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变成一尊木雕像

    是啊。

    仔细想一想，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难题，甚至无法解决！

    “但他后来发现了，这个考虑，根本可以不用管。”向山肯定道。

    “为什么”段有良问。

    “段老板，你实在太小看人体的机能了，人本身是一种极其能适应环境的生物。”向山平静的摊开手掌，用极其坚定的口吻说:“人的眼眶里有个泪管，它连着下面的鼻腔，可以排异物，平常人的眼睛进了异物，沙子、甚至眼睫毛掉进去，都会顺着泪管，进入鼻腔，然后从鼻子把异物拍出，所以，平常眼睛进了沙子，揉一下，就感觉没事了，不是吗其实它是掉到你的鼻孔里了。”

    向山笑起来。

     




第十八章 朝闻道
    时间已然随着向山的描述，渐渐推移到了夜晚十点。

    可段有良并未感觉到时间流逝，他依然坐在客厅中，沉浸那毛骨悚然的经历，王旭那疯狂的行径中。

    窗户外面彻底漆黑一片，隐约看到一些不远处朦胧小区的灯光，可视度极其的低，那种漆黑阴暗的感觉，总让人感觉深邃中，会有不可名状的怪物睁开眼眸。

    “在他跳进水里之后，我就在船上一直等着他的消息。”向山低语。

    当时在船上，王旭没有选择带护目镜，毕竟他选择裸眼潜水，却带有一个小型氧气管，里面的氧气可以在海里潜水二十分钟之久。

    可王旭给自己第一次潜水的时间，是一分钟。

    在海里潜水一分钟，他就必须上来，他是一个警惕的人，此时第一次尝试下水，必须小心谨慎，探测环境，以及防止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

    噗通！

    王旭跳入水中。

    一分钟后，在向山的等待下，船上缓缓爬上了一个湿漉漉的人影。

    王旭上来了。

    他一上船，就激动得泪流满面。

    “泪流满面”段有良一愣。

    向山也有些迟疑起来，犹豫片刻，“大概....是泪流满面吧，反正他很激动，像个孩子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浑身湿漉漉，全身都在滴水，甩着的眼睛也在滴水，像是水龙头一样，滴滴答答的，我想，他大概....是激动得哭了。”

    段有良脑补那画面。

    忽然觉得，比某些恐怖片的画面，还要惊悚得多，竟比任何水鬼都来得吓人。

    当时的王旭，的确激动得发疯了！

    他太兴奋了！

    他手舞足蹈，他站在船上，大声的朝着蔚蓝海岸线，诉说他的喜悦与开心，梦想成真:向山！向山！我的兄弟！我的梦想，它实现了！！谢谢你帮我，谢谢你！我用上帝视角，见到了前所未有的海底世界，三百六十度，那太美丽了，太美了....

    他喜极而泣！

    他说，那是如诗般的世界。

    那是三百六十度的美景。

    那染上绚丽的湛蓝，透过阳光，竟夹着彩虹的颜色。

    那唯美的五彩游鱼环着他的眼眸巡游，那青蟹与晶莹的虾在海底同行。

    向山沉默了一下，说:“他激动坏了，甚至他说到激动时，仿佛一个虔诚无比的朝圣者跪倒在船上，看着蔚蓝的海面，泪流不止.....才休息了几分钟，他又想要下水了，初次尝试已经成功了，兴奋与那美景，让他把最后一丝谨慎抛弃。”

    “你也应该知道——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我当时就已经隐约有些不安了，我试过阻止他下水，但他是一个顽固的人，他已经疯狂了，无比的疯。”向山叹气。

    那时的他，阻止不了王旭。

    王旭又做了一个准备热身运动，防止抽筋，然后又跳进了水里，这一次，他给自己的目标是，潜水十分钟，十分钟后再上来。

    噗通！

    他又跳入了水中，可是这一次，王旭再也没有能活着上来。

    “他...”段有良竟有些凝噎。

    “具体的死因，我是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向山哽咽起来，声音有些沙哑，许久才叹气说:“当时我在船上等了十分钟，他没有上来，我就知道铁定是出事了，他是一个谨慎的人，说十分钟，就不会迟一分，一秒！”

    十分钟后。

    “王旭，王旭！你在哪！在就回个声！”

    向山急了，激动的看着水面，只能一路开着船，迅速到附近去寻找，找着找着，他看到了一艘渔船，上面



第十九章 情谊
    向山之前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可是此时，终于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那你还帮他！不阻止他”

    段有良有些怒，恨其不争，说:你是他的朋友，你能阻止他的死亡，而不是帮他疯狂作死...

