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缘绣程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山水画中游
锦缘绣程
作者:山水画中游
宋筱池循规蹈矩了十六年,对长辈讨好奉承,对姐妹谦让容忍,为的也只不过是得一个尚可活下去的前程。 可是事实却毫不留情的告诉她,想要活下去,靠这些是完全行不通的。 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她孤注一掷,拼尽所能为自己搏一个渺茫的前程,而那个人,不管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经历,即将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在这一刻的宋筱池眼中,他如金光闪闪的天神下凡,带着她奔向与黑暗相反的另一个方向。 “喂……
第一章:封城康勇伯府
天色将亮未亮,空气中笼罩着淡淡的薄雾,门一打开,清晨的寒风便自门缝处侵袭而来,似乎能透过袄裙直逼骨缝,冻得人战栗不止。
“看这情形,今年恐怕又不会做新袄了。”
丫鬟玉兰缩着脖子抖着声音道,她这姿势很是不雅,她虽然只是一个丫鬟,但是好歹是康勇伯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前府内丫鬟多的时候,她可是一等丫鬟,这仪态举止虽然不能和世家小姐比,但是比一般小户人家的姑娘可要强上不少。
可是现在……
另一个丫鬟珊瑚看了玉兰那拱肩缩背的模样,想要说她一说,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了又有什么用,何况玉兰自小聪慧,规矩学的很好,现在这般,只不过是太冷了而已。
就连她自己,有时候冷的骨头缝都打颤的时候,不是也忍不住跺脚搓手吗
“珊瑚姐姐,你说今年这么冷,府里会不会给我们做新袄”见珊瑚没有回答,玉兰忍不住又提了一嘴。
“姑娘前几天不是赏你一套姜黄色的袄裙吗”珊瑚没有直接回答。
玉兰噘了噘嘴,“那套姜黄色袄裙我给了二妹,她不在主子身边当差,府里又连续三年没有做冬衣了,她原来的那身又小又薄,实在挨不住了。”
珊瑚叹了口气,她没有再问玉兰家里怎么没有给她们姐妹做冬衣,玉兰家中只有她和她爹在府里当差,日子本来便不宽裕,更何况这府里,已经很多年都发不全下人的月钱了。
不要说下人,就是他们家大姑娘,按照伯府往年的规矩,每月也有二两银子的月钱,可是现在一年能拿到二两就算不错了。
随着老太爷身体越发虚弱,到时老太爷一去,伯府五世而斩的爵位便没了,这一大家子,没有爵位,又没有一位爷们有正儿八经的差事,家里的铺子田产近些年更是被变卖的差不多了,下人们也都卖了一大半,剩下她们这些人也不知还能在这府里熬多久,未来又将会面临着什么。
珊瑚呼出一口气,看着呼出来的白霜被寒风吹散,目光在虚无缥缈的上空又停留了一会,叹了口气,拍拍玉兰的手,“但愿老太爷的身体能早日康复。”
只要老太爷还在,爵位就还在,爵位在,无论如何,康勇伯府就还能领到朝廷的俸银,如此就算穷,也是能维持下去的,他们这些人也就能在康勇伯府这条大船上继续停留着。
玉兰见珊瑚神色忧伤,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她反握住珊瑚的手,笑道:“珊瑚姐姐,不要想太多,不是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姑娘也十六了,等姑娘出嫁,必定是会带上我们的。”
她们的主子是康勇伯府的嫡长孙女,许的是封城许家的二公子,许老爷现任封城府衙六品同知。
若是不知情的外人听来,一个伯府的嫡长大小姐,竟然许配给了一个六品同知家的嫡次子,委实算得上是下嫁了。
可是知情的人却都知道,许家恐怕是宋家现下能找到的最好的一门亲事了。
这亲事还是宋老太爷未生病之前定下的,那时宋家虽然也走向衰败了,但是伯府的架子尚能撑着。
自从两年前老太爷因为一场风寒缠绵病榻,将家中大小事宜交给了宋二老爷,至于为何不是宋大老爷,自然是因为宋二老爷更会讨老伯爷夫妇的欢心。
在这一点上,或许康勇伯这个爵位到老太爷这一辈就没有了,也是一件好事,否则这爵位的传承也是一个大问题,兄弟阋墙、反目成仇几乎是一定的。
现
第二章:“梦境”
许夫人的品性和性格宋筱池早已知道,生了一双富贵眼,当初之所以和宋家结亲,也只不过是因为宋家有一个伯府的架子撑着,宋筱池本人又生的美丽大方,配她那吃的多动的少的痴肥二儿子,很是绰绰有余,也能涨些面子。
宋筱池觉得那时许家未必知道宋家也只不过是在死撑伯府架子,他们定然以为破船也有三千钉,即便康勇伯的爵位到老伯爷这一辈就到头了,但是宋家这么多年的积累,还是很可观的,宋筱池这个伯府嫡长孙女的嫁妆必定不会少。
但是老伯爷生病这两年,他二叔掌家后,伯府越发不堪了,随着典当家中古董字画和卖奴卖婢的行为发生,整个封城的百姓恐怕都知道康勇伯府已经彻底败落了,连面子都维持不住了,许家只会比普通百姓了解的更多。
宋筱池看着满脸期望的珊瑚,叹了一口气,珊瑚一向是个稳重的,看事情也一向清楚明白,比玉兰多了几分冷静和理智。
可是在她和许家二公子的亲事上,珊瑚却表现出了不符合她原本性情的乐观,这并不是因为珊瑚的性情变了,而是因为人一旦处于难以回转的颓势时,任何有可能挽救这颓势的事情都会被牢牢抓住,当做拉自己上岸的希望。
而如今的珊瑚便是这般,她希望因为宋筱池的成功出嫁,而避免自己可能被卖的命运。
“那就穿这件吧。”不管如何,许夫人要来,她总要穿的体面一点的,即便也体面不到哪里去了。
“哎!”珊瑚脆脆的应了一声,便服侍宋筱池穿衣打扮。
“咦,姑娘,这是什么”珊瑚忽然问道,宋筱池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就看到腰间系着的葫芦形黑色布袋。
不,说是系着其实不太准确,因为在她所着的中衣和那葫芦形的黑色袋子之间根本没有可以连接的绳索或者丝绦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那葫芦形黑色布袋就这么凌空悬浮在宋筱池的腰侧。
