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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外:消失的八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石不全曾在丁齐面前自许技术流,可是他的技术同样也是一种套路,比如假造一件古物玩调包,只是需要技术的套路而已。而入微术本身可不是一门造假的技术。所以石不全太过偏重于技艺了,或者说只注重于术用,反而忽略了入微术中蕴涵的道。

    尽管如此,石不全也是众人中再江湖八门秘术上用的苦功最多的,其次是冼皓。在石不全失踪后,也是冼皓第一个突破了隐峨境,速度甚至比丁齐更快。

    但叶宗清晏斌彬贾谷林这些人的情况并不一样,他们在五心谷中出生,从不认为自己是江湖飘门弟子,只是修炼隐峨术而已。因为将隐峨术修炼到某种境界,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自如出入五心谷,这就是自然而然每天都想也是每天都会做的事。

    这些人在某一门秘术上下的功夫,绝对比朱山闲等人要多得多,而晏斌彬小小年纪就能将隐峨术修炼到三境,恐怕也是天赋过人。

    目的不一样,结果当然也会不同,更重要的是心境不同。有些手段,可以花精力去学习,但有些秘术却不能仅凭下苦功修炼,有时候就算勤修苦练也未必能突破境界,无非是技艺更纯熟而已,因为所谓的境界谙合于道。

    但是换一个角度,秘术境界更高未必就是手段更高明。别说晏斌彬了,就算叶宗清,假她和一年前的冼皓比潜行刺杀隐匿江湖,恐也完全不是对手。

    丁齐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他可不希望同伴因此受到打击,进而在今后的修炼中留下心障,所以回归心理医生的角色,为大家做了一番现场开解,道理讲得也很明白。他最后说道:诸位如今的境界,包括小妮子都已相当于四境圆满,又何必自叹不如人呢?

    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事实!不论大家一年前的修为如何,如今短短一年时间后,已全部都突飞猛进!虽然这并不是指八门秘术的修为,而是方外秘法的修为,但从境界类比上讲不也一样吗?而且修炼了方外秘法之后,原先掌握的八门秘术境界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精进突破。

    尚妮开心地笑道:是呀,短短一年时间,我也修炼到兴神境圆满了,想当初我还和丁老师一起病倒了呢!

    谭涵川也笑道:多亏我们认识了丁老师啊。丁老师没有其他目的,哪怕学习江湖八门秘传,也只是总结其中探索方外世界的共通之处。方外秘法直修心性,纯粹得很!

    冼皓也露出了笑容,轻轻给了丁齐一拳道:怎么总是你有道理?

    丁齐笑道:因为你们总叫我丁老师嘛,老师就是讲道理的。

    这番开解或者说心理疏导只是进入大赤山后一个小插曲,丁齐又看着尚妮道:朱大福是怎么回事?庄先生跑回去睡觉了,却要我来问你,难道是你与庄先生合谋设的局?

    尚妮赶紧摆手道:这不关我的事!

    丁齐追问道: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吧?

    朱山闲谭涵川冼皓也纷纷追问道:小妮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天可真把我们吓一跳!他们事先也不知情,但当时一听就知道是自己人设的局,所以当场随机应变也配合得很好。

    尚妮解释道:这是鲜华出的主意。但鲜华仅仅是出了个主意而已,事情都是庄先生干的,跑进白云洞乱写乱画的就是他。我只知道鲜华出了这么个主意,也是今天才知道庄先生真干了这种事!

    朱山闲:鲜华先生?他什么时候出的主意?

    尚妮:春节长假的时候,丁老师设局把张望雄那伙人引入禽兽国,我和庄先生在外面望风,鲜华两口子也去了,本打算有什么意外状况也可以帮忙。鲜华当时就说了,让丁老师一家一家去找方外世界实在太辛苦,还不见得能找得到,不如让那些方外世界找上门来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完全明白过来。大家探索方外世界的事情,若说还有什么知情者,就是丁齐尚未见过的鲜华先生了,尚妮和庄梦周当初都是鲜华介绍来的。鲜华曾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江湖盘局术的套路,从门槛角度说并不复杂。

    但鲜华仅仅是出了这么个主意而已,不论是什么样的盘局术,最重要的是看具体怎么去实施。庄先生的做法令人哭笑不得,居然是跑进白云洞题了一首打油诗,还将人家的控界之宝挪了个位置。看似游戏之举,效果却出人意料的好,此刻方外联盟已经成立了!

