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逍遥王

    “我还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啊。那行，你让杜奇跟我去。”颜硕说道，这段时间他已经知道了，在年轻一辈的这些墨家弟子中，武技最高的有五个人。

    钟离获的两个孙女，一直在咸阳，从事打探消息，收集情报的事，平时都不回来。

    还有一个，就是负责外面商铺，已经被抓了的孙节，还有一个就是许大手下，负责训练墨侠的赵墨。但是赵墨平时除了训练墨侠，还要负责整个机关岛的守卫，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会离开机关岛。

    最后一个就是杜奇了，杜奇虽是钟离获的弟子，但职司是曹云白虎令手下负责刺杀的高手。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武技却是五人中最高的。

    “杜奇你不说是找人说情么，带他做甚”钟离获疑惑道。

    “哎呀，找人说情不假。”颜硕说:“可万一路上遇到什么小流贼，盗匪之类的，用嘴是讲不清的嘛。”

    曹云听了笑道:“那好，就让杜奇跟你走一趟。”

    钟离获白了颜硕一眼:“真不明白，你那师傅是怎么教你的，一点防身的武技都不教你，却各种秘术在身。这等于是抱着一大堆金子招摇过市的三岁娃娃啊，谁都能抢了你。”

     




第072章 吕家有女
    却说颜硕和杜奇，驾着小船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淮阴上了岸，早有一位淮阴城里商铺里的墨家小弟子在码头上接应他们。

    这小弟子叫周继，只有十四、五岁，但为人很机灵。很快就带着颜硕和杜奇来到城东一处大院门前，显然是以前就来过的。

    这处大院，白墙灰瓦，与周围的草屋茅棚相比，非常显眼。大门用黑漆刷过，油光水亮，门口还站着一名家仆打扮的老人。

    周继上前说明来意，那家仆打扮的老人点了点头，进去通报去了。不多一会，出来一位年近六十的老者，身着褐色深衣，长眉大眼，一蓬雪白的胡须飘洒到胸前，刚一出门便举手齐胸，朝着颜硕拱手道:“原来是杨店主的东家派来的，快请，快请。”

    “多谢老丈，我和杨店主，也算是兄弟。此次前来，也是为杨店主和其他兄弟之事。”颜硕开门见山说道:“如果尚有转圜余地，还需麻烦吕公多多费心。”

    这老者便是杨尚曾经说起过的吕公，听了颜硕的话，做了个请的手势:“好说，好说，还请这位……。”

    “哦，在下姓颜，叫颜硕。”颜硕连忙报上自己的姓名。

    吕公接道:“姓颜，颜小哥请进，进屋细谈。”

    颜硕也不客气，回了一礼，跟着吕公进了大门，往院里走去。这座吕家宅院一点都不比张良花了几万钱建的张庄差。只不过院外没有田地，但院里却有假山，回廊，在这个时代的建筑中，算得上是非常奢华的了。

    转过一道圆门，进入一个大厅后，分宾主坐下，老者才说道:“杨店主的事，老朽已经托人带了话了，想必他们在里面是不会受刑苦的。只是……此次打了差头，按大秦律，已经是死罪了。若想得脱牢狱，送些花费只怕是少不了的了。”

    颜硕回道:“是啊，我们老东家也是这个想法，所以，还特意让我带了几样礼物过来，只是，我们在县里没有门路，如何酬送，还得麻烦吕公了。”颜硕说完，示意杜奇将布袋里的一套彩瓷酒具拿出来，放到桌子上。

    吕公本没有在意:“贵我两家，本是合作关系，老朽已经凑了些钱，只是听说杨店主的手下在牢里又打伤了狱承，没有十万钱，只怕脱身不得，所以，还需再调集些，方好一并送去。”

    “在里面还敢打狱承”颜硕也是无语了，看来，这些墨家弟子任侠惯了，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咦！这是”

    一眼看到杜奇放到桌子上的一套酒具，吕公眼中一亮:“这也是瓷器”

