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挂了,便是晴天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胡浅浅
夏雪疑惑地瞧向店长那边,不知道那桌是怎样难缠的客人。按说,店长的服务水准绝对是一流的,从来不会发生任何纰漏。到底,那桌客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值得店长这般谦恭忍让呢
夏雪驻足前台,静静地向那边观望,准备必要的时候再赶过去。店长终于回到前台,看到夏雪,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喜悦的笑容。
店长凑近夏雪耳边,悄悄说,来了一桌好难伺候的客人,竟然让我上炉包。我跟她们解释,咱们店里不经营炉包,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居然对我大发脾气。
夏雪摘下口罩,微微皱着眉头,问道,恐怕要吃炉包是假,主要是来砸场子的吧要不,我过去看看正好姐这几天心里不太顺,想要找人过过招,还遇不上对手呢!
店长吃惊地看着夏雪,说道。夏姐,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你平时从来都不戴口罩的,今天怎么突然戴上口罩了呀还有,你平时对待客人都是很有耐性的,今天怎么这般沉不住气了呢
夏雪听了,一愣。是吗我今天的情绪,很不对头吗店长双手抱着点餐簿,搁在胸前,冲着夏雪认真地点了点头。
夏雪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道,真是对不起,我怎么把平时告诫给你们的服务宗旨忘掉了呢真是惭愧!不过,请放心,我会改正的。对了,刚才那桌客人,到底是什么苗头
店长悄悄转身,回望了一眼,对夏雪小声说道。我个人感觉,她们不是来喝咖啡的,应该是另有目的。一共三个女人,确切地说,分别是老中青三个年龄段的女人。其中那个中年女人,好像来过咱们店里,跟夏姐还应该认识呢。
夏雪的目光,穿过店长的肩头,向那桌奇怪的客人眺望着。她终于明白了。她看到了朴施怡,晴子。那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居然是那位令夏雪退避三舍的薛老太太。
夏雪对店长说,你去对面的炉包店,买上两斤炉包,送过去。对了,是那位年长的老人要点炉包吧店长点了点头,说,是的。那好,你去问问老人想吃什么馅儿的炉包然后,按照她的要求买给她。夏雪安排完,就闪身走进前台后面的房间。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店长回来向夏雪复命。说,炉包买回来了,那位老人非常满意。店长说完,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位老太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虽然年岁已高,满头银发,但气质却是那般威严高雅。
夏雪摇了摇头,笑问道,你知道那位老人是谁吗店长说,不知道。夏雪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地说道,那位老太太是薛治的奶奶,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光无限呢!在她的眼睛里,除了她的儿子、孙子们,恐怕任何人都入不了她的法眼。
店长这时候“啊”了一声,瞪大了眼睛,紧张地望着夏雪。片刻之后,店长说道,夏姐,那位老人是不是冲着你来的呢我前两天,看到《娱乐周刊》上的报道了,一直没敢贸然给你打电话。我心里,一直在为你担心呢。
夏雪无语。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清楚她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很久以前,那位薛老太太曾经找过咱们的麻烦,你还记得吗就是那次,咱们的咖啡店被举报经营不良项目。
店长歪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想起来了,那次的事件害得咱们停业整顿很长时间,最后又不了了之。咱们也没有去追究那位诽谤咱们店铺的人。当时,我还真有点想不通,夏姐一向无所畏惧,怎么那次反倒是有点畏手畏脚的如今,我才算是明白了。
夏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如果对这位老太太太过分了,小治那边也不会答应呀。再说,她毕竟那么大年纪了,就算从前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如今也是风烛残年了。