    丁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是该骂庄梦周一顿还是该夸赞他的手段真高。惊门灵犀术就是这么出人意料吗?所谓的惊就是能开口惊人,丁齐今天确实被吓了一跳。再转念一想,灵犀术的玄妙好像就在于此,以一事一物为缘引,演化天地间万事万物痕迹。

    难怪庄梦周没有跟着他们一起来大赤山,而是借口喝多了跑回去睡觉了。事已至此,丁齐觉得好像已经没什么话好说了,也只能这样吧。

    众人来到大赤山,当然还有正经事要办。田仲络无意间透露了一个他们原本不知的重要信息,大赤山就应该叫大小赤山,此天地秘境分为两个部分,就像前院和后院,中间有一道门户相联。他们此前却根本没有发现,就连魏凡婷都不知情。

    这说明在很多年,至少在魏凡婷记事之前,这道门户因为种种原因便已经找不到了,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把它找出来。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田仲络看见的记载有误或者言不尽实,众人商讨了一番,丁齐问冼皓道:你最近修炼方外秘法,是不是很少动用两界环?

    冼皓点头道:我一直习惯用枯骨刀,就像你一直习惯用景文石。我认为方外秘法的独特之处,就是无需控界之宝。我在大赤山中修炼时,也习惯以枯骨刀寄托心神,几乎没有再动过两界环。

    丁齐又问朱山闲等人道:你们最近修炼方外秘法,是不是感觉总差了没那么一点呢?

    谭涵川点头道:按你的建议,大赤山是凝炼心盘最好的地方,我也是在这里将兴神境修炼圆满,可是感觉确实总像差了那么一点,无法突破到你所说的心盘境。

    丁齐长叹道:是我的建议错了!按照我所创的方外秘法,你们不应该在这里继续修炼,假如换个地方,可能早就突破了心盘境。

    方外秘法有没有缺陷?当然有!说缺陷也许不合适,任何一门秘法都有其讲究与限制。丁齐是在琴高台世界中突破了心盘境,当时他将整个世界凝炼为心盘,下的功夫异常精深。但那是实在没有办法,假如不得突破,他们就离不开琴高台。

    丁齐的方外秘法修为更进一层后,当然也继续传授给了朱山闲等人。最好的修炼之地不是小境湖,因为小境湖中有太多的水面太过复杂的地形,绝佳之地就是大赤山,他建议众人都来到大赤山继续修炼。

    可是丁齐并没有搞清楚一件事,他们如今看到的大赤山并不完整,无论怎样凝炼心盘,世界本身都是残缺的。谭涵川和冼皓已经隐约感觉到了这一点,却始终没有搞清楚原因,今天才彻底弄明白。

    朱山闲沉吟道:由此可见,田仲络说的消息是真的!

    冼皓将两界环递给丁齐道:控界之宝就在这里,你已有大成修为,祭炼控界之宝是否就能发现那道门户?

    丁齐却摇头道:这很难办到,就算勉强去做,也不知要花多长时间。

    尚妮纳闷道:为什么呀?

    丁齐解释道:我们根本就没有得到天地秘境的传承,也等于没得到这控界之宝的传承。我是从方外秘法中领悟了祭炼控界之宝的方法,仅仅是针对控界之宝这种特殊的神器。但有一个前提条件,我所感应到的世界要尽量完整。

    尚妮:那怎么办呀?

    丁齐:可以用另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帮忙。风门秘传的心盘术,讲究的就是运转地气灵枢勘察山川地势。假如这里是一座庭院,我们所在的位置要么是前院要么是后院,那就请你好好看一看,若有一道连接前后院的门户,最可能是在哪个位置或者是哪些位置?

    尚妮想了想:我需要先找一个最适合的观察点,去感应这个世界的地气灵枢变化,你们先跟我来吧。

    众人跟着尚妮向大赤山深处走去,穿过了魏凡婷曾居住的那片建筑群,后面是一座小山,,山中也有月灵芝生长。只是今天晚上没有月光,那些小肉肉都没有出现。尚妮在山顶上闭目端坐,应是在运转风门秘传心盘术。

    如今的尚妮,可不是当初那个半吊子了,至少已将方外秘法修炼至兴神境,以此为根基,风门秘传心盘术的境界大为精进。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尚妮的全身都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她终于睁开眼睛往下一指道:很巧,应该就在这里的山脚下。

