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置1992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两更
重置1992
作者:水两更
【阅文·安之杯网络文学擂台大赛·创新创业】参赛作品
第1章 1992
【1992年6月30日,星期二】
【宜嫁娶、出行、掘井、祭祀】
【忌理发、行丧】
望着墙上挂着已经撕了半本的日历,陆远终于确定自己已经重生了。
堂屋上挂着‘天地君亲师’的牌匾,看清了墙壁上挂着的老式吊钟,还有几盏煤油灯。
脚下不是地板砖,不是木地板,甚至连水泥都不是,是坑坑洼洼的黄土。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是雨水溅出来的凹坑。
“哥,爹喊你吃饭!”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把牛栓近了棚里,站在门口喊着陆远。老陆家一儿两女,陆远是老大,老二陆遥,这是小妹陆畅。
名字是有小学五年级学历的母亲李玉香起的,在这个流行‘建国、’‘爱武’、‘为民’的年代,名字也算是超前。
然并卵,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陆远理所应当的享受了唯一的上学资格,六年高中奋战才考上了大学,直接读书逃离了家庭责任。
而他的两个妹妹大字不识一个,却是过的一生坎坷。
饭桌上父亲陆重阳已经一声不吭的坐了上去,身为男人,在这个家里有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特权。甚至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女人都不许上桌。
李玉香从碗里抓出两个鸡蛋,敲碎了壳,放进了陆远的碗里。
这两个白花花的鸡蛋,让陆远两个妹妹都看直了眼。
“妈,你真偏心。”陆畅嘀咕了一声,“哥一回来,就能吃上鸡蛋。”
陆远看着碗里的鸡蛋,苦笑摇了摇头。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年代,一切都是如此理所应当。
“二妹和小妹还在长身体,鸡蛋给她俩吃吧!”陆远端起碗,把鸡蛋一夹,塞给了陆遥和陆畅。
二妹陆遥那边还在犹豫,陆畅倒是怕陆远反悔,两三口就把鸡蛋吃进了肚子里。
看着自家的娃,一直抽着旱烟的老陆脸上总算是露出一丝欣慰,但立刻又沉了下去。他把烟枪敲了敲,随手往桌上一放,说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常树过几天要来咱家。”
李玉香和两个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陆远就面色一变,连忙确认:
“常树王常树西头村的王常树”
老陆惜字为金,奇怪的看了眼陆远,这才点了点头。“是!”
陆远长叹一声,怪不得他一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现在才想起来。
王常树要向他的二妹提亲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哥,王常树是谁啊你认识吗”陆畅眼巴巴的问着,似乎很不理解陆远为什么这么大的反应。
陆远没有说话。
认识!
化成灰我都认识!
在另一个时空,王常树是他的妹夫。
今年陆远十七,二妹陆遥比他小两岁,才十五。往后推二十年,你敢在别人闺女十五岁时上门提亲,不打死你都算是手下留情。
这个年代,太平常了。
村东头的王德华,三十六岁就已经成了奶奶辈。
陆远之所以这么记忆深刻,这是因为这王常树真不是玩意——
年轻时又穷又懒,好不容易学了个木匠手艺,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俩人婚后进了工厂。陆遥由于不识字,做了保姆,起早贪黑,把他伺候的和太爷一样。
可这样都不行,在外狐朋狗友,花天酒地,连儿子都不管。
俩人吵吵嚷嚷,最终在一八年元月离的婚。那一年,俩人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四岁,更操蛋的是,他们的儿子比他们还要早一年离婚。
就这样,王常树都不愿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还张口就要四十万,气的陆远直接带人堵门要揍他。
如今在这个时空,他怎么也不愿意让二妹和这种人在一起。
“远儿,你认得他这人怎么样”陆重阳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听自己儿子知道这人,就顺势打听起来。
陆远沉凝了一下,在这之前他没见过王常树,这是事实。该说什么,才能让陆重阳打消这念头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两圈,他这才似是而非的道:
“不认识,只是听过。我听别人说,他做事情不稳当,游手好闲。还喜欢喝酒惹事,是个二流子。外面狐朋狗友一大堆,不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往坏里说,山村里最不缺的就是捕风捉影。
反正日后追究起来,陆远大不了死也不认,都是听来的。
更何况,他说的这些事情,想必也有些根究。
他这番话说出来后,陆重阳面色明显一变,用着迟疑的口吻道:“不会吧,我听说常树在镇上,跟着一个老师傅学手艺,日后他可是手艺人!”
