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警事

    喂，想吃好东西很容易啊，只要你把自己杀人的行为告诉我们，然后就可以安心的待在东京拘置所里等待着自己人生最后的那顿美餐了，请放心，对于断头饭纳税人还是很大方的！

    林修一坐在渡濑雄彦的对面，毫不客气的用话语怼了回去。

    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可以给我定罪的证据了吗，还有什么要我说的！

    渡濑雄彦仰靠在椅子上，突然闭上了眼睛。这副表情就好像是要睡着了一样，那副嘴脸真是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不过有一点渡濑雄彦倒是说到不错，林修一确实已经找到了足够给他定罪的证据。就像林修一所预想的那样，这个家伙果然有收集被害人个人物品的示好。警方在他家中的沙发下面找到了一个收纳盒子，里面不但有受害人的照片，还有一些受害人的毛发样本和个人随身物品。不过可惜的是，渡濑雄彦拒绝承认杀死了这些人，自然也拒绝透漏这些受害人尸体的下落。

    在科研的dna分析之下，警方初步怀疑一共有五名受害人被渡濑雄彦利用相似的手法实施了犯罪活动。而且这些受害人并不仅仅局限于东京地区，还包括了大阪的两名受害者和广岛的一名受害者，五名受害人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有过遭受校园欺凌的经历。

    和同龄人交往受挫，从而轻信了偶然间遇到的成年人。渡濑雄彦借助联手盗窃这种方式取得了受害人的新任，并且引诱受害人频繁的逃学和离家出走，逐渐的脱离了学校和家庭的庇护。一旦时机成熟之后，渡濑雄彦就会突然对受害人露出自己的真实嘴脸，不断地折磨受害人，逼迫其向家人和同学不停的要钱，直到受害人失去了利用价值被其杀害为止，整个犯罪过程根本就是毫无人性。

    但是，在没有找到尸体的情况下，渡濑雄彦很可能会因为证据不足而逃脱应有的惩罚。因为没有尸体就无法推断被害人已经死亡，也就无法以谋杀罪起诉渡濑雄彦。在法庭上要想让法官信服警方的调查，就必须要拿出足以证实被害人已经死亡的事实。要是林修一拿不出证据，那么渡濑雄彦的律师就会抓住这一点对警方的调查发起质疑。失踪并不等于死亡，万一要是法务省以杀人的罪名对渡濑雄彦起诉并最终定罪，而在执行死刑之后被害人又重现人间的话，无论是检方还是法官都无法承担如此的风险。因此，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渡濑雄彦是不可能以谋杀罪名被起诉的，只能被控绑架，非法拘禁等较轻的罪名。

    矢野智美的那条手臂同样虽然可以间接证明她的死亡，但是在法律上却依旧不能拿渡濑雄彦怎么样。从渡濑雄彦家中搜出来的属于矢野智美的物品只能证明两人有所接触。并不能直接将矢野智美的死和渡濑雄彦联系在一起。法律是很严谨的东西，也因此对执法者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而在这种近乎苛刻的情况下如何利用证据说话，才是一个优秀的刑警展示自己才华的最好机会。

    渡濑社长，你就没有想过自己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吗？

    房间里沉默了许久之后，林修一突然主动开口向犯罪嫌疑人渡濑雄彦询问道。

    林警官，要不是我自己的疏忽，你又怎么有机会找到我呢。想想那次在我的办公室里，你们虚心向我请教道样子，难道您不觉得讽刺吗？

    渡濑雄彦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嘴角挂着笑意不屑的看着林修一，眼神里充满了对警察的蔑视。

    渡濑社长，我看过您的资料，您过去好像也是一位老师呢？我从高阪枫的口中得知，您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啊。可是，难道您觉得自己的行为对得起这个称呼吗？

    您把自己的被捕归咎于在自己的疏忽，我倒是并不这么认为，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过墨菲定律呢？

    林修一缓缓的站起身来，用手撑着桌子，用一种带有压迫性的视角盯着渡濑雄彦，当他提到墨菲定律这个词的时候，渡濑雄彦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边。

