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之红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笔间流年1
十指将琵琶弦一按,兀自铮铮做响,她浅笑依旧:“贵客好雅兴,只是若想偎红倚翠,怕是来错了地儿。此处出门右转便是万花楼,自有大把的才子佳人陪公子您谈诗说情,如何”
“不谈诗,不说情。”叶芊语又贴近了几分,柔声说:“素娥,我们谈谈婚事。”
琵琶向外一摆,一道剑气划破虚空,叶芊语不躲不避,生生受了,外衫破去,护体妖气与剑气相交,木制雕栏碎去碎屑四溅间,只见叶芊语一挥手时空在一瞬间停滞,赌庄的上上下下已经变做了泥塑木雕,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而老陈与他女儿保持着飞悬在半空的姿势。
如此明显的实力压制,杨柳菁深吸了一口气,硬打,是行不通的了。面容微缓,她浅笑:“公子贵姓”
他答:“素娥,我不信你不知。”
杨柳菁双目微闭,强忍着没有翻出大白眼,一睁一闭见,
第五章 小的来求人
靖州城东,一栋简单的小院。院门左边靠墙种着一株梨树,右边靠墙搭着灶台与结实的木棚,便是厨房了。院子极小,却也摆了一张桌子并几条板凳。正屋三间,中间一间堂屋,左右各一,是两间卧房。靠院的窗下,种了几棵月季。这里便是靖州杨家了。
杨柳菁一阵风似的回了家门口,缓和了一下面色,推开院门。随她在六福赌庄卖唱的二胡师傅老陈正在院子里调音,他的女儿,年方十四岁的陈绣云正在厨房做饭。
见她回来,老陈笑着说:“姑娘回来的正是时候,阿云,烫壶酒,可以上菜了!”
杨柳菁吸了下鼻子,食物香气将心底的寒凉驱散许多,冲老陈点个头便去厨房帮阿云,听着阿云叽叽喳喳的说:“菁儿姐,爹爹说今儿就不用再去六福赌庄卖艺了,要送我去隔壁林家学女红呢。”
杨柳菁一边端菜,一边说:“是啊,你都十四了,转年就该寻户好人家了,嗯,这女红啊,是该学起来了。”阿云听了她这半带调笑的话自是不依,要挠她两下,两人一边嬉闹一边备饭,杨柳菁没忘了问自己爹娘去哪了,绣云说:“杨伯伯和柳姨去茶楼听说书了,说中午要请朋友吃饭,就不回来吃了。”
杨柳菁老爹姓杨,娘亲姓柳,就给这唯一的女儿起名杨柳菁。杨家原本是靖州城的大户,这城有三分之一的地产与铺面都是杨家的。杨家上一辈的家主杨老爷子过世后,六福赌庄突然拿出十几张欠条来,要收走杨家家产,杨柳菁他爹自然是不服的,两家就闹起了官司。
可杨柳菁的爹虽然是有功名在身的进士,却偏是出了名的老实人,不懂经营官场,否则当初也不会被贬回老家来。而六福赌庄那位,娶的正是靖州城司政家的亲妹子,这官司自然是打不赢的。官司一输,这杨家立时就败了。不仅祖产尽失,连唯一的女儿,也要被人拉去抵债。
也不知为了什么,那原本凶神恶煞要拉了杨柳菁做小或者卖了换钱的六福赌庄老板,突的就改了主意,让杨柳菁在六福赌庄卖唱抵债。
那一年杨柳菁十六岁,这一唱就是四年,如今杨柳菁也二十了,早过了嫁人的年纪。
老陈一边与杨柳菁吃饭喝酒,一边聊些家常。因为老陈的眼睛不太好,绣云在一旁伺候她爹吃饭,不时看向杨柳菁的眼神满是钦佩。
旁人不知道,杨柳菁被拉进六福赌馆的第一晚所发生的事情,这父女俩却清楚的很,只是大家秘而不宣罢了。总之号称靖州第一打手的阿祥,是绝对不会对外说,他们兄弟三十二人,被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揍的满地找牙。
用完饭食,三人在小院里晒着太阳,敲门声起,杨柳菁只道是她爹娘回来了,便让绣云开门。门刚开,靖州第一打手阿祥捧着一件锦盒抬脚进来,绣云一见是他,赶紧关门,一边关一边说:“哎,菁儿姐都说了,绝不会与你家主子做小,阿祥哥你是不是皮又痒了”
阿祥原本在门口踟蹰了半晌,他当然不是皮痒。只要想起四年前那一晚,他便心有余悸。今儿他陪主子在酒楼用饭,见着那几个浪荡子的下场,心想这姑娘分明是靖州第一母老虎,大家竟然眼瞎了这么些年。主子也是个不怕死的,色迷心智,一心想纳人做小,被人当街骂了算小,如今,还得上门求人家。哎,谁让夫人娘家势大,这位也不好得罪。
