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龙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裴宣
由于米店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已经无法容身,杜立成将昆仑众弟子邀到了并未受到日月梦破坏的布店。
“什么师傅居然只允许我们在玉隆镇待命,不准擅自离开”血龙听大师姐等人转达了师父的口令之后,立即觉得难以忍受,一拳击在身后的土墙上,愤愤地叫道,“那是他老人家不知道玉隆镇已经发生了这番惨剧的缘故。他若是知道了现在这个情况,一定不会阻止我们杀上日月山的!”
虎子道,“龙师弟,师父只是让我们暂时待命,并不是不让行动了。我觉得,暂时在玉隆镇休整些时候也未尝不好,至少可以适当避免焦躁冒进追敌和愤怒死磕不放这样的情形。”
“什么叫做焦躁冒进,什么又叫做愤怒死尅!”血龙不满地叫道,“大师兄,你是责怪我今天不该和田老七他们冲到柳河分舵报仇雪恨了!”
虎子嘴唇一张,正要针对师弟的片面的偏激言词说几句话,苍鹰以目视阻止了他,却转而对血龙劝解道,“龙师弟,你的心情我们都充分理解,虎师弟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今天若不是我们刚好赶到了,你们就那样莽撞地去复仇,岂非正好一头撞进了日月梦设计好的包围圈之中日月梦埋伏了仇儡、易是公这两名堂主,不就是为了对付你么”?“噢,对了,你不说我一时还真忘了。多谢了你们这番救命之恩啊!”血龙叫道,“可是不管怎样,我绝不会放弃替玉隆镇的这些兄弟们报仇的。我一定要杀上日月山,彻底摧毁日月梦,否则誓不罢休!”
苍鹰说道,“这个龙师弟只管放心,复仇之心,我们大家都同样如此。你知道,昆仑和日月梦的仇怨已经无可化解,毕竟双方几十条人命的伤亡摆在那里,谁都不会视而不见。但是现今无洹子师叔已经前往日月梦谈判,他还不知道这里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我们应该先将这些传书昆仑,等待总坛与无洹子师叔取得联系之后是如何决定,然后我们再依照总坛的行事。
这样一来方不至于茫无头绪,可以和无洹子师叔他们相互呼应,也不会因为擅自盲目行动而无意中破坏了总坛的整体计划。”
虎子、黄萤等人点头赞同道,“大师姐所言甚是有理。”血龙心中郁郁,却也不能再强硬坚持,固执己见。苍鹰见提议大家无人反对,当下向杜立成要来纸笔,修书一封,飞羽传书发往昆仑总坛而去。
貂儿却在到处找东西吃,翻箱倒柜半天也没找出点什么来,只好空着手走过来嚷道,“我饿啦,怎么这里什么吃的也没有哇”
白鹭就去找杜立成,如此这般一说。杜立成答应而去。等不多久,却见翁刚带着两、三个人端着几盘馒头走了进来,环顾众人道,“你们饿了是不是杜老伯教我送吃的来了。”
次日清晨,众人尚未全部醒起,苍鹰却已在门外等来了昆仑总坛传书的铁羽鹰隼。这种鹰隼体格适中,并且很容易驯服,极奈高原严寒,昆仑派历代以来都有训养,全势力各处网点都有喂养,用以跨越关山极速传送消息。
那传信的飞羽刚方在房宇上方盘旋鸣叫时,苍鹰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当即跃出门来,一声轻啸唤下鹰隼。从它左翼下的特殊装置中取出蜡丸,快速看完后,放它自去了。
虎子与燕赤锋两个这时也起来了,走到大师姐面前问道,“大师姐,山上怎么说的”
“无洹子前去谈判的决定仍旧不变,但是我们是前往支援无洹子师叔的第一队列。按理说双方争斗,不伤来使,但是掌门师叔为了以防万一不测之变,决定尽量沉稳持重。总坛让我们一路之上,谨慎随机应变,给日月梦施加压力,令他们有所顾虑忌惮,不敢对无洹子师叔太过无礼。”
苍鹰又看了一眼字条,继续往下说道,“然后,就是说玉隆镇的这些相关事务,委任杜立成即日起全面负责打理,让他想办法将这镇子的粮、米、皮、布等各项经营,尽快恢复到以前的正常秩序。就这些,没有其他了。”
虎子点了点头,未就此发表任何意见,也再没多说什么。燕赤锋却欢喜道,“不错啊!那就让日月梦那帮屑小因为我
第37章 忆君,愁听清猿
“那好吧,那就辛苦你们了,记得多加留心点。”苍鹰对两名师弟说完,又转过脸去,嘱咐翁刚道,“最主要是你自己注意自己,头脑也要尽量放机敏点,最好完全避免和过于凶险的武功超过你的敌人动手。”
