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壳狂潮

    他甚至冒出了放空油箱，烧油阻挡巨蚁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呼啸，就连震天响的机关炮，都压不住迅速放大的呼啸声。

    战士们不约而同地一齐停手，茫然地抬头望天，寻找啸声的来源。

    在那里！付晓睿激动地指向北方的天空。

    几个人一齐转头，刚刚看到空中闪过的黑影，呼啸声便以极低的高度越过众人头顶，在高架桥南侧上空分解。

    这一幕令所有人为之一愣，可是大家马上就看到数十个展开的小型降落伞，伞下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

    叶涵瞳孔暴缩：末敏弹？

    话音未落，空中蓦然爆开一团又一团随风飘散的黑烟，桥南的蚁群中瞬间爆开朵朵烈焰，炸得蚁群蚁仰蚁翻。

    随即另一群火箭弹飞到桥北蚁群上空，蚁群再次遭遇大面积覆盖式打击。

    末敏弹通常用来打击集群装甲目标，这些末敏弹肯定经过技术改装，否则根本不可能用来对付蚁群。

    爆炸的硝烟尚未消散，空中再次传来密集的呼啸，大面积铺开的爆炸同时在高架桥南北两侧落地，密如疾雨的爆炸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叶涵再次惊呼：集束弹头

    空中传来纯净锐利清亮的啸声，高架桥南北两侧同时落下大批炮弹，每一枚炮弹爆炸，气浪都会掀翻无数巨蚁，许多巨蚁跳跃躲避，却在空中被气浪吹飞，失控的巨蚁穿过熳天纷飞的巨蚁残骸，有的还没落地就被另一轮气浪吹上天空，有的则被近距离的爆炸撕得粉碎。




134 狂轰滥炸（二）
    许多巨蚁还在空中就被爆炸震碎了内脏，落地地上时明明连一条腿都不缺，却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爆炸不仅摧残围困高架桥的蚁群，还震撼着脆弱的高架桥，钢筋混凝土建造的高架桥，在猛烈的炮火中如同纸糊一般脆弱，不过几枚炮弹落下，高架桥两端已经轰然崩塌。

    高架桥两端最近的炸点，距离装甲车只有一百多米，爆炸的冲击波好似十二级台风冲击车体，装甲车就像波峰浪谷间拼命挣扎的小船一般忽高忽低，强烈的震颤掀动桥面，仿佛十二级地震般颠簸颤抖。

    叶涵不知道炮兵阵地在什么地方，但知道阵地绝不在蚁占区内！至少三十多公里的直线距离，炮弹出膛时只要稍稍偏转一点点，炮弹就会落到桥上，一发炮弹就有轰塌桥面的可能。

    从五六米高的位置坠落，后果必然是车毁人亡。

    桥面挡不住炮弹，装甲车同样如此。

    即便是装甲厚达一千多毫米的主战坦克，也顶不住大口径炮弹的直接命中，装甲车的装甲厚度不过十几二十毫米，这点厚度挡挡子弹还差不多，在大口径炮弹的轰击下跟一张纸没多少区别，挡炮弹？还是洗洗睡吧！

    若装甲车被偏移的炮弹击中，车里的几个人只怕连检验dna的渣子都找不回来！

    叶涵全身缩成一团，耳朵里充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眼前的一切都在颤抖，死亡的恐惧令他本能地抱住脑袋，惊恐万状地失声呐喊，心中的惊恐越积越多，令他生出逃离装甲车的冲动。

    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轰鸣的爆炸终于停止，过了好一会儿，叶涵才意识到炮击停止，茫然若失的抬起头来心中涌出无尽的欣喜。

    他用爹死娘嫁人的嗓音嘶吼：我还活着？我们还活着！虽然曾经数次行走于生死边缘，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雌伏于重炮覆盖之下瑟瑟发抖。

    战士们猛然清醒过来，老兵大声号叫：活着，俺还活着！喊罢重重拍着虎牙的肩膀，咱们还活着！

    虎牙被老兵拍得呲牙咧嘴，一个颈地点头：活着呢，活着呢！

    付晓睿激动地和战友拥抱在一起，泪水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知道是多么的恐怖，没亲身体会过重炮火力覆盖的人，永远无法想象身处炮火之中那心悬一线的危机感。

