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一行人多,既有好处又有坏处,本来窦冕的那一车食物时四人大半个月的量,遇到平匣三个饭桶之后,一车食物,没怎么吃几天就见底了。
窦冕眼瞅着路程还远,只得将嵘奴与臼町放出去打猎去了,平匣则以自己病躯未愈为借口,整日间和高悛混到一起吃病号餐。
所有人中,唯有黄牧最惨,除了白天驾车,基本上剩下的活都是他一个人干,往日搭帐篷也就算了,可当初五前后下第二次雪的时候,窦冕也已以自己伤寒为由躲在车里睡起来,黄牧这是就变成了全职保姆,虽说做的饭有些难吃,可毕竟也是饭食不是
自中元节后,天气也渐渐好转起来,各处集市、酒肆开始正常营业,四处的官道之上也多出了些跨郡游玩踏春的书生少年。
窦冕一行人直往北走,在黑山之中盘桓数日,直到快近月底时,一众人眼瞅着自己在山里快要变成野人了,赶忙连架带绑的将窦冕搬出了黑山地界。
窦冕本来来此是为了瞻仰自己记忆中黑山军的遗迹的,虽说黑山军现在还没出生,不过看着山中茂密的原始森林,诸多一言难尽之感涌上了心头。
如此一来,窦冕在山中来回奔跑,差不多将整个黑山转了个遍,让跟着自己的这群汉子吃尽了苦头,这群人都是上马骑兵下马步卒的主,哪曾遇到过窦冕这种,漫山遍野的跑还不带把马车落下的。
这群汉子经过三天的折腾,着实扛不住了,趁着一天月色尚好的夜晚,这辈窦冕折腾的筋疲力尽的汉子们,第一次聚到了一起商量事儿。
不商量还好,一商量得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如此这么一来,睡梦中的窦冕与梁兴就在神不住鬼不觉之下,被这群人摸黑带出黑山地界。
次日天色刚刚放亮,窦冕从马车上爬起来,长长的伸了伸懒腰,心中暗暗发誓要把剩余的山头给走完,可当窦冕扭头看向周围环境时,顿时有些懵了。
窦冕裹紧衣服从车上站起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官道,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高悛这群人因为整夜赶路,这会还在睡着,窦冕跑到他们睡觉的马车旁,伸出手拽了拽睡在最外面的黄牧:“老黄,我们现在这是在哪”
黄牧好一会才半睡半醒的睁开眼,语焉不详的说:“好像……没在黑山了吧!”
黄牧说完没了言语,窦冕跑到另一辆马车边,伸手轻轻推了推嵘奴,嵘奴睡眼惺忪的睁了睁眼,继续扭头睡了起来。
窦冕一瞧这不是办法,赶忙回道到自己马车边,推醒梁兴。
梁兴这几日来回跑的腰腿酸胀,身体折腾的着实不舒服,可窦冕唤他,他只能硬着头皮,扛着疲惫爬起来。
“主公,今儿又要去爬哪啊”梁兴坐起来,揉着发酸的腿道。
“你想的美!你好好看看现在在哪,还想去爬山”
梁兴扭头一看周围,顿时懵了,只见这周围没什么太高的山,放眼看去,矮塌塌的山包将整片天拉的很高,而且距离官道不远处还有些种植着冬麦的田地。
“这……这哪”
“你问我”窦冕指着还在车中沉睡的五人,没好气的道:“这五个,绝对背着我没干
第386章 叄捌捌:东西被顺
“挺植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墉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主公,这地方为什么连间房都舍不得盖”梁兴依然眼睛动都不动,直接盯着破旧的木板说事。
“灾难时节,人命比牲口要贱的多,能活下来就行了,还用计较那么多”窦冕说完从车上跳下来,双手负在身后,眼睛满是的打量的观察着道路两边。
梁兴把马车随意的绑在路边的一根栓马柱旁,快步跟上窦冕,口中带着好奇问道:“主公,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样子难道官府不管吗”
“人市而已,官府为何要管”
“官府难道不怕这里有良家人被卖吗”梁兴面色凝重的看着两旁的人。
窦冕眉开眼笑的看向梁兴:“官府岂能不知”
“那……”
“行了,别管那么多闲事了,跟我一起来看看那些个小孩子吧。”窦冕指着靠在右边路口方向,一群身上满是冻疮、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衣着褴褛的小孩子。
“啊找他们干什么”梁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
“既然不靠家里了,自然得找些营生啊,不然你想我们讨饭不成”
窦冕说完,没有再去理会梁兴的反应,直接走到小孩堆中间,低声询问起来,几句问话过后,窦冕在这群怯生生的小孩中找到了两个能算根苗子的人,一个叫踧,一个叫垢。闪舞
谈论好之后,一个专门管童市的汉子装模作样的走过来,故作深沉的问:“这位小哥可是看重了”
窦冕伸出手,一把将这两个羸弱的孩子从中间拉了出来:“你开个价吧,价格合适,我要了!”
