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归路

    而最后一件事情，则是关于陆染秋从淮阳道押解回来的那些贪官及其家眷，虽说最终陆德巽在百官的劝说下改变主意，只诛首恶，可是一百多颗人头落地，着实还是令承平已久的京城百姓心中惊惧不已…

    虽然陆染秋曾经上书，建议在联姻队伍离京之后再行论处，可是显然陆德巽因为联姻这事儿，心中积攒了诸多不快，并未理会陆染秋的奏折，生生的在八月初二这天让菜市口的土地被染红了…

    剩下的事情就继续按部就班的进行这，对淮阳道灾民的处理安置，受灾地区的恢复生产，北境退回来的伤亡将士们的抚恤等等琐碎工作全部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在这次的事件当中，周羽和刘镇平因为从协有功，一个做了中书舍人，另一个进入兵部，做了主事…

    陆染秋对此结果自然是乐见其成，尤其是周羽，虽然说中书舍人是正五品的官职，看上去似乎比他原来从四品的职位要低了一级，可是京兆少尹毕竟只是主管京城民事，和中书舍人这种侍奉御前，掌天子笔墨的紧要职位相比，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更何况，虽说中书舍人按制应该有六人，可是实际上，陆德巽身边只有两个中书舍人听用，一个是三年前的新科状元，另一个则是曾经在祁郧镇和自己打过交道的吴俊安！

    也就是说，加上周羽的话，陆德巽身边的三个中书舍人，其中就有两个和自己是有交情的，其中一个更是自己的死党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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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未言之事
    正午时分，未名湖畔，一颗硕大的柳树下，看着前方不远处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耳畔和风煦煦，树梢间的柳枝迎风飞舞，还伴随着阵阵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鼻尖萦绕着一阵饭菜的香气…陆染秋感觉心中一片安宁，他甚至产生了就此放下一切，在这里避世隐居，不再理会凡尘俗世的想法…

    这种完全放松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不用考虑朝堂争斗，不去理会外界风云，只需要寄情于山水，与相爱之人白头偕老…

    想着想着，陆染秋的脑海中一道水蓝色的倩影就浮现出来…但是很快的，另外一道黑色身影也在他的脑海中生了根…

    …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挺混蛋的，可是陆染秋这时候却控制不住的去想:“要是真的能够这样的话，那该有多好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陆染秋的嘴角下意识的弯了弯…

    “吃饭了…”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暗哑的女声响起，只见莫梓婼此刻正站在一间庐舍的门口处，朝着陆染秋喊了一声…

    闻言，陆染秋收回心神，转身打算朝回走去，可是目光在接触到莫梓婼的一瞬间，他有些愣住了…

    只见此刻莫梓婼已经褪去外袍，一身黑色劲装，配上腰间系着的围裙将她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加上袖子已经挽到手肘处的手上还端着两碟小菜，更是为她平添几分烟火气，掩去了平日里那股杀伐果决的气质，让她显得更加柔和，令人想要亲近…

    迎着莫梓婼的笑容，陆染秋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嘴角的弧度似乎有扩大的趋势，脚步快速的朝着屋舍的方向走去…

    看到陆染秋尝了口菜，莫梓婼眼神中充满期待的看着他问道:“怎么样”

    闻言，陆染秋笑着点了点头说:“很不错…”

    …

    莫梓婼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自己想听的话，不禁有些失落，有些气馁的看着他问道:“就这样”

    …

    见莫梓婼睁大眼睛看着自己，陆染秋不禁有些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很不错啊，野菜香而不涩，肉片薄厚适宜，鱼汤鲜而不腥，呵呵，梓婼你将来要是开酒楼，必然是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啊…”

    …

    闻言，莫梓婼看着陆染秋的眼神渐渐地变得有些无奈起来，缓缓的坐回身子，往陆染秋的碗里夹了两块肉片说:“你啊，还是多吃点饭吧…真不知道那小丫头都喜欢你什么…”

    …

    听她提起沈筱芸，陆染秋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笑着埋头扒拉碗里的饭，不敢去和莫梓婼的眼神接触…

    见状，莫梓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就算是这么不会讨女子欢心的家伙，我还不是…”想到这里，莫梓婼的脸上又变的有些黯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陆染秋虽然一直低着头扒拉饭，可是却还是一直都在留神莫梓婼，见她此刻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陆染秋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梓婼，父皇那日召你进宫，除了潮汕半岛的事情，是不是还和你说什么了…”

    闻言，莫梓婼赶忙收拢心神，看着陆染秋摇了摇头说:“没有，陛下就是交代了一些潮汕半岛的事情而已…”

    …

    见莫梓婼不愿意多说，陆染秋也不好勉强，轻轻的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

    一时间，房间里陷入沉默，二人就只是静



第六百三十五章 青葡萄不能吃
    当然，这些话陆染秋是不能跟莫梓婼明说的，但是他敢肯定，那天陆德巽召莫梓婼进宫肯定还说了些别的什么！而这很有可能就是莫梓婼会被调离京城的主要原因！

    莫梓婼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低声应道:“殿下放心，梓婼自幼就是行伍之人，这些事情梓…末将都晓得的…”