    当年上甘岭坑道里的行列，每天生活在重炮的轰击下，是什么样的感受？

    叶涵心有所感，不由地暗自唏嘘，战士们毕竟都是十**岁的孩子，他们的同龄人还在父母的羽翼下享受宠爱，战士们却不得不拿起钢枪走上战场，在生死之间徘徊挣扎。

    其实他也大不到哪儿去，只是经历了多了，心理年龄比生理年龄老得多。

    战士们渐渐控制住了激动的心情，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不好意思。

    叶涵呵呵一笑，掀开了头上的顶盖。

    一股沉重的硝烟味，混着焦糊味和烧虫子的气味灌进车厢，熏得大家忙不迭捂住嘴巴，恨不得把防毒面具戴上。

    叶涵起身，上半身探出车外，视线所及之处一片狼藉，桥面上到处都是炸碎的巨蚁残尸，密密麻麻铺满桥面；高架桥两端桥面断裂，装甲车前方甚至断了两处，只剩下桥心五六十米长的一段，两端断裂处与地面的高差最少不低于四米；再往远处看，地面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弹坑，每一个大号弹坑的深度都能装下一辆面包车。

    装甲车的长度是八米，几乎是断面高度的一倍，但是想把装甲车从断面开下去，绝对是痴心妄想。

    这时老兵也钻出车外，目光扫视一圈后担心地问：叶排，打了这么多炮，弹片不会崩死那只蚂蚁吧？

    叶涵心头一跳，赶紧扭头看向车尾，恰好看到准蚁后正在缓缓伸展长满硬毛的长腿。

    应该没事。叶涵嘴里虽然这样说，心里却不怎么放心，跳上车顶，小心地靠近车尾看个清楚。

    准蚁后似乎已经苏醒，巨大的蚁头扭来扭去，似是想用巨颚咬断牵引绳。

    叶涵皱紧眉头：麻药快过劲了。

    啥？老兵一脸惊疑，这可咋办？

    叶涵一言不发地跳进装甲车，抄起电台话筒喊道：龙哥龙哥！

    收到，请讲！

    桥毁了，我们现在困在桥上，而且蚂蚁药劲快过了，请求直升机支援！

    直升机已经出发，再坚持一会儿！

    战士们振奋地握紧了拳头，鼓励在目光中无声传递。

    太好了！叶涵长出一口气，这通大炮砸的我呀，小心肝砰砰直跳，龙哥你跟我说说，到底哪儿打的炮？

    还能是哪儿啊，咱们北方军区的炮兵呗！

    反应速度挺快啊！叶涵赞叹道，大口径自行火炮？

    还有火箭炮，本来都是准备对付巨蝗的战备部队，没想到先用在你这儿了实际情况远远没有龙建国说的那样轻松。

    大炮毕竟不是导弹，精确度有限，通常情况下必须首先进行试射，通过弹着点调整射击诸元后，再进行密集炮击。

    可是刚刚的情况太过紧急，若是先试射再集火，只怕巨蚁已经掩埋了装甲车。

    无奈之下，龙建国向上级申请，不试射直接开火。

    尽管早已实现数字化，火炮可以在卫星的指引下直接使用坐标数据瞄准，但直接开火仍然有非常大的风险，炮兵方面为了保证叶涵等人的安全，并未瞄准高架桥两侧，而是将目标坐标外放一百米，从而避免误击装甲车。

    其中的内情龙建国清楚，但他没打算让叶涵知道。

    叶排！付晓睿突然捅了捅叶涵的腰，指着屏幕咽了口唾沫，你看！

    叶涵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只见桥下再次集结出一群巨蚁，它们正在高架桥的断裂处爬上爬下，不知在忙碌些什么。

    叶涵无奈地叹了口气：龙哥，蚂蚁又出来了，请求炮火覆盖中口径的就行，大口径的太吓人了。



135 支援乏力
    飞机上的龙建国看着电台愣了愣：没有火力支援，你们必须坚持到飞机抵达！

    什么，不是有炮群吗？叶涵大惊。

    刚才的火力覆盖打光了炮弹，炮群正在补充弹药，短时间内无法支援

    没别的炮群了？

    能把炮弹打到你那儿还不偏离目标的炮群只有一个，其他炮群距离太远，射程够但是不能保证精度，你说有没有用？

    叶涵登时急了：飞机多长时间能到？

    六到七分钟！龙建国异常肯定地说。

    叶涵注视屏幕上搭桥的蚂蚁，咬牙道：等不了那么久了，龙哥，让炮兵再打一轮，只要几枚炮弹，几枚炮弹就行！

    我试试！龙建国答应一声，叶涵轻吐一口气，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几十秒后，电台中传来龙建国的声音：搞定了，但是每门炮只有四发炮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叶涵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什么心理准备？