“嗯,好的好的,我知道知道。”翁刚虽然头脑不太聪明,却也知道一行人中,苍鹰是当家做主的。没她点头答允,就算虎子、血龙在怎么支持,却也是没什么决定作用的。这时见她同意了,不禁十分感激,心情一激动,就鸡啄米一般回应道,“尽量放机敏尽量放机敏,一定一定。”
众人见他那副迫切的神情,尽皆忍俊不住,相对嬉笑开来,一路上就此事打趣不已。
于是就此又继续向东而行。众人虽有谈笑,亦不妨碍脚下行色匆匆。如此,终于在黄昏时候,赶到了距离玉隆镇将近百余里路途的金丰镇。
这金丰镇的格局和玉隆镇其实并无多大的区别。只是街道稍微宽敞了些,人也略略多了一点,四下里的积雪也没那么厚而已。
不过,另一个显著的差别,是隐形的、不为肉眼所一眼看得到的。就是因为此处与玉隆镇相隔不远,昆仑并没有在此设置办事处。而只是安插了一个毫不起眼的中转站点,为来往赶路的同门提供打尖歇脚之便。
除以上胪列各项以外,金丰镇和玉隆镇一样,也只不过是昆仑山区两个很小的小镇。树木稀疏,居住民也相对较少,显得冷清而寂寞。只有昆仑山茫茫巨脉雪岭,苍茫蜿蜒地矗立在那里,自西而来,向东而去!仿佛亿万斯年以降,一直岿然不动地守卫着什么、气概庄严地宣告着什么!
昆仑所设的这处歇脚点规模很小,没有较大的房间,一色的是一个房间一个以大炕构成的通铺。?此时天色渐渐地暗淡下来,雪光清冷地播发出莹然的亮色。虎子与血龙、燕赤锋、翁刚四人共用一个房间。趁着这休闲的一刻,虎子就着烛光在看一卷有昆仑山上带下来的江湖掌故秘闻之类的小册子。血龙则本着两三分好奇心,也傍在旁边观看。
燕赤锋盘腿趺坐在大炕上,百无聊赖地用一块皮布擦拭着他的长剑。翁刚却端着一个大木桶,去找店家要热水烫脚去了。
烛火摇曳,无风自动,一切静谧无声。
就在这时,忽然房门外传来一串相当放纵的大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播散开去,十分的震耳。可那声源距离他们的房间,却显然又有很远的一段路。
并且这一声笑,传来得十分突兀。更诡谲的是,就一笑过后,又戛然而止,四下里旋即一片沉寂。因为刚才的大笑,又使得此刻的沉分外地宁谧,充盈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只是这股让人蹊跷的宁谧并未维持多长时间,只听原先发出突兀笑声的所在又传过来一阵极为高亢的踏歌之声。
却听足音橐橐,那歌声唱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高歌之后,那人忽然又是一通大笑,瞬息间四下里又陷于一片无边的沉默。
血龙从炕沿一跃而起,再也无心去看那册书籍。正要走到窗前往外偷瞧,但只听踏足的节奏又起,似乎那人极其用力,以致震得大地都禁不住晃动起来。
却听见他接着又再次打破夜空的寂静,开口唱道,“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大概是因为歌词所含意境的缘故,他的声音也不似前面那一阙歌唱的那么高亢激昂、响遏行云,直欲撕裂听者的耳膜。
起始的两句犹有苍凉豪迈的情绪,到的后面部分,却似乎变得伤感落寞起来。血龙回头望了虎子一眼,冲他打了个手势。虎子收起了书籍,也走到了血龙立身的地方。燕赤锋提着宝剑,概然下地。三人面面相觑,正待用眼神计议是否推门而出、一看究竟,却听得那人作歌而罢,又不发出一丁点的声息来。
为防有诈,三人当即决定并不急忙露面,都在窗子后面屏声静息。虎子悄悄将窗子推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从下面向外张望。却只见夜色雪光,相互掩映,耀得外面朦胧氤氲,惟看到四下模糊一片,又哪里能看得清周围的情形
正在纳闷不已。这时那人忽又踏足而起,却并未随即开唱。只是同时双手互击,宛似和音伴奏。酝酿良久,方又开始唱道,“醉别江楼橘柚香,江风引雨入舟凉。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清猿梦里长。”这一番唱腔,却又非常之婉转低回,似是心中积压着无限惆怅、无比的感伤莫名。
唱完之后,却又陷入无声无息的境地。燕赤锋心中郁闷,低低地骂道,“这人不知是何来路,古怪之极,八成是个疯子!”
