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失格

    当然奥菲利亚并不只是光凭这些就敢断定奥兰多对她的脑袋没兴趣，从刚才玛丽亚骑士撩起窗帘她就一直在观察仪仗队的样子，那目光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她所看到的可不只是一群大秀肌肉武装到牙齿的骑士。

    只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发现那些骑士虽然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但看见车队到来却毫无反应，这很明显传达了奥兰多的意思——要杀你十分轻松，但我不会动手，所以你也别太放肆。

    “可能…要白跑一趟了呢…”

    玛丽亚骑士望着喃喃自语的圣女陷入了沉思，奥菲利亚总能通过一些微不足道的线索精准的推断出某件事的结果，这是自认为愚笨痴傻的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圣女殿下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女骑士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奥菲利亚为何会下如此结论。

    “这没什么难的，如果多和贵族接触，你也会学会这些小技巧的。”奥菲利亚带着平静的语气说道:“政治和宗教本来就是孪生兄弟，如果奥兰多还是没有妥协的意思，那我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呢玛丽亚见奥菲利亚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便没有开口询问，时




101 上兵伐谋
    “感谢您的关心，我过的还不错。”劳伦斯低头行礼，十分客套的说道:“感谢您赐予我无上的荣耀，作为临时护卫我深感荣幸…”

    没什么营养的客套话已经表明了劳伦斯的态度，更何况劳伦斯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无奈，如果奥菲利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她也做不了兰斯的幕后统治者了。

    “希望你会是个称职的向导呢。”奥菲利亚并没怎么在意劳伦斯的态度，她不露痕迹的将伸出的手缩了回去答道:“那么最近几天，请多关照了。”

    很明智的做法，适时的转变话题把控节奏，是每个上位者的必修课，确实在这些方面，劳伦斯自愧不如。

    ……

    “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西境的骄傲——帕斯卡甜品店，这里有大陆上最美味的甜点，而且价格并不贵，招牌美食是橙味玛德莲，非常推荐您去品尝。”被迫做起兼职导游的劳伦斯如同背书一般语调毫无起伏的介绍着各处景点“那边是商业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前提是你有足够的眼力辨别真假。”

    像奥菲利亚这样没有豁免证却被精锐部队护送的大人物可不常见，劳伦斯的手指向哪里，哪里的路人便明智的低头行礼，此举让这个没怎么享受过上位者权力的骑士结结实实的体验了一次狐假虎威的快乐。

    “唔…看起来这里还是挺繁华的，人们也很友善，并没有外面传言中的那么糟糕。”

    那是肯定啊，为了给奥菲利亚留个好印象，监管者们倾巢而出，为整改市容操碎了心，马车行过的主干道附近三个街区都被大批护卫封锁了，就连街上的行人，都是给两块面包从贫民区找来的群演，也难怪奥菲利亚觉得这里挺安稳。

    不论在哪个世界，面子工程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很显然奥菲利亚对自由之城的第一印象还不赖，这总算是让劳伦斯等监管者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公爵府就在那边的小山上，咱们马上就到了。”劳伦斯犹豫了一会继续开口问道:“需要我现在通知他们准备午餐么您还有什么要求”

    奥菲利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便把目光转向公爵府，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

    ……

    果然，看来那个倔老头并没有和自己和谈的意思。奥菲利亚走进公爵府张望了半天，身为西境主人的奥兰多还没有出现，这让她已经判定了和谈会无疾而终。

    “圣女殿下，奥兰多公爵病重，无法亲自迎接您的到来，对于这种有失礼数的行为，我作为临时代理人向您致歉。”三号换上了一身兰斯军礼服，优雅的躬身行礼，每个动作都十分得体，配合他真诚的眼神、棱角分明的面庞和漂亮的小胡子，这个男人有信心不会有任何少女对他多加为难。

    “愿他健康。”奥菲利亚对于怎么应付这类托词有她自己的办法，作为神职人员，她可以提很多贵族不能提的事:“我准备了救赎之血，作为礼物，它能这么快派上用场我很欣慰，请帮我把它转交给公爵大人。”

    这样的回复就很灵性了，一下子三号和劳伦斯都傻眼了，这该怎么说接受吧，奥兰多就没理由避而不见了。不接受吧，又没什么好的理由拒绝。

    “我替公爵大人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样的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没关系，请务必收下，这是我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

    尴尬，实在是太尴尬了，两人手足无措的伫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圣女殿下这么关心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不收下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奥兰多略带虚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给两人解了围。他拄着拐，脸色惨白，手指微微颤抖着，眼睛里闪烁着浑浊的光，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演出来的，劳伦斯都要以为这个老头马上就要暴毙了。

    贵族都是天生的演员，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您能喜欢就好。”奥菲利亚当然知道奥兰多的意思，她并



102 梦境与现实
    所谓弥撒布丁，就是用红酒制成的普通布丁，配了个比较怪异的名字而已，实话说比起普通布丁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过在座的众人都不在意菜品的味道，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不同的事。

