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明

    “魏安呐，不要如此的暴躁嘛。要是去仔细想想，这倒也不是一件坏事。。你想呐，他们至少让你告诉我，他们会看在钱的份上，认下我这个钟爷。”

    钟仁看着魏安，心平气和的说道。

    魏安听罢，重新坐回石凳上。无奈的开口说道:“我还听他们说，每日轮值守赌桌的兄弟，除了当天的月钱外，还有当天赌桌盈利的分成。就是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钟仁听罢，不由的也有些无奈。没法子呐，他也真的不知道这些说法，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见他有些惆怅的举头望天，叹了一口气。心想:“难怪今天，底下人会那么配合自己，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趁机哄抬工资呐。”

    那模样，颇有些自怨自艾还自怜，负能量十足。

    魏安见此情景，觉得有些压抑。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份突如其来的压抑气氛。

    只见钟仁突然从石凳上站起身，扭过头严肃的对魏安说道:“走！去赌场。”




第五十二章 藏不住
    “行，那就劳烦金兄弟了，我到楼上等着。”

    钟仁听罢，拍了拍金尚善的肩膀道。

    “好咧...”

    金尚善爽利的答了一声，随后朝赌场大门走去。

    看着金尚善离去。钟仁扭头对身旁的魏安说道:“一起上去”

    “算了算了，我还是继续在这下面混着，也好再去打听一些消息.......多点，杂点，总归会有用处的。”

    魏安摆手拒绝道。

    他说罢，便走向赌场的人群中。他像只食蚁兽般，这里钻一下，那里靠一下。颇有点如鱼得水的味道。

    钟仁见罢，也就迈步朝楼上走去。

    走到赌场二楼。钟仁看了看楼梯口旁的两间房间，没太多迟疑，他迈步走到左侧房间的门前。

    中午喝酒的时候，他听一名爆熊组的帮众讲，二楼右边的房间是南苟的办公室。

    他推开房间木门.....引入眼帘的是一间雅致的木房，房间大约四十平方，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造型古朴的书桌，书桌上空无一物。右侧墙角处摆放着两个书架，书架分为三层，但只有第一层，是摆放着几本可怜兮兮的线装书，余下的两层空空如也。

    “嗯...书少了....”他自喃道。

    房间左侧窗下，也有一个小木架，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盆栽，它们的长势卖相皆很喜人。

    见到房间的格局布置，钟仁甚是有些欢喜，他喜欢这样的简简单单的东西。

    他走进房间，带上房门，径直走到窗边，打开木窗。

    ......

    窗外午后的阳光，已没有了太强的侵略性。它照进房间里的光...是淡淡的，轻轻的，柔柔的。他朝窗外望去，只见空旷的大地，在暖阳的照耀下.....仿佛镀上一身金装。

    见此情景，钟仁不经觉得有些.....恍惚。因为他记得在不久前，自己也见过这样的景色，只不过那里有钢筋丛林便是。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窗外的景色，随后自嘲般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到书桌后的圈椅前坐下。

    他舒服的靠坐在圈椅上，双手轻轻架在圈椅的扶手上，闭上眼睛，开始了耐心的等待。

    “咚，咚...”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外有人在敲门。同时还有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钟爷找我”

    钟仁听到动静，睁开双眼道:“进来吧，门没锁。”

    “吱呀....”

    房门被仁打开。一瞬间....钟仁只觉得一阵浓郁至极的酒气，从房门处扑涌而进房间。

    “嘭...”

    金光辰迈进房间后，随手带上了房门。或许是醉酒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他关门的力道极大。

    进门后，金光辰径直走到书架旁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拿起一旁小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杯中茶。喝完茶，或许是觉得有些困顿，他单手拖着腮帮子，昏昏欲睡。

    “金哥，小弟想请教你一些事，没打扰你休息吧”钟仁看着金光辰淡然道。

    他说罢，从圈椅上站起，走到金光辰身旁，顺手的拿起，摆放在两张桌子之间四角香几上的胖腰瘦头水壶，在金光辰手中的杯子里倒上水。

    金光辰看到钟仁的动作，似乎是回过了神。

    只见他端起茶杯，轻嘬了一口茶说道；“嗨，钟爷但问无妨，光辰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钟仁听罢，笑道:“兄弟们的月钱，到底是多少一个月二爷到底该有



