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蛄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良士蹶蹶
众人用过饭食后,大约又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前院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随着吵闹声刚刚停下,一队人迈着整齐的步子从过道处走进来,只见这些人清一色的戎装,都戴着赤黑色武弁冠,左腰间佩戴着一柄柄触及地面的长剑,甚是威风。
窦冕听见脚步声,扭头瞟了眼人群,一眼就见到了走在人群最中间,身着青色锦袍,头戴通天冠的汉子,只见此人不过三十来岁,面色白嫩,并不浓密的胡须被仔细的套在黑色锦袋当中,眼睛中有着久在上位的自信感。
“我等听闻雒阳窦游平乃仁义长者,你又是哪一支哪一脉”来者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铁青着脸质问道。
窦冕嘿然一笑:“你是河间王哪一代河间孝王又如何称呼”
“河间孝王乃小王曾祖父!”
窦冕从草垛上爬起来,眯着眼睛问道:“你是河间王刘利”
“不错!小王正是!”
窦冕咧着嘴,笑嘻嘻的伸出手:“东西给我!”
“何物”
“自然是我的玉珏啊!”
刘利面色有尬的看了窦冕,右手偷偷摸摸的伸进了左袖,转眼间,刘利手中攥着窦冕的玉珏,不情愿的递了过来。闪舞
窦冕跳下草垛,走到刘利身前,一把将自己的玉珏拿了过来,细心的挂在腰间。
“你……你真是窦家子”
“屁话,一个窦家的名气还需要冒充”窦冕这次又伸出右手道:“东西呢”
“何物”
窦冕没好气的说:“难道董夫人是寻你来耍乐的”
“这……”刘利从小受到的教育都是讲究怎么做个贤王,每位老师讲东西的时候,就把自己的爷爷刘政挂在嘴边,作为表率,哪曾给他教过和无赖打交道的方法啊偏偏窦冕还就是一个无赖。
“窦公子,不知可否宽限几日您也看到了,小叔家中说它一贫如洗也不过啊,且容小王筹措筹措。”
窦冕抬头一看,顿时就乐了,这刘利完全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个乖孩子,说谎话脸都红的那种。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窦冕故意停顿了一下。
刘利作为王爷惯了,这才没多大会,彻底被窦冕牵着鼻子走了,低下身追问道:“不过什么”
“我等读书人自当两袖清风,视钱财如粪土,视权力如过眼浮云。”
“窦公子说的好,自当如此!”刘利满口赞赏。
“那就好说了,钱我不要了!”窦冕甚为爽利的说。
刘利激动的抓住窦冕的手,心中那个感激啊,百金对于他不算大数目,随便就能拿出来,可他一瞧满院子就只剩一堆妇人,一个小屁孩,连一个劳力都没有,明摆着董氏想老虎借母猪——有借无还,所以心里就有些抗拒,没想到自己出马才说几句话,这窦家小孩就同意了,心中着实比吃了蜜都甜。
“河间王,您先别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刘利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慌忙松开手,面色和蔼的说:“窦兄弟,您有事只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到。”
“小民窃闻,积棘之林非鸾凤所集,凤凰非梧桐不栖,王爷以为然否”
刘利不明何意,迟疑了一下,木讷的点点头。
“王爷!等等!”忽然身后护卫中骚动起来,一位身长六尺有余,面色方正,一脸凛然之色的中年人从护卫中挤了出来,只见此人身着一身黑色直裾深衣,腰绑一条内子大带,头着一顶进贤冠,脸上胡须浓密,若爆炸之相,冒烟下有些狭窄的眼睛透着
第454章 肆伍捌:刘家本性
窦冕的话刚一出口,刘利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一屁股坐到地上,口中喃喃道:“本王不敢,本王不敢!”
窦冕见刘利如此胆小,心中大为鄙视,走上前,双手扶起刘利,故作惊讶的问:“王爷!戏言而已,何必惊吓之斯若是下人出去乱嚼舌头,岂不是乱了分寸”
刘利被窦冕话里话外一提醒,当即惊醒过来,扭过头一眼看向身后的兵士,不恶而言道:“尔等还不退下”
兵士们一脸肃然的齐声应诺,而后整齐有致的退出了院子。
窦冕很是满意刘利这眼色,心中对他婉拒自己想法的事情有些惋惜,不过他的目的可不在此人身上,也就并没放在心上。
“戏言而已,王爷何必惊慌”
刘利摆着手,小声道:“不不不!窦兄弟,如此言语,万万不可再言,否则若让国相知道,小王这颗脑袋可经不起陛下砍伐。”
窦冕见刘利一脸的谦卑之色,故作惊讶:“王爷真战战兢兢,乃惠乃顺之人,书云: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後羞。於戏,保国艾民,王爷真贤王啊!”