    人生的悲哀在于太多事身不由己，奥兰多的一点资本让他面对奥菲利亚没法放狠话，而劳伦斯只想赶紧回去睡觉，但他迫于任务只能打着哈欠作陪。

    虽然公爵府的菜品还算不错，但这并不能让劳伦斯的倦意有所缓解。他早就不渴望见见那些未被跨越的山崖和未被扰动的幽泉了，回去睡觉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从昨晚因为紧张就一直没睡好外加一早就起来迎宾，一路上又在集中精力应付奥菲利亚，他的精力早已耗尽。

    饭后奥兰多和奥菲利亚便上楼详谈了，扔下劳伦斯等人在大厅里休息。面对一群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护卫劳伦斯可没有搭话的意愿，本能的**在昏沉中终于压倒了理智，眼皮渐渐垂下，他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小子，准备跑路吧。”

    卡琳再次出现在梦境中，让劳伦斯入梦的瞬间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跑吧，面对无法抗衡的力量逃跑并不丢人，再过不久西境就要陷入战火中了。”

    “喂，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了，有些事你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听我一句，赶紧跑吧。”

    梦境里的老板到底是臆想出的本我人格还是真实存在的灵魂呢劳伦斯这一瞬间沉默了，他不可能因为做了个梦就撇下一切跑路，至少...先判明梦境到底可不可信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是一点牧师的小技巧，对泛信徒进行心理暗示时经常会用到，我就是本人，别考虑了，醒来以后赶紧跑路，哪怕躲到你的领地去也行。”

    “我会考虑的...”最终劳伦斯还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人在面对未知的事物时总会因恐惧而犹豫不决，他也不例外。

    “是不是我出现在你的梦里让你很不爽啊”卡琳叹了口气说道:“你就知足吧，这不比你再陷入梦魇记忆要好得多况且你就这么讨厌我”

    劳伦斯本能的感觉卡琳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他笑道:“别想了老板，你出现在我梦里的事要是让菲丽丝知道我就惨了。”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老板喂，老板老太婆！”

    如果卡琳还在，那听到“老太婆”这三个字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保持沉默的。但无人回应，这也就说明卡琳应该是不在了，至于她的意识到底去了哪，劳伦斯不知道，也不关心。

    “劳伦斯，劳伦斯...”

    谁啊好烦。

    “劳伦斯，醒醒...”

    就不能让我睡个...等等，这是圣女的声音

    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在任务中偷懒的劳伦斯吓得浑身一哆嗦，睁开眼睛发现奥菲利亚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好吧，我承认我在楼上的呆的时间确实有点长。”奥菲利亚笑的稍微自然了些，她看了看身边的其他护卫说道:“晚上咱们去自由之城的特色餐厅看看吧，你们有什么想吃的么”

    你不是圣女么怎么这么...没架子呢...

    事实上不在公众场合，奥菲利亚一直都很平易近人，只是劳伦斯不知道罢了。

    “多谢殿下关心，但我没有很想吃的东西。”玛丽亚一如既往的正经，回答的一板一眼。

    “要是能来点饭后甜点就好了。”柯恩骑士明显更放松一些，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们到底谈的怎么样了啊劳伦斯现在并不饿，所以对吃什么这种问题毫不关心，他只想尽快了解现在的状况，所以并



103 暴雨
    “什么要去我们驻地休息”

    现在即使奥菲利亚说没谈崩劳伦斯也不信了，奥兰多公爵连基本的食宿都不管了，那只能说明这个老头已经下逐客令了。

    “我听说你们的驻地正好是旅店，难道不能住么”

    “好吧...旅店有点不上档次，你不介意就行...”

    ……

    “事情就是这样了…”劳伦斯此刻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被菲丽丝堵在门口，本能的感觉到也许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这位小姐就是我的御主。菲丽丝，她就是圣女，那个…你们认识一下”

    话一出口劳伦斯就后悔了，这不明显是火上浇油么

    “嗯，你好，我是劳伦斯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奥菲利亚还是给了劳伦斯一个面子，率先伸出了手大大方方的开口道:“叫我奥菲就好了，兰斯英雄的御主，果然是个美人，怪不得他能从容拒绝陛下的邀请呢。”

    “您好…”菲丽丝瞪了缩在角落里把头埋低的骑士一眼，有些拘谨的行了礼，一方面她有些责怪劳伦斯没提前告知自己有突发情况出现，另一方面她并没有和奥拉神国的上层人物打过交道，所以有些紧张也是必然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塞连人吧。那蓝色的瞳孔，看上去如同无垢的天蓝宝石在波光粼粼的湖面映衬下无比闪耀，还有那褐色的发丝，这应该是塞连贵族血统的证明，你的手指，纤细而…”

    毫不夸张的说，奥菲利亚比真正的贵族还像贵族，她能将世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融入到日常会话里，还能让人感受到她赞美时的真诚，这可不是短时间能训练出来的技巧。

