,它并不畏惧寒冷,但总归不太舒服,于是又迈步小跑起来。离白马不远的地方,有一只白鹭在雪原上起舞,用长喙梳理着羽毛,然后展翅在夜色下飞翔,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

    月光下的雪原,无论是白马和白鹭,都仿佛隐去了踪迹,所以它们彼此都没有发现对方。那匹长着独角的白马不知跑了多久,天色渐渐亮了,雪也停了下来,它在一条河边止住了脚步。

    时节应该是冬季,但这片原野中的雪却很奇异,以这条河流为分界,对岸却并没有下雪,远望可见枯黄的草地起伏的山丘,落叶的树木间还点缀着些许常绿的颜色。河流的浅湾处有些碎冰,但河面并没有完全封冻,流水声淙淙如乐。

    白马在一个静水湾边照见了自己的影子,还歪着脑袋左看右看,似是有些不解,可能是不明白自己头上为什么会长出那一根独角,或者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是这个样子?就在这时,它好似有所感应,抬头向河中望去。

    水中站着一只白鹭,一双长脚露出一半,似是在捉鱼,又似在四处逡巡。这只白鹭通体雪白,长喙鲜红,长着漂亮的冠羽和胸羽,有一人来高,体形比鹤还要大了。马是应该没有动物学知识的,可是白马看见对方,莫名就认出这是一只白鹭。

    白马与白鹭之间仿佛有着某种精神联系,白马看见白鹭的时候,白鹭也有感应,扭头望了过来并发出一声鸣叫。这声鸣叫落在白马耳中,在脑海里却仿佛化成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你是谁?

    白马打了个响鼻,就似突然冲梦中惊醒,仰头喊道:冼皓,是你吗?但它的声音传出去的时候,却只是一声马嘶。




177、忘我
    丁齐出现在禽兽国,莫名化身为一匹头生银角的白马,也有点像西方传说中的独角兽。他看见了河水中站立的白鹭,感应到自己与白鹭之间有一丝莫名的精神联系,然后听见了白鹭的鸣叫,这才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谁为何来到这里?

    丁齐听见的明明只是一声白鹭的鸣叫,可是传到脑海中却化为了一声疑问,表达的意思应该就是——你是谁?

    他随即意识到,这是一种精神意念交流,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里,他能听懂禽兽之语。这并不是直接听懂了禽兽的语言,而是信息交流的方式非常奇异,能够传达情绪与情感,从而领会与判断对方的意愿。

    丁齐是一位心理学家,研究过各种非语言交流方式,对此并非不可理解。但在外面的世界里,通过语气声调眼神表情身体姿态等非语言类的信号进行交流,信息传递往往并不清晰,而且非常含糊简单,可是在这里,禽兽之间交流的就是最直接的精神意念。

    那么根据同理,他刚才发出的是一声马嘶,而白鹭听见的也应该是马嘶中包含精神意念,丁齐也能感觉到这一点。

    尽管已见证过不止一处方外世界,还去过像琴高台那样神奇的不可思议之地,但丁齐还是觉得自己的想象力有点不够用,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禽兽国中这种状况。他再转念一想,这个禽兽国还真是名符其实,更明白了朱敬一那首诗的含义。

    丁齐明白过来了,但那白鹭好像还在发懵,似是难以理解马嘶中那么复杂的含义,或者说她的自我意识还不是很清晰。丁齐又叫了一声或者是说了一句:跟我来!

    这回白鹭是听懂了,扑扇着翅膀飞到了白马面前,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只从未见过的动物,特别是白马额顶上那只银色的弯弯尖角。丁齐看着它的眼睛,又发出了一声低鸣,听上去是很轻柔的呜呜声,这次连语言都没有用,就是直接通过声音和眼神来传达意念。

    一位催眠大师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更何况丁齐已将方外秘法修炼到兴神境,自有手段去影响与改变另一个人的潜意识,甚至包括另一个生灵的潜意识。很多小动物的意识简单,并没有清晰的自我意识,在清醒状态下其实就是相当于人类的潜意识状态。

    丁齐与这只白鹭存在着特殊的精神感应,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冼皓是被他带进来的,她等于是被丁齐催眠了。一进入禽兽国,丁齐本人也迷失在雪原中,化身一匹白马忘记了自己是谁,当然也不可能想起与解除这种催眠状态。

    也就是说,他到现在仍然可以影响到冼皓或者这只白鹭的潜意识,难怪他一进来就感觉自己好像要寻找什么,而看见白鹭时突然回过神来。假如不是这样,丁齐估计还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清醒,白鹭那一声叫也等于是叫醒了他。

    丁齐传达的潜意识信息很复杂同时也很简单,他告诉这只白鹭,你叫冼皓,是我和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现在要和我一起回去。白鹭应该听懂了一半,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丁齐转身向雪原中跑去,白鹭展开翅膀伴随他飞翔。

    飞了一会儿,白鹭大概是觉得累了,或者是想安静下来思考什么问题,双翅一拢落在了白马的背上。她低头看着白马,又抬头望着前方的雪原,困惑的眼神中似有一丝明悟,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陷入了一种似迷茫又非迷茫的出神状态中。

