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狂潮

    仔细一看，头顶是厚重敦实的飞行甲板，叶涵这才明白这里是甲板下面的船舷。

    张迪指向航空母舰中段：首长您看，就在那儿！

    叶涵朝张迪指的方向张望，立刻看到码头上停着几台装甲车，码头上的吊机已经把一台装甲车拉上半空，正晃晃悠悠地拉高，等高度超过甲板后，再把装甲车放到甲板上。

    走，过去看看！叶涵说。

    这回用不着张迪带路了，叶涵找了个舷梯爬上飞行甲板，快步走了一百多米才到地头。

    吊上甲板的装甲车放在舰岛附近，叶涵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停了两台装甲车，几十个无所事事的舰员正围在附近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补给粮食收菜，淡水油料或者武器弹药都不奇怪，可是往航空母舰上送装甲车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叶涵看到不远处的舷梯上有几个熟悉的身影，紧走几步迎过去，等看清最前面那个带队的人，立刻惊喜地叫出来：刘斌！




722 人生何处不相逢
    刘斌同样惊喜非常：参谋长！

    话音未落，刘斌身后接二连三地跳出好几个人：参谋长！

    罗麒欧阳平祥子好几个熟悉或者不那么熟悉的面孔一齐凑到叶涵面前，叶涵脸浮现出无奈的苦笑：我早不是你们的参谋长了。

    见到这些熟悉的战友，叶涵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维沃斯克的秘密基地。

    当初带进基地的两个队牺牲大半，薛举那个战斗组只有轻伤的欧阳平活下来；刘斌组只有一人牺牲，罗麒祥子和另外两个轻伤员都已伤愈出院，目前仍有一位重伤员住院。

    同行的其他队员叶涵也都能叫出名字，只是平时接触的不多，都不大熟悉。

    虽然只是一个月不见，众人却像分开了几年似的，凑到一起说这说那，怎么都停不下来，叶涵看最后一台装甲车也了甲板，赶紧拍拍手说：好了好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先把东西都安顿好小张？

    到，首长！张迪赶紧站过来。

    叶涵指着队员们说：麻烦你帮忙安排一下。

    是！张迪一口答应。

    其实舰已经把接应的人手安排好了，但是叶涵吩咐下来，张迪也不可能解释那么多，答应下来跟着忙活是了。

    随后，装甲车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开升降机，直接送进甲板下的机库，战士们则在张迪的带领下熟悉机库到宿舍的路线。

    把事情都安排下去，叶涵反而没了事做，呆在甲板默默地眺望灯火通明的港口。

    若是没有远处时不时传来的枪声更完美了！

    港口看似安详平静，可实际包括发射场训练基地机场和港口在内的所有军事设施，都包围在严密的防御体系之内，甭管天飞的地跑的还是水里游的，任何胆敢靠近的巨虫都会被防御系统消灭。

    这套系统同时也是全国各大城市的标准防御手段，

    另外，全布于全国各地的军事基地，也用这套系统防御巨虫，连边境和北方防线的部分地区也能看到它们的身影。

    要不是南下的狼虫数量太多，北方防线早没有存在的必要，直接沿着边境建一条超级防御把问题彻底解决了。

    天色越来越暗，甲板不再像白天那样严整，越来越多的战士离开船舱，走飞行甲板。

    一艘航母光是舰员有好几千，绝大多数人的工作岗位都在甲板下的船舱里，白天任务繁忙不能随便甲板，晚饭后这段时间只要没有其他任务，是航母约定俗成的放风时间，在船舱里闷了一天的战士们都会出来透透气。

    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小群一小群，三三两两地在甲板散步，也有的绕着甲板跑跑步什么的，可是没多一会儿，战士们成群结队地出现，而且出现在甲板的不止有男兵，还有一群群难得一见的女兵。

    要想俏一身孝，一身白的海军常服是所有军兵种里最适合女兵的军装，这一点连太空舰队都不。

    一则是太空舰队目前还没有女兵，二来是为了适应失重环境，太空舰队穿的都是紧身服，而且身的装饰和标志不是贴的是印的，方便是方便了，论美观大方哪能跟满身装饰的海军常服？

    而且当兵的都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女兵们无论行走坐卧，都有一种小女生身难得一见的英武气质。

    青春靓丽的女兵吸引了众多视线，连叶涵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一群女兵恰在附近经过，叶涵目光很随意地扫过，忽然发现其一个女兵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接受过记忆强化训练，虽然摸不到过目不忘的边，但能记住许多普通人过目即望的信息，他可以肯定，这个女人肯定在哪里见过。

