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恶志

    跟着他的两名汉子齐齐一抱拳，嬉皮笑脸道:“遵令！”扭头冲着两个少年就过去了，赤手空拳，丝毫也不顾及对方手里的粪叉、铡刀。

    阿大、阿二齐叫道:“你们要干嘛再往前便和你们拼命了……”手上的刀叉已是抖作一团。

    “不要啊！”老掌柜一下从柜台中蹿了出来，张开双臂去拦九龙寨的两名壮汉，口中连连道:“二位爷爷、二位爷爷，犬子不知好歹，待我去管教他们，不劳二位大架、全看小老二薄面，看小老二薄面。”

    左边那汉子狞笑一声:“看你薄面你有个基霸面子！”伸足踩着老掌柜的身体一撑，老掌柜就跟一捆稻草似的横飞出去，把柜台前几个坛子砸得稀碎，酒水遍地横流，老掌柜倒在残酒之中，哎唷哎唷挣起不来身子。

    “爹唷！”

    阿大阿二同时痛叫，两双眼眸子同时红了，手上的兵器也不抖了，阿大叫道:“恶贼，胆敢伤我父亲，我与你见个死活。”

    说着兄弟二人大叫着拼了，一起冲向那口出不逊的汉子。。

    那汉子冷笑道:“来得好！”他早已看处这两人脚步虚浮，拿兵器的架势也全然不对，身形微微一动，闪开对方叉子，伸手扯住对方腰带:“你也给我躺下吧！”

    阿大正待挣扎，却觉脚下一空，轻飘飘晕头转向，随后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

    阿二见哥哥满嘴满牙的鲜血，以为被他生生摔死了，又怒又惊，口中叫道:“跟你拼了！”双眼一闭，双手提起铡刀劈头剁去。

    那汉子哈哈怪笑，正待不紧不慢地移步闪开，忽然一张凳子贴着地面飞来，不轻不重的撞在他的腿上，倒也不甚疼，却正好化去了他移步之力。这汉子的脸色瞬间惨白，正要说什么是，铡刀早至，顺着脖子根劈了下去，喀嚓一声，将他半具身体劈了下来。

    这一下变起仓促，旁边一个汉子正咧着嘴笑呢，忽然一腔子血雨浇来，淋得他满头满脸。那阿二闭着眼睛尚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扯直了嗓子啊啊大喊，双手一转，铡刀横扫。那汉子急欲闪避，忽然一张凳子飞来，啪的一声砸在背后，反往前跌了一步，只觉腰间一亮，随即剧痛传来，上半截身体啪地滑落地上，张口惨嚎不已。

    惨嚎声传入阿二的耳朵，这少年战兢兢睁开双眼，被眼前满目猩红的惨状一冲，朗朗跄跄倒跌几步，一跤坐倒在地:“我、我杀人了”声音都变了调，却也浑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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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9 身如轻风一念畅
    九龙寨距离郪江镇三十余里，说近不近，卫二爷自然不会腿着来。

    卫二爷是骑着马来的。

    不大气的是，他只骑了一匹——另外两小伙伴一路跟着跑。

    所以现在跟着跑的就变成卫二爷了。

    柯武骑在马上，卫二爷一路小跑在前，脸上青肿斑斓，跟要表演傩戏似的。

    被柯武收拾了一顿之后，卫二爷知无不言，将九龙寨的情报招了个底掉。

    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一伙强人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没有造反的胆气，但颇有些祸害百姓的手段，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那都不算事儿。

    大当家王北枪，绰号“郪江游龙”，四十上下年纪，使一条点钢枪，算是蜀中绿林道成名的人物，二当家刘龙，绰号“蹲山虎”，年纪和王北枪差不多，擅用一条蝎尾鞭，据说与云南五毒教有些关系。

    一开始听老掌柜口口声声称卫二爷，柯武还以为他是二当家呢，想着这位当家也太没骨气了，几个嘴巴子就抽得涕泪俱下……后来还是他招了才知，这人叫做卫二，不过是小头目一只——还不是凭自己本事得的位子，是靠着将他那颇有三分姿色的妹妹，嫁给二当家做续弦，才得来的职务……