    雪已经停了,白雪覆盖着枯黄的软草,马蹄声很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足迹。幸亏下了这场雪,又幸亏雪停得正是时候,白马昨夜奔行时留下的足迹还在,所以丁齐还能找到来事的路,可以顺着足迹跑回去。

    他们进入禽兽国之前就有过预案,只是先进来看一眼,搞清楚大致状况就立刻出去,等众人汇合后再详细商量下一步的详细探索方案。所以丁齐现在就要赶回去,计划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偏差,他与冼皓进来后化为禽兽皆迷失在这个世界中,此刻天都亮了。

    白马越跑越快,它的体态极为神骏,高速奔跑中也非常平稳,鼻孔中也呼出一团团白色的蒸汽。跑着跑着,白马突然觉得鬃毛一紧,紧接着后背一阵刺疼。

    马跑得再平稳,高速奔行中也会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风压,白鹭是站在马背上的,而不是骑在马身上的,下意识地一只爪子抓住了马鬃的末端,另一只爪子扣紧了马的肩胛。这种水禽的爪子是很尖的,平时可以抓紧纸条在树上睡觉,此刻一用力就把马的皮肤给抓破了。

    白马吃痛不已,丁齐在心中告诉自己——算了,这次我忍了!

    终于跑到了雪原上的马蹄足迹消失之地,怎么打开门户禽兽符又在哪里?白马一扬首打了个响鼻,禽兽印就凭空浮现在眼前,它好似是随着一团白气被喷出来的,又好似是从形神中被摄出来的。空荡荡的雪原上随即出现了一道门户,门户外是岩隙高崖

    冼皓回过神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反手就把丁齐给抱紧了,随即又反应过来,丁齐的一只手正搂着她的腰,这只胳膊也勒得很紧。他的另一只手抓住了岩隙中垂下的绳索,两人竟然悬在半空中。

    白鹭从门户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很突然,几乎毫无思想准备,结果冼皓一步就踏空到了悬崖外。丁齐早就堤防着呢,蹿出去伸手把她的腰给搂住了,另一只手抓住绳子才避免了两人一起摔下去,算是救了冼皓一命。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悬在一根绳子上左摇右荡,身体还不时碰到岩壁,这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该感应到的都感觉到了。他们从未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别说是现在的冼皎,就连当初的冼皓和丁齐也没有啊。

    冼皓回来后,没事总喜欢在别人面前与丁齐做亲密状,但是在私下场合根本就没什么特别亲密的举止,但这一次冼皓的脸腾地就红透了,连身子都软了,低下头小声道:你还不松开?

    丁齐:你傻呀,我一松开你不就掉下去了?这里有六十多米高呢!他虽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身体也是有反应的,心跳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

    冼皓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紧紧地搂着丁齐呢,赶紧也抓住了绳子松开了手,脚尖向岩壁上一点,很轻盈地跳到了禽兽中门户处的那个小平台上。丁齐仍然抓着绳子道:天都亮了,我们快上去吧,老谭他们肯定等着急了!

    两人攀上了崖顶,谭涵川正坐在一个从崖下看不见的位置,见到他们赶紧站起身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丁齐摆手道:遇到一点意外状况,三言两语说不清,我们先到下一个地方汇合吧,大家一起讨论,看看究竟是什么状况。

    铁锁崖下的河滩上,穿着军大衣的治安联防员又来了,时间是上午是八点半,他起得可够早的,一边踱着步一边打着哈欠。他还带着那副老式的厚框眼镜,脸上沾着灶灰,不知是昨天的没洗干净还是今天的又弄上了。

    丁齐和冼皓从禽兽国出来的时候,他好像也听见了动静,抬头望了一眼,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样子似乎很不满。待丁齐等人消失在崖顶,庄梦周也摘下了肩膀上的红箍,施施然离开了铁锁崖下的河滩。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清洁工又来了,左手挎着垃圾筐右手拿着长竹夹,在河滩上左顾右盼,神情很是沮丧,因为他把人给盯丢了。

    假如不借助高科技辅助手段,普通人想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盯住另一个人是非常困难的,假如对方已经有所察觉,那就更困难了。

    小蒋昨天盯着朱山闲等三人一直到他们回宾馆休息,他总不能跑到人家房间里继续盯着吧,连谭涵川再夜里悄悄出去了都不知道。而且小蒋自己也是要睡觉的,就在同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大清早就起来坐在大堂里守着。

    他见到朱山闲和尚妮出来退房,却没有看见谭涵川,正在张望间,朱山闲和尚妮出了大门就上车走了。有一辆车是事先约好的,就在门外等着呢,等小蒋再追出去想拦车跟上,已经来不及了。朱山闲和尚妮甩掉小蒋用的就是很平常的手段,但很有效。

    小蒋无奈地报告张望雄,他把人给跟丢了,朱山闲在张坊镇坐车走了,看车行的方向应该是往北京市区。假如真的到了北京市区,那么大的地方上哪儿找去,而且那也不是张望雄能够滥用职权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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