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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猫疲

    至少在见过自己营中的那些新卒和沿途那些别不义军之后,他至少知道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在长期饥寒交迫和颠沛流离之后,所造成的身体羸弱和消瘦,可不是简单吃上几天饱饭就能补回来的。

    可不是那些里,被主角的王八之气或是嘴炮一感染和打动,就能把风一吹就能倒的路倒、饿殍转化成悍不畏死的骁勇战士了;也不是后世那只靠着救亡图存和解放劳苦大众的伟大理想信念为精神支柱,在无比残酷的磨难与考验当中,依靠疲弊残弱的双脚走完了二万五千里的红色军队。

    而难得有身体状况这么好的义军,就算在怒风营里也是属于少数的核心底子,只在那些河南籍的老卒身上看到过,在这里却只是拿来守城站岗而已。

    随后周淮安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看到了城垛后面那些人身上似乎有隐隐近似血迹的斑驳,再加上之前附近一直安然无事的消息,不由的变得格外可疑起来。

    “且慢。。”

    他不由的拍马上前,找到了正在带着手下准备进城的将头王蟠,拉住他的马头转过来道

    “王将,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

    “让我们回头一些再说。。”

    这时候,周淮安被放大过的听觉当中,突然就闪过异样的咻咻呼啸声,然后才在眼角的余光当中瞥见,空中微微闪过的点点晶莹;不由有些条件反射式猛然跳下马背来,按照非洲规避冲突时所养成的本能反应和经验,飞身躲到就近可以寻找的掩体——马鞍的另一侧去。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那么的好运和机会,霎那间就见那些转瞬而至的晶莹亮点,已经变成插在近旁亲兵身上的颤颤尾羽和溅开的血花,紧接而至的惨叫和痛呼声才在空气中炸响开来。

    而原本骑在马上的将头王蟠也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周淮安在一片人仰马翻当中重新找到他的身影和声音时,只见他的盔子已经不见了,而随着松开来的发髻披散在了肩膀上;他的座骑更是带着几只箭杆倒在了地上嘶鸣挣扎着起不来,却也死死压住了他的一条腿,而让半边身子都拖倒在尘土的王丬,看起来尤为狼狈。

    周淮安不暇思索的箭步上前,而抽刀反刃向上斜戳在倾倒的马身上,血花飞溅间痛的这匹垂死挣扎的坐骑不由抽搐惊跳了数下,而让王蟠乘机抽出被压的腿脚来,只是已经变得一瘸一拐的不良于行了。

    “娘滴和尚,你可救了俺一命了。。”

    然后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到洞开的城门里已经嘶喊震天的,呼啸杀出了一只顶盔掼甲的骑兵。而那些拿着旗帜候在门前的人群,更是丢下了这些掩护而纷纷拔出闪亮的兵刃恶狠狠的猛扑过来,以及顺势逼近到了不远的地方。

    “好贼子”

    “是官狗。。”

    “快护送将头退回去。。”

    最后一句却是周淮安用尽最大气力给喊出来的,与此同时他也手脚不停的将王蟠推上自己那匹小青马,虽然也中了一箭但却射在了硬木包皮的鞍具上。

    于是,在左右一片惊慌失措的哗然叫喊声中,剩下还能站立的总算有人反应过来,急忙拖架着受伤的王蟠等人,连同牵着马的周淮安一起拔腿就向着侧后边上奔逃而去。

    而那些杀出城来的袭击者,也在烟尘滚滚当中紧随而至的追杀了过来,最终径直撞在了第一批前来救援和拦截的义军将士身上。

    周淮安也至来得及侧头眼角一撇,就见那些徒有余勇却队形散乱的义军将士,一个照面就被冲散撞翻踹倒而践踏过去的惨烈情景,

    而在这一刻后方的大队人马,却是有些明显的反应不及和迟钝,因为大多数士卒觉得县城在望,而迫不及待的抢道上前的缘故,导致原本拉长的大队人马已经有些散乱开来。

    首先遭遇攻击的是靠前一些的左分营,虽然校尉林子权带着作为骨干的牌刀队,奋力抵抗和阻挡了一阵子;但是其他数量更多没见过战阵的新卒,还是在面敌的片刻之后就被惊散而逃,连带冲乱了那些落在后头的正卒们,所努力想要维持起来的秩序。