他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才抬手敲门,没成想门一敲便开了,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小丫头给拦了,赶紧挪出一只手来,一边推着门板一边说:“姑奶奶,绣云小姑奶奶,你让我进去,姑娘,小的不是来求亲的,小的是来求人的。”
听他这样说,绣云也没有松手,用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顶着门板,说:“求人也不行,你那劳什子鬼地方我爹也不会再去了的,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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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我们搬家吧
杨柳菁看着老陈略有些发亮的目光,唇角牵起自嘲的浅笑。任谁都知道,她杨柳菁在这靖州城什么都不缺,却唯独缺银子。
冲老陈点了下头,老陈眉开眼笑的将这沉甸甸的锦盒扒到自己眼前,抓起一个元宝便在手里摩挲起来,摩挲了几下,冲杨柳菁点头:成色纯,分量足,。
杨柳菁等老陈验了银子,便抬首冲隐在屋顶上的叶七七说:“叶七七是吧去,把你刚才扇飞的那几个人寻回来。”叶七七闻声便现出身形来,正要领命,心头一亮:不对哎,我堂堂妖族公主,你凭什么支使我
念头尚未转完,杨柳菁又提醒她:“那些人不是什么太好的人,却也不至于该死,你把他们活着送回来就是。还有,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听,只当是王八念经就好!”
叶七七被她最后那句话逗笑了,嘴里想说不去,腿上却不由自主的就去了。等她寻到人,再将人活着送回靖州赌庄,已经是七天后的事情了。这七天她都没想明白,她怎么就这么听话了呢
阿祥见杨柳菁收了银子,心下刚松了口气,这房顶上就突然多了位美若天仙的姑娘,他这魂就飞了一半,再见这姑娘灿然一笑,三魂六魄都丢了个干净。杨柳菁见他这样子,扫了“俏阎王”一眼,意味深长的说:“倒真个是个祸国殃民的主!”说完就打发老陈把阿祥架出去了。
重新关了院门,老陈咧着嘴笑着对杨柳菁半是高兴半是询问:“昨儿个杨老爷还发愁没个好营生,这下好了,有了这一千两银子,咱们盘两个铺子,也做个小本生意”
杨柳菁没看老陈,她看着屋顶上未现出身形的那位。屋顶上那位面色赛雪,就那么冷冷的看着自己,看得她,原本就凉透的人,更加没有温度。
她站起身来,随手抓了个银元宝在手中,银子被下阳晒了会,也有了些许温度,却硬得硌手。
“哎,你的小情人都去了,你不去陪着她就不怕她万一被人骗了”杨柳菁对“俏阎王”说。
杨柳菁尚不知道自己是这千年来唯一敢使唤叶七七的活物,“俏阎王”没有要提醒他的意思。只答非所问的说:“我和她没甚关系。”
杨柳菁听了眉头微皱,低声说:“又是一个一厢情愿的。”
她说得极轻,不知是说给旁人,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太轻,风一吹,便散了。“俏阎王”却依然听在了耳中。他倨高临下的看着她,原本冰冷的面色,突然有了温度,是更低的温度,锐利如勾的双眸盯向杨柳菁:“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也不管你为何要扮做长孙素娥的模样,只是你若想祸乱妖界,玩弄阴谋,我劝你还是另做打算。”
杨柳菁的眸光清澈,对上那锐利如勾的目光,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面上自嘲的笑意更浓:“喔你也知道长孙素娥放心好了,姑奶奶我呢,复姓杨柳,单名一个菁字。即非你嘴里说的长孙素娥,对你们家那位大王也兴趣缺缺。关于我是否祸乱妖界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一顿,她又说:“说到祸乱二字,方才那位,倒真的是可以祸乱九州,所以麻烦你,等这次的事了了,还请将她送回去,包括你自己。”
杨柳菁的语气不容质疑,“俏阎王”手指微动,这张一样的脸,原本只是讨厌,现在又多了几分面目可憎。可惜与玉虚老道的赌约又响在耳边,他冷眉一挑:“你可真敢说!罢了,让你再多活一个月吧!”