血龙却
第38章 龙战,其血玄黄
看他走路的形态,倒是一副昂首阔步、豪迈慷慨的气派。可一旦站立在那里不动,却明显又别是一种鹰视狼顾的情形,凸显出一股浓烈的杀气和择人而噬的危险气息。
血龙见他走了过来,就很自然地将酒葫芦还交与他。那大汉点点头,接在手中,顺势又啜了一大口酒,笑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血龙。”血龙很爽快的回答道。蓬发大汉将酒葫芦抱在胸前,指节粗大的根根手指头合并在一处,活像一把小号的蒲扇。血龙心下暗自嘀咕道:原来所谓蒲扇大手的江湖传闻,倒也不是空穴来风。至少,眼前这位的手型就差不多称得上是了。
“嗯,血龙,好名字。”蓬头大汉巨手一挥,浓眉扬起,赞不绝口道,“记得我年少时季,曾看过一本古书。上面有一句话,道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指的是阴阳风云突变、天人决战,战况空前壮烈。是四海缟素、江山洗血的大凶之兆。但是惟其大凶,方能破而后立。凶中藏吉,在大毁灭、大破败之后重建家园,开辟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血龙听了蓬发大汉一席话后,悄然未语。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的来由出处,也知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这八个字讲的是什么意思。但是那什么重建家园、开辟新天的这样一些别开生面的说法,他却一直没有做过任何设计与遐想。
他记得师父曾经跟他说过,他的名字的来历,和他的身世有一定的关系。只是从上昆仑山以后,一直到长这么大了,他对自己的身世之谜却越来变得越满不在乎了。在他的感知里,那些都显得特别的遥远,模糊而不真切。
蓬头大汉这时却又向虎子望了一眼,问道,“那位小兄弟,你又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虎子。”虎子拱手抱拳,走到了血龙身边。蓬头大汉眉宇微微皱起,自顾自地说道,“虎子嗯,倒有一句熟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必这就是你名字的由来。看你的长相,倒也正是龙骧虎步、虎背熊腰。嘿嘿!”?虎子与血龙莫名其妙,相对茫然,不解他又为何突然干笑。那蓬发大汉却又向燕赤锋一点头,说道,“那位拿着长剑的小兄弟,却不知你又该如何称呼”
“燕赤锋!”燕赤锋一字一吐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姓。他原本是想习惯性地说成“昆仑掌门嫡传弟子燕赤锋”。只是转念一想,这大汉武功看来深不可测,又兼之来历不明,还是先有所保留点好。于是临时改变心意,只简短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倒也果然人如其名,锋芒毕露。”蓬发大汉笑道,“但是从来皎皎者易污,峣峣者易折。倘若善自藏锋蓄锐,未使不能终成大器。日后如何,还当好自为之。”
燕赤锋手中青锋一摆,轻轻哼了一声。蓬发大汉见他藐藐应对,也不再多言其他。忽见虎子、血龙正在用一种奇特的眼光打量着自己,当下一笑道,“怎么了难道我最近忽然变得特别好看了不成害得你们这般死盯着不放。”
血龙听大汉话说的幽默,不禁也笑了起来,忙解释道,“不是了。大叔,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很神奇的力量。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吸引力吧。这让我觉得你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你身上一定有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和一些极不平凡的经历。”
“不平凡”蓬发大汉笑道,“确实,放眼观望这世界上,芸芸众生,虽则熙熙攘攘,却又有谁个真正平凡然话又说回来,谁却又真的不平凡了嗨,你看我觉得神奇,我却反倒觉得你们几个都颇为不寻常呢。”
血龙忙摇手说道,“大叔,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说话呢。真的,你的神情、气质,一举一动,无不显示出你是一个少有的武林高手。”