“死契还是活契”汉子就像谈论一件商品一样,随口答道。
“如何讲”
“死契者,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汉子冷冷的看着窦冕。
窦冕不屑的说:“我选中的人,不万钟则千驷,犹之转毂相巡,岂其单厚计然乎哉若死契者,岂不可笑”
“呵!谁家的小子,好大的口气!”汉子就像听到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前俯后仰的笑起来。
“开价吧,别笑啦!”窦冕语气平和的说。
“好说,好说,既然你选的人上人,价格自然不一样。”汉子嘿嘿笑着向窦冕伸出两根手指:“二十金!”
窦冕扭头看向站在一边梁兴,大喊一声:“梁兴!问马车里还剩了多少钱”
梁兴这会正在街上探听人市怎么回事,听见窦冕大声叫自己,梁兴想都没想开口回道:“夫人在我们临走的时候给了五十金,这段时间的吃穿用度下来,大约有三十来金吧,不过要多话,那就没有了!”
“够了够了!你去取钱去,顺便把马车带来。”窦冕一听差不多够,赶忙挥手催促起来。
梁兴这会见窦冕不似开玩笑,赶忙停下自己好奇的心,转身就往刚刚停车的地方跑去。
窦冕这会才终于能有空闲把两个孩子单独带出来叙话,几句简单问话之后,窦冕知道踧比自己大两岁,垢比自己大一岁,这两个孩子别看年岁不大,但智力绝对在正常水平之上,让窦冕不由得心有感慨:“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看管童市的汉子坐在一边等了大约有一炷香功夫也没等到梁兴来,于是汉子心中有些不忿,双手叉腰走到窦冕身边,语气中夹枪带棒的说:“小子,跟你这一起的小子不会溜了吧”
窦冕拉开衣襟,从胸前取出一只竹制口哨,放在嘴边用力吹起来。
这汉子一见窦冕胸口的血玉,眼睛一亮,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伸手要往窦冕胸口抓。
“小子,你是活腻歪了还是你们九族活腻歪了”窦冕满是不屑的看了眼这个汉子,低下头将自己衣襟整理好。
 
第387章 弎捌玖:地头蛇
“人像可曾打听清楚”窦冕偏移话题问道。
“打听清楚了。”
窦冕点点头,不再言语什么,直接往城中最中心的地方走去,根本不去理会街道上的事物,梁兴不敢分心,生怕自己走丢了,紧紧跟着窦冕。
当窦冕走到城中心路口处,见到金光闪闪的“九侯府衙”四个隶书大字时,一道精明的眼神在眼睛中轻轻浮现出来,而后又渐渐隐去。
梁兴见到府衙四个大字,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牌匾也太……太不知所谓了吧”
窦冕嘴角轻轻上翘笑了笑,直接踩上台阶,走到鸣冤鼓前,双手举起鼓锤要敲下去。
府衙门口看门的两个衙役,一见如此两个小孩来此捣乱,赶忙跑过来,一人抓住窦冕手中的鼓锤,一人将窦冕抱离到院里鸣冤鼓得地方。
“嘿!你这小孩子,哪家的怎么乱玩”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声音中有些埋怨的说道。
窦冕待这汉子将自己放到地上了,指着鸣冤鼓道:“我要找你们城主,我的马车被偷了。”
这两个衙役听见窦冕的话,愣了下,相觑一眼,齐声问起来:“你可知道是谁偷的”
“知道!”
梁兴凑上前,指着南门方向:“一个叫拓草青的人,长相我打听清楚了。闪舞”
两个衙役中年岁较大的哪那个汉子,拍了拍窦冕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小娃娃啊,你啊,还是别想找回来了,这人在本地被本地一霸罩着,抓到了东西也拿不回来。”
“这人你们在哪住着吗叫什么名字吗”窦冕一脸可怜兮兮的问。
年岁较大的衙役有些不忍,长长吐了口气:“看你年纪小,我就如实给你说了吧,拓草青这个人祖辈就是靠偷东西吃饭的,今年也就三十来岁,至于真名嘛,我记得好像是彭柋,因为这名字很多年没人叫,也就没人记了。”
“你们这城主不管事吗”窦冕不解的问。
“咳!管啥啊,我们城主武大人这都去刺史府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也就看门的。”
窦冕一听管事的没在,心中不由得兴奋起来,很是感激的对两人行了行礼,带着梁兴沿着来路往回走。
刚出中心街没几步,路边一辆空着的马车正在等生意,窦冕拉着梁兴直接走了过去,谈好价格之后,车夫将马车载出了南门。闪舞
话分两头,且说高悛一众五人在路边的两辆马车上睡醒之后,醒来一见,没有了窦冕与梁兴的踪迹,五个人这会可乱了套了,一个个相互埋怨起来。
因为他们昨夜趁夜赶路,不知道窦冕想去哪,所以就把马车停在了官道的十字路口处,直到窦冕没见人,众人才意识到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众人既不敢走远也不敢瞎晃荡,只能等着窦冕回来找他们,所以五个年轻大汉这会就蹲在车中啃着冰冷的干肉,眼神狠狠地瞪着其余的人,就像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一辆自九侯城来的马车停到众人身前不远处。
黄牧眼尖,一见到车中跳下来梁兴,急忙猛的踹了一脚脚边的嵘奴:“主公来了,你看梁兴!”