第五十三章 安内
    他听老一辈说起过，正统十四年，蒙古余裔南下攻明，俘明英宗于土木堡。（史称土木堡之变）。

    此事发生后，原是世袭百户的金家，因怕被责罚，只好隐姓埋名的从辽东迁移到真阳县。

    但毕竟家学渊源在，所以金光辰打小便被要求练习军中武艺。或许也因为如此，他的身体比同龄的孩童，长的更快，更结实。但奇怪的是，与他一母同胎的双胞胎妹妹，打小却是体弱多病。......金光辰一直觉得是自己，夺了妹妹的活力，所以从小他就对妹妹无比疼爱，呵护有加。

    村里的孩童若是敢欺负他妹妹，他一定会替妹妹讨回公道。也许是因为金光辰过于强势，村里的孩童都不愿意跟他兄妹玩耍.....但事无绝对，有个穷秀才的孩子，就很喜欢跟他们兄妹玩耍。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穷秀才的孩子踏上了负笈游学的路。金光辰则如祖辈般，面朝黄土背朝天。

    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事。那他们的友情大概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渐行渐远，越来越淡。

    那一年金光辰十九岁，他妹妹也是十九岁。

    他妹妹被城里的一个赤棍看上，花言巧语的迷了女孩心窍。......如此情形，金光辰又怎能答应他可是比自己妹子，更清楚那名赤棍的德性。整日游手好闲也就罢了，那赤棍还诱骗过妇人，绑架勒索过富人，偷盗讹诈更是家常便饭。

    但何奈，妹妹铁了心的要嫁给那赤棍，全然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怪是自己打小宠溺纵容的她，妹子才敢这么的恃宠而骄，没法没天。

    没法子，金光辰只好应允了她，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多种地，如此每年的收成也能多一些，也好多多帮衬妹子家。

    他原想着..只要妹子能快乐，那其他的事，金光辰也就不在乎了。但上天连他这么个简单的愿望，都舍不得成全他。那个赤棍在妹子过门不久后，便把她卖给了固始县的巨猾无赖，换了银子。

    那固始县的巨猾无赖，可不是一般的青皮赤棍。他们的肮脏勾当，是掠人妻女，然后卖给湖广东莞的青手把会。那湖广的青手把会更是不得了，他们的勾当，是把那些妇人，转卖给澳门的葡萄牙人，做仆做‘妻’。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敢去管的呐。

    后来的事就简单了。无非就是金光辰绝望之下，开始了血腥报复。那个赤棍是当时城里鹅头帮的人，于是乎金光辰就加入了环首帮。

    而那个穷秀才家的孩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金光辰家里的事。也一同加入了环首帮，但他说自己只是顺手助金光辰报仇。真正想做的事，是想要培养一支军队。他说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所以他想让百姓抱团取暖。他也说过这天下将会大乱，他还说过，若是不信，就看看几年后的真阳县会不会乱。

    而这些话，钟仁刚刚也说过。

    “金哥......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钟仁看着陷入沉思的金光辰，试探的问道。

    “钟爷.....不管怎么说，就凭你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我就知道你的志气不小。自从小妹走后，我也是有些累了。原本想着能保住爆熊组不散便好，其他的也就不去奢望.....但今天听到钟爷的话，金某觉得大可把兄弟们交给你。因为........你年轻。”

    金光辰从记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钟仁诚恳道。

    “嗯！”钟仁听罢，楞道。

    “观钟爷的行为谈吐，金某自信是不



第五十四章 穷
    五天后。

    晨间的阳光透过木窗，照射在木窗后的一排盆栽茉莉花上。

    阳光是好阳光，温柔且随和。照的茉莉花花瓣上，若隐若现的露珠，都懒洋洋的不愿滴落大地。

    当然，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硬生生的被一名，正在当采花贼的无耻男子破坏殆尽。

    钟仁对采花这种事，其实没多少的心理负担，更别说会有罪恶感。....他一直认为植物和矿物是众生的伴生之属。并不带有情感和知觉。虽然他也知道树木是分公母的，但这并没有改变他固执的世界观。

    只见他，摘下一朵娇滴滴的茉莉花，只不过轻嗅几下，便意兴阑珊的转身去逗弄害羞草。.......他真是个俗人。

    钟仁似乎被眼前的害羞草吸引住了心神，只见他轻轻用手捅弄着它，逗的它收缩、扩张。.....乐此不疲。

    钟仁其实是在做实验，他听说害羞草‘工作’的原理，是因为它的根头处有一水泡，人手的热气一接触它，水泡就会下降，叶子自然而然的就随着缩了起来。

    所以阿，他手一捅便把水压住，手一离开便就出水。真是好玩的很呐。

    钟仁当大哥已经有五天了。这五天里，也让钟仁重新体验了一次，朝九晚五的生活。虽然没有人强迫他，需要几时来赌场，几时离开赌场。

    刘定西坐在书桌前，正读着论语。

    钟仁本来是不想带他来赌场的，但耐不住刘定西的软磨硬泡。只好带他来了。

    得亏刘二的书架上，还是有几本正经书，要不然钟仁还真不知道，怎么安置刘定西。

    当然，钟仁并没有忘记，要送刘定西去读书的想法，但何奈，真阳城里的教书先生们，似乎都已经不在了。甚至连官家开办的学署都名存实亡。...