    大姐，我谢谢你…一看菲丽丝已经被奥菲利亚捧的晕晕乎乎忘了再埋怨他没提前打好招呼，劳伦斯赶紧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圣女竖起了大拇指，也许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吧，总之如释重负的劳伦斯瞬间对奥菲利亚的好感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那个，圣女殿下，我现在只是个失去贵族头衔的平民罢了。所以您不需要…”

    “哦真的非常抱歉，没能及时察觉到你内心的想法是我的失误。不过不要紧，主对每个子民的爱都是平等的，不论你是否是贵族，只要在地上唤祂的名，你的内心必能获得永恒的幸福，只要你真诚的祷告…”

    如果奥菲利亚生在地球，那她现在的演技一定能让所有奥斯卡影帝羞愧致死。光说那看上去无比真诚的笑容和身上散发着若隐若现的神圣气息，就足以骗过任何影评人挑剔的目光，甚至如果没见过她的另一面，那说她是天使下凡劳伦斯也一定会深信不疑。

    其实这只是一点神术的小技巧罢了，由于神术只有少数虔诚的信徒才能修炼，所以其包含的各种便利功能，一直也并不足外人所知。

    真想知道如果现在把唐纳德拉过来，这俩人会不会一直唠到海枯石烂呢

    劳伦斯苦笑着，将这个不算靠谱的念头驱散，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那个，圣女殿下很忙，所以…”

    “没关系，我都说过了私人场合不用绞尽脑汁的绕圈子，菲丽丝现在也是我的朋友了呢，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对奥菲利亚这种行为，玛丽亚骑士耸了耸肩，表示对此无能为力，而柯恩骑士早就倚着沙发捧起了卡琳之前看过的那本骑士小说，露出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可能这两人都已经习惯了奥菲利亚的做法才会对劳伦斯的苦难无动于衷吧。

    “咳咳，今天已经不早了呢，请圣女殿下赶快上楼休息吧。”

    “劳伦斯，你未免也太不解风情了。”

    劳伦斯实在是想不通，才认识不到十分钟的两人到底有什么好聊的，当然他可不认为奥菲利亚只是单纯的想聊天。



104 达摩克利斯之剑
    关于光明历1503年——1506年间西境和塞连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即使在后世记载详实的史书上也很难查到什么蛛丝马迹，这使得想要研究后续战争史的课题变成了无数学者的梦魇。

    1503年六月，圣女奥菲利亚抵达了西境的自由之城，与西境守护者奥兰多公爵进行了和谈，但仅仅过了一天，双方便不欢而散，至于其中的原因没人知道，但后世的学者都将这件事看作是战争的导火索。

    1503年八月，塞连帝国以“为陛下报仇”的名义开始对兰斯王都进军，经过数月的激战，兰斯在多瓦隘道大败塞连，就是这关键的一仗，塞连第三、第四重装兵团连同刚坐上王座不到半年的腓特烈十二全都做了俘虏。消息传回塞连首都后，底层诸多民众和一些激进派贵族对于腓特烈十二统治的不满，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了。立宪派贵族在十二月初向保皇派贵族宣战，并占领了议院和王宫，直到1504年一月打着兰斯旗号的教会军反攻入塞连首都，两国签订了停战协议，内乱才在短时间内偃旗息鼓。

    1504年五月，以古斯塔夫公爵为首的民族主义保皇派贵族率九万多人突破了兰斯的包围圈，逃到了西境的自由之城，并号召所有尚未失去血性的塞连人加入他们，共同抵抗“兰斯”的入侵。

    奥兰多弗朗茨，已经到了耄耋之年，这位看上去忧愁、疲惫、孤独的老人已经彻底厌倦了和圣女保持面子上的和平。他一直是个尽责的独裁者，已经84岁的他还要黎明起床，清晨五点钟准时坐在书桌前，一刻不停的开始工作。为了阻止一个奔跑了好几个世纪的王朝踏入坟墓，他顽固地忠诚于自己的责任，向奥菲利亚代表的奥拉神国正式宣战了。

    1505年三月，被释放的腓特烈十二在各方压力下被迫选择了退位，虽然帝国国内的少数贵族依然对其保持忠心，但此刻他们也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的利益了，打着兰斯旗号的圣佑军已经打败了不可一世的帝**，最终帝国四分五裂，被各方势力瓜分得惨不忍睹、所剩无几。

    1505年四月13日，在塞连首都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加冕典礼，当天，一位踌躇满志的年轻女人拿着象征信仰的教典戴上了尊贵的皇冠，她就是兰斯教国和塞连帝国的第一任教皇、飞利浦和腓特列王室的终结者——奥菲利亚。

    要成为伟大的领导者，就必须要具备出众的人格魅力，也许领导者的各方面能力不一定要出类拔萃，但做人一定得像一块磁铁，无时无刻都散发着惊人的吸引力，而在后世的史书中，奥菲利亚就是这样一个人。她统一了大陆上所有人类势力，更是第二次圣战的发起者与谋划者。她征服了塞连和兰斯，也打乱了世界格局，她卷起的战争风暴，席卷了整片大陆，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战争，因她而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