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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医难当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南晴空

    “你们必须控制住他,乱动的后果很严重。”沈芩吓完孩子,接着吓大人。

    赵全儿夫妇急忙点头。

    要不是事态紧急,赵箭就笑出声了,据他观察,上到八十的老人家,下到两岁的孩子,沈芩有三百六十五种吓唬方法,统统能吓住。

    沈芩仔细回忆之前看过的鼻腔异物取出的视频资料,以及蚂蟥的生物学特性,不断地调整孩子的姿势,然后向他们仔细讲解配合的方法。

    取鼻腔异物看似简单,其实不然。

    日常没人会注意到呼吸这种事情,如果异物落下的瞬间,正好处于吸气状态,异物就会随着气流经过会厌软骨,进入气管。

    任何异物、尤其是自身带粘液的异物,进入气管,轻则局部感染、堵塞相应部分的肺叶;如果异物本身就大而有粘性,堵住主支气管,基本是瞬间窒息。

    沈芩手里只有山寨的鼻腔镜,喉镜和气管镜都没有,还没有麻醉药,万一蚂蟥掉进气管,后果不堪设想。

    现代社会偶尔也有蚂蟥入鼻甚至入肺的报导,鼻腔取异物时,同时还要做好取异物失败,麻醉手术取出的后手。

    沈芩讲解完以后,又和孩子做了几次配合游戏,最终才正式开始。

    赵箭原本还想偷师,被沈芩这一说那一说,只觉得冷汗嗖嗖地往外冒,真心觉得救人和杀人只是一点之差。

    “屏住呼吸。”沈芩嘱咐孩子,然后将线香在蚂蟥周围小幅旋转,果然,山蚂蟥怕热,开始收缩。

    孩子的娘最心疼,但总算记着沈芩的讲解,紧紧抱住孩子,自己把头扭到一边,连大气都不敢叹。

    沈芩瞅准机会,一挤盐水,同时开口“呼气!喷!”

    “吧嗒……”一团东西从孩子的鼻子里喷出来,落在赵箭手中盛了水的茶盏里,漾出一抹红色。

    “呼吸!”沈芩松了一口气,“来,大家都歇一下。”

    孩子吓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紧紧地抱着娘亲。

    赵全儿凑过来看,满脸惊讶“这就出来了!刚才还说得那么吓人”

    沈芩嫌弃地盯着茶盏,其实自己最怕这么软绵绵的“吸血鬼”了,观察了孩子一会儿,确定他没哪里不舒服,就替他清洗鼻腔和被附着出的创面,撒了些药在棉花上塞好。

    “闷!”孩子想躲却被大人摁住,只能张着嘴呼吸。

    沈芩再用鼻腔镜检查另一个鼻孔,很幸运的是,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那只蚂蟥还紧紧地粘在鼻腔上,纹丝不动。

    “看到桂花糖了吗”

    “嗯!”孩子立刻两眼放光,刚才虽然姿势奇怪,但是不痛不痒的,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惊慌模样。

    “屏住呼吸!”沈芩重复之前的操作,仍然耐心地嘱咐,“哎,好的,放松。”

    五分钟以后,另一只蚂蟥也掉进了赵箭手中的茶盏里,血色在水面浮动,两只蚂蟥贴着盏底来回移动。

    看得沈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又用鼻腔镜仔细检查,确定只有这两条,这才放下心来“鼻子里的药棉,你们回到家就可以拿掉。”

    “哎,哎!”赵全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可是自己又笨嘴拙舌地不知道该怎么谢,只能拽着一家三口,整齐地向沈芩赵箭作揖。

    赵全媳妇紧紧地抱着儿子,既心疼又生气,掐着拧着“你以后听话了吗让你不要到荒地乱串,偏不听,现在长记性了”

    孩子眼泪汪汪的,“娘亲,我再也不去了,呜呜呜……”

    赵全儿搓着手,憨憨地笑“钱公子,啊,钱郎中,谢谢你们,大恩大德今生难忘。我刚才看到你们买了不少东西,是要翻修屋子吗”

    “我会些木工活儿,村上修屋子什么的,都找我。明儿一早,我就来搭把手,你们看,中不”

    沈芩立刻就明白了,赵全这是想出力顶诊费,望了赵箭一眼“行吗”

    赵箭大大咧咧地回答“行啊,明儿一早我们可忙了,正好,你搭把手的时候,顺便和我们说一说,这里的天气怎么样”

    “哎,好!”赵全夫妇带着孩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赵箭刚把门带上,忽然又听到敲门声,打开一看,却见赵全夫妇又折回来了“怎么了是孩子不舒服了”

    赵全一个劲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们村上还有几个人,也是咳血啊,流鼻血啊,钱郎中,您明天能不能给他们瞧瞧”

    “明日连这里的屋顶也要修,怕是没地方看诊了。”沈芩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会忙成什么样儿,一时半会儿不太能替人看诊。