店长同情地望着夏雪。夏姐,女人最怕嫁错了婆家吧就算找的那个男人再爱自己,但是如果碰到难缠的婆婆,成天不断地干涉小两口的生活,并且时不时地在儿子面前说儿媳的坏话,那么这对夫妻迟早会闹到离婚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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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夏雪无语地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办法呢女人嫁给的,绝对不只是那一个男人,而是他的整个家族。所以,女人不但要包容自己的丈夫,还要无条件地接纳讨好他家族的所有人。就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你也一个不能怠慢。不过,好在、、、、、、我不用面对这些麻烦事。
夏雪说到这里,立刻感到自己似乎在发牢骚,于是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153章 女儿膝下有黄金
天空清冷高远,太阳渐渐西沉。咖啡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离去。只有一桌客人,兴致正浓,完全没有准备离去的表示。
薛老太、朴施怡、晴子,在夏雪的咖啡店里消磨了很长时间,但是似乎仍然没有尽兴。或许,她们的兴致不在于咖啡上面,而是对夏雪另有目的。
薛老太安然地依靠在座位上,目光傲慢刻薄地斜眼盯着夏雪,却一言不发。老人的眼里,满是鄙视不屑的神色,落在夏雪身上的视线,像是长满了刺。
夏雪直直地伫立在桌前,尽力保持微笑的面庞,此时已经变得僵硬。
朴施怡几次拉着薛老太的手,提出天色已晚,该回去了。可是这位执拗的老太太,都是愤然甩开了儿媳妇的手,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吓得朴施怡,也不再敢多事。反倒是晴子,津津有味地望着夏雪,满脸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店长送走了店里的客人,看到夏雪依然尴尬地站立在薛老太太面前,心里不由得替夏雪感到着急。她思忖了一会儿,朝着夏雪走过去,低声说道,夏姐,能麻烦你到前台这边来一下吗夏雪看了一眼店长,心中立刻会意,说了声,好吧。
夏雪和店长,分别向桌上的客人说了声“失陪了”,就转身朝着前台走去。夏雪几乎是刚转过身来,薛老太太在身后大声吼道,夏雪,你见到我是害怕了吗还是,你自觉做了亏心事,没脸来见我
夏雪先前,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愤懑,不想冒犯薛老太太。此刻,听到薛老太这般难听的话语,再加上她声嘶力竭的腔调,夏雪感到浑身的血液一起往脑袋上涌。夏雪莞尔一笑,慢慢转过身,迈着幽雅的步子,不紧不慢地直视着薛老太的目光,走到她的面前。
夏雪心中暗忖。薛老太,你以为我会真的怕你吗如果不是看在你年事已高,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小治的奶奶,我对你何惧之有夏雪看向薛老太的眼神,力道渐大,少了几分客气,多了一份本色。
薛老太的眉头一皱,怒视夏雪的目光,更是凛冽了几层。她冷哼几声,气势傲人地冲着夏雪说道,怎么,如今开了个小店,就觉得自己身价涨了吗你还记得当年,薛寒不要你了,你在我们薛家大门前跪了一整夜吗那夜的雨,下得可真叫大啊,一夜未停!说完,薛老太得势般地大笑起来。
薛老太,不提这件事,还好。此时,她竟然一语戳到了夏雪心中的痛处,夏雪实在是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夏雪双手交握在身前,面上没有一分怒色,反倒是悠然而笑。老太太,您如今虽然是风烛残年,却也不像是时日无多的样子。老话说,人之将老,其言也善。可是您的言语,依旧像从前那样尖酸。您说的不错,我当年是跪过你们薛家。可是,您以为,我跪了那一次,便会再跪一生一世吗我夏雪,早就在你们薛家面前站起来了!您精明一世,不会真的瞧不出来吧或许,您老人家,只是假装看不见吧!
薛老太,脸色霎时赤红,目露凶光。她颤抖着手指,指向夏雪的脸面,说道,你再怎么蹦跶,也还是那个被我儿子一脚踹掉的贱货!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整日里撩骚男人,可惜哪个男人会真心要你这样的女人呢我劝你,还是自重些,给自己留些脸面。还有,请你离我们薛家的人远着些!别把好爷们,都勾搭坏了!