陆远暗暗摇了摇头。
这年头手艺人还是吃香,尤其是木匠。
洗脸架、床榻、供桌、靠椅,哪样不是手艺人打出来的往后二三十年一推,新房的装修时的吊顶、壁橱、定制家具,也都离不了木匠。
就在陆远想着怎么解释的时候,护犊的李玉香倒是埋怨了一声:“你懂什么远儿是知识分子,认识人、知道的事的比你多了,听到一些事也是正常。”
“是啊,爹!”陆远赶趟子,趁热打铁,急忙道,“这种人坚决不行,万一再有个小偷小摸的毛病,被政府抓进去,那怎么办二妹不是被毁了”
陆重
第2章 没有本钱
如果陆远有系统,肯定会这时给他发布任务:“请在两个月内赚足四千!”
可惜,没有。
没有新手大礼包,更没有任务奖励。
这个小山村在九五年才通过扶贫项目通上电,一三年才铺上石子路。距离最近的一条水泥路,还是一一年某位大的不像话的领导途径后,才修上的。
此时你想去最近的镇上,先得走过二三十里的泥腿子的山路,再赶上一天只有两班来回的大巴,否则就得徒步走上三四个小时。
现在看来有些不可思议,三四个小时的山路居然困住了数代人。但在那个年代,比比皆是。
哪怕出生在镇上,在此刻的陆远看来,都等于含着金钥匙的二代。因为道路的问题,限制的不仅仅是经济,同时还有思想。
陆远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半天后,还是爬了起来。
摸着黑跑到屋外的墙角撒了泡尿,再蹑手蹑脚的回来。现在才七点,但已经见不着光了,没有夜生活,更没有娱乐,连收音机都没有。
老陆和李玉香都已经睡了,呼噜震天响。只有二妹和小妹的屋子里还有一点声音,家里虽然有两盏煤油灯,但基本上不点,因为费油。
拿了一盏油灯回屋,点开,再床上垫上两本书,铺开一张还算是干净的纸,咬着笔头陆远开始想以后的出路。
他先在纸上写了个92。
在这个大风口的年代,有很多发财的机会,无数的人都为此错过,捶胸顿足。作为风口上的一员,陆远曾经梳理过了这一生可以暴富的机会。
“八十年代投机倒把,九十年代前期股票,中期期货,后期土地。”
八十年代还在抱着‘吃国家公粮’的思想,那会做点小生意都被视为投机倒把,是天大的政治错误,要去蹲局子,吃牢饭。
敢撸起袖子干的,都是一些无业游民和刑满释放人员。
尤其是走私倒卖电器,更是能够大赚特赚。如果能够成为万元户,其经济地位堪比后世的亿万富翁。
“现在做生意依旧可以赚钱,衣食住行四大项,都是无法缺少的。……想要在两个月内赚到四千的生意不是没有,必须要独门生意,可我一没有本钱,二没有路子。”
“股市!”
陆远想了想,又提笔开写。
九十年代是股票发行的年代,但没人敢买。国家为了‘推销’股票,政府甚至以红头文件名义,和任务一样分配给各单位干部,让他们带头购买。
敢投资股票的人,甚至会在一夜间暴富,连自己都莫名其妙。
最出名的莫过于川省的红庙子,有人形容,‘你在红庙子市场这头买了股票,刚走了200米,你的股票就翻番了’,可见其火爆。
“九二年底至九三年初,熊市,跌!”