“不敢当,不敢当,祖训而已。”刘利生怕窦冕不知轻重,急忙将这个问题给下了定语。
“您既为如此贤王,为何不接济一下亵渎侯府你也看见了,亵渎侯府,困顿至斯,比之贫家亦多有不如啊!”窦冕直了直腰,面带笑意的问。
刘利本来对窦冕的感官挺好,没想到跟窦冕攀谈几句下来,发现窦冕问的这问题,一句比一句刁钻,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起来。
“天恩浩荡,我等作为臣子,自当为陛下分忧解难,当今陛下虽我河间一脉,可毕竟如今已承嗣帝位,兄弟之间亦当如是,怎能期望于别人呢”刘利语气忽然有些不太平和,若质问状。
窦冕听后,心中嘀咕道:“刘家这看来真不是好东西,脸皮一个比一个厚,这小子看起来挺厚道的人,怎么如此自私不过自私也好,毕竟你们老刘家的传统嘛。”
窦冕清了清喉咙,故作震惊:“你们再怎么说,也没出五服,怎么如此冷淡”
刘利面露苦色:“嗐!不瞒您说,咱们河间这地方一向都很穷的,您是没看我府中,比这也稍微好一点罢了,有很多房屋以及家中用具,都是太祖父留下来的,祖父那一代开始,河间国就一分为三,能活就不错了,哪力还有救济别人之力”
“我勒个去,又开始哭穷了”窦冕眨巴着眼睛,心中冷笑着,想要看看刘利还有什么本事。
“王爷,不知陛下可知河间如此窘境否陛下难道不知河间乃天子颜面吗”
刘利愣了下,反问道:“窦兄弟,您难道不知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吗”
“何意”
刘利往前挪了挪脚,凑近窦冕:“您可知渤海王刘悝”
“刘悝何人也”窦冕忍不住问了起来。
“章帝曾孙,河间孝王之孙,蠡吾侯之子,陛下之一母胞弟也,因渤海王刘鸿无后,故承嗣给了渤海王刘鸿。”
“刘鸿何人”
“章帝的曾孙,千乘王刘伉之孙,乐安王刘宠之子,嗣封乐安王,鸿之子刘缵,在冲帝死后继位,就是质帝。梁太后诏,以安之地差,改封刘鸿为勃海王。”刘利将族谱背的很是顺溜,如数家珍一般对窦冕说出来。
“质帝”窦冕忍不住心中动了动:“不是被梁冀鸩杀得那一位吗难道刘鸿对自己儿子如此不上心”
“不错,正是此人!父子尚且寒心,何况父子乎”
“呸!”窦冕忍不住骂道:“不就是换个地方,连亲儿子都不要了,真是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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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肆伍玖:讨价还价
刘利想了许久,跑到草垛前,沉声问道:“窦兄弟想如何”
“孟子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王爷已经处于安乐之中,小子就不便叨扰了,不过……”
“不知窦兄弟要何物若是本王能拿的出,本王定双手奉上。闪舞”刘利这会就是想要及早拜托窦冕,故而狠下心,咬着牙说。
窦冕指着刘宏居住的房间:“既然亵渎侯府拿不出钱,那么咱就要这个了。”
“谁”
“小亵渎侯!”
刘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窦冕,想要看清窦冕心中想的什么,可费了好大力也没看明白:“您……您既是在雒阳长大,自然应该知道,刘姓子孙,非奉诏,不得行与州郡。”
“哦何时的祖训我为何不知”窦冕下意识的搐了搐鼻子。
“孝景皇帝!”
窦冕一听,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一个死了近两百年的刘武,竟然对于你们刘姓来说成了祖训若是光武皇帝也信奉祖训一说,岂不是笑掉大牙了行了!多谢王爷提醒。”
“你……换个条件也行,毕竟我小叔只有这独子一人,若跟你走,婶婶如何向小叔交代”
窦冕见刘利婆婆妈妈的样,眼光还有些闪烁,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脸上依然挂着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不温不火的说:“我听闻,六极者,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五福者,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可有此事”
刘利也算饱读诗书之人,当即就开口说出来出处:“有!此乃武王乃封箕子於朝鲜而不臣之事也。”
“今亵渎侯,六极全占,与布衣有何区别五福与他而言,不过是看的见,摸不着之物罢了,若指望他的俸禄,不过杯水车薪而已,故而我想带他行权变之事。”
刘利这会发觉脑袋有些不够用,有些晕乎乎的问:“何为权变之事”
“穷极思变!”
