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抄公
这城不高,两丈左右,用黄土砌成。
城外十里,一行人早已等候着了,为首者赫然是原县尊胡道,以及曲江、胥英两个本地大族的首领。
因为预先得了通知,都出来相迎,眺望远方,目中意味复杂难言。
“来了!”
等到日头高照之时,天地交接处就现出一条黄龙,蜿蜒绵长。
胥英与曲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妙的预感。
等到黄龙靠近,才发现是一支数百人的行伍,整齐有序,皆披甲持兵,纵然是下卒,也有一套皮甲。
这军容鼎盛,见者无不震怖。
“曲胥封君怎么有如此多人马”
胥英心里暗叫不妙,再看旁边,曲江脸色已经是一片苍白,其它本地大族族长乃至官吏都现出惴惴不安之色。
“或许是王上派人护送封君的仪仗,送到了也就回去了!”
他强行安慰着自己,又见军队停下,前面一队骑兵同时勒转马头,动作整齐划一,打着云中卫旗号,又有一车上前,一个年青人缓缓下来,看年纪绝对不过二十五,却贵气凛然:“我乃曲胥封君段玉,本地县令何在”
“本官就是!”
胡道上前一步,心里大凜;‘云中卫这不是王上仪仗,就是曲胥封君的私兵!嘿嘿……’
瞥了眼胥英与曲江两个,心里充满幸灾乐祸的快意。
这两家虽然不对付,但在对抗外来者上却是一致,令他施政多有不便。
但日后,便是此一时彼一时了。
他是朝廷之官,交割了可拍拍屁股走人,但这两个大族却走不了。
所谓的乡土政治,土豪地主,根基就在于土地,还有周围经营百年,盘根错节的各种关系。
一旦被迁移,到了一个陌生所在,那就什么都不是!
此时望着段玉年青至极的面容,又有些说不出的嫉妒,强行压下,略微躬身:“见过段封君!”
他是如此,后面的属吏,世家,就只能跪地,行大礼:“下吏(草民)拜见封君大人!”
“免礼平身!”
段玉伸手虚扶,笑道:“本地真是人杰地灵,颇多英才啊!胡县何不为本君介绍一二”
‘怎么回事莫非这个封君准备怀柔治之’
胡道有些狐疑,但还是道:“这位是胥英,这位是曲江,都是本地名士!”
曲胥二家的家主上前,再次行礼:“见过君上!”
“好!很好!”
段玉眼睛斜瞥:“你是胥英”
“正是!”
胥英有些忐忑,但还是回答道。
“拖下去杀了!”段玉弹了弹指甲,冷然令着。
“啊!”
众人一齐大惊,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是!”
但段玉身后精兵可没有停滞,直接上前,抓着胥英,来到路边,按着头跪下,手起刀落,一颗首级飞出,血泉直喷上数尺。
“你……你……”
胥关目眦欲裂,挺直腰杆,刚刚想说些什么,后面数百兵就围了上来,将这群人死死看住。
“本君治曲胥,当为民做主,这胥家罪孽深重,侵占官田、械斗杀人、私放款项、逼良为娼、欺男霸女……本君一路行来,所听罪状不下十三条,真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段玉清清如玉的声音继续道:“郭百忍!按章抓人吧!”
“喏!”
郭百忍上前一步,抖落出一张名单:“胥关!高要……”
曲家家主曲江在一边听得冷汗淋漓,见着兵甲上前,按名单抓人,几乎将胥家本族亲眷,乃至有关的胥吏一网打尽。
一个个五花大绑,跪在路边。
‘这封君,绝对事先在县中安插了探子,否则怎么调查得清清楚楚’
曲江汗出如浆,双腿战战,几乎魂飞天外。
“好你个曲胥封君!好你个段玉!”