嵘奴一个翻身从马车上跳下来,连哭带闹的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奔去,口中大喊着:“公子啊你可回来啦,你若不回来,让我们怎么活啊”
剩下的这些人一听嵘奴那难听的嗓音,瞬间反应过来,纷纷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哭喊起来,黄牧见到这场景,躲到一边偷笑起来。
窦冕走下马车,拿出自己身上剩余的钱向车夫会完账之后便催促车夫离开,车夫长这么大,哪里见过如此奇怪的场景,急忙将车马驾到不远处藏起来,自己则爬进官道旁的灌木丛中自己探听起来。
&nbs
第388章 弎玖零:无妄路人
窦冕一行人,根本就不在城池边停留,沿着热闹的人市中,招摇过市。
高悛等人就像别人不知他们闹事一样,一路之上兴奋的吵闹着,直接一下将道路边的闲散人员给勾起了看热闹的。
待行至东门附近,窦冕示意将马车亭在东阳亭,梁兴跳下马车走向亭子内,对着身着青色直裾深衣、头戴一顶青色巾帻的中年人长揖道:“晚辈见过长者,还请长者告知晚辈彭柋家在何处”
这中年汉子昂着头,一副目中无人的样,跪在桌案后,手中端着热腾腾的茶汤用着极具威严的口气道:“彭柋乃我东阳亭治下子民,尔是何人寻他可是有事”
梁兴见一个连吏都算不上的和自己如此说话,冷笑一声随意的抱了抱拳:“无事!”
窦冕在车中等着梁兴从亭中出来后,随口问道:“可曾问出什么”
“一民之轨,莫如法。厉官威名,退淫殆,止诈伪,莫如刑。刑重,则不敢以贵易贱;法审,则上尊而不侵。韩非子所言不假,不过一亭之长威严竟然如此大看来刑法太轻啦!”梁兴忍不住长叹道。
窦冕嘿然一笑,随便指着街上几位衣着华丽的少年道:“去!把他们给我抓来!”
高悛从马车上跳下来,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为首的那个锦衣少年发髻,少年未曾想到过危险距自己如此之近,被高悛一抓,硬生生向前扑了去。
身后平匣等人见高悛已经抓了一个人,纷纷跑过来将锦衣少年边的人抓起来。
窦冕指着亭子外的台阶:“跪下!”
高悛一众愣了下,不过转眼明白了过来,纷纷将自己手中的人质压跪在地上。
窦冕清了清喉咙:“里面亭长大人,可曾之大彭柋的住处啊”
东阳亭的亭长早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心里并没有当回事,他以为刚才来的这小孩只是普通的闹事,所以等梁兴走后,一脸惬意的坐在原位欣赏着自己的好查。
忽然亭长听见门外一个小孩子喊叫自己,而且问的问题还是和刚才一样,亭长当即怒了,放下茶盏,怒斥道:“知与不知,与尔等何干官府重地,还不速速退去”
“臼町!把你手中的人斩了!人头扔进去!”窦冕看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这些少年,随口命令道。
臼町听见窦冕声音,举刀、挥刀干净利落,跪在地上的少年还没任何声响,人头已经从身体中分离开了。
这时候身边看热闹的人可算被吓着了,他们想的最多也就是闹事,可哪里见过白日杀人的,人头落地之后,看热闹的人群恐惧的奔散开来。
臼町拾起人头,走上台阶,随手将人头扔了进去:“我家主公有令,三巡未有答案者!杀一人!”
亭长听到臼町的话,心中不由得冷笑起来:“我乃大汉官吏,岂会被你一个野蛮的人所能吓到还想扔石头吓我真把我当三岁小孩不成”
亭长走向刚刚扔进来的人头,打算捡起来扔出去,可手一碰到首级上黏稠的血液时,亭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白……白日……杀……杀人!”
“可曾考虑清楚告诉我们彭柋的地址了否第二刻人头马上就要落地了。”窦冕此时大声问道。
亭长听到窦冕再此响起的声音,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份从容,惊惶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门口。
当见到地上跪着的这些人,刚才还摆着官威的亭长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恐惧了,声音颤抖的喊道:“刀下留人!我说!我说!”
窦冕看都没看亭长一眼,转过身看着平静的街道,语气冰冷的说:“平匣,你的刀好像还没饮血吧”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