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燃情年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银色纪念币
几百双眼睛注目之下,梁一飞却没有立刻开讲,而是把自己的大哥大放在了桌上,又从之前的那叠演讲稿里,抽出来一张纸。
“大伙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吧”梁一飞先晃了晃大哥大。
这个看似有点搞笑的问题,其实并没什么荒谬。
大哥大,也就是这两年才流行起来的东西,大陆能用得起大哥大的,都是真正的有钱人,而大哥大在民间的普及渠道,最广泛的,其实还是港台电影。
但监狱里,偏偏是看不到港台电影的地方,监狱里的大部分人,在进来之前都是穷人,在场的至少有一半人,进来的时候,甚至大哥大还没有出现。
全场几百号人,听说过大哥大的比较多,真正见过的,充其量不到三分之一。
“大哥大,无线通讯工具,不管隔着多远,几百米也好,几百公里也罢,你在南海岛,他在内蒙大草原,一个电话,两边就跟面对面似的讲话。”梁一飞自问自答,说:“这东西出来之后,外面的那些老板,好多已经不用bp机了,觉得不方便,不上档次。”
台下有一阵低声的议论,犯人们交头接耳。
说真话,有些震憾,bp机都不上档次了在他们的印象中,能挂一台bp机就是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了,能炫耀一年!
狱警管教里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bp机,有时候哪个管教才买了一台,那是必然会别在腰上显眼的位置,在监狱里招摇过市一番的。
还有人觉得,梁一飞太有钱,来往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当然觉得大哥大上档次,可一般人哪用得起。
“我说这个话,什么意思呢”梁一飞的声音再次响起,说:“我才出去的时候,都惊呆了,乖乖,摆地摊不犯法,个人开公司不犯法,跟一群小姑娘去舞厅扭屁股跳迪斯科也不犯法,我他妈当时就火了,早要是这样,咱们这些狱友,有一半都不用坐大牢!”
这次,下面一阵哄笑。
白湖农场里,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因为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罪进来的,还有在严打的时候,和女性发生关系,破坏社会风气,一概按照流氓罪。
陶山河也跟着笑了起来,对着话筒笑道:“说实话归说实话,不许说脏话啊。还是要严肃、活泼嘛。”
“对,监狱长讲得对。”梁一飞呵呵一笑,轻轻的拍了拍嘴巴,然后收敛起笑容,认真的讲:“同志们,狱友们,时代发展的太快了,外面的世界,一天一个样,咱们今天还在说大哥大,搞不好用不了几年,就用上又能打电话,又能拍照片,又能录像,甚至直接能看见人的大哥大了。同志们,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离开了十米高墙,咱们才能真正的去做一个人,享受一个人该有的生活,所以在这里,我也不讲别的,就劝大家一句,踏踏实实、认认真真积极改造,早日出狱,早一天过人过的日子!”
这是实在话,监狱里的条件再高,在犯人当中的地位再高,又能怎么样无非是从睡在马桶边上,变成了睡在窗口下,还是八个人挤一间,冬天冻得发抖,夏天热得睡不着,无非是吃饭时候多从别人碗里夹一块没盐没滋味的肉,狱警不在的时候,多抽两根一块钱一盒的香烟,可还是肚子里没油,嘴巴里没味。
监狱里的日子,没有更好,只有差和更差。
“我知道,咱们有些狱友心里在嘀咕,你小子发了,用大哥大,坐名牌车,左拥右抱漂亮姑娘,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能享受当人的好日子,可咱们没那本事啊,就算出去了,还是人下人,还不如在大牢里,有口安稳茶饭吃。”
这句话,又讲到了不少人的心里。
监狱里的日子的确困苦,吃不好睡不好没自由,还有繁重的体力劳动,甚至有时候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这里胜在稳定。
甭管啥时候,有你一张床,有你一口饭,生病了有医生有药,国家养着你。
可出去呢
就不说有没有本事、技能了,就算有,企业也不会要那些坐过牢的人。
“这就是我要讲的第二个事情了。”梁一飞晃了晃手头刚才抽出来的那张纸,说:“根据统计,1993年开始,非公有经济蓬勃发展,在全国的经济总量中,非公有制经济,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份额。”
放下纸,说:“同志们,这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非公有制经济
第261章 开挂兵王
人在成长之中,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都会学会伪装自己,比如明明心里恨对方恨得要死,脸上却挂着笑容,明明是一个无能之辈,却偏偏要处处显示出自己的精明。