    颜硕点头，指着桌上的彩瓷说道:“正是，这是我们刚刚试制而成的彩瓷，用了不同的釉彩，温度、火候都远远难于纯色瓷器，成功率相当低，有时一窑只得成品两、三件，甚至全窑皆废，所以，价格也是……”

    吕公似乎没听到颜硕说话，已经站起身来，走到桌面，拿起酒具仔细观摩起来:“好一幅山水图，好一句‘玉壶斟酒自陶醉，梦里吟酌多少回。’好画，好诗，好构思啊。”

    吕公面现惊喜，用手指着酒壶上两人在一株松树下的石桌前，对饮的画赞道:“太有意境了，用这壶饮酒，只怕得多喝好几杯，此物堪称珍品呐。好！有了此物，这事已经成了大半了，来人！”

    随着吕公一声呼唤，厅外走进一位家仆:“吕公有何吩咐”

    吕公笑道:“吩咐后厨，摆上酒晏，老朽要执行远来的贵客。”

    家仆应声退出后，吕公才笑着将手中的彩瓷酒具放下:“不知，这样的瓷器还有多少”

    颜硕没办法，只得将刚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然后接道:“所以，这彩瓷制取不易，价格也是不菲。”

    “嗯，我观此套彩瓷，至少得值万钱以上，如果经营得当，甚至还要更高些。只不过，这样的器物，也只有高门大户之家方才有财力购置。销量不会大，一县一郡，可能顶多销售一、两套。”吕公说道。

    “正是。”颜硕早知道是这样:“这东西本来制取也难，大批量出货也不可能，只不知老丈有多少销路”

    吕公挼了挼胸前的白须笑道:“老朽一家世代经商，齐鲁秦楚都有些门路，每月销售三、四套，应该还是可以的。”

    颜硕一听，每月销售三、四套，那也是相当不错了，虽然数量少，但已经和普通瓷器的利润相当了:“吕公不愧为商界大家，门路之广，让小子佩服。”

    “哪里，哪里。”吕公盯着颜硕说道:“老朽称得上什么大家，只不过年轻时便东奔西走，见识比普通人多一些。所以，见到贵铺的瓷器一出现，就知道这是一条新兴的财路。

    原本打算举家迁往沛县的，都已经派人前往购地，打算建宅。但一见到贵铺的瓷器，老朽又改了主意，这处宅院五年前就已购下，此次正好派上用场。老朽希望与贵铺搭成长期合作之心，还望小兄弟转告你们老东主。”

    “一定转告。”颜硕说完，又从杜奇手中取过一摞软草纸，恭敬地递到吕公面前:“小子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敢请老丈看看，有没有销路。”

    “这是何物”吕公接了过去:“柔如细布，薄如层帛。”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颜硕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一股苦中带着辛辣的味道，让毫无准备的他差点喷了出来。连忙压住，咽了下去，第一次上门，到人家里来，要是喷得到处是，那是很失礼的。

    缓了一下才说道:“此物我称其为纸。”因为这东西要到西汉才发明，这时还没有出现，所以，颜硕得解释一下，并用手指蘸花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纸字



第073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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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吕公轻咳了一声，颜硕才收回心神，吕公笑了笑也没点破，却是转移话题:“老朽观公子学识不凡，语出雅致，不知对眼下的时局如何看”

    问别的不行，问这个，颜硕可就拿手了，这不是他如何看，而是他知道时局将如何发展，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回答道:“眼下的局势是，大秦一再加派瑶役苛税，致使天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无异于是自掘其根啊。

    孔子说过:‘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本是唇齿相依的。”他开口就拿出孔子的这句经典名言来，听得吕公频频点头，眼中尽是赞许之意。

    颜硕停了停又接道:“孟子也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以小子观之，眼下大秦的酷役苛税，无异于自掘坟墓，若再不采取措施，大秦只怕不久矣。”