    一个女兵似乎发现了叶涵的注视，立刻拉住身边的姐妹窃窃私语，女兵们纷纷看过来，发现叶涵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十来个女兵不禁怒目而视，色狼不要脸之类的评论隐约可闻，要不是叶涵肩膀的大校军衔还有点威慑力，这帮胆大妄为的女兵还指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为首的女少校恼火地看了叶涵一眼，回头安抚几句，将女兵们的骚动压制下去，犹豫片刻之后迈步走到叶涵面前敬礼：首长，您有什么事吗？

    叶涵喔了一声，从思索回过神来，指着女兵们说道：那个尉叫什么？能把她叫过来吗？

    女少校还真没想到叶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更加恼怒：首长，这不合适吧？

    什么不合适？叶涵一怔，看到女少校脸隐隐的怒气，不禁为之失笑，你想哪儿去了，我应该认识她，但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种搭讪手段也太老套了！

    女少校心里这样想，却又不好直接说出来，为了拆穿叶涵的伪装，她头也不回地喊道：齐姝彤，过来！

    人群里那个女尉走了过来，叶涵仔细辨认，越看越觉得熟悉，开门见山地问：齐姝彤是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但是想不起来了。

    齐姝彤先看了看身边的女少校，目光转到叶涵身之后露出一丝复杂，却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不记得我，但我还记得你。

    女少校诧异地看了齐姝彤一眼，原来是真的认识！

    她马说道：彤彤，我们等你一会儿？

    齐姝彤点头，女少校向叶涵敬礼后转身离开，留下仍然抓不住头绪的叶涵和神情复杂的齐姝彤。

    还没想起来吗？齐姝彤叹了口气，提醒道：撤出镜江，火车脱轨，蚁群催泪弹

    倾覆的火车满地的蚁丘海潮般的蚁群还有惊惶失措的逃亡久违的记忆蓦然涌心头，叶涵一巴掌拍在额头：想起来了，你不是警察么？怎么成海军了？

    你不也是警察么？齐姝彤反问。



723 深入了解
    故人相见，却没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有的只是不知从何说起的沉默以对。

    最终仍是叶涵主动打破沉默：你怎么进的海军？他这么说纯属没话找话。

    两个人原本就没什么交情，又是多年不见，有话可说才是怪事。

    齐姝彤道：我本来就是海军转业，撤到阜云之后呆了一阵子，全国警转军的时候调回海军你呢？她很好奇，不过五六年的时间，叶涵怎么拿到大校军衔。

    我啊，也是在阜云的时候让人拉进部队，然后就是天南海北的打虫子。叶涵的回答很是笼统，9527呢？有他的消息吗？

    齐姝彤脸上掠过一丝黯然：阜云闹蟑螂的时候牺牲了。

    叶涵一愣，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和吴东没多深的交情，还是因为9527这个数字，才记住了这么多年，听到吴东的死讯，叶涵除了叹一口气，也做不了别的。

    齐姝彤又道：其他人也都死了，只有我离开了阜云才活到今天当初火车上那些人，可能就剩下我和你还活着。

    叶涵默然无语，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齐姝彤同样无话可说，沉默片刻，齐姝彤主动告辞。

    齐姝彤离开后，叶涵独自一人伫立在晚风之中，思绪却飞回了久违的镜江，这些年的经历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现，那些早已埋藏在记忆深处，曾经走进他的生命又悄然离开的面孔一一浮现，令他那并不苍老的心凭添几分沧桑。

    原来，这些年经历过的事，遇到过的人竟然有这样多！

    许多人的模样都已经在记忆中模糊，名字也早已忘却，对于叶涵来说，他们只是生命中匆匆的过客，叶涵对于他们，同样只是记忆中一个早已模糊的影子。

    哪怕有一天再次相见，也未必能认出对方，一如之前的齐姝彤。

    怀着失落的心情，叶涵返回宿舍。

    接下来的几天，叶涵一直和他的队员们忙着安装设备，直到舰队起航前夜才匆匆结束。

    十二月六日，以霍强为首的琼州基地高层齐聚码头，与自愿赶来的民众一起为非洲特遣舰队送行。

    特遣舰队由一艘航空母舰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两艘补给舰和一艘核潜艇组成，八艘战舰劈波斩浪一路疾行，南下马六甲，横穿印度洋。

    叶涵和他的队员们渐渐习惯了舰上的生活，和舰员一样，每天按时上甲板放风，但叶涵再也没遇上齐姝彤，一路上倒是发生了不少小插曲。

    比如半路遇上几座完全被巨虫占据的小岛，每个岛上的虫群都不一样，有的靠植物为食，也有的捕鱼为生，亲眼看到了堪比重型坦克的巨化椰子蟹。

    更有甚者，一种叫不出名字的巨虫学会了潜水，居然能潜入海中捕猎巨虾，虫虾之战一度成为舰上热议的新闻话题，还有人借着这股东风，四处打听海里到底有没有昆虫。

    舰上没有昆虫方面的专家，大家只知道海里不缺甲壳生物，但是没人知道海里究竟有没有昆虫。

    期间舰队还对途经的几座小岛进行了模拟进攻，根据演习数据，消灭岛上的虫群只需要半小时到四十分钟，不过想要彻底占领这些岛屿，就必须在岛上修建坚固的堡垒，大概需要一个星期左右。