    “啊,那行,等屋子修整好以后,我再带他们来。”赵全难掩失望的表情,好不容易山下的药铺重新开了,还是这么好商量的郎中,全村生病的人都有希望了。

    可是药铺也还要翻修,估计还要等上好几日。

    “谢谢啊。”赵全夫人一再鞠躬,拉着儿子的手。

    赵箭目送他们走远以后,才把门关上,隐隐觉得哪儿不对劲,“钱公子,我们行军打仗,都是喝生水过的,不管什么水。也没见过几个像这样的,鼻子里进蚂蟥的。”

    沈芩笑了“赵大人,其实不是蚂蟥钻进鼻子里,而是喝水洗脸的时候,水中的蚂蟥卵或者幼体进入口鼻处,靠吸血才长这么大的,平日里这种情形,确实很少见。”

    “现在怎么办”赵箭也膈应这种东西。

    “再洒点盐,它们就化了。”沈芩给孩子洗鼻的是极淡的淡盐水,蚂蟥的再生能力极强,但是遇到盐就会渗透失衡,直至变成一滩水。




第229章 心安理得
    沈芩回到自己房间,睁开眼睛仿佛还看到茶盏里的蚂蟥,闭上眼睛也一样,手臂上鸡皮疙瘩起了一阵又一阵。

    说实话,她以往最怕这种软趴趴粘乎乎的东西;刚才因为担心孩子,完全忘了害怕,现在大有后怕更甚的趋势。

    于是,沈芩愉快地决定“化恐惧为食量”,找陈娘聊了一会儿,委婉地提出要吃夜宵。

    陈娘一怔,立刻就同意了,到院子涮了大锅,和面切条,做了一大碗木耳香菇手擀面,淋了点香油,端给沈芩。

    沈芩道了谢,就端着大碗汤面溜到前屋去吃,刚吃了两口,就被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吓了一大跳:“了尘大师!”

    了尘单手拿掌:“阿弥陀佛,钱公子好胃口。”

    沈芩笑笑,不说话,专心吃,开启遗忘模式,努力把之前的一幕幕忘记,可是一碗面吃完,头皮还是一阵阵地发麻。

    而在她吃面的时间里,了尘既没说话,也没走开,就这么隐在黑暗中,有点怪。

    “你从来不吃夜宵。”了尘闭着双眼,捻着佛珠。

    “偶尔吃一下。”

    “为何”

    沈芩抬眼想笑,却意外发现了尘闭着眼睛的神情有些凝重,转了转眼睛打趣道:“了尘大师,想吃夜宵说一声嘛,立刻分你一半!”

    “为何不让贫僧看手相”

    “……”沈芩小口小口地喝着面汤,瞬间有了防备,“大师,您想说什么”

    “你手里的东西,不是沈家有的,沈大人和沈芪兄从未用过。”了尘睁开一只眼睛,琥珀瞳色在蜡烛的光晕里晦暗不明。

    沈芩呵呵:“人有两个宝,双手和大脑,双手能制造,大脑会思考……”随口掰出小时候书上的顺口溜,“大师,有什么问题”

    “沈家郎中,无人会鼻中取物,”了尘忽然就和沈芩拉锯起来,她确实是沈芩,可是她又不像沈芩,“大邺医录里也从未有过记载。”

    沈芩总算明白了尘的意思,一时不确定他到底想做什么

    “大师,佛有三千大世界,也有三千小世界,万事万物变化无穷,倘若郎中只会因循守旧,只知道研读古籍,不去探索新的治病方法,不开发新的器具。”

    “病人多种多样,郎中却不能不变应万变。”

    了尘眼中透出锐利的眼神:“钱公子,可否借手相一看”

    沈芩之前是不想吓得他,现在看起来,了尘远比普通人有胆识得多:“看看呗。”于是很大方地伸出两只手,手心向上摊开,搁在矮几上。

    吓死活该。

    了尘看了又看,脸上的表情像是雕刻而成,纹丝不动,眼神有些复杂,最后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贫僧竟然生出执念,罪过……”

    “看完了”沈芩落落大方,却谨慎地观察着了尘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就算她以前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也……有所改变。

    “说说呗。”

    了尘又闭上眼睛:“钱公子,可觉得辛苦”

    “当然啊,身心疲惫,”沈芩毫不掩饰,反问道,“请大师指一条破解之法,能不能让我不用辛苦治病,还有闪闪发亮的金子银子拿”

    了尘微微一笑,仿佛又参透了什么,带着一些满足,笑而不语。

    沈芩浑身僵硬地坐着,她怎么老遇上老谋深算、喜欢话出半句的人之前是钟云疏,好不容易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两人抓着彼此的把柄,得了一些安合感。