    正在给食桌上添酒的女子闻言，抬眼看了颜硕一眼。吕公则是双手一拍:“善！颜小哥见识不凡，且快人快语，来！再喝。”

    颜硕连忙相陪，吕公放下酒杯轻叹了一声道:“民怨积愤已深，然，大秦兵威所向，天下无人可敌，只怕……”

    “柔不可守，刚不可久。”颜硕接话道:“大秦一扫，统一四海，已经刚强得久了，而且，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为了将大秦打造成为战争机器，一味以军功受爵，如今，表面上四海承平，没战打了，使得大秦军队没了盼头，没了希望，渐渐已经颓废，已经远远不是统一六国时的大秦了。

    而且，吕公所言的天下，难道仅仅只是中原之地么须知，中原相对于真正的整个天下，只是池水之一瓢。远的不说，就说北面的胸奴，大秦若是无惧，又何必派遣数十万征夫修筑长城又何必三十多万大军只敢守在长城内，而不敢冲出长城灭敌

    所以说，如今的大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其大量增派征夫，导致农田荒废，民根动摇；其再南征，北伐入不敷出，国库不充。

    百万大军加上百万民夫，听上去好听，可是消耗也是巨大的，一面民根动摇，产出大降，一面养着百万大军，消耗不断。如此种种，仔细盘算下来，大秦还有多少实力一旦秦皇身体有恙，甚或暴病……

    到那时，大秦威压骤减，而民怨骤升，突然爆发，必将如星火燎原，赤地千里，又如洪峰过处，摧枯拉朽。”

    “好，好一句‘星火燎原’！”吕公直接拍案而起:“”今日听闻颜公子一番话，直如酷夏饮冰汁，三冬喝热汤，浑身舒坦呐，老朽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来！再满饮此杯。”吕公兴奋之下，对颜硕的称呼，直接由颜小哥变成了颜公子。

    两人又举杯一饮而尽。吕公兴奋了一会，复又问道:“只是，依公子刚才所言，这民怨爆发，还得等秦皇不在之后”

    颜硕接道:“是啊，秦皇积横扫之威，纵然有心人已经看到大秦根基尽损，但依然不敢妄动的。只要他在位一天，天下就能平安一天。只是……秦皇长期服食方士炼的丹药……”颜硕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但是吕公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小声问道:“依公子之意，还有多久”

    “不知道，但应该不会太久。”颜硕实话实说，因为他的点拔，张良行刺虽未成功，但也伤了秦始皇，有些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和原来的历史会有出入，他也说不准了。

    吕公没有得到确切信息，眼神中有点失望，但很快就恢复如初:“这天下如果动荡，谁又能执而掌之我等商贾，又该如何应对”

    颜硕听了说道:“天下动荡，无人能幸免。但最苦的还是天下无数的黎民百姓，就算不死于兵祸，也将饿死，病死。所以，到那时，粮食，盐铁，药材行情将会大涨。”

    “哦怪不得杨店主赚了钱，全都换成了粮食运走，想必这也是你们老东主之意吧。”吕公问道。

    “嗯，是的。”颜硕说道:“我们老东主说过，如果天下大乱，最可怜的就是百姓。他将会尽最大力量，拿出粮食救助百姓，能救一人是一人，能救一户是一户吧。”

    吕公长叹了一声:“你们老东主，应该称为钜子吧”

    颜硕一愣:“吕公何出此言”

    吕公摇了摇头:“原本只是有些小道消息称楚墨一脉在广陵、淮阴一带，但是，先有瓷器，后有彩瓷，老朽已经猜到七、八分了。除了墨家墨匠，天下谁还能有如此技艺的

    再看到今天那个叫什么……哦，你说叫纸的东西出现。老朽已经有八、九分把握你们是隐世的墨家；再加上刚才，你又说了，你们老东主将会尽最大力量救助百姓，除了墨家，谁会有如此侠肝义胆，所以，你们必是隐世的墨家，不知老朽猜得对否”