    据卫二交代，九龙寨虽然是强盗窝，但他们也相逢盗亦有道，更有意替天行道，要学当初水泊梁山好汉的做派，劫富济贫，就连十里八乡的保护费，都只收中等以上人家，真正赤贫的人家，只消每月担上三担柴禾去山寨，就算是纳了贡，不必额外交钱。

    像老掌柜一家，前后二三十里，唯有此处有座过郪江的桥，而镇子上又使他家独门的客栈生意，因此颇能赚些银钱，这才订了五两银子的月贡……之所以这次来要收十两，也着实是因为有极特殊的情况。

    卫二所说的话，柯武大半都嗤之以鼻。

    还盗亦有道，还劫富济贫，还不收赤贫人家的钱——都赤贫了，想收能收得到吗就算如此，还硬要人家每月送三担柴去寨子里，这等吃干喝尽的做派，也是难看至极了。

    还有老掌柜那店，柯武跟这儿住的五六天里，一共只做了几笔生意，两个住宿的客人，都是隔夜就走，还有七八个吃饭的客人——要是算翻台率，那真叫一惨不忍睹啊！就这样的流水，一月收人家五两银子！

    还有柯武为什么要下辣手，送卫二两个小伙伴死在阿二刀下无他，那两人踹飞那老掌柜时，当真是没留半点余力，眼神里透出的都是对生命的漠视——踹死活该，踹不死算你命大，该交的钱一文不许少，不然还踹。

    柯武本是急着要去成都府的，只是这一路来连场大战，知道自己的软肋如何，这才抽出几天时间临阵磨枪，练了蝙蝠功，本不欲多事。奈何他毕竟是后世养成的性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这些所谓的绿林好汉如何欺压良善，不由激起了一腔义愤，决意抽时间去平了这九龙寨。

    所以一路走一路拷问卫二九龙寨情报，越听越是心安——合着九龙寨上下百余口汉子，都是乌合之众，只有两位寨主算得上武林中人。心里想道——怪不得过去看武侠，一些明明武艺也就算一般的人，谈起战绩来动不动就是连挑多少山寨，合着山寨都是这种水平呀！

    柯武急着尽快平了事去成都府，催马甚急，卫二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满面——按说他以前体力也不错，可惜当了二当家的舅子之后，升级为领导阶层，早已习惯了指手画脚的生涯，此刻抱着个速成的将军肚，那真是苦不堪言。

    三十多里路说远不远，等卫二喘吁吁地交代完了九龙寨的前世今生，九龙寨的身影已依稀入目——郪江之畔的一座山丘上，山腰部分以粗竹大木制成高墙拦住了去路，墙上树两杆五丈高的大旗，左一面上书“九龙寨”三个大字，右一面则书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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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0 须当容我少年狂
    “什么狗屁玉面刀王，敢来我九龙寨讨野火”

    一个大嗓门遥遥响起。

    柯武不屑地撇了撇嘴——声音虽大，质感却差，显然喊话的人内力一般，完全仗着肉嗓子硬喊。

    九龙寨扎在山腰位置，寨墙之后是一片平坦的空地，高高低低起了些房子，这会儿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汉子从各房中蹿出来，手持刀枪，嘴里唧唧哇哇大呼小叫。

    柯武微微摇头。

    这虽然是第一次亲自来到强人山寨，但柯武依然能看出这九龙寨的喽啰不算精悍。摆明了外敌入侵，却没人指挥，更不知自发结成阵势，就那么三五成群的傻看着——虽然一个个眼神倒是蛮凶的，但眼神再凶又有鸟用一盘散沙似的。

    又过片刻，地势较高之处，两条大汉各骑一匹滇马，一阵风般卷了过来，可惜滇马脚短，骑在上面，着实没什么威风。身后十余名披甲喽啰紧紧相随，虽都是些皮甲，也能看出应该是这九龙寨最精锐的战力了。

    两匹马直跑到寨墙前两三丈处方听，两个大汉腾地从马上跳下，

    其中一人手中长枪一指:“敢来招惹我九龙寨活腻歪了吧”