杨柳菁看着他转身的背影,灰暗记忆的深处,前世某个不知所在的节点上,突然亮了,温暖而耀目,她记起眼前这个人是谁,却不觉涌起更多的酸涩。她面上自嘲的笑容渐去,面容变得温暖了起来,她想起眼前这个妖,这个与叶芊语有着一样香气的大妖,他的名字,和他的模样一样好听。只是从前,那历历在目的从前,那样孤寂无助的六十年里,这唯一的温暖呵。
“慢走,幻璃长老!”她说。“俏阎王”转身的动作呆了一呆,面色突然变的凶狠,恶狠狠的说:“不论你是谁,有何目的,若
第七章 小可来提个亲
听着杨柳菁说要搬家,老陈手中摩挲着银子,低声问:“姑娘可有中意的地方”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院顶上方那渐暗下来的天色,轻声问:“您看那万花楼的李妈妈怕鬼不”
老陈答:“但凡是干那营生的,手底下都少不了屈死的孤魂,大小姐您这是打算把祖上那块地要回来”
老陈对杨柳菁的称呼姑娘变做了“大小姐”,杨柳菁捻了一下耳后垂落的发丝,笑着说:“您还是唤我做姑娘吧。”转向一直竖着耳朵在一旁听着绣云,对她说:“你这会去夜市给你爹买点下酒菜,顺便逛会子,找那些碎嘴的婆子打听下,这城里城外,有没有闹鬼的地儿。”
寻常姑娘听见“闹鬼”两个字,都要先唬一下,绣云却眉开眼笑,一脸兴奋的连连点头,从她爹手上接过二两碎银子就出门去了。
杨柳菁看着她雀跃的背影,面上笑容渐浓,随手将桌上的银子抛起一锭,银子在空中划个弧,落入她手中,分量忽的一轻,她眸光一扫手中的银子,面沉如水,自语的说:“这事还没完了!”
老陈听她语调有变,赶紧凑上前去,只见桌上的银子,但凡是杨柳菁碰过的,都变做了沙子,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随风消散。老陈忙不迭将剩下的银子装进匣里包了起来,说:“这,这,这这这……”
自打四年前杨柳菁入六福赌庄弹琵琶起,这但凡是经她手的银子,都会在日落之时化为飞沙,是以,杨柳菁所有的银钱都交给老陈经手,并且当晚必须存进钱庄,否则,第二天一早,必化作沙子。
如今杨柳菁已经还清了欠银了,赎回了卖身契,她今儿一早出去买三牲六礼去山上金龙观还愿时,拿的还是前一晚的银子,可这会儿到手的银子又化了沙,她原本还盘算着买回祖上的地,这银子忽的就没了,老陈怎能不急
杨柳菁在渐浓的夜色中站着,春末夏初的风并不怎么冷,唇角啜着一点浅笑,看着有些慌了的老陈,笑着说:“陈叔,淡定。这钱嘛,本来就不是正道上来的,没了就没了。冯记钱庄是全天营业的,您这会去存了,存完拉着掌柜的聊会儿天,把咱们要在城郊买地的消息先放出去。”
老陈听了,捧着盒子就忙不迭出去了。等老陈出了门,杨柳菁看着桌上剩下的那点细纱,笑着自语道:“哎呀,忘了问绣云了,不晓得老爹跟老娘出门带没带银子。”她又看着这天色,“不晓得这回我又要被卖到哪里去。”这声调语气带着微恼,却半点看不出她有何烦恼。她随手取了张毯子出来,又在院里的藤椅上躺下,星空灿烂,没有点灯的院子,院中的景物都被街上的灯光将影子拉得老长,影影绰绰,似乎有许多人在这院子里走动,动作极轻,似是深怕惊醒了躺着的那位姑娘。
靖州城,城东最大的茶楼五峰茶馆,中午的时候便坐满了人,二楼视线最好那张桌子照例是留给杨老爷和柳夫人的。这两位一早在家门口的巷子里用完早餐,一边拌嘴一边逛街。从东街巡到西街,午饭前必然去到五峰茶馆听说书,听完说书再回家用晚饭。茶楼原本是柳家的产业,当年杨老爷一看这官司要输,怕把夫人的家产也赔进去,留了个心眼,一封休书把夫人休了,陪嫁悉还女方,五峰茶楼,便是陪嫁之一。
今儿个,杨老爷与柳夫人二人进了五峰茶楼,坐了惯坐的位子,随手掏出几个铜子来打赏了上茶的伙计。伙计都是老伙计,周围的也都是老熟人,一见杨老爷手上有了银子,掌柜的忙跟茶楼里那几个惯偷使眼色,惯偷会意,随时准备下手掏杨老爷的荷包。
原来杨老爷与柳夫人自四年前起,手上不能有半分银子,只要有了银子,就如滥赌鬼附身一般,
第八章 婚事
杨老爷对这些恍若未闻,待叶芊语坐定了,问:“叶公子可曾见过小女”
叶芊语答:“小可三日前在六福赌庄有幸见了小姐一面,实不相瞒,小可对杨小姐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杨老爷一听是在六福赌庄见的,心中的好感立时就打了折扣。他进士出身,又是个老实人,恪守规矩,再加上家产被占,对赌这个字深恶痛绝。只当叶芊语是去六福赌庄赌的,这种到外地赌的人,想来是个赌鬼了。