夏雪面色绯红,却也看不出半分气恼,抿嘴又笑了笑。薛老太,我再怎么不长进,还轮不到您老费心。不过,您老管儿子,还真是叫人佩服。就说您那个小儿子薛寒吧,他可是您最宝贝的儿子了,您居然把他管教到监狱里面去了。呵呵,不知道的呢,以为薛家没有本事把儿子保出来。知道的呢,才会赞您教子有方,只不过是想让儿子进去受受磨炼罢了!幸亏当年,您老瞧不上我,否则我今天哪里会因祸得福呢我再怎么不堪,也绝对不愿意守着个劳改犯,在外面当活寡吧。
夏雪说完,冲着薛老太盈盈一笑,问道。薛老太,不知您刚才吃饱了没有如果没有吃饱,我再派人给您老买上二斤炉包去。莫非,您的府上连厨子都不听调度了害得您想吃个炉包,还得来我这里要。不过,我倒不怕嫌麻烦。只要您,不怕路人认出您来,丢了薛家的身份,尽可以来我这喝咖啡的地方找炉包。
夏雪的话,刚说完,只听得薛老太太一掌拍在桌子上。她猛然站起身,伸出尖尖的食指,狠狠地戳向夏雪的鼻尖。夏雪急忙向后一躲,却不言语,只是咧着嘴儿,面色平和地看着薛老太笑。这一下,薛老太更加生气了,她怒喝道,夏雪,你不想做人,我们薛家还想做人呢!请你以后,不要再接近小治!你足足比小治大了二十岁,你怎么也好意思呢
夏雪嫣然说道,薛老太,请您息怒,气大伤身。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就等不到薛寒出狱那天了。至于小治嘛,我跟您不会去做任何解释,因为我实在是找不出解释的理由。您刚才不是说我撩拨男人吗那也是我的本事呀。只是,我再怎么撩拨,也不用向您汇报吧您与其来劝我,还不如回去劝劝小治
154章 真的不希望你死
夏雪接完朴施怡的电话,望着窗外如漆的夜色,心里一阵绞痛。她的心中,升起一股痛楚到极点的绝望,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心境。她惊惧地感到,这个世界即将又一次地遗弃她,要将她困在孤立无援的绝境中。
夏雪睡意全无,她的泪水像是放开了闸门的河堤,失控般地不断流下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夏雪感觉自己惹了大祸,犯下的过错,简直是罪不可赦。如果,薛老太太真的因下午那场唇枪舌战而死,那么夏雪的人生恐怕从此就要改辙易道了。
夏雪立刻感到周身寒冷,她浑身颤栗着,甚至抓不住要换上的衣服。小治今夜,一直没有回来,连个电话也没有给家里打。想必,他一直守在医院。他从而,也一定会听晴子转述下午在咖啡馆的那一幕。如果薛老太死了,小治是绝对不会原谅夏雪的,整个薛家都会把这笔账记到夏雪的头上。
可是,夏雪没有想到,头天下午那场嘴仗,会致薛老太太于死地呀她什么阵仗没有见过,谁能料到,一场言语交锋,就能让她魂魄归西呢压死薛老太生命的最后那根稻草,应该是晴子最后那句话。晴子不该,告诉薛老太,小治和夏雪已经打证结婚了。如果没有晴子这句话,薛老太肯定不会这样急速地发病。
夏雪好不容易,穿上出门的衣裤,匆匆跑出家门,驱车直奔薛家医院。朴施怡说,薛老太太住在薛家的医院,已经请了帝都医院最好的专家,连夜乘坐飞机赶过来。
薛家不会欢迎夏雪的到来,夏雪明白这一点。可是此刻,如果她不去医院探望薛老太,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夏雪开着车,哭了一路,顾不上擦眼泪。强烈的仇恨,从多年以前开始盘旋在夏雪的心头,像是一个魅力四射的恶魔,从未远离过夏雪的左右。从当初到现在,夏雪几乎就是依靠着复仇之心活下去的。如果没有报仇的心愿,恐怕夏雪难以支撑到今天。
在那个令夏雪终生蒙羞受辱的雨夜,夏雪跪在薛家的大门前,万念俱灰生无可恋。当时,满脑子天真的夏雪,把全部希望都放在薛母的身上。因为,薛母也是女人,薛母的老公也曾背叛过她,而且是理直气壮地在家外组建了家室。所以,夏雪当初单纯地以为,薛母一定会理解夏雪的处境,绝对会同情地帮助夏雪,去说服儿子不要始乱终弃。
可是,夏雪的估算大错特错。她纵然在雨地里,冻得瑟瑟发抖,跪了一整夜,薛母对她也不曾有过半点同情。
那个黎明,当夏雪如同死过一次般,绝望地看着头上灰白的天空时,她在心里狠狠地诅咒了薛老太和整个薛家。就在那个黎明,夏雪发誓,此生一定要让薛家得到应有的报应!要让薛寒,不得善终!要让朴施怡,为她的卑劣行径付出应有的代价!