    墨菲定律？

    对！墨菲定律的原句是这样说的‘如果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情，而其中一种选择方式将导致灾难，则必定有人会做出这种选择。’如果这句话放在您身上的话，那就是蠢货总会选择最蠢的那个方法，并且还得意洋洋的认为自己比任何人都聪明

    林修一此言一出，愤怒的渡濑雄彦立刻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可惜，他身后的刑警毫不客气的又将他按了回去。

    林修一并不理会渡濑雄彦带有攻击性的目光，他依旧自言自语般的对渡濑雄彦继续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矢野智美的手臂是你扔在浅草公园里的对吧？

    你的心思我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杀了这么多的人，警方居然还没有察觉。难道警方不应该关注一个如此天才的杀手吗？过度的自信让你相信自己绝对不会输给警方，所以你就把矢野智美的手臂扔在了浅草的公园里。于是从那一刻起，一切都改变了，警方开始注意到了您，并且不断的对你身边的人展开调查，而你这个蠢货，就按照墨菲定律所指明的那样，用另外一个更加愚蠢的错误来掩盖自己的过失

    你想让小野润来替你顶罪，所以你继续自以为是的想让警方注意到他。一个有躁郁症的疯子，多好的替罪羊啊！可是在我看来，这简直就是小学生水平的诡计。当你得意洋洋的在墙上写下那段看似猖狂的话语之时，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笔迹会暴漏自己。

    最可笑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自称老师的蠢货，一步一步的努力把自己送进监狱的蠢货，竟然到现在都没醒悟过来。r




第55章 搜寻尸体
    你不要以为抓到了我就可以随意的评价我，要不是我一时疏忽，你们连立案都办不到，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千叶，广岛，大阪，乃至全东京的警察都被我耍的团团转

    被林修一贬损到极点的渡濑雄彦再也无法忍受这个狂妄的家伙对自己的轻视，他猛地挣脱了身后警察的束缚，一下子掐住了林修一的领子，但是立刻就又被身后的警察给拉开了。

    对于渡濑雄彦突然而来的爆发，林修一始终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他不理会这呢个在咆哮的渡濑雄彦，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临出门的时候，林修一最后给渡濑雄彦留下了一句话。

    你刚才主动提到了大阪，千叶，广岛，我可从来都没有提到过这几个地方啊，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承认了在这些地区犯下过·相似的案件吗！蠢货就是蠢货

    林修一不屑的离开了取调室，他现在虽然没有从渡濑雄彦的口中问出尸体的下落，但是却已经搞清楚了的这个家伙的性格特征。谨小慎微，心思细密，但是却又希望赢得他人的尊敬和关注。这样的人是不会冒险长途搬运尸体的，因为他没有这种胆量，而这一点则有助于林修一划定渡濑雄彦抛弃尸体的范围。

    立即通知相关地区的警察本部，告诉他们渡濑雄彦已经间接承认了在他们的辖区曾经犯下了命案！

    林修一一边说着，随手就把自己手上的文件交给了美纪。美纪顺从地点了点头，她心里明白，林修一不打算插手大阪府警千叶县警和广岛县警的案子，但是如果犯人间接的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的话，即使没有尸体，上述地区的警察本部也可以以杀人事件为预设罪行对失踪的受害人进行立案，从而为两地警方的立案程序扫清了障碍。

    警部，尸体和案发现场都还没有着落，地检署恐怕不会接受我们以谋杀的罪名起诉渡濑雄彦的提议

    美纪担忧的向林修一提醒道，其实就算她不说，林修一也清楚的知道间接证词仅仅对立案有帮助，在法庭上这种模棱两可的证词是不会对最后的判决有多大的作用的。无论是那位法官，在没有尸体的情况下判决被告谋杀罪名成立都需要相当大的勇气，因为谋杀罪是用死亡来惩罚一个人所犯下的过失，根本就容不得任何的模糊地带。