    结果就是他们这点人也只支持了片刻,就被重新给冲开打散而纷纷坠倒尘埃之中生死不知了;不过,他们溃亡前所争取到的这点




第55章 骤然(中)
    显然是后队的护卫力量也赶上来支援,虽然只有两百多堪用的战斗人员,但是加上跟过来摇旗呐喊和制造烟尘的夫役什么的,看起来也是颇有些声势和场面呢;

    这些仅有的战斗人员在老关的指示下张弓搭弩,一鼓作气连发之下最少射出数百只箭矢来,大半数都落在敌势的后方当中,顿时一片惨叫和惊呼连天的,开始出现了奔逃和溃散和迹象,而随后靠近齐射的弩箭,更是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那根稻草,。

    已经出现了动摇和试图转向脱离的敌人,在一片慌乱叫喊声当中迅速变成了真正的整体溃败,只可惜作为突击力量的少量亲卫骑兵,却是全跑过来接应和保护将头王蟠了,不然乘势突入和追击之下,还可以更大一步扩大战果。最起码战场边沿上那些已经完成转头的敌骑,就不至于当场丢下步队而跑掉大半。

    随即他就自嘲道,你这又是瞎操的什么闲心思啊,不在其位,自当是不谋其政才对,不然随意的越俎代庖很容易就会招惹来嫌恶、忌讳和妒忌之类的潜在麻烦。

    虽然只是一场短促而激烈的遭遇战,但还是偌大范围之内造成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和伤员,还有大滩流趟的血水浸透了地面,这些的善后处理,就刚好成了周淮安所领后队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了。因而,在他的命令之下,这些赶上来的后队夫役,也按照事先编排好的章程,开始打扫战场,兼带搜检尸体和救治伤者,发挥出后续作用来。

    而在周淮安的粗粗估算之下,当场斩杀了的敌势大抵有数百人,俘获的也有两三百人;而事后回味起来,这些明显埋伏不成而转为强袭的敌势数量,其实并不像他们所表现的那么具有优势,只是方才占据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先手和突然性,还有以骑对步的兵种压制而已。

    而且交战双方所表现出来的战术变化和军士素养,可以说都是相当的粗糙和缺少次序;可以说除了初阵交手一时的血勇和短暂的蛮悍之外,就实在没有太多亮点和特色了;不过以这次双方士卒表现出来的训练程度和表现出来的指挥效率,恐怕也支持不了更加精妙而复杂的战术变化。

    毕竟是这个时代处于社会底层出身的,条件和资源都是相当有限的农民军,短期之内也实在不能再奢望更多的东西了。

    而通过打扫战场的陆续汇报与反馈,周淮安还知道了另一件事情,就是这些冲阵的敌骑也是暗藏玄机的;比如他们只有最排的少数人有所披甲,而后面的人则是几无防护的布衣和皮装上阵,就连马匹和鞍具也是相当的简陋,简直就是属于驴粪蛋的属性——表面光鲜。

    尽管如此,他们仓促发起的冲阵还是对怒风营的义军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和混乱、动摇;直接打散了右分营不说,差点儿就把王蟠直领最有实力的中分营给冲垮了;所以说起来这场战斗,多少还是有些相互碧蓝的意味啊。

    “真是好贼子。。”

    整个脚踝都明显肿起来的王蟠,却很有些扬眉吐气的在马背上重重道。

    “差点儿就折在这儿了。。”

    “多亏了有和尚你呀,这次当居头功的。。”

    然后他转身过来道。

    “待到城破坡后都想要些什么。。尽管与俺说来就是了”