但是人伪装自己都是有目的性的,挂着笑容,可能是为了关键时刻致命一击,无能之辈正因为他的无能没虚弱才会表现的强大来自我安慰。
在没有特别目的性的时候,人就不太会刻意的隐藏自己,而有着比较丰富阅人经验的人,也常常能在第一眼就对其他人的气质,有一个大致的判断。
梁一飞看到坐在办公室里沙发里的那个男人的时候,扑面而来就有股很危险的感觉,所以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
看到梁一飞进门,陶山河走到两人中间,说:“这次要找你帮个忙。”
梁一飞瞅了瞅这人,对陶山河说:“监狱长,什么事你说”
“我先介绍一下。”陶山河转身冲坐在沙发上那人比划了一下,说:“韩雷,老兵,反击战的英雄。”
“梁老板你好。”韩雷起身走到梁一飞面前,主动的伸出了手。
“你好。”梁一飞和他一握手,就觉得自己握住的,不像是血肉之躯,手感粗粝,一点儿正常的温度都没有,手上全是老茧子,就跟握住了一截枯木似的。
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三方落座,梁一飞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韩雷。
自卫反击战是中国建国后最大规模一场对外战争,但是持续时间并不长,从79年2月全面展开反击开始,到3月中旬全面撤军,仅仅一个月时间,解放军以泰山压顶之势雷霆扫穴,打得这个从宋朝开始就对中国始终叛降反复的国家元气大伤,近一半国土被攻克。
这场战争中,也涌现出非常多传诵后世的英烈事迹和一大批著名的文艺作品。
现在倒不是缅怀先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眼前的这位韩雷,看起来撑死也就三十岁,由于长得有些黑,皮肤粗糙,可能实际还要年轻几岁,说他26、7岁都有可能。
79年,15年之前,他才多大,就战斗英雄了要知道,陶山河也是部队退役下来的,他口中的‘战斗英雄’绝对不是老百姓口中的泛泛而指,一定是真正受过表彰和有称号的立功人员。
见梁一飞看他,韩雷面色如常,冲梁一飞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大概是看出了梁一飞看着韩雷眼神中的疑惑,陶山河说:“小韩是83年16岁才参军,应该是84年轮战时候去的吧”
“82年8月21号进部队,84年4月26号晚上过的边界。”韩雷说。
“难怪看着这么年轻呢。”梁一飞恍然,原来如此,果然也就27周岁都不满。
说到轮战,他也明白了,所谓的‘反击战’,其实是一个长达十几年的不间断战争摩擦,79年最激烈的大规模战争之后,越南并不甘心失败,越军趁我边防主力部队回国之时,趁机对边界上的部分高地、山头进行侵占,并大修工事,和我军对阵下去。
为了保障边疆安全,我军对越军侵占的据点进行了拔点作战,并利用和越南作战的机会,将全军各主力部队纷纷调到边界进行作战锻炼,并在这一地区进行新式武器的实验。
双方在罗家坪、法卡山、扣林山、老山、者阴山等地区又相继爆发了边界冲突,从小到团一级别,大到军甚至集团军级的各种战斗,陆陆续续持续达十年。
一直到90年代初,也就是前两年,两国关系逐步恢复正常,这种大规模的军事冲突才平息下去。
这十年当中,全国六大军区轮番上阵,即是保家卫国,也是整军经武,彻底打出了一支从铁火鲜血中淬炼出来的强军和后来几十年的和平发展机会。
这就是反击战的十年轮战。
正是因为反击战和十年轮战,中国才有了改革开放大步前行的国际环境,从时间上看,也正是如此,轮战彻底结束后,中国立刻进入了大踏步的经济发展。
“哦,原来如此。”梁一飞点点头,寒暄说:“韩同志是哪一年退伍的,现在在哪高就啊”
梁一飞脑瓜子灵得很,陶山河单独请他来,开口就是‘帮一忙’,办公室里又有这个素未谋面的韩雷,十有七八,这个‘忙’和韩雷有关。
再看韩雷的穿着打扮:一身洗得有些发白,去掉了军衔的绿色军装,脚下一双绿色军用球鞋,就知道他现在过得不是很好。
于是主动把话题朝这上面引。
“他啊,不是退役,是……”陶山河皱了皱眉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韩雷,说;“从部队遣返回来的。”
韩雷直接道:“梁老板,我是91年犯了错误,去年被部队开除了军籍,遣返回来的。想找工作,先去了劳务市场想找工作,可是我这个档案,没单位敢用,我家里还有老人要养活,没办法,求到了老营长这里来。”
从见面开始,这个韩雷话就不多,必要的时候,就一句‘你好’或者干脆是点头,惜字如金的样子,可这次却说了一大堆话。
说完之后,又闭上了嘴。
“哦,是这样。”梁一飞点点头,不过却更加疑惑了,不是战斗英雄嘛,怎么又被部队开除了
要知道,部队
第262章 是非对错
韩雷的际遇如果铺开来写,恐怕可以扩展成一部书,可是梁一飞现在关心的,却是他为什么要犯这么大的纪律。
梁一飞绝对不是个主张以德报怨的人,敌人打死了我的战友,事后我却放敌人一马,这种事也不会发生在梁一飞身上。
但前提是没有军法的约束,没有个人利益的巨大冲突。
梁一飞奇怪的是,部队里这么多人,要说仇恨,上过战场的谁都和敌人有深仇大恨,毕竟那是曾经想要自己命的人,可是最后,真正做出杀俘虏的人却绝对是凤毛麟角。