    …

    闻言，陆染秋心中微微一痛，天知道他此刻多么想抓着莫梓婼的手，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都说给她听，可是他做不到，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莫梓婼，甚至是沈筱芸，有很多话他都只能藏在心里…

    更何况，让莫梓婼和沈筱芸这么优秀的女子为了自己而受到委屈，陆染秋也不愿意…

    “这样就好…”最终，陆染秋只是看着她呢喃一声…

    …

    一顿饭，就在二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苦涩的吃完了…

    “碗我来洗吧…”看到莫梓婼准备起身收拾碗筷，陆染秋脱口而出…

    见莫梓婼有些莫名的看着自己，陆染秋尴尬的笑了笑说:“呵呵，总不能让你又请吃饭又洗碗的，我也总得做点什么才是，不然，岂不是真成了吃白饭的了…”

    闻言，莫梓婼的嘴角弯了弯，眼神戏谑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好啊…”说着，她起身出门，边走边说:“我出去走走消消食，顺便摘些果子…”

    “哦…”看着莫梓婼的身影渐渐消失，陆染秋这才收回视线，收拾碗盘朝着庐舍旁新起的一个灶台走了过去…

    …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的灶台，陆染秋这才理解，为什么莫梓婼临走的时候，看着他的眼神那么复杂，有戏谑，有同情，还有几分窃喜…

    “好家伙，感情也是一个狂放派的厨房工作者…”又看了眼无比凌乱的灶台，陆染秋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始艰难的恢复工作…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哦哦…”就在陆染秋心中一边哼着歌儿，好不容易把灶台四周都收拾干净的时候，莫梓婼也已经抱着一堆水果语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

    瞅了瞅已经被收拾干净的灶台，莫梓婼看着陆染秋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哟，收拾的挺干净的嘛！看不出来，名满天下的靖王殿下收拾起灶台来，也是一把好手呢…”

    闻言，陆染秋朝着她翻了翻白眼，意气风发的说:“那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本王无论是收拾敌人，还是收拾屋子，都一样的条理清楚，绝不拖泥带水！”说着，他还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莫梓婼…

    见状，莫梓婼的脸上一抹红霞飞速闪过，随即消失无踪，她轻轻的瞪着陆染秋，有些羞恼的说:“饭都做给你吃了，让你收拾一下厨房很困难吗”

    陆染秋自然也不会顶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毕竟吃人家的嘴短，更何况，能有一个愿意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女子，就算陆染秋没谈过恋爱，也知道不能让人家一个姑娘丢丑…

    于是他摸着后脑勺笑了笑，看着莫梓婼抱着的水果岔开话题说:“好家伙，这都是你在哪儿采来的啊，咱们可就两个人…”

    闻言，莫梓婼这才抱着水果进了厨房，将那些水果放进一个木盆，一边朝着湖边走去一边说:“谁让你一次吃完了，你就不知道留一些晚上吃吗”

    话音刚落，莫梓婼就察觉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不禁脸上一阵发烧，回过身又轻轻的瞪了眼陆染秋，再次转身快速的朝着湖边那颗柳树下跑去…

    …

    而陆染秋这时候才从莫梓婼的话里回过神来，看着那道脚步轻快向前跑去的身影，陆染秋微弯的嘴角有愈加扩大的



第六百三十六章 往事
    看着面前有些呆住的陆染秋，莫梓婼俏脸微红的问道:“怎么样，现在有好点了吗”

    闻言，陆染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似乎还没有从莫梓婼刚才那有些大胆的举动中回过神来…

    半晌，陆染秋才反应过来，看着莫梓婼呆呆的点了点头说:“好…好多了…”

    见状，莫梓婼心中又是一阵窃喜，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大胆，居然亲手喂陆染秋吃东西，虽说凌苍男女大防并不算严，可是到底还是男女有别，像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夫妻之间的互动，而且还多半是在闺房之中才会进行的…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大胆的举动，饶是莫梓婼出身行伍，也不禁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烫…

    而陆染秋此刻的目光却全部都集中在莫梓婼那十根手指上，虽说因为常年的军旅生活，让她手上的骨骼看上去更加突兀，皮肤也不似一般女子那般细腻，可是却也更让陆染秋心中产生一股怜惜的情绪…

    见陆染秋一直盯着自己的手看，莫梓婼顿时心中一紧，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这双手不似其他女子那般纤细，修长，于是下意识的缩了缩手…

    …

    见莫梓婼收回手，陆染秋也赶忙收回视线，看着她叹了口气说:“这些年，你受苦了…”

    闻言，莫梓婼抬头看了眼陆染秋，见他眼神清澈的看着自己，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嫌弃和厌恶，心中顿时安定不少，冲着陆染秋笑了笑说:“呵呵，吃苦倒也谈不上，毕竟，和那些战死的兄弟们相比，我们已经幸福太多了不是吗”

    …

    看着莫梓婼脸上挂着一抹淡笑，眼神中却透出几分忧伤的神色，陆染秋微微的沉默了片刻…

    是啊，对他们来说，比起那些已经马革裹尸的兄弟们，他们确实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之前…你听到了对不对”就在陆染秋正因为莫梓婼的话而产生共鸣的时候，莫梓婼却突然凑了上来，看着陆染秋笑嘻嘻的说，只是她眼神中的慌乱还是被陆染秋捕捉到了…