    众人走到尚妮指出的位置,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土坡,草木葱郁,没有任何异状。冼皓掏出了枯骨刀,谭涵川朱山闲也分别掏出了各自的景文石,然后皆面露疑惑之色。尚妮眯着眼睛道:此刻动用方外秘法,却看不到任何门户。

    丁齐以鼓励的语气道:但你刚才应该感应到了别的。

    尚妮:很久之前,这里的确有路,似是通往门户的路。但是后来,这座山有塌方,把这一片山脚都给埋了,假如有门户可能也被埋住了。

    丁齐点头道:不错,将这里堆积的土石挖开,后面的确有一道门户,我已经发现了。今天多亏小妮子了,假如只用笨办法还不知要找多久。




228、精美的石头会唱歌
    这里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只是没有桃花,地域大致呈圆形,直径约五公里,总面积在二十平方公里左右。假如在外面人烟繁华带,它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乡吧,可以容纳十几个自然村,但如今却只有一个人。

    此地风光很好,有山有水有树林,最高的山有四百多米,地势起伏间有平原谷地溪流湖泊分布。在那座最高的山下,风景最好的半山幽谷中,有一片建筑的遗迹。

    房屋如果长时间没人居住打理,自然就会慢慢朽坏。藤蔓爬上窗棂,杂草掩盖院落,树根生于墙缝,瓦片渐渐漏雨椽子腐朽屋顶留下大洞这里的很多房屋当初应该修建得很精致,但至少已荒废了上百年,很多屋顶都没有了,碎瓦片散落满地。

    很多梁柱已经倒塌,但也有残存的屋梁和柱子或架或立仍然顽强的坚守原地,看上去应该都是经过防腐处理的上等木料。建筑群中不仅生长了杂草还有各种树木,有的大树居然就从屋中直接长了出来,在空荡荡的屋顶上空展开枝叶,树冠罩住了四面残墙。

    山下有一座胡泊带着明显的人工痕迹,开凿了上下游的水渠,汇聚成一片活水,湖边有一座楼阁看上去却完好无损。此楼临水的一面挂着一张匾,上书赤山金阁四个大字,一楼的地面居然是以金砖铺就。

    金砖并非金属黄金砖,而是古时皇家宫廷所用的苏造澄泥地砖。楼阁的柱子立在八面雕花的白玉柱础上,这些柱础并非最上等的白玉料,但这么大的整料也是相当珍贵了。

    水桶粗的金丝楠料柱子,并没有上朱漆,呈现出岁月所沉淀的深沉颜色,表面仔细看还带着细碎的蛇皮状纹路,年代已经很久远了。赤山金阁的一层只有立柱没有墙和窗户,完全是敞开式的,但内部两边都有带着扶手的木梯可以登上二层。

    二楼的穿廊位于背水的一侧,朝水的一面是三间屋子,雕花木板墙,中间的屋子双扇门,两侧的屋子单扇门,用的都是飞云状的赤金合页。假如打开最中间的屋子就会发现,这里好像是一间工作室,中央放了一张案子,显然是最近加工的。

    这张案子很简陋,但是很端正很稳定,案旁放了一把保存完好的古代扶手椅,椅背上镶的大理石呈现出一幅天然的山水图案。条案上堆着不少东西,应该是正在加工或修补的各种用具,屋中还放着不少杂物,

    有一根刚刚做好的锄头,锄尖居然是银制的,应是用什么大件银器的残片加工出来的。为什么不用金子?因为金子太软了,不适合用来锄地,其实用银也很勉强。

    窗户当联排式的雕花格窗,朝外的那一面墙都是,总共开了八扇,这也是楼阁式建筑的特点,以每两扇为一组,窗格上的木雕分别以春夏秋冬为主题。古时没有窗玻璃,通常都用半透明的窗户纸。这里的木质的窗格保存完好,可是窗户纸早就没了,此刻窗内挂着草帘。

    工作室左边的那间屋子,假如推门进去看看,像是一间卧室。卧室里有一张很简陋的床,就是用木板条拼的。床上堆积的并不是棉被床单,而是各种兽皮软草还有去了硬梗的羽毛,看上去还挺干净。假如有一头猪拱进去躺着,感觉应该挺舒服的。

    右边的那间屋子应该是个储藏室,里面放着各种坛坛罐罐,还搭着木架子挂着东西,是各种烤干的肉脯,有鸟兽也有鱼类。旁边一个坛子没盖,可以看见里面装的是黄豆,就是颗粒有点小。还有几个瓷瓶里装的是挥白色的块状粉末,那是加工出来的藕粉。

