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顿了一下,越发冰寒,朕自登基,洁身自好十三年,自问对得起顺宗陛下,自问当得起三从四德,自问无愧天下之率。
妇人长身而起,大庆殿里霜雪降。
朕不知流言起于何处,但朕问心无愧。此事,朕倾力彻查,还朕清白之时,亦让某些居心叵测之人得知,祸心起祸事,且自珍重。
退朝!
妇人拂袖离去,留下满堂文武面面相觑,甚至忘了行礼送女帝,知道司礼太监那尖锐的嗓音想起,众人才慌不迭跪下恭送。
祸心起祸事?
任何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女帝这句话里蕴含的杀意,不论心中有鬼出列陈奏的几位臣子,还是胸怀坦荡的礼部尚书周妙书,所有人都觉得手脚发凉。
女帝之威不可侵!
这一日大庆殿里,文武百官心寒不已。
铁血相公王琨却笑了,已击蛇七寸。
黔驴技穷矣!
256章 罪女新生
垂拱殿里,心情不好,连皇袍也没换的妇人站在阶上望着院子里的假山流水,一语不发。
已知晓朝会事宜的江照月拿了狐皮大氅,披到妇人身上,轻声道:陛下别生气了,他们劝谏也是为您着想。
老实说,两次夜开宫禁为少年,确实有些过分。
过分得让自己嫉妒。
妇人恍然惊醒,似是没听到江照月的话,问道:你说那少年赢了那许多会子,也算是腰缠万贯了,会不会就此堕落,跑到西子湖畔夜夜笙歌?
江照月无语。
感情您根本没在意朝堂谏言啊,苦笑道:不好说,任何人一夜暴富,都很可能放纵自己。
妇人点点头。
如果这少年真的放纵了他自己,会叫人异常失望。
收回思绪,朕考考你。
江照月笑了,陛下是想说今日之事缘起于何处吧?
妇人畏寒,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略带玩笑的道:你且说说看,若是不好,朕罚你半月薪俸。
然而君无戏言。
江照月只好说出心中所想,如今临安已无乾王,昔日支持乾王的赵室宗亲几乎尽数倾倒向太子赵愭,开春之后太子殿下就十五岁,按说可以纳娶了,前几日清河崔氏也在全力推动此事,等太子成婚,想必就是正大光明的要求参政甚至分政。
江照月见妇人没有打断自己,显然被自己说中了,于是继续说道:但赵室和王琨知晓,陛下绝对不会轻易让赵愭分政来掣肘您,所以他们需要在某一件事上做文章,让陛下您不得不退步,恰好出了个两次宫禁夜开的事情,自然被狼狗们嗅着了血腥味。
妇人笑了,很是满意,说了句朕为天子,乃是这世间真龙,岂惧身边卧豺狼。
说完后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江照月。
转身回殿处理折子。
被妇人看了一眼,又意有所指的话,如破开了江照月心中的堤坝,这位凤梧局女才子瞬间浑身冰凉,脸色苍白到极点,许久之后才缓缓回身看着坐在那里认真批复折子的女帝。
心中涌起绝望。
原来陛下您已经知晓了啊
江照月何等聪慧,哪能会不知道,显然是有人故意让自己暴露。
望向西方。
江照月已是泪如婆娑,先生,你竟心狠于此。
先前为了让宋词以太子储妃身份进入东宫,不惜杀了宋词的养父母,如今你目的即将达成,便连这点希望也不留给我了么?
我只是想留在她身边,陪着她老陪着她死去而已啊。
脸上刺青,已在大内秘药下尽数褪去,但罪女江照月长于掖庭局,却是永远也抹不掉的印记,没有先生,我便永远只是个受人欺凌读不得诗书的宫女。
我的一切是你给的。
所以先生,我不怪你,你有资格收回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从殿门到书桌有多远?