    听她这么说，又是这样一副表情，陆染秋先是愣了愣神，随即就反应过来，不禁有些缅怀起来…

    是啊，他确实听到了，虽然是五年前的事情，而且还只有那么一次，可是陆染秋至今都没有忘记，当时他给莫梓婼治疗箭伤的时候，确确实实听到了一声清脆动人的娇呼…

    现如今被她提起，陆染秋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就开口问:“对了，这个事情我真的记挂好些年了，可是一直觉得不太好意思，也就一直没问你，你现在这副嗓音，真的是你的原声吗”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陆染秋就已经有些后悔了，因为在当年，他就隐隐约约的能猜到莫梓婼之所以使用现在这副嗓音说话的原因，之所以没有追问，也是基于此，可是事到如今，随着二人关系的进一步发展，陆染秋心中渴望能够更多的了解自己面前这个坚忍不拔的姑娘…

    就在陆染秋还在心怀忐忑的担心莫梓婼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生自己气的时候，莫梓婼却已经笑着开口了:“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一些了才对，没错，现在这副嗓音确实是我为了在军中更加方便行事，才迫于无奈强迫自己



第六百三十七章 来信了
    二人就这样彼此相互依偎，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陆染秋却听的真切，耳畔那时不时响起的抽泣之声让他明白莫梓婼的内心一定很不好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染秋感觉自己的前襟有些湿意，这时莫梓婼才缓缓的从他怀里挣了出来，眼眶通红，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对着陆染秋说:“抱歉，让你听了这许多的无聊话，你应该觉得很闷吧…”

    闻言，陆染秋摇了摇头，眼神柔和的看着她说:“不会，镇南候一家满门忠烈，可歌可泣，我只恨没能早些了解这些往事，不能在更早的时候就帮你分担心中的苦楚…”

    可不是嘛，正兴八年发生的事情，正兴十六年了，他老人家才听莫梓婼说起，真要说起来，在他人生的头十年里，可真算得上是虚度光阴了…

    莫梓婼此刻却是有些感动的看着他，对着他笑了笑说:“开始的时候确实很难受，从邓叔把我和钟平那小子从叛军手里救出来，直到我爹带人赶回来平叛的那段时间，我几乎夜夜无法入眠，每次刚一闭上眼睛，大伯父，三叔，还有几个堂兄弟姐妹的音容笑貌就在我的眼前浮现，那滋味，真比在战场上和敌人真刀真枪的拼杀还要难受多了…”

    说到这里，莫梓婼又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过后来就没时间去想这些事情了，当时南渊看准了桂云道遭遇雪灾，又有叛军在内部作乱的时机，集结重兵在边境上，父亲也就无暇分身继续清缴叛军残部，于是追击叛军，震慑苗疆的任务就交给了邓叔，我和钟平也悄悄地混进队伍，等到邓叔发现的时候，我们已经清缴了十余处苗寨，等到朝廷的平叛大军赶到，其余的也就都望风而降了，没想到，最后居然变成我捡了个大便宜，被人一番歌功颂德，不禁获封了安南将军，最后甚至还传出一举击破苗疆三十六寨的传言…”

    少年遭逢巨变，亲人在自己面前遭人凌辱杀害，莫梓婼当时是何心境，陆染秋可想而知，至于在这之后莫梓婼又经历了什么，就算她自己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可陆染秋作为一个带兵之人，单单只是只言片语，他也能想象的到，当时是何等样艰难的局面…

    身负血海深仇的柔弱少女，却要带着一群骄兵悍将在寒冬腊月里，冒着随时后路被截的风险穿山过岭的追击叛军，攻克城寨，最后还能取得那样的大胜！这其中的艰辛，绝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

    想到这里，陆染秋又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沈府的晚宴上遇到的时候，沈锦蓉夸赞莫梓婼的那番话…

    他顿时笑着拍了拍莫梓婼的头岔开话题说:“呵呵，不过这也确实是你实打实的功绩，算不得是什么传言，要不是你以雷霆之势拿下了十余处苗寨，剩下的那些也未必会望风归降…”

    失神之下的莫梓婼被陆染秋拍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猛地往后退出去两步，有些气恼的瞪了眼陆染秋，看到他讪讪的收回手，这才继续开口:“再之后，局势就渐渐的安定下来了，关于我从军的事情，父亲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我在军中也慢慢的有了一些自己的亲信，再加上后来又有不少被叛军祸害的地方有百姓来投，于是父亲就干脆奏报朝廷，重新编练了一支新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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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阴霾渐散
    …

    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高江，陆染秋心中低叹一声，接过高江递上来的密信…

    …

    陆染秋沉默了一会，眼睛看着庐舍的方向沉声道:“通知思清，让她立刻带人赶过去，同时命令淮阳道还有河南道的暗风营各派遣一部前去支援，另外，调集我们手上所有的商船，全部都到松云港待命，等东西一运到，立刻起货装船，全部运回镜无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