    放心吧，美纪，我已经看透了这个家伙了！他在本质上就是个无法承受风险的人，你觉得他有多大的勇气把尸体运送到东京以外的地方呢？难道就不怕在半路上被人察觉吗？所以，我断定，真实的抛尸地应该距离浅草公园不远，浅草地区是繁华的旅游区，能够满足渡濑雄彦心宗理想的抛尸条件的又能有多少地方。还有，记得受害人手臂上遭到过啮齿动物的啃噬吗？

    林修一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转过身来对美纪提示道。

    所以我们要找一个有老鼠的地方，是这样吗，警部？

    美纪顺着林修一提出的思路，很快就明白了林修一想要表达的意思。

    通知警备部出动水面部队，我们要对浅草公园附近的隅田川河段进行水下搜寻，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是我觉得那里就应该就是抛弃尸体的地点！

    嗨咿！

    美纪兴奋的给林修一敬了一个礼，随后信心满满的朝着警备部的方向跑去。林修一看到美纪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看到四周无人，随后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掏出手机来拨打了桑岛警部的号码！

    半个小时之后，在浅草公园以东的隅田川水面上，警视厅的船舶往来穿梭在藏前，浅草之间的河面上。警方已经封锁了这一段的河道，并且派出了潜水员进行水下搜寻。而在两边的河岸上，除了围观的老百姓之外，鉴识课和搜查一课的同事们无不在翘首以盼。

    水下搜寻这种事情必须由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来操作，搜查一课和鉴识课并不具备进行水下搜索的能力。所以现在，林修一除了等待之外，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桑岛前辈来了！

    桑岛前辈！

    桑岛前辈！

    随着身后一声声的呼唤，聚集在河岸的搜查一课同事们纷纷对到场的桑岛前辈鞠躬致意。

    话说桑岛前辈能够进入到现场还破费了一番周折，守候在外围负责维持秩序的浅草警署警员并不认识桑岛，而桑岛现在也已经被迫从警视厅辞职而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桑岛前辈自然是不被允许进入封锁线以内的地带的。要不是搜查一课的人认出了桑岛前辈，林秀一的一片苦心恐怕就要因为误会而落空了。

    桑岛前辈的事情已经在搜查一课传开了，大家都在为桑岛前辈的下场感到惋惜。作为警察，大家并不认为桑岛前辈当初的选择有什么错误，按照可能的危害程度优先处理紧急的案件几乎是每个警察都会做出的选择。但是桑岛警部很不走运，他所放弃的案件最终被证实是一宗杀人事件，而桑岛前辈也因为这件事情遗憾的离开了警视厅。

    林修听到身后的响动赶紧转身迎着桑岛前辈的方向走去，隔着老远就对对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桑岛前辈，很抱歉让您大老远的赶来！

    额，林警部！

    桑岛看到林修一对他行礼，也赶忙站定还礼，可是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林修一右臂上红底黄字的搜查袖标，眼神里流露出了既羡慕又失落的表情。

    找到了，就在下面！

    就在林修一和桑岛都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破尴尬的时候，守候在岸边的一名同事忽然传来了一声兴奋的呼喊。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水面上的情况吸引了过去。

    林修一和桑岛赶紧朝着河边跑去，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河边，亲眼看到船上的警察从潜水员的手里接过了一包东西，紧接着，潜水员又一次回到了水下。

    林修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算是安定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桑岛前辈，却见桑岛前辈扶着栏杆，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着，身体慢慢的滑落了下去，直到双膝跪倒在地，哽咽的泪水滴落在了青石板上



第56章 离别酒 （本卷完）
    隅田川水下的搜寻工作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最终结束，在警备部水难救助队的辛勤工作之下，警方找到的十几块疑似人体的尸体碎片。这些尸体碎片因为同重物一起包裹在塑胶袋中而没有遭受到河底生物的严重破坏，经过现场法医的初步判断，这应该是一具年龄在20岁以下的未成年少女的尸体，而且在所有的尸块中并没有发现左手的存在，所以应该可以认定这具尸体就是属于矢野智美的。

    林修一，美纪以及桑岛前辈站在盛放着矢野智美尸体的裹尸袋前，双手合十，对逝者行礼。礼毕之后，机动搜查课的同事们带走了从河底打捞出来的包括尸体和作案工具在内的所有证物。随着大批警察的陆续撤离，夜色下的隅田川再次恢复了平静。