不远。
也许只需要几个呼吸。
但在江照月的眼里,明明从阶上到书桌前只有三五丈,却感觉距离了千万里,那么远那么远,也许今生都再也走不到那张书桌前了。
也不知道怎么走了过去,江照月默默的跪下。
妇人头也不抬。
江照月泪水无声而下,许久才抬头看了一眼认真批复折子的陛下,终究一句话也说不出,默然起身,转身离开。
直到江照月消失在院子里,妇人才抬起头。
以前确实没想过,你会是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
所以前几日,才将春秋院从你手上交给了薛盛唐。
那日夕照山一战,岳平川借赵骊之槊撞塌黑衣文人的精舍,让这位闲安王爷的谋臣曝露在南北镇抚司的眼里。
其后,南北镇抚司清查废墟,找到了几封信卷。
其上的内容皆我和出自垂拱殿的旨意有关,再查证笔迹,那个给黑衣文人通信的人便水落石出。
那位黑衣文人走得并不匆忙。
能从城门皆闭的临安城逃出去,实力确实有些匪夷所思,如此高深之人,又怎么会落下这等重要的证据,显然他是故意要让自己看见。
他是要借自己之手杀了你。
当他出现在朕眼前,再细细调查,很多事情便水落石出,当初的太子储妃张绿水,亦是黑衣文人的棋子,恐怕张绿水养父母之死,也是黑衣文人的手笔。
此人,朕之大患。
所以才对他去辅佐赵长衣充满忧虑。
妇人忽然轻柔笑了句。
傻丫头啊。
江照月失神落魄的出了垂拱殿,绕过重重殿宇,也不知道怎么走回到自己的精细院子,只是觉得这天好冷。
高空,一只海东青从天而落,站在江照月肩膀上,啾啾而鸣。
江照月浑浑噩噩的走进卧室。
找出一枚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青花小瓷瓶,凄然苦笑,看着肩头的海东青,轻声喃语,再见了先生,从今往后,照月不再欠你,又望向垂拱殿方向,欲言又止。
再见了陛下。
瓷瓶接口,便要一饮而尽。
嗡!
两声闷响同时响起,两道黑影破窗,却是两枚羽箭。
一箭破瓶。
一箭直接将海东青钉杀在墙上。
一身大红袍的老貂寺薛盛唐推门走了进来,温和的笑道:照月姑娘何必想不通,陛下没有要你死的意思。看了看那只海东青的尸首,很满意自己的箭法,以后还是别养海东青了。
江照月愕然。
老貂寺放下手中长弓,自顾自在桌子旁坐下,意味深长的说,陛下说了,照月姑娘你今后还是凤梧局昭命司使,望你能和柳隐姑娘一起,共辅陛下。
江照月再也控制不住,转身扑倒在床上,哭得伤心欲绝。
等她清醒过来,老貂寺已经离开。
还要奉旨处理一批人,陛下曾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人,大内皇宫绝对不允许再存在一个和黑衣文人有任何牵扯的线人,连根拔除!