    这时候战场上四出追杀和包围敌势的义军,也终于解决最后一股子残兵,嘶吼叫喊着将他们逼到城墙根下,纷纷戳死砍翻在浅浅的土沟里,而逼得残余的敌兵跪地求饶和乞降;然后更多的义军士卒,就这么大呼小叫着跟着零散逃走的敌兵,顺道一起冲进了长乐县城去继续尾衔追杀,

    看的周淮安一时之间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也无能为



第57章 插曲
    打下长乐县城,并且进行休整和备战的第三天,敌人依旧没有出现,但是周淮安却陷入了某种困扰当中。

    王蟠的左膀右臂之一,中营五校尉的周庞和孙六麻,一个满脸恭敬,一个满脸感激的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恨不得就在脸上写着“我要报恩”或是“尽管使唤我才对”的字眼。

    不就是一时技痒而收不住手,刚刚拿几个被认定了没救的重伤员练手,把已经有些生疏的急救缝合手段给重新捡起来了么,谁知道其中有个挺过大出血的概率活下来的,就是周庞相依为命的弟弟,;

    周淮安也很难忘却,因为严重失血的休克而断气形同死人的实验对象,在他的胸压敲击法下,吐出淤塞的血块而重新开始呼吸和呻吟的那一刻,周旁人等的眼神和表情了。那个也是绰号“麻溜”的孙六麻,一直当作亲儿子来看待的子侄。

    因此,他们是自告奋勇放下手上的事情,亲自来周怀安这边期望能够帮上一二,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还人情和攀轮结交的心情。毕竟常在战阵上行走的刀剑无眼,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靠他在军中推广和传授的,这套应急伤创缝合止血和事后消毒防疫的手艺,来救上一命了。

    舍生忘死或是无畏死亡,就不代表他们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对于能够增加活下去的概率无动于衷。

    因此,这一点所带来的变化,甚至还要超过周淮安日常里潜移默化的改良和补充,所积累下来的好感和影响力,而被当作了某种颇为神圣且仪式化的规程和手段,而冠以“续命术”和“杀瘟鬼”的称谓,不择不扣的自发执行了下来。

    于是,周淮安手下那批被塞过来听命和使唤的年轻人,总算有了所谓“学徒”和直接下属的身份和资格了。

    不过,由此也无疑触动了启发了他的一个念头,就是利用身上这个无名辅助系统的有限回溯和记录功能,将早年出于好奇而在老爷子藏书里,当作启蒙和解闷读物看过的好几遍的一代奇书,《赤脚医生手册》里的部分内容给还原出来。

    这样哪怕日后脱离了农民军的跑路当中,也可以凭借这些碎片化的知识和经验,在这个生产力和科技水准都相当落后一大截的时代,装模作样得混出一个耗能过得去的身份掩护来;毕竟无论古今中外,良庶贵贱贤愚,在无法预知和了解、或者说解释的疾病面前,总是要相对平等的多得。

    “和尚这本事可是天赐的宝贝啊”

    而与此同时,王蟠在私下里的交代就更加直白的多。

    “接下来,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哪怕是要你的婆娘,也要笑着双手奉上,省的了么”

    “那军府哪儿怎么交代和回复呢”

    另一名部下,暂代了邓存位置的旅帅孙秀一询声道

    “要不要。。。想一些办法。。”

    “你这又是什么混账念头。。”

    王蟠不由的勃然喝斥道。

    “哪怕他因此有了更好的前程,那也是我们义军的一件大好事。。”

    “又怎么因为一己的私心有所妨碍呢”

    他私心里当然也想把这个号称什么都能略懂一二的虚和尚,给长久在留在身边那才叫省心和惬意呢,但是也知道这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了。

    毕竟,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亲眼见证的人实在太多了,根本不是他可以随性遮掩的住得。别说他的好几个部下都直接或事间接受了对方的恩情,军中更有许多人日后还指望着他传授的手段救急和救命呢;

    这时候,要是有人跳出来再空口白牙得拿,他的身份可疑和来历不明做文章,且不要说名面上有的是为之辩解和维护的人,而卖弄着点小聪明挑起是非的人,事后被敲闷棍或是找借口活活打死,也是没有商量的事情呢。

