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何时秋风悲画扇
心疼。
本想为自己磨一柄剑,不曾想成了女帝之剑。
徒然为人作嫁衣。
好在并非不可逆转。
这柄剑将来迟早是自己手中的剑,只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也不知道那一天这柄剑是否已经锋利到自己也无法掌控的地步。
黑衣文人心中暗暗叹气。
一时嫁衣不阻恨,怕就怕你这一生都为他人做嫁衣。
长衣
这名字也是取得不祥。
所以,才殚精竭虑为你谋求一个天下三分的局势,只是目前看来,坐在垂拱殿里的她,依然是自己最大的对手。
收敛心思,道:此去北方,须记着一点,不可胜。
赵长衣讶然,为什么?
这不正是自己捞取军功,为将来上位立下丰碑的大好时机么,为什么不能胜,不胜则败,一旦惨败,自己前途可就要多曲折。
黑衣文人没有解释。
永贞元年的战事,本来就是一场闹剧,也许北蛮确实想打过燕云十六州,但女帝并不是真的想和北蛮全面开战。
仁宗打造出永徽复兴,顺宗的平庸治国,承前启后的嘉定符祥之治,再接女帝雄心勃勃的永安盛世,几十年的国力积蓄,大凉如今仓廪丰足,国富力强。
但大凉民心不向战。
而她需要民心向战,所以需要北蛮铁骑来唤醒大凉人骨子里的血腥气。
那么永贞二年的战事,大凉必败。
赵长衣见先生不语,深思了一阵,隐然明白了过来,叹了口气,那就是要败了,着实不甘心呐。
黑衣文人摇头,可以不败。
她也不愿意看见赵长衣兵败北方,所以会为赵长衣策谋一场不胜不败,甚至可有小胜但无关大局的战事——如此,赵长衣才有和太子赵愭争鼎的机会。
只是,那位铁血相公王琨,真的会让她如愿以偿吗?
黑衣文人暗暗叹气。
今日出门前来闲安郡王府之前,改由青衣照顾的那朵死亡之花,居中大红花灿烂绽放,大红花之下,又有一朵悄然绽开了一爿花斑。
暗黑带金。
是那位扶龙赵愭欲窃龙气的铁血相公王琨,此人天命之中,已生蟒蛇霸气。
压不住了。
怕就怕有一日,蟒吞龙。
这条暗黑蟒蛇,吞了赵愭那条金色小龙,如此,天下虽然依然有三分的趋势,但终究会超脱自己的谋计,走向不可预知的混乱。
赵长衣点点头,说但听先生之言。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道:此次战事,岳家王爷难道不表示下么?
黑衣文人点头,岳家王妃和幼子,在来临安的路上。
大战在即,总要送个质子到临安来,如此才能安抚赵室和女帝的心,否则万一你岳家王爷趁机反了呢又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赵长衣眯缝起眼,不做声。
眸子里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叹了句,岳王妃也要来临安呐。
可惜,我却要去北方。
赵长衣忘不掉去开封钦差时,被那个女人惊艳的那一面。
大凉有女帝,凤栖临安。
世间有王妃,凤耀开封。
岳家王妃,当是个不输陛下的尤物人妻,若是可得,纵死千万人亦是幸事。
黑衣文人目盲,不见赵长衣眸子里的光彩,就算能看见,也看不懂赵长衣此刻的心思,比如青衣就看不懂,只是忽然的安静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黑衣文人起身,在青衣搀扶下准备回精舍,临出门时叹了口气。
你既已坐拥天下。
何故还要与天下为敌?
就为了看看那片无穷雪山无尽沼泽以及东海尽头可能存在或者并不存在的世界。
值得吗?
150章 爷俩好
临安很忙。
李汝鱼也很忙。
原是翰林院待诏太子伴读北镇抚司小旗,加勋武骑尉,升职致果副尉,去太子伴读一职后,忽然成了临安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这么说并不妥当。
因滚字帖和试作《侠客行的缘故,李汝鱼本就是临安风云人物。
只不过如今风头更盛。
谁都看得出来,女帝这是要刻意培养李汝鱼,让他成为大凉又一位儒将,至于他是否担得起这个职责,估摸着接下来的战事里可见分晓。
李汝鱼,必然要去北方。
这几日里,前来夕照山下这处寒酸小院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李汝鱼苦不堪言。
干脆闭门。
忽然分外想念那个腰间斜斜挎剑的红衣小姑娘。
今日终于冷清了些。
临安那些仕途游走的人,大概知晓了这位女帝新宠的脾性,遗憾之中多少有些讽刺。
假装什么清高呐。
少年得志,就看你将来摔得有多惨。
李汝鱼哪管那些。
但今日来了客人,李汝鱼不得不见。
婶儿谢纯甄,和一位年过五旬,精神却抖擞着的便服老翁,仅一眼,李汝鱼就知道他是婶儿的父亲,当今吏部尚书谢琅。
那模样和周婶儿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只不过历经岁月洗礼,这位吏部尚书身上,弥扬着老辣和坚毅。
婶儿手上提着礼。
和其他前来拜访所带的名贵礼盒不同,婶儿提的是猪肉和菜,都是厨房家常菜料,值不了几个钱。
李汝鱼反而心安。
开门,见礼。
寒暄。
李汝鱼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煎熬的面见。
事实上截然相反。
谢琅健谈,身上没有官僚气质,和李汝鱼的谈话,也多是长辈晚辈之间的闲话家常,没有涉及丝毫官场事宜。
其言谈举止中,先前还多有试探。
到后来发现李汝鱼沉稳得不似个十五岁少年,便欣然得很。
那眼神和周婶儿看李汝鱼差不了多少。
毕竟眼前这少年,十几岁便已简在帝心,如今更是从七品武勋,从六品武散官,还是艺科中第的翰林院待诏。
何愁不青云?