宋筱池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蹊跷玄妙,珊瑚话一出口后也发现似乎……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这……这……”她看着凭自身就悬浮在宋筱池腰侧的葫芦形黑色布袋,震惊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宋筱池此刻已然完全证实了昨夜的那场梦不仅仅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云苍仙界的修仙者流泫真君,和他对她所说的话,以及他留下来的所谓法宝“玄袋”竟然都是真的。
只是现在怎么办
宋筱池看着一脸惊惶像是见了鬼一般的珊瑚,顿时觉得头疼不已。
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腰间的葫芦形布袋,这么一拍,她才发现这袋子并不会什么布袋,也不是锦缎之类她所知道的材料,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宋筱池只但愿这东西有那位流泫真君说的那般玄妙,配得上聘礼二字。
“快藏起来,藏起来!”宋筱池一边拍着,一边在心里暗暗道。
当见到珊瑚的表情从震惊惊惶再到惊惶震惊,而后变成一脸的不可思议,她低下头看了看,心中一喜,袋子果然不见了。
“珊瑚,你怎么了”宋筱池一脸莫名的看着珊瑚。
“姑娘,你……你……袋子,袋子怎么没了”珊瑚指着她的腰间,结结巴巴的道。
宋筱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下看去,更是莫名其妙,“珊瑚你说什么什么袋子哪里有什么袋子”
&n
第三章:聘礼
这一放松,就不禁想到他方才所说的话。
前半句她懂,任凭是谁被说成是神仙都会高兴的,只不过这后半句……怎么那般像是大安寺前一排摆摊算命先生的口吻。
只不过想是这般想着,宋筱池却并不反感,同时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这人真的是神仙。
“吾乃云苍仙界流泫真君,前日以天衍之术推算出汝与吾后辈谢氏雅深之姻缘牵绊,然若无吾出手干涉,汝二人此世并不得相见,且将终会落个英年早逝不得善终之下场,此为吾破开云苍仙界与极苍下界空间壁垒,强行下界之原因所在。”
流泫真君说了一番宋筱池听的云里雾里的话后,右手一翻,手中出现一个葫芦形的黑色袋子,让人觉得奇怪的是,那黑色袋子看起来只是普通粗布制成的,可是却没有任何支撑的漂浮在流泫真君掌心之上。
宋筱池愣愣的看着,觉得这个梦境也太古怪了,场景、人物、声音以及自己的感受都真实到了与现实并无差别的地步,这是与宋筱池以往的梦境完全不同的一场大梦。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平日里总是想这些神啊仙啊的脱离现实的事物
可是自己似乎并没有经常想这些超脱现实之事啊。
“此乃聘礼!”流泫真君将手中的葫芦形黑色布袋抛给了宋筱池,宋筱池先是一愣,接着便手忙脚乱的去接。
结果自然是没接住,她以为布袋肯定要落到地上,结果并没有,她看到那只葫芦形黑色布袋就挂在她的腰间,没有任何绳索和丝绦的连接,自动的服服帖帖的贴在她的腰间。
“这是什么”宋筱池说着便要去拿布袋。
“此为玄袋,又名乾坤囊,为云苍仙界之法宝,凭识念可打开并在其内置物取物,其内空间随着识念的增强而增大,当然,也是有限的,不过在灵气匮乏的极苍下界,终其一生,汝也无法探至玄袋之极限。”
流泫真君说着,伸出一只手指凌空一点,宋筱池就看到一点光亮正点到她的额间,一阵凉意从额间传至整个脑海,接着宋筱池忽然觉得眼前一黑。
她不在自己房间中了宋筱池忽然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房间内虽然并没有点上烛火,也是昏暗的,但是她记得今夜是有月光的,有如水一般的月华透过窗棂照进房间内。
房间内的情景虽然不是件件清晰可见,可是房内的物体轮廓却是大致大致可见的,而那位自称为流泫真君的人,就像自带光环一般,根本不存在看不清的情形。
直到现在,面临着眼前漆黑一片的状况,宋筱池方才反应过来,方才那种能够完全看清流泫真君的相貌、衣着以及他抛给自己的玄色布袋,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情景。
只不过虽然面临着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宋筱池却并没有因为离开自己熟悉的房间进入陌生的场所后,而应该产生的紧张、惊惶和焦虑之感。
她的内心很平和,平和到这里如同她的另外一个房间,平和到她的脑海中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里就是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除了她,谁人也不能闯进来。
她可以主宰这个世界,虽然它现在是一片漆黑的,可是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让它灯火通明。
宋筱池觉得自己简
第四章:颓败
流泫真君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让宋筱池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就像她内心的所有想法、情绪都在这一刻坦白于人前。
“许二公子此非汝之良缘。”流泫真君淡笑道,仙风道骨,似在为迷途的未知少女指点迷津。
宋筱池点头,“筱池知道,只不过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非筱池之力可动摇,且许二公子已是如今家中能为我寻得最好的一门亲事,筱池亦无从反对。”
“孤月寒星夜,梅香沁雪空,凤栖梧桐枝,谢郎踏风来!”