    叶涵觉得，舰队搞这些演习绝对不只为了练兵，很可能是为将来打算。

    舰队驶入印度洋之后，叶涵专门找卫成飞了解舰队的作战计划，然而卫成飞居然说目前还没有计划，必须等舰队抵达非洲之后，再根据那里的情况制定计划。

    结果叶涵从卫成飞那里知道了舰队的目的地，一个叫吉布提的非洲国家。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叶涵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非洲不是让巨蚁占了么？怎么还有国家？

    谁跟你说非洲全让巨蚁占了？

    都这么说啊！

    那是以讹传讹！

    是这样么？叶涵仍然半信半疑。

    当然是。卫成飞义正辞严，非洲巨蚁可不是沙漠昆虫，进沙漠多少渴死多少。

    叶涵有点明白了：吉布提在沙漠里？

    算是吧，那地方在非洲东北，境内除了沙漠就是火山，环境非常不适合巨蚁生存，到现在为止只让巨蚁占了一半儿。卫成飞说，那地方现在是反攻非洲的大本营，咱们在那儿有个军事基地，虫灾之前就有。

    我想起来了！叶涵恍然，以前听过，就是靠着亚丁湾，跟索马里是邻居那地方！

    对，就是那儿。卫成飞点头，到非洲之后，吉布提基地就是舰队母港。

    所谓母港不是战舰经常停靠的港口，而是指能停泊航空母舰的军港，换句话说，位于吉布提基地已经拥有维护和保障航母战斗群的设施和能力，特遣舰队进驻非洲期间将长驻该基地。

    叶涵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当整个非洲除了巨蚁什么都没有了呢。

    除了撒哈拉。卫成飞扯扯嘴角，巨蚁更喜欢雨林，沙漠不是它们的菜你有空看看非洲地图，多了解了解那儿的情况对你有好处。

    叶涵离开后马上把非洲地图找了出来，发现卫成飞说的并不准确。

    吉布提的位置很微妙，基本与撒哈拉沙漠的南线边界平齐，把基地建在这个地方，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战略意义，至于上面究竟怎么想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然而叶涵又产生了新的疑问，撒哈拉沙漠几乎占据整个北非，而苏伊士运河位于沙漠的东北角，不管怎么看，横行非洲的蚁群都没有穿越沙漠，抵达运河沿岸的能力。

    他很快就发现，蜿蜒的尼罗河自苏丹南部一直向北延伸，最终抵达埃及北部。那里有一片扇形的绿色区域，其东部恰恰就是苏伊士运河北段！

    非洲巨蚁很可能是沿着河道一路向北，最终抵达埃及北部，进而威胁苏伊士运河。

    不过渡过运河之后，又是大片的沙漠，蚁群怕是只能沿着海岸北进怪不得欧洲人一直不怎么重视苏伊士防线，就算巨蚁突破苏伊士运河的阻拦，欧洲各国仍然有足够的战略纵深建立防线，压根儿就没有重兵压境的必要。

    脑子有点乱



724 高调
    十二月十四日，在茫茫大海上连续航行八天的特遣舰队抵达亚丁湾。

    舰队抵达时恰逢正午，刚刚吃过午饭的叶涵正在甲板上闲逛，忽然看到远方的海平面被一线陆地取代。

    尽管早就知道今天必定抵达非洲，可是在海面上漂了一个多星期之后，骤然看到陆地的叶涵心中依然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总算到地方了！叶涵喃喃地说。

    是啊，总算到地方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叶涵回头一看，惊讶地脱口而出：卫舰长？

    卫成飞看到叶涵眼中的惊异，不禁问道：想什么呢？你这什么眼神？

    叶涵咧嘴笑笑：这都快到港了，你怎么不在舰桥里坐镇？

    地球缺了谁都一样转。卫成飞笑呵呵地说。

    这时远处出现了一艘装满集装箱的货轮，因为距离还远，看不清货轮属于哪个国家，但是货轮发现舰队之后，第一时间将桅杆上的国旗降下，然后徐徐升起。

    叶涵马上回头，看到航母主桅上的国旗同样降下再升起。

    这种降旗再升旗的仪式是舰船之间接礼节，和两台车互相鸣笛的意思差不多，大概的规则是民船先降旗表示敬礼，军舰后降表示还礼，军舰与军舰之间，级别低的先降旗。

    舰船之间的互动引起了叶涵的兴趣，正好身边有个现成的讲解员，于是他兴致勃勃地问道：卫舰长，马上就要进港了，不用放礼炮什么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