    柯武低头看着他:“王北枪”

    那大汉眼一瞪:“正是老子！”

    柯武道:“好！找的便是你！”

    话音方落，柯武脚步一点，蝙蝠功身法使出，直接从寨墙上跃起，在空中微微一个转折，径直扑向王北枪，手中银色的蛟龙角光华一展，当头劈向王北枪。

    王北枪不料对方三言两语都没说完，便径直杀来，又见对方出招沉猛，瞋目叫道:“二弟助我！”手中长枪忙不及出一招举火烧天，双手横持，往头上架去。

    他身旁大汉正是“蹲山虎”刘龙，此人反应也是及快，王北枪刚刚开口求助，他已然甩出了自己的蝎尾鞭。

    兵刃之中，鞭有软硬之分，硬鞭如竹节鞭、虎眼鞭等，材质多为铜铁、硬木，软鞭多为皮革所制，那合义镖局总镖头金鞭太保张合义，使的就是硬鞭。

    这刘龙使的蝎尾鞭，则别出心裁，是以百炼钢筑就一个个寸许长的鞭节，中以铁丝银线相连，前粗后细，长约两丈，既有硬鞭之沉重，亦得软鞭之灵动，鞭梢缀着一个小孩儿巴掌大的铁钩，可拿人筋骨、夺人兵刃，乃是一件奇门兵器。

    刘龙深知王北枪武艺，料来硬档对方一招应无差池，因此他出手一鞭，径直砸向柯武身体，手中暗使回力，鞭梢铁钩高高扬起，对方若是不知深浅，架住了鞭身，那钩子便自后袭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柯武见对方一攻一守同时出手，眼神一亮，猛吸一口气，原本急扑而下的身形再空中一凝，扭腰一转，顿时横移三尺，横臂一辉，银光席卷，从刘龙脸上一掠而过，掀起浊白猩红无数。

    那蛟龙角自柯武入手以来，一直没有时间找匠人打磨为刀，虽然使得是刀招，但毕竟无刃，完全靠以力催发，因此切开刘龙头颅时，切口并不平滑，更像是半切半砸，分外凶残血腥。

    事实上，在逼问卫二情报之后，柯武便已定计，尽可能先杀刘龙。概因卫二提到此人与云南五毒教有干系，柯武担心对方使毒——苗人凤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还差点被剧毒要了命，柯武怎能不防

    “哈哈哈哈！”

    柯武一招得手，放声长笑，回头攻向王北枪。

    刘龙惨死，王北枪心头骇极，心知自己绝不是敌人对手，口中叫道:“兄弟们一起上，为二当家报仇！”一边下意识往后退去。

    “什么狗屁玉面刀王，敢来我九龙寨讨野火”

    一个大嗓门遥遥响起。

    柯武不屑地撇了撇嘴——声音虽大，质感却差，显然喊话的人内力一般，完全仗着肉嗓子硬喊。

    九龙寨扎在山腰位置，寨墙之后是一片平坦的空地，高高低低起了些房子，这会儿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汉子从各房中蹿出来，手持刀枪，嘴里唧唧哇哇大呼小叫。

    柯武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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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1刀王面前称刀王
    说话之人虽未现身，但言语笑声，字字恍如在耳中响起，显然是内力有成的高手。

    柯武连出三刀，逼得王北枪手忙脚乱，朗跄跌退，又顺势斩杀了几名喽啰，这才缓缓站直身体，冷笑道:“何方高手不必装神弄鬼，既然要给这干山贼挺腰子，现身一战便是。”

    “哼。”又是一声冷哼:“王北枪退开，便让彭某会会这个满口大言的小辈！”

    王北枪面露喜色，忙不迭让开道路，只见一人顺着山道缓缓走来。

    柯武凝神看去，只见此人高不足五尺，生的头大身短，身形粗壮，满头乱发，穿着一身乱糟糟的绸衣，背后斜背一把长刀，几乎比他人还要长些。

    那人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柯武:“你就是柯武韦虎王居然没将你打死吗”