    向山的情绪也十分不稳定，哽咽道:“不.....我清楚的知道我阻止不了他，他和我不一样，我接受了日复一日的枯燥工作，做一名推销员养家糊口，而他眼里仍旧闪着光彩，却有追求的东西，不甘于此。”

    “他对我说:人要有追求和喜欢的东西，去追求就会快乐，就会不枉此生，有些人重复枯燥的苟活了七十岁，却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那样苟活有何意义.....还不如他二十多年里，追寻海洋的梦想，过得开心和精彩。”

    可段有良仍旧有些抑郁，为这一件悲剧，感到悲伤。

    向山又摇头，站起身来，看向漆黑的窗外，指着小区不远处的一座山，大声道:“你能阻止那些攀登珠穆朗玛峰的人吗那些人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死亡，他们在体会那种乐趣，自己人生的意义，每一个人都有对自己的人生选择，我们应当尊重而并非否认.....我已经一开始就把我无法阻拦他的原因，告诉过你了！！”

    段有良沉默，这时才明白一开始的用意。

    是的，一开始就已经告诉他了！

    向山是一个极其有调理，甚至聪明到极点的人，甚至王旭那缜密无比的潜水计划，也是他帮忙策划，查漏补缺，才处理完那么多漏洞。

    “他是一个疯子，你无法理解他，才是正常人的思想，你不用强求自己。”

    向山又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情绪，复杂的低语说:“王旭是执拗的人，不帮他，他自己会去单干！帮他搭把手，反而能减少他出事的原因。”

    向山再次沉默了许久，“我之前，从王旭那里听了赵平头与老张的事情，就很感慨，赵平头不顾一切救下老张的性命，我现在，却不遗余力的帮助王旭作死.....是我不够朋友吗是我冷血是我不如赵平头”

    “不，不是，反正我问心无愧，我之所以做下帮助他作死的决定，是因为我始终认为，善良的人会不问原因的阻止你，而真正的朋友，会在劝阻不能的情况下，让他满怀希望的去追逐梦想，飞蛾扑火。”

    段有良沉默。

    他死死盯着眼眸模糊、激动得面色扭曲的向山，忽然有些释然了。

    眼前这也是一个冷静，不喜形于色的男人，他一直在隐藏心里的悲伤，心里仍旧带着深深的自责。

    赵平头，为了救朋友活命不惜一切，而他向山，帮朋友作死费尽脑筋。

    一者助生，一者助死。

    看似两个极端，或许，这是同一种情谊，他们知道何时才能给兄弟最想要的。

    人生得友赵平头、向山二者其一，此生足矣。

    不仅仅赵平头与老张....这也许，也是一个伯牙子期的故事。

    只不过，向山与王旭他们之间连接的纽带不是音乐，而是奇异的眼睛，阴阳眼，上帝视角，以及海洋的梦想。

    “那么，老板你承诺我的事情，两个木雕挂坠。”

    向山沉默着，不再多说:“我马上要离开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不想再去想起王旭，尽管这个和我合租了两年多的室友，给我带来了很多欢声笑语与触动，我也很感谢有人能倾听我与王旭的故事.....老实讲，能说出来，说给其他人听，我心里开心解脱了不少，谢谢。”

    “我能理解。”段有良点点头。

    两个坚强的大男人说到这，竟然心里都苦涩得不是滋味，王旭的死，的确是一场悲伤的故事。

    而能不能为王旭报仇

    怎么报仇，找那疑似脏东西，在跨海大桥附近出现的两条鬼玩意报仇

    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一个普通的臭木匠，对于这些东西，他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揭过王旭的死不谈。

    “我不会食言，你既然把王旭的死因告诉了我。”段有良点点头，面容迅速冷静下来，“我答应给你的两个木雕，会卖给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多卖给你两个。”

    向山眼前一亮，激动道:“真的”

    “真的，你不是说，你们一家四口吗刚好一人一个，你回老家，总得给他们带些礼物吧，辟邪，保出入平安。”段有良笑着说，这是他唯一能为这个处于悲伤中的男人所做的。

    段有良又笑着说:“不过，可不打折啊，还是那个价钱，一个一千！”

