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迹

    只有窗棂的铝合金边缘，碎裂的玻璃上挂着一些粘稠的绿色液体。

    这些液体我很熟悉，在唐装老太婆跟那在电梯上的泰国女配角身上见到过。

    说起来，其实我也呕过一些这种东西。

    我赶紧将碎玻璃上的粘液收集了起来，在搜集的过程中，这些液体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在塑料袋里变成了绿色的粉末状物体。

    病房里的巨大声响，惊动了许多医护人员，一些其他病房的家属也看热闹，将这里挤得水泄不通。

    负责我这个病床的医生过来询问情况。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明，难道说有两个没有脸的怪物，假冒警察进来了后来又撞碎玻璃逃跑了。

    可这是医院十四层的呼吸内科，撞碎窗户跳下去普通人基本上死翘翘。

    总之，我说实话是肯定没人信。

    而最令人尴尬的是，当我说出有两个警察过来找我询问案情，做笔录的事情之后，我门口真的出现了两个警察。

    看到这两个警察的时候，我脸色大变。

    因为这两个警察，跟那逃掉的两个无脸人伪装的警察一模一样。

    简灵犀尖叫着抱着泡沫灭口器守在了我前面，黑洞洞的灭火口对准了两个警察。

    这两警察一脸懵逼。

    搞到后面我才知道是虚惊一场，这一次来的警察，是真的警察。

    他们的警官证跟其他的一些证物都证明了他们的身份，特别是他们碰触到灭火器的泡沫也一点事情没有。

    当然，他们之所以去摸灭火器的泡沫，这是简灵犀坚持的。

    两个警察，英俊的警察叫周平，中年警察叫闫向高。

    这两个警察，依旧是来向我询问昨晚的案情，让我做笔录的。

    但是我身上刚刚发生的事情，显然搅乱了他们的计划。

    在这两个警察面前，我跟简灵犀没有再隐瞒，一口咬定刚才有两个怪物冒充他们的模样。

    周平跟闫向高对望了一眼。

    我注意到，他们的眼神有点古怪。

    闫向高本来是打算做笔录，那边周平也拿出了录音笔。

    可这时候，笔录纸合拢，周平的录音笔也收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你们再详细说一遍。”闫向高神情罕见的凝重，声音平缓，炯炯的眼神钉在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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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死亡阴影
    死期将至

    我震惊的抬起头，望着闫向高，眉头深锁。

    这警察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口气还十分笃定，不像是危言耸听。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事情这个剧组以前就死过三个人，我怀疑这剧组有问题！”

    紧张之下，我握紧拳头，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

    闫向高平静的看着我，沉默了半晌。

    “小伙子，有些事情出于组织纪律，我现在还不能说。我们警方这边也是处于调查、摸排阶段。你们剧组的事情，都在我们警察的视线范围内，我们也在暗中调查……其他的不好说，我暂时只能劝你最好赶快离开剧组。”好一会儿，闫向高才拍拍我的肩膀，有点无奈道。

    “组织纪律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们警察不能见死不救吧如果是发现天哥有生命危险，你们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还有什么事情比人命重要刚才如果不是我用灭火器将那两个怪物弄伤，天哥说不定命都没有了！”简灵犀有些激动的道。

    站在一旁的周平瞳孔一缩。

    “小姑娘，你说什么你用灭火器伤了那两个怪物”他仿佛嗅到了什么，目光瞬也不眨的盯着简灵犀。

    “那当然，刚才我……一点都没有在怕的……”简灵犀似想到了不久前的那惊悚一幕，将她如何拿出灭火器，又如何用灭火器泡沫弄伤那两个无脸人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一番。

    闫向高目光一亮，脸上浮现了兴奋的神采。

    “小姑娘，刚才这一段你可没有说清楚啊。你现在说的事情对我们警方很重要，不知道你这灭火器能不能借我们回去研究一下我们第一次发现有东西可以克制那帮无脸人。”

