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长夜无尽时

    他重新将车子开回自己的车道，难得有些摸不着头绪，“喂，舒恬”

    “我不是舒恬，我是舒恬的爸爸。”

    话筒红传出男人中气十足的浑厚嗓音，厉函握着方向盘的胳膊都僵住了，他甚至还特意又看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生怕自己搞错了。

    手机屏幕上无比清晰的印着两个大字，是舒恬没错，然而跟他通话的却是她的父亲

    厉函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情绪起伏变化这么大过，上一秒心里还平平静静，这一刻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心里的惊慌，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而是客气又恭顺的喊了声，“叔叔您好，我是舒恬的男朋友，厉函。”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之前自己的态度也有些不礼貌，补充了句，“刚才接电话不知道是您，抱歉。”

    “没事。”舒长磊淡淡应了声，长辈风范一展无余，他侧目看了眼贴在自己身后随时偷听的自家闺女，拿着手机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临了还不忘反手将门锁上，确保她听不见之后，才开口说道，“你托舒恬拿回来的东西，我和你阿姨都收到了，东西都很好，不过我们也用不上，以后不用这么破费，家里没这么多讲究，有这个心意就好，不用铺张，我们也承担不起。”

    舒长磊这一番话看似和蔼，实则是将自己的立场态度摆了出来，厉函听出来，没着急回答，等他都说完了才开口道，“叔叔，这些东西都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觉得比较适合您和阿姨，如果您不喜欢下次我问舒恬争取投您所好，您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这都是我该做的。”

    该做的

    舒长磊无声笑了下，而后摇摇头，倒是个会说话的。

    “总之，我和你阿姨还是很感谢的，我也挺舒恬说你们之间的事情了，有时间来家里吃个饭。”舒长磊这句话纯属是为了客套客套。

    不料，厉函却故意顺杆往上爬，“叔叔，我大年初四回国，到时候您和阿姨来这边吧，正好也看看平时舒恬住的地方。”

    舒长磊才做邀约，就被他逮住机会，拒绝也不是，答应又不想，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我过年比较忙，回头问问你阿姨，你在跟舒恬联系。”

    厉函也不多做要求，很好说话的同意，“好的，叔叔，祝您和阿姨新年快乐，再见。”

    挂了电话后，舒长磊才发现自己手心里竟然出了点汗，刚才集中精神说话没注意，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多么紧绷。

    他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此时隔着电话跟那头的小辈说话能如此紧张，对方绝对不是一个平凡人物。

    厉函，他有所耳闻，只不过了解不深，现在看来外界的传闻也不全是假的，这个孩子年纪不大却深谙别人心




210 半夜溜进他的房间
    “我才不逃跑呢。”她嘴上强硬，心里却有些发虚，毕竟见过厉函的姥姥姥爷，当时的经历着实算不上愉快，再一想到她的家人，心里就更加没底。

    不过就像他所说，这些都是早晚要经历的，她不能现在就开始打退堂鼓。

    况且，有他在呢。

    两人在电话里有说了会儿话，叶丽华敲门喊她出去去吃饭，舒恬匆匆忙忙便收了线。

    厉函将手机揣进口袋，下车朝别墅走去。

    拉着窗帘的二楼尽头客房，落地窗后的窗帘微微动了两下，江楚婧躲在后面，厉函从车子里坐了多久，她就在这里站了多久。

    不用想，肯定是给舒恬那个贱人打电话。

    她两只眼睛充满妒意，凶狠的几乎能冒出火来。

    不过还好，舒恬现在已经走了，这些天看不到她，厉函的眼睛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这么想着，江楚婧的心情便平复了很多，尽管她不能出门，只能窝在一间别墅里，可是只要厉函陪着她，一切就都没那么令人难以忍受了。

    江楚婧推开门走出客房，正准备下楼，途径中间的主卧，脚步顿了下，之前都是舒恬和厉函在住，现在她走了……

    江楚婧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盯着看了几秒后收回视线，面色无异的下楼。

    厉函刚在门口换下鞋子，此时已经快两点，他一来一回还没吃午饭，江楚婧走上前，“阿函，让李婶给你做点东西吃吗”

    “不用，一会儿还有个远程会议。”

    “还有会议”

    “海外公司的视频会议，年前最后一个会了。”厉函心情不错，也都一一回答她，只不过也没有过多的聊，保持着一份淡淡的距离。

    “那你晚上在家吃饭吗”江楚婧见他要上楼，连忙喊住他，生怕他拒绝似的，抢先一步开口道，“之前过年家里都有包饺子的习惯，虽然今年就我们两个人，你能不能……陪陪我”