一手书法,连柳正清都要怀抱《侠客行入棺,又岂是无才之人。
春风关杀徐继业,长坂桥拒柳向阳,那一样不值得吹嘘?
此子,大才。
只等一日,便可鱼跃龙门如今,他已在龙门外!
李汝鱼对此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知道,这仅仅是谢琅的态度,要给小小一座城享受到来,不仅仅的谢琅一个人说了算,小小毕竟是陈郡谢氏族人。
况且,也不愿意小小为了自己受委屈。
前路依然漫长。
一顿很寻常的家常便饭,吃完一老一少又坐在院子里晒着春日聊天,这一次开始涉及到近来的临安正事。
多是谢琅说,李汝鱼听而学之。
周婶儿很有未来丈母娘的风范,任劳任怨的去帮李汝鱼浣洗衣衫。
也有前来拜访李汝鱼的仕途中人。
不过在看见吏部尚书大人谢琅后,果断的选择了知趣而退,心中的震惊有些难以复加——区区李汝鱼,竟然连吏部尚书都来交结。
骇人听闻了啊。
谢琅说了很多,李汝鱼学了很多,最后这位尚书大人说起了近来的事情。
沈炼真是你杀的?
李汝鱼点头,是。
谢琅笑了笑,和蔼的道:明白其中的曲折了么?
李汝鱼想了想,我想通了一些,但是不知道是否正确,还请指点。
说说看。
谢琅是真心开始喜欢这个少年了。
李汝鱼娓娓而谈,陛下早就知晓沈炼在籍田潜伏,是以将计就计,当日宣召了我去侍书,其后将所有人支开,就是故意给我一个护驾的功劳,所以沈炼求仁得仁,这是必死的局面。
谢琅点头,继续。
陛下又将老臣沈琦从临安宣到籍田,就是要让沈家无可辩驳的挨这一刀,这一刀起得不重,仅是沈家和几户与沈家交好的名门世家,但这给了天下人一个希望,反之,不好的消息,这给天下门阀世家敲了一记警钟。
李汝鱼顿口不言。
谢琅是陈郡右谢,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世家。
谢琅笑了笑,直说无妨,我其实
没有说下去。
李汝鱼想起了这位吏部尚书的青云史,隐然猜到了谢琅没有说的话,继续道:女帝欲以战事弱世家,有远见的人估摸着都摸索出了其中的意味,如果所料不差,今年这一场战事会很艰辛。
谢琅点头,所以你任重道远。
干脆摆明了说,我估摸着,你会和赵长衣一起去云州守备,然后开封岳家王爷会在中路牵制,右翼那边大概会惨败,中路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倒是可惜了岳家王爷不败的兵家神话。
顿了一下,但是你和赵长衣,不求有功,务必要守住云州。
李汝鱼点头,受教。
正欲再说,却见来了位女子,秀气而削瘦,冷若寒冰的脸庞颇有惊艳之姿,见着谢琅行了一礼,道:陛下宣召,请随我进宫。
李汝鱼看了一眼谢琅。
谢琅点头,说:此去北方,艰险处处,务守本心。
李汝鱼一揖到底。
谢琅哈哈大笑,那某先告辞,待你功成归来时,咱爷俩走一个?
李汝鱼莞尔。
冷若寒冰的江照月微微蹙眉,显然不明白,吏部尚书谢琅为何忽然之间对这少年如此青睐,陈郡谢氏门槛这么低?
这就打算把那个注定要悬名咏絮录的谢家晚溪嫁与少年郎?
有些诡异了。
这并不是陈郡谢氏的作风。
按说,以谢家晚溪的名望,将来不求张绿水的太子妃之位,至少也该求一下侧妃,退一万步,那也是成为闲安郡王赵长衣的正妃。
毕竟大凉的天下,这两人都有可能。
至于赵骊么
陈郡谢氏貌似一直对这位乾王不感冒,别说谢琅,就是左谢的参知政事谢韵,对这位王爷也多有不理之时。
显然陈郡谢氏并不看好赵骊。
反而看好李汝鱼。
深谙帝心的江照月忍不住对陈郡谢氏那群老狐狸刮目相看,这官场嗅觉真是个没谁了。
将来女帝彻底放开手脚打压世家,开创举世大同的盛世,有李汝鱼这柄女帝之剑在族中,陈郡谢氏没准真的能侥幸,继续延续辉煌底蕴。
谢家皆狐狸啊。
151章 好帅气的狄相公!
跟在江照月身后,从那位黑衣目盲文士和青衣女子所住的精舍外路过,直往青云路而去。
李汝鱼依然没有看见红衣小姑娘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江照月目不斜视。
女帝宣召不仅李汝鱼一人,还有闲安郡王赵长衣。
钦差建康归来,虽然郡王府和李汝鱼夕照山下小院子不过里外的距离,但赵长衣从来没去见过李汝鱼,李汝鱼也从来没想过走进郡王府。
此时相见,赵长衣脸上浮起刻薄的笑意,好久不见。
李汝鱼深呼吸了一口气。
压住内心想一脚踹他脸上的冲动,点头,别来无恙。
相对无语。
江照月暗暗好笑,这两人的关系确实微妙,本是剑与养剑人的关系,被陛下横插一脚后,成了平行对等关系。
这不包括地位。
咳嗽了一声,催促道:陛下在枢密院等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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