    “谢谢，谢谢！”向山激动起来。

    “不用。”

    段有良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王旭从赵平头的冤魂那里，得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而他段有良，又何



第二十章 时代的到来
    已经入夜十一点。

    段有良离开了门卫亭，到了旁边停车的位置，插入钥匙发动了电瓶车，优哉游哉的翻身骑上，戴上头盔，赶往回家的路上。

    他骑着电瓶车风尘仆仆的来，风尘仆仆的去，可这一趟收益很大。

    他不仅仅从向山这里，得到了咱们市里面，闹得沸沸扬扬的赵平头“轮回转世事件”的真相，他也从这里得到了王旭的很多经历。

    这些东西，从各种意义来讲，对他都极有帮助，可在路上，他也在思考着一些东西。

    通过王旭，他知道那助运辟邪的木雕有用，那么里面的说法，可就大了！

    并且，按照向山的猜测:还真可能隐藏这一类人，会一些江湖阴术，江湖术法

    真有类似古代江湖，徐霞客的那种

    “可能就是现今那些村头的神婆，那些神汉以前没用，现在恢复了作用然后之后，这些神婆神汉，瞬间摆脱抽筋羊癫疯的请神架势，变成高高在上、降妖除魔的侠客，高人不对不对，那些很多都是招摇撞骗的骗子，真本事儿的人，应该很少。”

    他想了又想，那个神秘女人，家里有阴阳眼的驱魔手艺流传，那么他家呢

    家里是做传统木匠的。

    也有几百年的传承，但留下的传家宝没有，烂木头就一大堆，但不妨碍他回去翻箱倒柜，他店里，还有一箱从老家带回的烂木古董。

    得去研究一下。

    他心里有些憧憬起来。

    反正这个世界在变化，到底变成什么样，他也不太清楚。

    但他总觉得，想办法弄点自保之力，才是最好的。

    他本是一个安分的人，没有多大的梦想，甚至没有成为侠客、仗剑走江湖，降妖除魔的英雄梦，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赚钱，躲在店里刻着雕刻。

    那些想当行侠仗义，降妖除魔的侠客，驱魔人，就让他们闹腾去吧反正一想，就知道是高危工作。

    但未来的事情，谁清楚呢

    “既然那玩意儿有用，我答应卖了向山四个，只剩下三个了....”段有良他手里的得意之作，的确很少。

    他猜测只有花费心血，要刻出神韵的木雕才有用。

    但他的木艺，还没有达到木匠大师的水平，难以做到一出手就是佳品，随手雕刻便具备神韵，浑然天成的程度。

    他接下去几天，得加紧提升手艺才行，最好再雕刻几个...

    他爹曾是村里的老木匠，跟他小时候说过，咱们老年间的木匠手艺有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养韵。

    刻出神韵，一种独有的韵味，活灵活现，雕刻出的生物仿佛真的活在面前，这样的木雕浑然天成，比较传统的老匠人，基本日子久了都能做到。

    木工既仰仗天赋，也十分注重熟能生巧。

    段有良水平没有达到，要靠心血来潮，偶然的神来一笔，才能做出类似的作品，所以不多。

    他离真正的木匠雕刻大师，能每一个作品刻出神韵，还差一段小小的距离。

    但他这样的年纪接近“养韵”的木雕层次，相对于四五十岁的老匠人，已经算得上是很厉害了！

    第二个层次，是养神，注入心念和心血，供奉起来，注入感情，把他当成孩子般...

    他父亲说起这个水平时，十分唯心主义，段有良也似懂非懂。

    第三个层次，就不清楚了，他听他父亲偶然说过是有的。

    “现在的我，也是勉强跨入木匠大师的水平而已。”

    他暗暗皱眉，“现在，爱玩雕刻的人很少了，这样水平的人少，但肯定还有，甚至一些著名玉器店，有一些手艺纯熟的老师傅，也就是说，只要是木匠、玉匠大师有造诣，能刻出神韵.....就能刻出我眼前的这种辟邪、镇运挂饰。”

    估计老年间，如果真有灵异志怪的话，那些手艺纯熟的木匠艺人，是真能做那些辟邪、助运、保出入平安的饰品，保护街坊邻里的平安！

    这是古代的一门营生！

    “也就是说，我并不是唯一的，只要手艺足够的老木匠，都能和我一样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