    她故意把语调放的很低，好像是在求他可怜可怜自己一样，语气之间的落寞让人不禁想到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

    厉函深吸了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喉咙滚了滚，鼻腔发出一个单音，“嗯。”

    说完，他便转身上了三楼书房。

    江楚婧看着男人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嘴唇微微勾起来几分，转头刚想要吩咐李婶准备饺子馅儿，不料才侧过脸便对上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眸。

    她嘴边的笑意僵了一瞬，不过很快便被她遮掩过去，“李婶，你都听见了啊。”

    李婶清楚的看到她前一秒还可怜兮兮，后一秒就满脸得逞的表情，饶是这个年纪都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对这个江小姐向来没什么好感，却也没想到她如此有心计。

    “李婶，你怎么了”正琢磨着，江楚婧已经三两步走到她跟前。

    李婶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下，



211 她就那么好吗
    厉函眼底仅剩的睡意也随之飘散，他看着双眸紧闭，睡意深沉的女人，眼底没有丝毫的柔情，只有无尽的排斥和抵触。

    强压着胸口处慢慢燃起的火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调高了声调喊她的名字，“楚婧。”

    后者依然闭着眼睛再睡，好像压根就没有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可那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尽管幅度很小可还是被厉函捕捉到。

    他深深了一口气，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发脾气，“楚婧，我知道你醒着。”

    他这句话已经是在给她机会，而此时装睡的江楚婧，哪怕看不到他的表情，光是听着这深沉的语调，已经足够她胆战心惊。

    心里权衡片刻，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

    卧室昏暗的壁灯下，她躺着，他坐着，床再大距离也有限，江楚婧仰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跟厉函在一起过，更别说是睡在一张床上，虽然只有一瞬，可她也激动的心跳加速。

    “阿函……”她故意捏着嗓音喊她，深夜听起来竟然有几分暧昧的在里面。

    厉函果断转身下床，遒劲的双腿几步就走到门口处，‘啪’的一下将屋子里所有的灯全部打开。

    瞬间，卧室被明亮的光线充满，江楚婧似乎是被刺眼的光线照到，抬手挡了一下，适应了一会儿才又放下。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极其单薄的睡衣，吊带蕾丝款式，像是另一种方式昭示着她的内心，很大胆。

    厉函脸色已经彻底沉下来，锐利的眸子里像是往外射着锋利的冰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江楚婧腾一只手揪住自己胸前的睡衣，自我保护的姿势，好像她才是被别人吓到的那个，“我、我晚上做噩梦实在太害怕，又不想打绕你休息，就自己偷偷进来了……”

    说完，她眼眶便红了一圈，“阿函，我梦见我父母当时出车祸的场景，那么真实，生动，好像就是在我眼前重现了一样，我好害怕，特别梦到我爸爸的眼神，我真的好怕……”

    厉函看着她充斥在眼底的雾气，内心比他自己想象的更加平静，他冷静到可怕，甚至还能挑出她话里的问题，“楚婧，害怕你可以喊我，而不是偷偷溜进我的房间，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他一句话便成功的扎进了江楚婧的心底，她最在乎什么，他总是能够一下说中，她知道，这个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断了自己的念想。

    可是她对他的感情，早就不能收回，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了断。

    他垂眸看着版坐在床中央的女人，语气并不轻松，“这些年你总是会梦到伯父伯母，我知道你心里有伤，但是一切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了……”

    厉函已经发现了江楚婧的不对劲，她频频提起逝去的双亲，每一次揭开这道疤，他都疼的无法面对，而她作为女儿，似乎并不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在乎。

    江楚婧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开始害怕起来，连忙从床上下来，“对不起阿函，我不知道你会这么介意。”

    “我当然介意。”厉函锋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x光一样剖析着她每一寸表情，“你是我当做妹妹看待的人，此时却溜到我的床上，你觉得合适吗”

    江楚婧苦笑着摊手，“我只是睡个觉而已，我又没做什么！”

    说完，她似是想到什么，问道，“还是说，你怕舒恬会不高兴，不想让我动她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张床”

    “江楚婧！”听到她这么说，厉函声音比之前更沉，“如果真的算起来，你应该喊她一声嫂子。”

    江楚婧似是是被这句话吓到，脚步晃了下差点站不稳，“你、你说什么”

    厉函没有继续重复，而是以一种审读的姿态说，“我知道你都明白。”