    眼前的了尘,半张脸俊美非凡,半张脸如同死灰槁木,她每次抬眼,都有种分裂的不真实感,这人平日一天都说不上三句话,今天突然像话痨似的,到底想做什么

    “钱公子,贫僧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关心姐姐她们,能不能完全康复,今日你的医技令人震撼,贫僧再无担心。”了尘回答得很平静,内心波澜却已经滔天。

    “才怪,”沈芩把汤喝完,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了尘大师,麻烦你把所有的问题都问了吧,正好我吃撑了,暂时不打算去休息。”

    “贫僧冒昧地问一句,”了尘停顿片刻,“你父兄生死未卜,女眷只剩你一人,这些日子你如何能心安理得地度日还能有如此好的胃口”

    沈氏父子与他密切联系了三年,听到沈家遇难的消息,他整整七日只进水未进食,差点走火入魔犯下杀孽。

    可是当他第一次见到沈芩时,却发现,沈家目前唯一的人,不悲不喜,安然度日,比起他这个外人,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三年前的不幸成为他一生的心魔,他的人生因此改变,他怒极自伤,数次求死……是沈石松和沈芪的排解,才有了今天的自己。

    可是,她比他更不幸,为何能如此淡然还能真心诚意地笑,感知食物的美味

    她也自伤过,即使脸上的疤痕已经极淡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会为了救治病人而不顾一切,甚至历经爆炸濒死,仍然能热忱待人

    “你不恨吗”了尘觉得沈芩就是个谜,参不透的未知。

    沈芩怔住,半晌,盯着了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恨有用吗”

    “你为陛下治病时,真的没起过杀心”了尘锲而不舍地追问。

    “为沈家翻案还需要陛下,”沈芩继续说实话,“也许我是沈家唯一的人了,所以,必须好好活着。”

    了尘忽然觉得,自己的修为境界还没有沈芩高:“其实你害怕蚂蟥是吗”

    “是啊。”

    “那你为何……”

    “我们是来找东西的,人生地不熟,这里这么大,多些人就能多双眼睛,赵全是村长,必然很熟悉这一带。”

    “就算找不到,钱记药铺的名声铺出去,有病人登门,我们能打听的就能再多一些。了尘大师,一个人的力量太微弱,您觉得呢”

    “如果用得上贫僧,尽管吩咐。”了尘一时无法平静,对沈芩的心疼和敬重,让他以为早已麻木的心,突然起了涟漪。

    “行呀,”沈芩一点也不客气,“麻烦大师和白杨好好聊聊,看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第230章 各怀心思
    “白杨性情刚烈,”了尘知己知彼,“除非解除了他所有的疑虑,不然,他一个字都不会说。”

    “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沈芩只要想到白小鬼怒火攻心的样子,就觉得头大,经历过世事巨变缺乏安全感和信任感很正常,刻意迎合他,只会让他疑虑更甚,“先把他手腕脚踝的伤养好再说。”

    了尘默默点头,都是历经惨痛侥幸活下来的人,知道这时候不理睬才是最合适的处理态度:“你素来温和,不论男女都不会招人恶感,这孩子怎么会……对你”

    沈芩叹了口气,把树屋遇见绥城相遇一堆事长话短说,说完又有点自嘲:“我承认处理方式简单粗暴,相对于他虚弱硬撑的身体,他的精神状况更让人担心,所以我速战速决,为了避人耳目,让他吃了点苦头。”

    “没想到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你怕他……”了尘怔住,

    “我怕他会疯掉,”沈芩撤掉了微笑的面具,神色凝重,“在树屋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眼神,和你讲述三年前时的一模一样……”

    “一心求死,却怀着愤怒和仇恨硬撑着活下去的眼神……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也许那时,你直接给他一脚会比较好,”了尘本就聪慧过人,自然能感知同类,看到沈芩不再假笑,也剥掉了不问世事的外壳,露出了爱憎分明、执着报仇的本性,“既显出你的蔑视,又不会让周围的人起疑心。”

    “大师,他的手腕脚踝被铁镣磨得很厉害,再伤上加伤,只怕连我都治不好,这小鬼最多十二三岁,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让他的手腕畸形,也不能让他变成瘸子。”

    “再说,就他瘦得只剩皮包骨,不管踹哪儿都是重伤。下手容易,治愈却很难,”沈芩苦笑着摇头,“疼痛嘛,过一阵就好了,所以,我扎了他的痛穴。”

    了尘四处游历时,经历过各种场合,也遇到很多意想不到的状况,能全身而退已是幸运之至。

    可是听着沈芩的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沈芩在那样的紧要关头,还能分神考虑白杨的将来,这种刻进骨子里的医者仁心,是如何养成的

    她这样为旁人考虑,可曾想过自己

    了尘想问,却知道沈芩不会回答,只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

    沈芩不明白了尘突如其来的沉默,眨了眨眼睛,静静地等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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