    这不是什么为难的要求，简灵犀点点头，将泡沫灭火器递给了闫向高。

    那帮无脸人

    我敏锐的捕捉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下，听闫向高的口吻，似乎无脸人还不止刚才那两个

    周平则眉头深锁，嘴里呢喃：“奇怪……泡沫灭火器吗里面硫酸铝和碳酸氢钠溶液的化学反应很稳定啊……怎么可能……”

    听到周平的喃喃自语，我心里面对这两个警察有了初步判断，闫向高应该是实干型的，而周平有点偏向技术理论型，懂的东西很多。

    闫向高刷刷刷的拿出纸在笔录上写了一些东西，随后站了起来。

    他认真的看向我，“小伙子，你们剧组有点问题，我还是劝你赶紧离开，你既然能碰到无脸人，我猜你身上是不是……已经开始出了一点问题”

    他话语里含义很深。

    我心中一震，他居然连这都知道

    我身体这些时间，那曾经被虫子啃噬过的地方经常发痒，而且有时候会呕吐出跟唐装老太婆流淌出的那种绿色粘稠液体。

    这都是我很担心的地方，我隐约觉得自己像是感染了某种病毒。

    我盯着闫向高，将自己身体最近发生的一些状况跟他说了一遍。

    闫向高一边听我的话，一边将手机拿出来，上面似乎有一个病例表格般的东西。

    他仔细对照了我的症状，又问了几个问题，比如发痒的时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被虫子咬到等等。

    我一一回答。

    “奇怪，如果按照你的说法，你……居然过了这么多天，病症发作还不明显。嗯，暂时你应该没什么危险。那么如果要继续留在剧组我也不劝你，但是如果你身体有什么变化，一定要跟我们说。然后剧组有什么异常动静，都可以打这个电话。”闫向高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拿过名片，仔细的放进口袋里。

    我知道，关键时刻这东西能保命。

    “病症发作是什么意思”简灵犀在旁边好奇问道。

    “秘密。”周平硬邦邦道。

    简灵犀撇了撇嘴，但她神情很开心，似乎是听到我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放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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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他被咬了！
    中海市公安局杂物科——九个工整的小楷打印字，烙印在薄薄的卡片上。

    对于警察局的科室，我只听说过刑侦、治安、网络监管等科室，这个杂物科脑子里一点映像都没有。

    “应该是什么秘密部门。”我得出了结论。

    刚才闫向高跟周平显得神神秘秘的，研究的也是无脸人这种诡异案件，电影里曾说过有些秘密部门，没想到是真的。

    “天哥，以后我们就是同一战线上的人了。”简灵犀看着我，肉嘟嘟的脸上有一丝小兴奋。

    我服了这丫头，明明是生死攸关的危险事，她却显得兴致勃勃。

    “没看出来啊，你力气挺大啊，一脚都能把门踹开。”回想起刚才简灵犀一脚踹开房门的情景，我忍不住看向她小腿。

    小丫头穿着黑色蕾丝丝袜，一双小腿细长，很好看。没想这样小腿，爆发起来蛮力惊人。

    “天哥，我……我又没有说过我力气小，平时在学校里，宿舍去开水房打开水我一个人就能提五六瓶……同学都经常为这个笑我呢，没想到你也笑我。”简灵犀撅起了小嘴，不满的嘟哝道。

    我不禁莞尔。

    人不可貌相，简灵犀娇小玲珑的，居然是个蛮力少女。

    嗯

    忽然间我脸上笑容冻结。

    那种虫鸣的声音又在我脑海里出现，嗡嗡的响。

    我眼中蓦然又看了一幕奇景，面前的空气之中，包括我身体里，居然浮现出了一只只像是虫子一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犹如无数的沙粒，甚至比沙粒还小，七彩斑斓，充斥着整个空间乃至窗外都有。

    但是最多的还是聚集在我和对面的简灵犀身上，进进出出。

    只是这些虫子看上去比较平和，并没有昨天在电梯机房看到的那种绿色虫雾释放出的诡异气息。

    当看到虫子的时候，我脑子一阵晕眩，过了好一会儿瞳孔里的虫子才消失。

    “天哥，你眼睛充血了！”