    他所说的一切，她心里都无比的



212 亲戚间的闲言碎语
    江楚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她只知道自己无比的屈辱，她被厉函赶出来了，对，是赶，她从那个男人的眼底看到了厌恶两个字。

    他厌恶跟她睡在一起。

    这样的得知让江楚婧整个人都如坠冰窖，似乎这一刻她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和舒恬在厉函的眼里是多么天差地别。

    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江楚婧笑，好啊，那就看着吧，如果她的婉转忍让并不能使他回心转意，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

    从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舒恬醒来的时候眼底下有些发青，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回来了，这张睡了十几年的床此时再睡，竟然有些不习惯。

    御景园的床比家里的更加柔软一些，她住了半年乍一换还真的认床。

    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家里要一起吃饭，除了舒长磊家里还有一位舅舅和叔叔，老太太一共三个儿子，舒长磊排老二，彼此都带着亲属家眷，每年都是呜呜泱泱的一大桌人。

    今年年夜饭定在离家不远的一处酒店里，不算特别大，但也有模有样，他们离得近便过去看菜顺路取蛋糕。

    “今年你舅舅的儿子回来，前两天就跟我说过了，在英国待了两年没回来，这一回来别提多神气了，听说是考了那边的经济学硕士。”叶丽华想到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语气多少有些无奈，“你奶奶一直都向着你大舅，长子长孙，今年心里肯定乐开花了。”

    舒恬知道叶丽华这些年在家里的处境，年轻的时候受了不少委屈，听说生她的时候，老太太总共就来看了一眼，拉过母亲苍裂的手，心疼的安慰，“妈，这不是有我陪着你呢吗。”

    “哎。”叶丽华叹了口气，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扭头看向窗外，“我和你爸都这么多年了，也无所谓了。”

    舒恬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紧紧握住叶丽华的手。

    ……

    晚上七点，人们一波接一波陆陆续续的到了酒店，舒恬在门口等着，有家里人过来好接应一下。

    大舅一家是最后的到了，除了一家三口，表哥舒明磊还带了女朋友过来。

    女孩子体型很娇小，也就一米六左右，五官虽然不是很突出，但是皮肤很白皙，看起来文静甜美，倒也顺眼。

    舒恬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客气的将人迎进了屋子，至此，一大家子人终于都到齐，家宴正式开始。

    舒恬的爷爷以前是做高中老师的，习惯了讲话发言，家里每次聚会都要说很多，老人家是文化人，当初很支持舒恬念法律，只不过后来她结婚没顾得上工作，老人家失望之余便对舒明磊更加上心。

    如今他考上硕士还带了女朋友回来，自然是喜上加喜，高兴地不得了，“今年明磊也回来了，还带了女朋友，我和你奶奶是真的高兴，咱们家能有这样的孩子真是脸上都有光！”

    大舅两口听了之后也笑的合不拢嘴，不停的夸赞自家儿子，倒显得别家有些尴尬。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渐渐大起来，舒恬向来不好出风头，就安静吃着自己盘子里的东西。

    最后临近结束，叶丽华将准备的年礼分给家里人，有一部分都是厉函带过来的，他实在拿的太多，他们根本用不了，便



213 六万多的红包
    舅妈听到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摊开手倒像是自己被刁难了一样，“丽华，你这话从何说起，怎么就我添堵了呢你家舒恬今年发生的事儿不顺，你不用把气撒到我和明磊身上吧！”

    “是谁撒气自己心里清楚。”叶丽华气不过，小声嘟囔了句，“就是看不惯别人比自己好！”

    “你！”舅妈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青红交错的。

    这边气氛不对，家里两位老人也注意到，不满的朝这边看过来，“怎么了，大过年的吵吵什么！”

    “爸，妈，我刚才没说什么，弟妹非得说我讽刺他们家舒恬，你说小恬的确是今年不顺心，我就是随口说了句话，她这么较真……”

    “你是随口说的吗”叶丽华为人老实，说不来谎话，“你一口一个离婚，不是给孩子添堵是什么”

    “那准是事实还不让人说了况且我也没有恶意啊！”舅妈余光朝两位老人扫了一眼，故意挑拨道，“你不就是看明磊回来了，还带了个女朋友有着落了，对比之下心里不舒服吗，是，之前家里就属舒恬出风头，但你也不能不让别人好啊！”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叶丽华一听她说些没有的事情，立刻火起来，“你胡说八道！”

    舅妈却不正面回应，就着舒明磊说事，“大家都是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多好，大过年的明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