    柯武听了一愣，顿时想起王北枪之前求救时，曾有愿意入教之说，双眼微眯，更增冷厉:“怎么你也是明教的人”

    那人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王北枪知机，抢着道:“明教五王供奉的大名你都不曾听过吗这位彭墨大爷，正是五王供奉中的刀王！”

    柯武皱眉冷笑:“又是六**王，又是五王供奉，呵呵，你们这鬼教派还真是会虚张声势！赵家的王爷只怕都没你们多。”

    心中已然有数，自己砸了夔州麻衣会的场子，赤焰虎王韦千秋、玄冰蝠王常莫用先后找上门来，显然牵扯到明教在武林中的布局:悄悄将大大小小的江湖势力收为己用！再听方才王北枪求救中透露的信息，这姓彭的多半便是代表明教来收编九龙寨一帮山贼的。

    只不过王北枪和刘龙似乎不愿就此投入明教，却又不敢惹来大敌，因此提出“纳贡不入教”的点子——怪不得卫二带人去郪江镇要求保护费翻倍呢，想来翻倍所得的财物，便是要给明教纳贡的。

    而自己这次杀入九龙寨，九龙寨无力抵挡，彭墨却作壁上观，多半也是要借自己的人逼王北枪等人入教。

    呵呵，好打算啊！

    彭墨这时走到近前，停下脚步:“赵家呵呵，我明教如今大势渐成，赵家的天下只怕也坐不了几年了。你若是识相的，跪下给爷爷磕上三个响头，看在你这身功夫的份上，彭爷爷做主收你做个刀奴，若是肯出力，将来教主做了天下，爷爷裂土封王，你便是爷爷麾下大将！”

    柯武听得好笑，这姓彭的形容古怪，神情狂野，一看就是个粗胚，就算明教真得了天下，估计也没他的好，居然还惦记着裂土封王，居然还给自己许起了大愿。

    柯武露出一丝为难之色，摇了摇头:“晚了，我已经得罪了明教，你保不住我。”

    彭墨一双眼定定看着柯武手上的蛟龙角——好东西啊，银光灿烂，细细长长，若是以此制刀，岂不是正合自己所用口中道:“呵呵，你未免小看了爷爷，爷爷乃教中供奉，深得教主等人器重，麻衣会虽是韦虎王麾下势力，但韦虎王与爷爷的交情却是不错。爷爷跟他求个人情，他绝不会为难你。”

    见他大包大揽，柯武故作惊喜道:“真的其实麻衣会还是小事，“风火轮”齐飘摇毕竟也没死——只是我前些天不小心宰掉了贵教一个叫常莫用的家伙，你能帮我摆平这事儿吗”

    彭墨脸色顿时大变:“你宰了老常老常死了你怎么可能杀得了老常”

    柯武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这厮在路上堵截我，我顺手就给杀了呗。反正死都死了……老彭，你既然深得教主器重，区



0102 刀中玄妙论短长
    柯武出招，**刀法第十五招，“单刀赴会”。

    彭墨眼中精光一闪，向左闪去，同时背上长刀出窍，劈向柯武。闪避、反攻，一气呵成。

    柯武前冲避开对方刀式，顺势使一招“风云变色”。

    彭墨移步挥刀，斜取柯武肋部。

    二人以快打快瞬间交手十余招。

    十余招间，双方兵刃未有一次交击，亦未有一次格挡，全是进手招数，只靠步法避开对方攻势。

    王北枪看了片刻，不觉大汗淋漓。先前还觉得柯武秒杀刘龙，是靠着轻功莫测，现在看他与彭墨战得旗鼓相当，才真正看出其人刀法的精妙绝伦。

    “看个屁！一起上！”彭墨见王北枪只在一旁发傻，大怒低吼。

    王北枪一拧点钢枪，杀入战团，与彭墨夹击柯武。

    小喽啰们在周围舞舞扎扎、虚张声势——彭、王二人攻势极紧，武艺低微之辈本也难以加入。

    柯武内力悠长，不畏久战，一路**刀法使得发了，紧紧守住门户不失，时不时还能暴起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