    撇弃这些心思和小插曲不谈,

    最终,从长乐县城中缴获的稻米麦豆等各色粮食有一千五百多石,搭配上其他的干脯盐菜和蓄栏的牲畜什么的,足以让怒风营上下吃上一个多月;还有那些官军就地征收和集中

    起来役使的两百多头大牲口,一百多辆大车和推车;以及约莫千人份的甲杖兵械旗帜,其中光是各色皮质的甲子就有一百三十七领,其中甚至还有十一副的镶铁甲。

    然后按照惯例又分出小部分粮食在街上放粥,作为招募新卒和夫役的手段,很快就在一片萧条的城区内,重新募集到了三四百名的穷汉,和两百多附近跑过来的流民,算是将之前战损给补上了大部分。只是具体的战斗力就不好说,而需要时间来慢慢炮制了。

    于是,



第58章 阴云
    广州城中,

    前广州都督府的孔目官,兼好几家大商号的实际主人周深,也在深深的烦恼当中,以至于他最喜欢印上一杯来平复心情的佳酿百灵春,都变得难以下口了。

    一切都源自从武库那头的事发而株连处置了一大批本地人士,尤其那些被他们最惯用的富贵温柔乡手段,直接或是间接收买、拉拢的义军将领和头目,也相继被惩处和调走之后;现在就连他手下那些老广出身的地里鬼,往城外递送消息和偷运物资,也变得越来越时困难了。

    难道是天不假朝廷,而要让这些草賊在这岭外之地,就此作势而尾大不掉去了么。连带他这些天的行事也是各种不顺,似乎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是忌惮草贼在城中的酷烈手段,那些个昔日的渊源和故旧指使起来也不再是那么的得力,甚至开始出现明显的拖阻和推诿了。

    失去官面的身份威慑之后,他所能消耗的也只有自己过往的资源和人望,才能将这些后续的事情推进下去。他也不得不在那些草贼的追索治下,放弃了内城从善坊那舒适安逸的大宅豪华生活,而暂时屈身在这外郭破落户和贱民扎堆的广化里,靠着这鱼龙混杂的环境来遮掩自己的行踪,

    但他东躲西藏的努力,也总算是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在坐实了这些草贼已经开始清算田亩和户籍的消息,兵明摆着要在这岭外之地扎根下来的态度之后,那些地方上原本对官府抗击反贼,各种三心二意的豪强巨族们也终于是坐不住了,而相互联结自保发动起来想要驱除,这些草贼的影响好控制力了。

    但唯一不协的是,他派去查找那个坏事和尚跟脚的人,在城中数十所丛林当中一时一无所获,而根据些许传言推测是海外归来的僧人;然后,他紧接着派去接近和刺探对方行踪的人,也回报此僚已经随军开拔出发了,而让他原本欲做杀鸡儆猴式的布置和算计,顿然一下子落到了空处。

    最后,他还是努力想办法对外送出了一个消息,现在就等着事情慢慢的发酵和结果出来了。

    。。。。。。。。

    循州,长乐县,周淮安却是陷入某种奇怪的工作热情当中了。

    手下有了直接支配的一千多号人之后,光给他们订立规矩,编排任务和调配人手,就占据了日常很大一部分的精力和时间;毕竟不是什么经营类游戏,鼠标点击几下

    或是拉一拉滑条,就能自发的运转和生产出资源来了。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也有各自的心思和想法,以及差别很大的习惯和特点;也会生病和受伤乃至因此过劳死的;需要用相对合理的管理手段,才能比较顺畅的作为生

    产流程当中的一个零件,或者说是一个消耗品和数字而存在下去。

    此外作为粮台官和营管,他事实上还间接和变相管理着,这长乐县城当中的大部分居民;按照户籍黄册上的记录大抵有一千多户,如今还剩下**千口人,他们同样

    也是周怀安可以进行有限支配和使用的群体;只是需要一些持刀擎枪的士卒,作为武力上的威慑和执行力的背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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