    林修一和桑岛前辈并没有跟随着其他人乘车离开，因为两人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再加上桑岛警部即将告别东京，所以自然有很多话需要说。

    没想到，在我离开东京之前还能亲眼看到凶手伏法，我的警察生涯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谢谢你修一君！

    前辈过誉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倒是前辈您，听说您放弃了日本烟草公司海外部长的职位，难道前辈您有什么其它的打算吗？

    我太太家是在宫崎县务农的，她又是家中的独女，一直以来我们都有退休之后回宫崎县定居的打算。这一次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不是我的本意，却也算是个离开东京的好机会吧

    林修一听到了桑岛警部的这番话，觉得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则。在日本，退休后去当农民可是很多人的梦想。再说了，宫崎县是日本著名的旅游目的地，不但气候宜人，风景优美，还盛产很多高档的农产品，真的是个不错的定居之所。比起成为企业人在海外漂泊，或许到宫崎县务农反而是个更好的选择。

    两人一路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间看到了居然路边居然有一处屋台矗立在那里，于是两人就这样掀开了盖在外面的塑料布，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

    欢迎观临，我这里只有拉面和关东煮，不知道两位要吃点什么？

    给我来一碗酱油拉面好了，对了老板，你这里有没有酒卖呢，大晚上的突然想喝一杯呢？

    林修一拉开了凳子，和桑岛前辈坐在了屋台内的柜台前，桑岛警部看到林修一点了一份酱油拉面，他自己也要了一份味增拉面。紧接着两人又各自要了一些关东煮来下酒。

    两位有口福了，我这里刚好有一瓶青森的美酒——八仙，这瓶酒本来是留给我自己享用的！

    那还真是谢谢老板了，实不相瞒，这位是我在工作上尊敬的前辈，马上就要离开东京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见，所以我们可能会耽误您回家了

    没关系的，两位想喝多久都行，实不相瞒，我的太太不久之前去世了，从那以后我晚上总是不太睡得着觉，所以出来摆摊也算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过我的拉面只是方便面可以吗？

    没有关系的，老板您就请开始吧！

    和屋台的老板商量好了时间之后，老板先是拿出了两只木枡和玻璃杯，紧接着为林修一打开了自己珍藏的青森美酒陆奥八仙纯米大吟醸。这款酒确实是难得的好酒，之所以命名为八仙，并非取自中国八仙过海的神话，而是形容饮用此酒之后让人飘然欲飞，如登仙境之感。

    清澈如水的酒业从瓶中流出，斟满了玻璃杯之后又流进了木枡之中。尽管这里只是屋台，但是清酒依旧是按照一合来售卖的。

    林修一先是举起了酒杯，衷心地祝愿桑岛前辈能够在宫崎县生活的更好。桑岛前辈则举杯祝愿林修一在警视厅的工作能够永远顺利。一杯清酒下肚之后，两人再把酒枡中的酒倒回杯子里，然后继续畅饮。

    清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却很容易醉人。几杯酒下肚之后，平日里无法说出的话语也就容易开口了。在林修一同一级别的同事当中，桑岛前辈和神木前辈是林修一在搜查一课为数不多的朋友。说句心里话，林修一对于桑岛前辈的离开除了感到不舍之外，也对搜查一课和刑事部的高层感到心寒。

    桑岛前辈是我极为尊敬的前辈，您的离开，绝对是刑事部犯下的错误

    修一君，过誉了！其实现在离开对我也未必是一件坏事。也许你不知道，我在家中的院子里修了个鱼池，养了几尾锦鲤。每当我和这些杀人犯打完交道之后，总会在这个鱼池前坐一坐，看一看它们在水里游动的样子。只有这样，我才会觉得自己还算是一个正常的人

    桑岛前辈，您放着好好的警察不当，跑去当农民真是可惜啊

    修一君，你太小看农民了，就算不当警察我也不会对自己降低要求的，你等着吧，以后我每年都会给你寄来我亲手栽培的芒果。我相信，不出三年，我就会是宫崎县最厉害的果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