    .能有什么办法呢钟仁只好把刘定西带到了环首帮。只好凭借他那可怜的一点知识，当起刘定西的老师。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两个爆熊组的帮众，加入和刘定西一起，读书识字的行列。对此，钟仁当然是乐意的，他欢喜于这些帮众有主动求知的**，所以但凡是他真的明白的知识，他都不吝于和他们分享。

    “咚！咚！”

    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钟仁道。

    “吱....”

    一名身穿老旧青布衫，头戴网布巾，年约四十的男子推门而入。...他叫黄四，是刘二不知从何处找来的账房先生。这些天，钟仁特意吩咐他，把所有的账目咚整理一遍后，给他看。

    只见黄四径直走到钟仁身前，对钟仁恭敬道；“钟爷，这是您要的账目......小的能整理的都在这了。”

    “你先坐，我看看。”

    钟仁放下手中的茉莉花，接过账目，走到圈椅前走下，开始翻看。

    黄四没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而是恭恭敬敬的垂首站在书桌前，静静等待着。似乎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果不其然，只见钟仁看着账本，眉头越皱越紧，脸色越来越难看。

    片刻后，钟仁放下手中的账本，伸手揉揉了眉心道:“黄先生，七张赌桌每天的流水该有十两吧为何实际到账的就只有四两七钱....现在是九月中旬，为何中旬前十几天的账目，如此的模糊不清.上个月的账目，上上个月的账目模棱两可也就



第五十五章 误会？
    思虑至此，钟仁摇头道:“二爷是去董庄收钱后，才了无音讯的。此事大有蹊跷，逃不过一个利字。你知不知道咱们在董庄，一个月能收多少银子这个月还能再去收吗”

    黄四听罢，哪里敢去回应，钟仁关于利字的看法，毕竟这牵扯到刘二，他可不敢去臆断。

    于是他只好去回答，钟仁问的实际问题。

    只见他稍加沉吟后开口道:“二爷去收的是上个月的月钱。按照惯例，这个月的钱应该是下个月去收。但如果钟爷如果想在这个月去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至于能收多少银子，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董庄的事，一直都是由二爷亲自管理着。所以每次都是他一个人去的.....”

    钟仁听罢，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上次刘二，能随手拿出五十两银子买命，看来在董庄能收到的银子，绝对不会低于五十两，有了这笔银子，那应该足够发这个的月钱了。

    至于在董庄能不能找到刘二的消息，他其实并不关心，他比谁都清楚，刘二不是在董庄消失的。

    “嗯，没事。我过几天亲自跑一趟董庄。”钟仁漫不经心道。

    “只是......”就在钟仁暗暗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黄四欲言又止道。

    “有事直说，别吞吞吐吐的。”钟仁皱眉道。

    “小的听说，南爷好像派人去董庄了......”黄四低声道。

    钟仁听罢，心中波澜骤起。莫非南苟想要染指董庄....这些天里，他早就摸清了环首帮的底细。南苟手底下可是有好几个，类似董庄的村庄。而爆熊组，就只有一个董庄。如果董庄也被南苟拿走，那爆熊组的收入真是会呈断崖式狂跌。

    “钟爷....”黄四看钟仁沉默不语，忍不住询问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钟仁摆了摆手，平静道。

    “呃...”本想邀功的黄四，被钟仁这么一句不合常理的话，弄的有些错愕。

    他看着钟仁面无表情的脸，迟疑片刻后，还是识趣的退出了房间。

    ..........

    房间中便只剩下了钟仁和刘定西两人。虽然他们做的事情不一样，但或许他们的苦恼都差不多。

    钟仁是眉头紧皱的思索问题，而刘定西则是一面痛苦的练着字。

    房间中安静的可怕，只有刘定西手中毛笔，划过宣纸的声音不断响起。或许是觉得气氛有些压抑，刘定西买字的速度越来越快，字写的越来越丑。

    对一个刚练习写字认字的人来说，‘欲速则不达’这几个字，说尽了他们都会犯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