这次,流泫真君并没有因为宋筱池的话而停下脚步,他双脚缓缓离地,窗户无风自开,流泫真君自大开的窗口,倏忽间飘然而去,口中吟着以上几句似谶言之语,一遍又一遍。
即使宋筱池并没有认真听,那声音也如同魔咒一般,冲进她的耳中,再在她脑海中盘旋,以至于宋筱池现在一回想起昨夜的梦境,这二十个字也仍然清晰无比的呈现在脑中。
“姑娘姑娘”耳边传来珊瑚略带担心的声音,宋筱池回过神来,看向珊瑚,“怎么了”
“姑娘,你拿着这支桃花金钗就不动了,奴婢唤了你几声,你也不答应。”珊瑚一脸担心的问道:“姑娘,是不是哪里不适”
宋筱池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了昨夜做的一个梦。”
“姑娘做了什么梦”珊瑚一边问,一边从宋筱池手中接过那支桃花金钗,问道:“姑娘,今天就带这支钗吧,这支钗很衬姑娘。”
这支桃花金钗是她的妆匣中唯一能够带出去见客的了,其余的首饰早在这一两年渐渐被掌家的二叔拿出去当了。
她方才之所以在拿桃花金钗的时候想到了昨夜之事,便是因为上个月祖母带她们姐妹一起去许家给许老夫人贺寿的时候,穿的便是今日所穿的衣裳,带的也是这支桃花金钗,她自然能够想象到若是今日也带这支金钗,许夫人那打量挑剔轻蔑的目光,会在自己身上停留很长时间。
在那一瞬间,宋筱池便想到了流泫真君的出现以及他所说的话。
许二公子,非她之良缘!
这一刻,宋筱池忽然有种随便应付过去的冲动,放低自己,讨好许家人,是老夫人、宋家二房乃至整个康勇伯府的人,都要求她去做的,并习以为常,时间长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可是靠如此放低身段、没有尊严讨好得来的婚姻,真的能够承载她的未来吗
“就带那支玉簪花的银钗吧!”宋筱池深吸了一口气,决定道。
珊瑚一顿,那支玉簪花的银钗并不难看,但是在今日这种场合下,未免显得太过寒酸。
“姑娘”珊瑚试探的道:“只带一根银钗,许夫人看了或许会认为……”
“认为我们伯府穷的连金玉首饰都带不起了”宋筱池打断了珊瑚的话问道。
珊瑚点点头,“许夫人最是看重这些。”
宋筱池翘了翘嘴角,低低道:“难道不是吗”
“啊”珊瑚不解。
“我说难道我们伯府不是穷的连金玉首饰都戴不起了吗我戴银钗,许夫人看不起我,我戴这支上次戴过的桃花金钗,许夫人也会看不起,既如此,戴什么也就不重要了,就这支玉簪花的银钗吧。”
珊瑚知道自家姑娘说的有道理,她暗自叹了口气,心中也不知是酸还是苦,认真的为宋筱池插上银钗。
铜镜中映出宋筱池小巧的鹅蛋脸,柳眉杏目,琼鼻樱口,嘴角微翘,即使只戴了一支银
第五章:请安
“大姑娘,老夫人让您进去。”小丫鬟出来禀报道,并为宋筱池撩了帘子。
宋筱池点点头,带着珊瑚进了屋。
宋老夫人并没有坐在她平日坐的铺了绛紫色半旧锦缎的软榻上,她正被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扶着在屋内慢慢走着。
一边走一边还不时的伸手去触摸案几桌椅表面,而后再看看指腹,宋筱池一看她这动作,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立刻反应过来祖母这是在做什么。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