    他没听到龙建国的回答，反而听到了炮弹的呼啸。

    叶涵再也顾不上询问，厉声大吼：炮击——

    几个战士立马知机地抱着脑袋缩成一团，等待爆炸的冲击。

    龙建国的话令叶涵十分担忧，总觉得什么样地方出了岔子，他下意识地盯紧屏幕，想亲眼看着炮弹爆炸。

    桥下蓦然爆开一团巨大的火焰，轰地一声巨响，炸点附近巨蚁纷飞。

    可是这一炮的落点离桥有些远，对断桥左右忙碌的蚁群没有半点影响。

    怎么会这样？

    叶涵脑中涌出荒谬的感觉。

    接着又零星落下几枚炮弹，总数也就十发左右，离断裂处最近的炸点，直线距离也有四十米出头！

    通过爆炸时的效果，叶涵判断炮弹口径很可能是155毫米，这种口径的炮弹，弹片杀伤半径大约是五十米，也就是说，五十米半径内任何一处人体面积，都会分到至少一枚弹片。

    可是弹片对人体有杀伤力，崩到长满甲壳的巨蚁身上，效果就不怎么样了，至少叶涵没在蚁群中看到明显的伤亡！

    唯一的好消息，是其次搭成的蚁桥被爆炸震塌，蚁群想通过桥两端的断面，必须花一点时间重新搭建蚁桥。

    嗯隔一会轰几炮，或许可以阻止巨蚁登上桥顶！

    这个发现着实令叶涵松了口气，拿起话筒说道：效果不错，一会儿再来几发！

    说来就来，你当是大白菜吗！龙建国咬牙切齿，我说过了，炮群正在补充弹药！

    那就有一发算一发，不行赶紧叫空中支援，晚了我可保不住那只大蚂蚁！叶涵坦荡地威胁

    这句话就像一记窝心脚踹中龙建国的要害：算你狠！

    不是我狠，是真坚持不住！叶涵心有余悸地盯着屏幕上的蚁群，突然想起了什么，老龙，研究所只要蚁后是吧？

    对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么？

    没事，我就是再确定一下！叶涵随口应付一句，掀开顶盖跳出车外，几步抢到车尾，居高临下地注视准蚁后，眼里闪着阴冷的寒光。

    叶涵身后冒出几个鬼鬼祟祟的脑袋，付晓睿凑到老兵耳边轻声耳语：老兵，这画风不对啊，叶排这是什么样情况？怎么跟中了邪似的？

    你才中邪，你们全家都中邪，你咋还信这些封建迷信？你还是个当兵的不！老兵义正词严地怒目而视。

    付晓睿登时如遭雷击，委委屈屈地哭丧着脸：我就是随便说说

    说也不成！老兵不依不饶，突然看到叶涵掏出了手枪，剩下的话再也说不下去，赶紧喊道，叶排，可不能打死它！

    我什么时候说要打死它了？叶涵诧异地回过头来。

    老兵顿时语塞，讪讪地挠挠后脑勺：那你掏枪干啥？

    叶涵抿了抿嘴唇：麻醉剂快失效了，我想把蚂蚁腿都拆下来，省得挣开绳子。

    老兵和付晓睿面面相觑，这办法，简直绝了！

    老兵迟疑地说：手枪不行吧？

    叶涵犹豫了片刻点点头：把我的喷子拿来！

    付晓睿赶紧从车里拿出散弹枪，叶涵接到手里，检查了一下枪里的子弹，枪口直接顶到蚂蚁腿的根子上扣动扳机。

    嗵——一声闷响，手腕粗的蚂蚁腿登时崩断半边，溅褐色的不明液体自断腿处渗出，准蚁后剩余的五条腿开始缓慢地弹动，似乎是在抗议叶涵不人道的虐待。

    可惜叶涵一点也不认为蚂蚁需要人权，他果断下手，往枪里添了四次子弹，才把六条腿全部崩断。

    老兵担心地问：它不会淌血淌死吧？

    应该不会。叶涵带着几分忐忑回答，虫子命硬着呢。

    这点伤对工蚁而言根本不算个事，可蚁后似乎要比工蚁娇贵得多，他忽然有些后悔，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太冲动。

    不过这个时候后悔了晚了。

    看桥两端的蚁桥又快搭好，叶涵再次呼叫火力支援，这一次一共只有十发炮弹，每一边不过五发。

    一发炮弹恰好落在车尾方向的断面上，搭桥的上百只巨蚁死伤大半，爆炸的余波险些把残存的桥面一并震塌。

    车头方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五发炮弹都落在远离断面，搭桥的巨蚁压根儿没受影响，炮弹炸响的同时，数十只巨蚁连续越过两道断面，越过满地的巨蚁尸体，气势汹汹地冲向装甲车。

    叶涵大惊失色：老兵，开炮！

    沉闷的机关炮声连珠般炸响，并列机枪和车载机枪也跟着开火，冲向装甲车的巨蚁被炮弹一只只撕碎，其它巨蚁却毫无畏惧，前赴后继地继续向前冲。

    装甲车的火力对敌人来说足够凶猛，可是对巨蚁来说却嫌太过单薄。

    叶涵无比怀念催泪弹和麻醉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就把麻醉瓶和催泪弹都用光了呢？

    沉闷的炮声突然中断，老兵焦急地回头喊道：叶排，炮弹打光了！

    拼一把！

    叶涵在心底这样告诉自己，毅然决然地怒吼：开枪，都给我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