胥关虽然被抓了,按在地上,仍旧大叫不绝:“你敢杀我大兄,不怕我胥家暴动,玉石俱焚么”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封君手段如此酷烈,一言不合就杀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其它胥家党羽也是如此,首脑几乎被一网成擒。
“玉石俱焚”
段玉仿佛听了个笑话:“本君只知道,你若敢死,我就敢埋!百忍,立即派出书吏与军队,接管城中防卫、仓库与账本!秦飞鱼,你带一百龙蛇营,将胥家坞堡破了!”
此言一出,在场中人皆是脸色灰白。
世家土豪靠的,一是与官吏千丝万缕的联系,第二就是有人有粮,逼急了可以暴乱。
而段玉根本无所畏惧,他自己带兵而来,不需要本地兵员,至少暂时不需要。
云中岛乡校至今也有数年,培养了一批小吏出来。
这就是执行大清洗的本钱!
也是自己预先培养一套官吏体制的好处,不必受制于人。
至少,那些云中岛带来的官吏与士兵,在这里是绝对清白的,也绝对忠诚。
因为除了自己这个主君之外,他们根本没有时间与本地建立联系,或者是被腐化。
段玉此时就真是无所顾忌,具体而言,你敢辞官,我就敢批,立即安插自己心腹;你敢造反,我就敢族灭,顺带笑纳田宅女人。
若暴乱出了封地,袭扰其它治所,自然会给吴越王出兵干预的理由,但若在封君辖地内就被扑灭,就没有什么了。
而区区一个土豪寨子,难道能挡秦飞鱼与一百龙蛇营
段玉负手而立:“胥家罪孽深重,满门抄斩,田地宅院尽数充公,立即行刑!”
刷拉拉!
一排五毒精兵平静挥刀,一个个人头飞出,血流成河,染红路边田垄。
曲江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能自语。
&nb
第二百二十七章 献金
曲胥城,原本的县衙之内。
“来!诸位满饮此杯!”
段玉举着酒爵,连连劝酒。
下面坐着的诸人神色苍白,不敢怠慢,纵然是毒药,也要一口饮尽。
此时正是夜间,距离诛杀胥氏还不到半日,但源源不断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知道胥家坞堡半日就破,满门男丁皆被斩杀的劲爆消息之后,纵然曲江,也是将什么心思都收起,来到县衙跪舔。
他们这些世家之主、吏员,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这曲胥的天,变了!
在大军威逼之下,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各家私兵,以及曲胥的县兵,在对方的云中卫之前,简直连塞牙缝都不够格。
甚至,就连官吏罢工等消极对抗都做不到。
人家自带大批书吏,特别是为首的郭百忍,处理政务井井有条。
这种情况下,哪个敢动弹
不怕被直接杀头,还要抄家
这胥氏一倒,不仅是其一门,还有关系密切的胥吏们都是一起倒了大霉,不仅被斩首,家中还要被查抄。
段玉笑道:“诸位深明大义,本君深感欣慰!”
这欣慰的,自然是县库接收之时,发现情况还过得去,没有多少损失,又宽慰道:“曲胥新归本君,原本应该既往不咎,从头开始才是,但胥家实是天怒人怨,自作孽,不可活也,诸位当引以为鉴!”
“我等谨遵命!”
曲江等人额头又有些冷汗,连忙说着。
见到威吓已够,段玉温言宽慰了几句,才让他们出去,顿时一个个如蒙大赦地回去了,晚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做噩梦。
“真是无趣呢!”
段玉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前来复命的郭百忍:“县库都清点了”
“回主君的话,已经清点完毕!”