柳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先瞪了王婆一眼,说:“我姓柳,以后叫我柳夫人。还有,我们家女儿复姓杨柳,不是什么杨小姐,以后搞清楚了再带人来提亲。”
叶芊语这三天来早把杨柳菁的身世翻了个底掉,对这两位的毛病知道的一清二楚。这里面有些蹊跷他也正派人在查,只是眼下,他却是故意这么说的。
见这两位冷了脸,叶芊语不紧不慢的解释说:“未来岳父岳母勿恼,小可家中有个奴才卷了钱财私逃,小可追到这靖州城中。因他好赌成性,小可才去六福赌庄碰运气的,没曾想遇上了小姐。小姐的身世在下也打听清楚了,小可有意替两位赎回家产,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叶芊语的话说到这就停住了,杨老爷和柳夫人一听自己误会了,就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又听着人家要帮他们赎回家产,这心忽的一下就热了。
王婆是擅于察颜观色的,见这两位面色来回变化,赶紧一脸谄媚的笑着说:“我说杨老爷,柳夫人,您看啊,您家杨柳小姐的人品相貌虽说都是一等一的,可咱们公子也不差啊。再说了,这愿意替您赎回祖产的女婿,您上哪找去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王婆将家产偷梁换柱改成了祖产,叶芊语听出味来,赶紧补了一句:“对,小婿不仅会将靖州城的产业赎回,还会将城外东郊的祖产一并赎回,交与岳父大人,不知岳父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叶芊语提到东郊祖产,杨老爷的心抽的疼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夫人,柳夫人不看叶芊语,看向媒婆说:“这位叶公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即然能夸口将我夫家的产业赎回,想必是一方权贵。不知家中可曾娶有其他妻房”
王婆一边给叶芊语使眼色,一边答:“柳夫人,叶公子是按足规矩,要三书六礼聘为正妻,又不是纳为小妾,您这心操的,真是……”
却不想叶芊语打断她道:“小可家中眼下纳有十六房妾室。不过您放心,我即娶她为正妻,那十六房,都以她为尊,我家中长辈管的严,规矩大,定然是不是会让杨柳小姐吃亏的。”
旁人一听他家中有十六房妾室就乍了下舌,柳夫人面上怔了一下瞬间也露出几分不乐意的神情来,借口说:“那这事,我要问问我女儿的意思。”
王婆忙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怎么还推脱上了呢。您看看叶公子,生得仪表堂堂、一表人才不说,也不在意杨柳小姐的出身,还愿意为您赎回祖产,您怎么还不知足呢”
杨老爷原本是动了心思的,可这会王婆先是说他女儿的出身不好,又说他老婆不知足,这老实人的脾气一下子炸了窝,霍的起身指着王婆的鼻子骂:“我女儿怎么呢,她出身哪点不好我是有功名在身的,我女儿从前也是大家的千金,我也是如珠视玉将她养到十六岁。她出身哪里差了我家败了,我老婆对我不离不弃,怎么就不知足了!滚,我家女儿不用你说媒!”
王婆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毫不示弱的还击:“您也知道是十六岁,那十六岁后呢这四年您可是靠您女儿老婆养着!您女儿那可是在赌
第九章 姓叶的王八蛋?
杨柳菁早看见跟着进门的叶芊语了,心底忍不住冒起一股寒意,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不确定这位有没有隐身,所以暂时没有任何表现。夜风中嗅到些许酒香,又听他爹说有客人,挑了下眉梢,心道:客人不会是这位吧,嘴上却说:“爹,您今儿怎的吃酒了,可是遇上什么喜事”
柳夫人一进门见女儿睡在院子里等他们,先心疼她担心她着凉,一边扯着她一边看向叶芊语说:“菁儿,这位是叶公子,我们方才在摘星楼用了些酒饭。喜事嘛,确实有一桩,娘进屋说与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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