夏雪在医院门前停下车,跌跌撞撞地跑向医院的急救病房。她跑向电梯,可是电梯却迟迟没有下来。她又跑向楼梯,拼尽全身气力,努力支撑着双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爬上去。她的大脑,此刻一片混乱,不停地嗡嗡作响。
夏雪的心底,不断涌现出当年不堪回首的一幕幕回忆,几乎她遭遇的所有痛苦和坎坷,全部都是拜薛家所赐。夏雪确实曾经诅咒过,让那位趾高气扬的薛老太太不得好死。可是如今,面临着薛老太的生命垂危,她发现自己的心根本就没有那么恶毒。
夏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为薛老太祈祷着,求上天让这位老太太转危为安,哪怕是把自己的寿命借给这位薛老太,她也心甘情愿。
终于,夏雪找到了薛老太太入住的病房。可是,门外有几个黑衣人看守,不让夏雪进去。夏雪苦苦哀求,他们才让她在外面等候,说他们进去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儿,小治走了出来,双眼泪目,脸颊通红。当小治看到夏雪那一刻,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杀气。
晴子搀着小治的臂膀,满脸淌满泪痕,小鸟依人地趴在小治的身前,呜呜地哭着说道,薛奶奶太可怜了、、、、、、说完这一句,晴子又表情痛楚地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哭声凄婉,撕心裂肺。
夏雪迎着小治的目光,满眼的泪水再度汹涌起来。夏雪上前几步,满眼急切地握住小治的手,哭着说道,对不起,小治,真的对不起,我绝对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夏雪止不住哽咽,无法继续说下去。
小治的眼睛射出红光,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他伸手用力扼住夏雪的喉咙,嘞得夏雪脸色苍白,两
只眼睛翻着白眼珠。眼瞅着,夏雪马上就要气息全无。这时候,伸过一只肥硕粗壮的大手,死死拉住小治的手腕。
小治,有话好好说,现在还不是问责的时候。原来是无常,及时地赶过来。他拉回小治气得哆嗦的手臂,竭力劝阻着暴怒得像是一头困兽的小治。
夏雪终于喘过气来,身子不觉向后倾倒。无常眼尖手快,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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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章 心死无声
薛老太太,在那个深夜去世了。突发性脑溢血,昏迷了数个小时,虽然聚集了众位名医专家,最终还是没能挽回她的生命。
薛氏一门举家哀痛,连夜设了灵堂,众位子孙披麻戴孝,为这位风光嚣张一世的薛老太太守灵。薛家遍布于海内外的亲朋好友,接到薛老太太的噩耗后,连夜乘坐飞机赶往薛家。
这天夜里,薛家别墅彻夜灯火通明,哀嚎声不绝于耳。大门外,伫立了两排神情肃穆的黑衣人,胳膊上缠着一层黑纱。不时有各路豪车,鱼贯开入薛家门前。前来吊唁的人,应接不暇,着装讲究,非富即贵,带着随从若干。
据说,薛家上下再三考虑,决定向监狱部门提出申请,争取让狱中的薛寒回来参加薛老太太的追悼会。薛家上报申请的理由很充分,他们说希望用亲情的力量去感化薛寒,帮助薛寒更好地端正态度,积极投入到今后的改造中。
在一个清冷沉寂的黎明时分,薛家发丧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众多保镖,一路随行护送。哀乐齐鸣,哭声震天,惊醒了无数途经的人家。
朴施怡一身素白,跟随在薛老太太的灵柩之后。她听到四周悲痛的哭声,很想也应景地掉下几滴眼泪。可是她纵然使出了当演员时催泪的技巧,也不能让自己流出泪水。
朴施怡拉低了孝帽,悄悄抬眼左右看了看。她见无人注意自己,缓缓将手指伸进另一只衣袖,咬了咬牙,狠命地掐了下去。她瞬时疼得哎呦一声,眼圈随即红了红,可终究还是未能泪如雨下。
朴施怡恨恨地咬着牙,恨自己怎么连当演员的基本功都忘记了。她疲累地随着前行的人群,亦步亦趋地向前走着。忽然,她不经意地抬头间,眼睛瞬间瞪大,接着便不可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朴施怡在扶灵的队伍中,意外地发现了薛寒清瘦的身影。他虽然是在狱中饱受多年囹圄之苦,可是他的身姿依旧是那般桀骜不群。他略带几分沧桑的面容,不但没有削减他邪魅的俊美容颜,反倒是额外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的魅力。
朴施怡疾步上前,紧紧跟随在薛寒的身后,低声哽咽着喊他的名字。薛寒顿首回头,见是朴施怡喊他,随即漫不经心地转过头去。只见他瘦削的面颊上,布满了泪痕,一双不羁游荡的眼睛,被泪水浸润得红肿不堪。
发丧仪式结束。薛寒跟两位哥哥低调地走到一旁,几个气度非常的男人,面色镇定地低声说着什么。交谈,简炼而快速,看似云淡风轻间,不作声色地匆匆结束。几个男人,再次饱含深情目光相对,彼此不易觉察地稍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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