刘利被这四个字震得脑袋有些发懵,急忙制止道:“不可!万万不可!宏儿不管怎么说也是亭侯之尊,若是跟你走,让人知道成何体统”
窦冕微微一笑,指了指刘利,而后又指了指自己:“如今此时,不过你知,我知,你若能让曹鼎那老货同意,那咱们谁都不知。闪舞”
“那我这就去找曹国相明说。”
刘利刚要转身离开,窦冕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大喊道:“等等!王爷,你之前说刘悝是怎么回事”
刘利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北军中侯史弼上高陛下:臣闻帝王之于亲戚,爱虽隆必示之以威,体虽贵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兴,骨肉之恩遂矣。窃闻勃海王悝,外聚剽轻不逞之徒,内荒酒乐,出入无常,所与群居,皆家之弃子,朝之斥臣,必有羊胜、伍被之变。州司不敢弹纠,傅相不能匡辅,陛下隆於友于,不忍遏绝,恐遂滋蔓,为害弥大。乞露臣奏,宣示百僚,平处其法。法决罪定,乃下不忍之诏;臣下固执,然后少有所许。如是,则圣朝无伤亲之讥,勃海有享国之庆。不然,惧大狱将兴矣。”
“刘悝真反了”
刘利轻叹一声:“反了!前些时日悝为不道,诏贬为瘿陶王,食一县。”
窦冕一听心中一惊,立时盘算起来,心里虽然感觉不妥,然而窦冕始终找不出原因何在。
大约过了有一炷香前后,刘利带着面色焦急的董氏走了进来,董氏走起路来一摇一晃的,踉跄的让人感觉像风中浮萍一样。
刘利则有些不情不愿的挪着脚,耷拉着脑袋,黑着脸,完全不似刚办成事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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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肆陆零:决定
“曹鼎所能为国相,非才亦非贤,乃曹腾以心比心换来的,不然阉宦之家,哪家士人能看的上”
刘利有些按捺不住了,忍不住道:“曹腾如此深沉否”
“若不深沉,岂能的陛下信任董夫人多亏将你拉住,不然事败矣。”
“喔……”刘利长舒一口气,面色缓了下来。
董氏此时走上前,轻声道:“妾身未曾想那么多,只是看利儿走路有些匆忙,我便叫住了他。”
窦冕见董氏脸色如常,心下甚为疑惑:“夫人可曾答应”
董氏咬了咬嘴唇,颔首略作沉吟:“妾身见识不多,前几年时,我听闻河间隐士刘仲承,永兴二年,司徒种暠推举刘淑贤良方正,他托病辞谢,汉桓帝刘志听说刘淑高名,责斥州郡,用轿子把卧病的刘淑抬到京师,刘淑不得已到了洛阳,若是我儿日后也能如此,我也就欣慰了。”
“刘淑少学明经,学成遂隐居,立精舍讲授,诸生常数百人,州郡礼请,五府连辟,并不就,他也是我们宗室中人,若窦兄弟真能给阿宏找个好师,自然也是极好的。”刘利点头赞成道。
窦冕见董氏如此利落,拍着胸脯道:“请夫人放心,小子定当用心教导,虽不会有多优秀,但绝不会太差。闪舞”
“那就好,那就好。”董氏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
刘利亦曾有些担心,走上前拉住窦冕的手:“听闻游平公,师从于关西孔子,不知……可否……”
“我师承也不差啊。”窦冕笑盈盈的说:“在下启蒙于襄公矩,授业于李元礼,不然我岂会来此地”
“这……”刘利与董氏顿时就有些愣了,不约而同的看向对方,脸上震惊之色一眼都能见到。他们可能不知道李膺是谁,但襄公矩可是冀州名人,那是天下间指的上的高士,被唯一一个称的上道士之人,哪怕是张道陵如今也不过一术士。
“窦公子,不知何时起行”董氏言语愈发恭敬的问。
“今日便可。”
刘利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惊呼道:“今日阿宏如今还在榻上,怎能起行”
“放心吧,他那病症三日之后把另一副药喝下就好了,躺在家中起不了多大作用。”
董氏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说:“可……可我儿这么虚弱,可否让在家调养一番毕竟先夫刚去不久,他还在守孝中。”
“无碍!”窦冕大手一挥:“守孝在于守心,而不在于守行,王爷,劳您备辆马车,我们稍后便走。”
“这……”刘利看了眼身边的董氏,艰难的点点头:“我这就去安排,婶婶,你有什么话要说,赶紧就说,不然以后机会就很少了。”刘利说完,右手抓住裙摆,火急火燎的走了。
董氏向窦冕轻轻道了一福,转身走进了刘宏安歇的房子内。
窦冕则从草垛上跳下来,寻到躲在角落中的踧、垢二人,细心的吩咐起事情来。
刘利一至前院,久在院中等候曹鼎走了过来,曹鼎见自家王爷现在比第一次出来的时候脸色要好许多,于是拱手问道:“王爷,我观您面色轻松,可是答应窦家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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