从地狱门口回来的凤梧局才女,默然起身,收拾了地上的瓷瓶碎片,又来到墙前,看着被钉杀的海东青,思忖良久,取下尸首来到院子里。
挖了个坑放进去,一捧一捧的放入泥土。
再见。
和过去说再见。
世间再无罪女江照月,亦再无先生之徒江照月。
世间只有一个江照月。
陛下之凤梧局昭命司使江照月。
葬了海东青。
江照月回身进屋,净手后坐在梳妆台前补了妆,出门时,忽然发现天空那么蓝,空气那么清新。
今年的冬至真温暖。
女子对天一笑,走向垂拱殿,脚步轻快而雀跃。
罪女江照月已新生。
然而这一日,大内皇宫处处起血腥,当年旧人被清算不少,一时间人心惶惶。
257章 好大的手笔
李汝鱼感觉不好。
冬至后,夕照山下周围忽然多了些无所事事闲逛的人,看似着寻常百姓的长衫,可皆是手脚干练目露精光。
就差没在额头写上我们要给你点颜色看了。
李汝鱼无所畏惧。
依然读书练剑,提升自己。
这一日正午时分,有人联袂而至。
让李汝鱼大感意外,甚至于那些暗怀鬼胎的人也吃了一惊,不明所以。
来人是当朝吏部尚书谢琅,以及有副相公之称的参知政事谢韵,皆是在大凉官场上有着陈郡双璧的朝堂重臣。
谢韵再上一步便是左右相公。
而谢琅短期内看似不能问鼎相位,但他坐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天下所有官员的考核升迁,十有七八都绕不开吏部。
其重要影响力丝毫不亚于谢韵。
这样两个人来拜访李汝鱼,着实让人有些想不明白。
两位老人和李汝鱼在一起吃了顿便饭,当然,做饭的还是一起前来的婶儿谢纯甄,其后又在院子里坐而论道。
最后李汝鱼写了两幅行书送与两位老人,让这对陈郡双璧喜出往外。
越发喜欢这孩子。
等人走后,李汝鱼看了一眼那些人,暗暗凛然。
今日谢琅和谢韵的拜访显然并不是心血来潮,应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有人要对自己下手,所以他们来此,不啻于告诉暗中之人。
李汝鱼和陈郡谢氏关系匪浅,可要掂量一番。
哪怕是相公,也得考虑一下得罪陈郡双璧的后果。
李汝鱼忽觉一阵暖心。
大内皇城的女帝知晓陈郡双璧拜访过李汝鱼后,知晓这其中的曲折,谢琅对李汝鱼的喜爱,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但参知政事谢韵此行就值得揣摩了。
天下人皆知李汝鱼是自己要大力培养的一柄剑。
有远见的人亦知道自己有弱世家的打算。
谢韵能看不出?
所以他这个拜访一方面是拉拢谢琅,另一方面也是为将来未雨绸缪,万一真的弱世家了,因李汝鱼之故,加上谢家晚溪,自己或多或少会对陈郡谢氏留情。
在家族未来面前,谢韵果断选择站在了相公王琨的对立面,不得不说,这人天生善于仕途,政治嗅觉极其敏锐。
将来的相位他必然要问鼎左右之一。
得到消息的王琨坐不住了。
这位铁血相公匆匆出门,也不顾及避嫌,径直到了威盛路,去拜访枢密院狄相公。
狄相公正在看书,知悉王琨来拜访,很是意外,迎了王琨到中堂坐下,等奴仆奉茶之后笑道:不知道王相公拜访有何指教?
王琨并没有开门见山,先问了一句:狄相公,依你之见,岳家新王岳单何时会反?
岳单,岳家三世子之名。
狄相公讶然,倒也没藏私,酝酿了一阵,才道:反不了。
王琨不解。
狄相公便继续道:陛下既然知道他是异人,还敢让他世袭罔替,你觉得是陛下疯了,还是岳家新王疯了?
王琨心中一沉,可镇北军终究在岳单手中。
狄相公摇头,你忘了,北蛮还有个赵飒,如果岳单真的反大凉,你觉得赵飒会看着他肆虐赵室的江山,北蛮雄主也会很乐意趁机铁骑南下捞一点好处。
腹背夹击,岳单力盖山河也得死。
赵飒不是等闲人物。
而临安,有我狄某在,又何惧岳单。
王琨沉默了一阵,狄相公别忘了,闲安王爷去了广西,如今西军的态势诡异,既不反,也不和临安联系,我估摸着,赵长衣或许已经和广南西路宣抚使西军统率赵镇达成了默契。
狄相公怔了下,王相公的意思,闲安王爷会反大凉?
这不可能吧。
女帝明显是要将皇位传给他,他有什么理由要反大凉。
王琨依然沉默许久,才抛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狄相公备受陛下器重,难道陛下从没透露过,有怀疑过闲安王爷么,难道你也从没怀疑过么?
狄相公震惊莫名,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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