蓬发大汉呵呵大笑,仰面又灌了几口黄汤下肚。然后用手胡乱一擦口边的酒痕,笑着说道,“血龙兄弟,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和你们说话啊。你看,我的眼睛又不瞎,你们三个每人都身怀一身不容小觑的绝学,也正是符合江湖之中,对于传说当中那些高手们的描述。”
这大汉说到这时,忽然摇了摇头,又喝了几口酒,往回走去,倚靠着那株矮树,神色苍凉地说道。“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却又没有哪一个人能够逃脱自己宿命之中必然遭逢的桎梏。你一旦遇上了你生命中注定无法逃脱的境遇时,你所要做的,就是遵循着它的法则坚定不移地,继续走下去。直到将它,全程走完为止。”
虎子、血龙默然不语。对这个离奇的世道人生,他们虽然未必有蓬发大汉感触那么深。却在有时候也忍不住会突发奇想,感到冥冥之中,一切自有不可知的力量在主宰着一切,操控着全盘。要不然,为什么总会有一些超乎预料的事情发生,用一种你从来就不曾设想过的方式,突如其来、不期而至
“我的一生,注定是在这把刀身上,陪它走完此生了。”蓬发大汉目光闪闪生辉。看着那柄长刀,就像看着宿命中无法绕过去的
第39章 践诺,当或不当
那蓬发大汉对此似乎并不甚感意外,只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你就是丘道长的徒弟!”
“不错,师父他老人家一共收录有七名弟子。除却授业,更兼有养育之恩。我便是他的第五名弟子血龙!”
蓬发大汉点头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到了此处,也只有丘道长的弟子,才会对我的名号有所耳难闻才是。我其实不应该问,而理当早就想到这些才是。”
隔了片刻,他方继续说道,“没错,我就是那高阳常胜。三十多年前,就受人之托,需找丘道长一决生死。只是原本在三十年前受托之事,居然宕延至今日,方才动身前来。你却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血龙道,“你一直觉得可能还不是我师父的敌手。直到前不久你可能练功大成,感到有些把握,可以一搏,所以就动身前来了!”
静听完他稍嫌幼稚的推测,高阳常胜微微颔首道,“虽不甚准确,却也大致仿佛。既然如此,你又能否是我的对手”
“当然不能。”血龙肯定地道,“但是,这不能做为避而不战的借口!”
高阳常胜笑说道,“明知不敌犹然要战。血龙,你确实勇气可嘉。只是在我而言,既然明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那就没有与你一战的必要了。”?血龙道,“但我却还是要和你大战一场。就算打不过,又有什么关系!”
“血龙,你还是没弄明白我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高阳常胜道,“我既然不愿跟你交手,那就证明你的武功肯定不如你师父,所以也就代表不了他的水平。既然你代表不了你师父丘道长的武学成就,那我跟你的打斗就毫无任何的意义。这也就是我所说的,我们之间,完全没有一战的必要的内涵。”
“可是!”血龙还待要坚持一战。师兄虎子却急掠而至,按住血龙的双手,对那蓬发大汉高阳常胜说道,“大叔,我还有话要说。”
高阳常胜大手一挥,宏声说道,“有什么话,只顾说来!”
虎子问道,“高阳大叔可曾认识一个叫做武凤翔的年轻人”高阳常胜漆刷般的浓眉一扬,沉声道,“不认识。他是何人”
“他,是向我们透露大叔近日以来,会向我师父发起挑战这个消息的神秘人物。”虎子笑道,“我还以为高阳大叔说不定和他熟识呢。”
高阳常胜摇头道,“我着实不认得什么武凤翔。只是我要向丘道长发动挑战这件事,虽然不曾大事声张,可也并非秘密进行。江湖中人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这一事情,却也颇为正常。我向来做事,但求光明磊落,无不明白示人。所以,不可能存在任何的奸险阴谋,这一点你们各位大可放心。”
虎子道,“大叔光风霁月,让人佩服,我也深信这一点。对高阳大叔你的胸襟气度甚为心折。那么,再问大叔打听一个人物,却不知大叔又是否识得”
高阳常胜道,“何人请说。”
“方无俦。”虎子低声说出那人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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