郭百忍笑道:“以前烂账不必管,此时粮库内还有粮三万两千石,武库之内,有刀枪剑戟四百二十七件、皮甲三十七具、还有三副铁甲、弓十五张、箭矢三百……银库之中,金银合计,有着七千余两。”
“而全县八万三千亩地,公田有三万亩,这是在册数字,被侵占多少,不经过实际丈田,恐怕难以知晓……”
这县中公田,就是官田,租给佃户耕种,官府收税。
而胥家那等世家的私田,上面的佃户就很凄惨,要接受胥家与官府的双重赋税盘剥。
当然,世家还有隐田,不在官府册上,又或者依法免除赋税的田亩,就不用收税,但租种者依旧要被世家剥削。
“这没有关系……”段玉摆摆手:“你放出消息,其它不管,各家若将在册公田退回,一切既往不咎,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有主君这句,胜过臣千言万语!”郭百忍笑了笑。
“主君!”
这时候,天野拳兵卫也进来:“云中卫已经接手城防,原本的县兵缴械,看管在兵营中。”
“县兵不堪使用,必须重新选拔精壮,遣散老弱……”
段玉毫不客气地吩咐着。
“大哥!”
这时,秦飞鱼也通秉进来:“胥家已经平定,杀一百五十七人,仓库与田亩俘虏还在清查,但田应该不下万亩,粮食有数万石,银三万两,兵甲……”
“哈哈……”
段玉大笑:“果然是头肥猪,不宰了对不起咱们一路劳累。”
顿了顿,又道:“郭百忍,我命你为此县县丞,将六房的班子先搭起来……秦飞鱼,你去做县尉!”
原本县丞万事不管,是县令副手,等到县令出事,自可顶上。
但段玉习惯做甩手掌柜,却要郭百忍负起责任来。
至于县尉,就是掌握一县军事。
这军政都下,曲胥县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见到几人欣然从命,段玉不由微笑。
……
夏天是稻花香里说丰年,但远比不上九月收获的时节。
段玉带了亲兵巡县,此时正是收稻谷的时候,十里八乡的劳动力尽皆下场,连妇人小孩都来帮忙。
远远见到封君一行,连忙跪伏在路边行礼。
“胥家田亩经过清点,总计有一万六千三百亩……这是将原本的隐田都统计了进去,情况实在触目惊心啊,此家在官府册上,居然只有六千亩地要交税!难怪如此富裕,粮库银库几乎比得上县库……”
郭百忍在一边,手持书卷,细细说着。
“佃户有多少呢”
段玉摘了一束稻谷,细细查看着饱满的穗子,又问道。
“经过排查,原胥家麾下,又没有恶行的佃户有着九百二十七家。”
“这曲胥以种稻谷为主,一亩可收两到三石。一家五口,成人一年需粮食三石,女人小孩递减,二石也是必须,这就是十二石。也就是说,一家起码需要五亩田,才能过活。”段玉计算地说着。
这里是按两个男丁,两个女人,一个孩子来算,而‘石’通‘担’,一担就是一百斤。
并且,人也不能光吃大米,总得有些辅食,还要缴纳赋税,正常而言,若要能活下去,大致需要十亩。
段玉计定,就说着:“完税之后,按一家十亩放田,这就是将近一万亩了,剩下的六千多亩,并入官府公田!”
说是公田,实际上就是封君私产,也是日后收买人心,积蓄实力的本钱。
“是,如此一来,胥家佃户得了实惠,必成主君的死忠,我方又有大量田亩粮食金银入库,实在是大善。”
郭百忍忍不住舔舔嘴唇:“还有一个曲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困龙
曲胥城,封君府。
这实际上就是原本的县衙,虽然身为一地封君,有权调动民工,为自己修建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但段玉心有大志,怎么可能如此耗费民力因此就拿县衙暂用。
此时回到府内之后,立即在偏厅召集手下议事。
“臣等拜见主君!”
郭百忍、秦飞鱼、于静白等人依次走入,向上首躬身。
他们毕竟是段玉的下大夫,不是普通的君臣了,关键场合才需要行大礼,平时常礼即可。
“免了,民以食为天,秋收之后,粮食入库,百姓就安稳了……”段玉一笑:“如此,我们方可从容做事!这第一,就是清查隐田与隐户!百忍,这事就交给你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