    对面的简灵犀看到我的异常，惊叫着提醒我。

    我连忙跑到卫生间的镜子面前，一照，瞳孔里果然密布了丝丝缕缕的血丝。

    这些血丝仔细看起来甚至有点不正常，里面的神经血管像是虫子一样的扭动。

    我心中悚然，难道闫向高说的病症又加重了

    不过一会儿后，瞳孔里的血丝就消散了，我身体也没有出现其他的毛病。

    “不会有事的……”

    我皱着眉头着镜子中的自己，自我安慰了几句。

    镜子中的我，眼袋深陷、皮肤苍白，精神状态并不好，想必跟最近一段时间日思夜想，担惊受怕有关。

    旋即我忽然发现，自己的视力好像比以前好了，我以前有轻度近视，十米外的人脸都看得模糊，但现在连脸上的细小毛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像有人在我面前拿了一个放大镜。

    “难道，身体异常了之后，视力都变好了”我摇摇头，想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这不是坏事嘛。

    我办理了出院手续，径直跟简灵犀坐着出租车往剧组跑。

    回去的路上，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两个无脸人会找上我

    当时听闫向高的口吻，似乎是我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无脸人才会找上我。

    我觉得不大可能，唐装老太婆跟那个泰国女配角，怎么没有无脸人找上门而且这无脸人找上门，就是想要给我扎针。

    难道他们对我的身体感兴趣

    我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出租车停靠在旧医院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

    天空阴沉得像是堆积了厚厚的铅块。

    空气潮湿闷热，身上的汗水都感觉排不出来。

    中海市的雨季，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我刚下出租车，就看到旧医院门口一群群演正笔挺的站在台阶下面。

    刘能正站在前面像是训话，人模人样的。

    我眉头微皱，心里面冷笑一声——终于见到这家伙了。

    “灵犀，盯着点。”我看了身边的简灵犀一眼，冲刘能努了努嘴。

    “噢。”简灵犀犹豫了下，算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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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阿吉娜
    我心里面打了个寒颤。

    这些天的诡异经历，我得出一个结论，被虫子咬了的人，身上有绿色粘液或者是苍蝇舔舐而察觉不到的人，有概率会变得跟唐装老太婆一样。

    这种人似乎在一些感知上变得迟钝，被苍蝇叮咬都茫然不知，或者如唐装老太婆那样猛磕大门都感觉不到痛。

    只有柯南跟简灵犀是两个例外，他们也被蚱蜢咬了，结果好像没有什么事。

    这仇山会变成例外吗

    我不清楚。

    当然他这个态度我也懒得提醒他。

    我故意大步向前，没有理会仇山，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脚不动声色的旁边挪了一下，狠狠踩在了他的褐色鳄鱼皮鞋上，用力压了压。

    仇山一张愤然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看起来是想要叫唤，但剧组的规矩他也懂，不许吵闹。

    最终他硬生生将声音憋回了嗓子眼。

    没有理会身后仇山吃人的目光，我径直向一堆泰国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说是后台，其实就是在医院后面的小院废墟里搭了一个帐篷，算是一个流水化妆间。

    我跟一帮群演也经常来这里化妆。

    只是为明星化妆的都是个人聘请的高级化妆师，给群演化妆的只是一些影视基地请来的普通化妆师，甚至只要会涂抹一些红粉跟碳粉就能胜任了。

    手来很奇怪，这个旧医院附近不知道为什么，植物长势格外迅猛。

    即便是在一楼的医院大厅，砖石混合的结构下，许多缝隙里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蒿草。

    前面被人工拔除过，倒是不显什么，到了后台旁边，蒿草随处可见，不时从墙壁的缝隙、亦或者破碎的窗棂，甚至是从地面的缝隙里倔强的探出来。

    绿油油的一大片。

    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原本以为后台会比较热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了一个女配角的原因，这里的气氛跟外面一样压抑。

    除了几个穿着泰国服饰的青年人在那里小声交流，根本没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