    颜硕拱手道:“老丈不愧是行走天下，见识广博之人。”他也没打算掩瞒，瞒也不瞒不过，人家分析得头头是道了。

     



第074章 发酒疯
    两人再次落坐，又举杯畅饮。期间吕公长年走南闯北，各地民俗趣事不断。而颜硕有两千多年的认知，也显得见识不凡，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喝到月上柳稍。

    吕公依然兴头不减，对一直伺候在他身旁的女子说道:“今日实在高兴，娥姁，去把琴拿出来，为颜公子弹上一曲。”

    “弹琴”这个时代的琴，颜硕还没见过，但在后世，他学习算不上多好，但自幼跟着他那个老中医，琴棋书画四样却是一样都没拉下，都被逼着练到上高中才停了。

    到大学后，时间充余，他又参加了社团，除了棋之外，琴书画三样都算是拿得出手的，只不过到这个时空，每天都在为生存努力，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不多时，女子取出一把古琴，端坐在左侧上，十指轻动，一曲舒缓的古曲响起。

    颜硕随着节拍倾耳细听，发现这女子虽是商户人家出身，但在琴技一道上却还是有些水平的。

    一曲清新淡雅的琴曲弹完，那女子起身轻施一礼，出了侧厅。

    “这就完了”还没过瘾的颜硕站起身，走到琴旁试了试，这两千多年前的古琴，他也不知道和后世的相同。试了试，发现和后世的差不多。于是盘腿坐下道:“今天难得高兴，小子也为吕公弹上一曲如何”

    吕公也已经喝高了，大着舌头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颜硕又调了调音，突然双手一展，抹、挑、勾、剔、打、摘，古琴的手法施展开来，一阵明快的琴音乍起。和刚才轻柔的琴音不同，颜硕手一沾琴，就是一阵轻快短促的声音传出。

    和古人用古琴弹古曲算什么，颜硕一上手就是古琴版的《土耳其进行曲》。其实上，古琴音域很广，弹奏后世的一些琵琶典，吉他曲，笛子曲都不在话下。颜硕上大学时，弹古琴总被同学笑老古板，于是学着用古琴弹现代曲子，一来二去，就熟练了，能用古琴弹十多首新曲。

    原本已经酒眼朦胧的吕公神情一怔:“嗯这是什么典子”

    已经走出侧厅到了院里的女子突然脚下一顿:“咦，谁在弹琴，难道是他”心中存疑，不由折转脚步，又转了回来。倚在门口，心中震惊不已:“这曲风……怎地如此怪异各个章节紧连，并不着力渲染技巧，但又朴实有力，不陷于单调，是一种巧妙的关联，让人感觉流畅动听，身心舒畅无比。”

    一曲弹完，吕公哈哈大笑:“谁说墨家非乐，颜公子这琴曲让人听了很是开怀啊，只是这曲风怎么如此怪异，不知是何人所创”

    颜硕收了手笑道:“此曲乃极西之地一个名叫莫扎特的人所创。刚才小子说过了，天下，并不仅仅只是中原方圆千里这一点地域，天下其实很大很大，大到您老想都想不到。”

    吕公凝眉寻思，轻轻点头:“看来，颜公子不仅见识不凡，还经历不浅呐，连极西之地都去过。”

    颜硕连忙道:“小子是没去过，只是小子的师傅去过。”他揉了揉手指。刚才那首弹得太快，节奏也太急，古琴版的《土耳其进行曲》虽然能弹，但很不轻松。

    再次将手指放到琴弦之上，颜硕想了想，轻轻一动，又是一首后世的二胡名曲《二泉映月》改版的古琴曲响起。

    这次倒是轻缓柔和了，但是曲调带着缕绿灯悲苦之意。但配合着侧厅外皎皎秋月，倒也有一种宁静凄婉之感。特别是吕公，边听边随着乐曲节拍，晃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