怎么这个看起来还算是比较朴实的韩雷,年纪也不大,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这种事
无组织无纪律,任性妄为,不光是部队里容不下,企业里也容不下,企业家最大的道德是赚取利润、依法纳税和提高职工的待遇水平,那么职工的最大道德,就是服从管理。
连服从管理都做不到,那就谈不上任何其他,再有能力也不行。
“韩同志,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梁一飞直接说。
韩雷沉吟了一下,准备开口,陶山河直接挥手打断了他,说:“我来讲吧。小韩这次呢,也是情有可原。”
事情归根结底,就是两个字:报仇。
“给战友报仇”梁一飞问。
陶山河摇摇头,说:“当兵的上战场,牺牲了,那是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敌人不杀你,你就杀敌人,谈不上报仇。”说着,看了眼韩雷,说:“是几个护士。”
梁一飞皱了皱眉头,听陶山河继续讲。
在现代化战争中,由于武器杀伤力惊人,80年代医疗物资和技术的稀缺,其实战地医生和护士,有很大一部分伤员是救不回来的,她们存在的更主要的原因,其实是给予受伤的战士们,一份坚持下去的希望,一份在临终前的陪伴。
所以,绝大多数的医护人员,尤其是护士,都是很温柔的女性,她们给能与伤员的不仅仅是专业的技术治疗,还有一份出于人类最内心的同情怜悯善良,像母亲和姐姐一样,关怀着伤员,甚至用生命去保护照顾这些伤员。
后来有一部电影芳华,就很真实的还原出一个在战争中很常见的场景:炮弹袭来的时候,护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已经受了致命伤必死无疑的伤员。
人性的恶和善,都在战争这种极端的环境中,被无限的放大了。
韩雷有一次负伤住在临时的战地医院里,出于人道主义,医院还收容了一批受伤俘虏,哪知道大部队开走不久,这批俘虏用手术刀杀害了警卫和几个护士之后逃走。
韩雷后来在俘虏营里,又一次看到了这几个俘虏,其中就包括那个15岁小孩。
“小梁你没经历过,不知道残酷性,最初我们进入越南,只要是老百姓一概不打,更不会伤害老人妇女儿童,哪知道,就是这些老百姓对部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往往是部队刚开过去,当地的老百姓,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下到七八岁的小孩,就拿着枪从背后攻击部队。”陶山河说。
梁一飞其实是可以理解的,立场不同,对于战争的正义性判断自然不同,老百姓全民皆兵,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过在现代战争中,医疗人员和医疗机构都是受到保护的,任何一个文明国家的军队,都不会在明面上大肆的攻击对方的医疗单位,更何况中方医疗人员为俘虏治疗伤势后,这帮俘虏再杀害医疗人员。
“我那次负伤的位置比较麻烦,左脚第四根脚趾被弹片削掉一截,消炎药不够用,一直在流脓。总是流脓,伤口好不了,容易感染,稍微不注意就可能要连脚一起截掉。”
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好像在听陶山河讲另外一个人故事的韩雷,忽然开口,稍稍晃了晃左边的鞋子。
梁一飞见他左脚活动如常,应该是后来治好了,没截肢。
韩雷接着语气平静的说:“临时医院有个新来的小护士,都叫她小林护士,也就16、7岁,她干脆在我边上打了个地铺,整夜整夜的,每隔个半个小时就起来一次,给我换纱布,清理伤口。”
说到这里,韩雷罕见得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当时人家都讲,小林护士就跟我妈一样,我还不太明白,只当他们意思是小林护士照顾我照顾的好,后来才知道,小孩才出生的那一两年,整夜的闹,当妈妈的根本睡不好觉,每隔个把小时就要起来哄孩子。”
梁一飞沉默了一下,问:“被杀害的护士里,就有这个小林护士”
“嗯。”韩雷点点头:“那晚我睡到半夜又疼醒了,就发现那几个俘虏不对劲,刚要有动作,一个俘虏小孩拿着刀就朝我扑过来,我一闪,小林护士被弄醒了,想都没想就扑过来帮我挡了一刀。”
说完,摇头笑了笑,说:“我也不想违反纪律,不过要是不杀了那几个人,我怕我后半辈子一闭眼,就觉得小林躺在我边上看着我。”
明明是一件挺感人的事迹,可给韩雷说得感觉好恐怖的样子,特别是这家伙讲话那个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内心变态中年大叔。
“小梁,他工作你看能不能安排一下,他家里,还有个老娘,一个上学的妹子,都要花钱。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这个身份,进我们监狱其实最好不过。”陶山河说。
“嗯。”梁一飞沉吟了片刻,问:“韩同志,你会开车吗”
“会,在部队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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