写到这,陆远停了下来,他又重新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说到底,他没有启动资金。
翻了翻口袋,12块2毛5,还是崭新的第四套钞票。
“大好的牌局,我居然没有上桌的机会。”
“哥,你还没睡呢”
一阵轻声把陆远从懊恼中惊醒,他抬头一看,发现陆遥站在门口。
“没呢,想事情。”陆远一边不留痕迹的把自己刚才写的纸条攥成一团,塞进兜里,这纸条上的内容太过惊世骇俗。哪怕陆畅不认识太多字,他也不敢暴露。
“你怎么也没睡”顺口问了句。
“我出来解手,看见你这灯亮着,就过来看看。”陆遥指了指灯,“你在写作业么那我不打扰你了!”
家徒四壁,四间连在一起的土坯房只有三扇门。
堂屋、爹妈屋,还有牛棚。
陆远在屋里做什么,都是一目了然。
借着灯光,陆远看了眼陆遥。
和陆畅比,他这二妹妹有着老实和沉稳的一面,对家里没有半点怨言。哪怕是日后父母把她嫁给一个见面不超过二三十次的王常树,她都没有摇过头,说过半个‘不’字。
有那样的丈夫,可算是一生蹉跎。三十多年后解脱时,也人年近半百。
“为吃饭时说的事情,睡不着你还在想着那件事情”看着嘴上说不打扰,但走时还有些迟疑的陆遥,陆远突然道。
“是!”陆遥点了点头。
“果然!”陆远暗道了一声。虽然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在这个男女拉手都还会被唾弃的年代,突然间提起的婚事,怎可能没有半点冲击
见到陆远没有说话,陆遥鼓起勇气道:“哥,我不想那么早嫁人。我舍不得你们!”
陆远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想了半天,这才道:“我不会让你这么早嫁出去,你还有大好的年华,我不会让你在这个小山沟里待太久,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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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一站
公鸡叫了三声,陆远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把钱往内衣衬里一塞,出门时还是满天星,一边田埂一边水塘,借着反光也不怕摸黑。等到了大路,天已经蒙蒙亮了。
路边窝着三四个去市里的路人,挑着担子,戴着草帽,帽檐沾了不少露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等着了。
都应该是去市区卖菜的。
没办法,每天就两班车途径。错过上午,就得再等六七个小时。如果卖的是鱼虾之类,估计那会都已经臭了。
路边没有站台,甚至连标识都没有,只要有人招手,车就会停。陆远蹲在马路边,下意识的摸烟点火。直到摸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这时的他一无所有。
干等了半天,客车总算是来了。
陆远只看了一眼就有些怂,车身上的‘天菱’标识已经绣了大半,窗户没了一半。前面两排的椅座已经被拆掉,放了三四只条凳。
别说二手车,十七八手都有可能。
售票员是个腰肥膀宽的中年妇女,手里攥着一叠票子,站着车门前,对陆远咋咋呼呼:“你上不上车上车就走!”
这年头,谈服务态度服务员才是大爷!
“我上,等等我!”看着客车压根就没有等自己的意思,就要发动开走,陆远顿时有些慌,三步一蹿,跳了上去。
“孬勺(白痴)一样,车来了动都不动。”售票大妈把吱吱响的车门一关,顿时化身成女张飞:“刚才上车的几个人死哪去了把钱给一下!”
车走的这条路是312国道。
后世修成双向八车道,而这会不过只是四五米宽泥巴路,连柏油路都没有。十步一个坑,颠的陆远胃里翻江倒海。
再加上阳光一照,这辆铁皮大客顿时就化作蒸笼。
原本满座18人,现在足足挤了四五十,再加上带着的鸡鸭鹅,让原本就有些晕的陆远当场失控。
“停车,我要吐!”陆远几乎是从牙缝里说出这句话。
“停个屁,把脑袋伸出去吐吧,停一下开一下多费油”售票大妈一侧身,把折叠车门推开条缝,往外一指。
陆远面色一青,车速起码五十迈,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
“吐不吐不吐拉倒,我马上关门了!”售票大妈看陆远没动,顿时不耐烦的叫了起来。“年纪轻轻这么磨叽,哪来这么多事情”
陆远实在憋不住了,这要吐车上,后半程绝对能要他命。
来到门边,‘呕’的一嗓子就开放。
售票大妈见怪不怪,一边将手里十块出头的大票子抽出收起来,一边嘀咕着:“瞧你十六七岁的大小伙,熊成这德行,看起来还是个富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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