    这里显然是储藏食物的地方。一个精巧的纯金瓶中装得居然是盐,只剩了瓶底浅浅的一层,大粒粗糙还带着发红的颜色,显然不是如今的加碘精致细白盐。

    楼上如此,而一楼更像是一个敞开式的杂物库,金砖上堆放着各种七五,大多已残缺不全,夹杂着不少金器银器和带绿锈的铜制品,居然还有锈迹斑斑的铁条铁片,应该都是从不远处那片建筑废墟中搜集来的。

    这座楼阁并非此与世隔绝之地方唯一保存完好的建筑。出了楼阁往山上走,半山腰上还有一座凉亭。块石铺成的地基是方形的,四角立着四根柱子,上面却是一个斗笠形的圆顶,这种形制应是象征着天圆地方。

    这并不是瓦亭而是一个草亭,顶上原本铺着三重茅,每一重茅草大约都有五厘米厚,但已经被揭掉了一层,被揭去哪些的茅草都拿到阁楼卧室的床上去了。

    那么多建筑都损毁了,这座草亭居然还能保存完好,就连亭顶上铺的软草都没有丝毫朽坏,洁白而柔软,显然并非凡物。

    绕过凉亭再往下走,有一条河穿过山脚流向一个较大的湖泊,河边有一片连绵的裸露崖壁,从几米到十余米高不等,呈现出赤红的颜色,很像小赤山公园一带的景观。这个世界中唯一的居民此刻就站在崖下。

    他赤着上身,腰间围着一块东西,竟然极似当代传说中最时髦的齐b小短裙。可惜这件短裙并非虎皮的,就像是一尺宽的麻布围着腰间缠了一圈,勉强遮挡住要害。

    此人的头发很长,胡须也乱糟糟的,不太容易看清楚面目与年纪。他的须发呈现出褐黄的颜色,就像在外面的美发店里焗过,而且也焗得挺时髦。除了腰间的短裙,他居然还穿了鞋,纯天然材料编制的皮草鞋,样式很简洁但很结实。

    此人左手拿着一个瓷碟,右手提着一只笔,碟子和笔可比他身上的麻裙草鞋要精致多了,碟子是明代的粉彩瓷,而那支笔应该就是最近做出来的,假如拿到外面工艺品市场上去,也是令人惊叹之作,能卖出高价来。

    这是一只鼠须笔,笔毫就是此地特产的野鼠须制作的。这种野鼠半透明的胡须很特别,一段黑一段白交错分布,每段颜色的长度都在一毫米左右,整根鼠须有三四厘米长。

    此人制作笔毫时居然将每根鼠须的黑白色都给对齐了,因此整支笔毫的颜色也是黑白间隔整齐分布。笔管用得就是此地当然寸节文竹的根,经过了细致的加工打磨,明黄中带着浅翠,仿佛已盘出了一层玉质般的包浆。

    这个黄毛野人,就是失踪已有八个多月之久的石不全。

    石不全这身打扮居然还没晒黑,甚至还比原先白了些,好像稍微瘦了点,但明显更结实了。这大半夜的,他居然跑到这里好像在练书法,用笔蘸着白色的颜料往红色的石壁上写字,而且写得很慢。

    只见他写道:今天是农历二月初四,上弦月早就落山了。过了午夜,就是三月十一号,我来这里的第二百四十九天。刚进来的那天,恰好是农历五月十五,那是个月圆之夜

    石不全写字时居然是闭着眼睛的,碟中的白色颜料应该是他就地取材研制的。更奇异的是,随着他每一笔写到石壁上,颜料就缓缓渗了进去,宛如岩石中的天然纹路,想擦都擦不掉。

    再往旁边看,他在这一片连绵的石壁上已从左到右写了很多东西,有文字也有图画。假如沿着这些字画向前倒溯,会发现他早先留下的笔记很普通,就是白颜料涂在石壁上,用点力便可以擦掉或铲掉,但最近的字迹却不同了。

    写到这里,石不全睁开眼睛放下了笔,开口问道:你说,那天的月亮是不是很圆啊?

    这里又没有别人,他在跟谁说话呢?只听石壁上那片字迹答道:是的,月亮好圆啊!不仅圆而且亮,就像悬在天上的路灯,上面还有斑影,是不是罩子没擦干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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