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毒宗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粉笔琴
慕君吾带着唐六两离开了刑堂,直奔药山,这一路上唐六两都在开动脑筋提供方案,只是慕君吾统统不接受。
“我都提了好几种办法了!”接连被拒,唐六两情绪激动起来:“你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妥,你到底想不想帮花柔教训她们啊!”
慕君吾白了唐六两一眼:“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我不做。”
“那你说,要怎么弄”
“你不是在唐门很有门道吗待会我给你一样东西,你想办法放进今晚属于毒房的饭菜里就行。”
唐六两一愣:“什么东西”
慕君吾并不回答,只朝前走,唐六两好奇地追在后面问:“到底什么东西啊你倒是说啊!哎,你……”
慕君吾弯腰将一株草果拔起,递给了唐六两:“将这上面的果实碾成粉末。”
唐六两接过左瞅右瞅,瞧不出稀罕来:“就这个碾成粉末放进饭菜吗”
慕
第九十七章 毒罚(下)
痒,是比恐惧与疼痛还要可怕的一种感觉。
恐惧害于精神,但不伤身;
痛伤于身体你还可以忍;
而痒,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怎么忍得了
子画只是轻轻地挠了那么一下,就一下,却好像触动了可怕的机关,那痒似疯长的藤蔓顺着她的嗓子眼向全身极速蔓延过去……
霎那间,痒包裹了她的全身,似千只手在瘙弄着她的每一寸肌肤,撩拨着她的每一根汗毛,让她无法抑制的开始抓挠。
而抓挠的每一下,又会提升感官的回馈,循环往复无限叠加……
“你……”子画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子琪的关切,只是她刚吐出一个字,衣裳对于皮肤的摩擦也成了触动机关的那一下,自然她也瘙痒开来,两个人就在桌边疯狂抓挠,越挠越猛,越挠越停不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琳琳回来了,她一推门进屋,就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
子琪和子画,居然衣衫不整,钗斜发散,似疯癫了的病患一般,一个脚踩在绣凳上,呲牙咧嘴的双手抓腿狂挠;一个半躺在床沿上,像熊一样上下狂蹭背的同时,两只手在腰间脖颈儿一通乱抓……
她们两个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上布满血痕与疱疹,无数抓破的疱疹渗出的黄水与血水交杂在一起,散出一股子腥臭味。
“你们……”琳琳吐出两个字,忍不住打了哆嗦,她这会儿看着她们那样子,觉得自己全身的皮肤都好像溃烂了。
“琳琳,快,帮帮我们!”子琪艰难地挤出声音来,却无法停止抓挠的动作:“快找些淮山、付根草,熬成药汁给我们解毒。”
“毒”琳琳错愕道:“你们中毒了吗”
“你快去啊!”踩跨着绣凳,已经抓得满手血水却停不下的子画哭喊道:“我们再这样下去,全身都要被抓烂了!”
“好,我这就去。”
琳琳立刻退出了屋子往外跑,但她跑了几步,想到子琪子画那可怕的样子,又一转身直奔了主厅。
“你怎么来了有事”唐九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发。
“不好了!”琳琳心急火燎,不安道:“子画、子琪的身上突然发了大片的疱疹,还不停地抓挠,她们说是毒……”
“的确是毒。“唐九儿十分平静地打断了琳琳的陈述:“怎么,她们要你帮忙解毒”
“您知道难道是您……”
“不是我。”唐九儿意兴阑珊得打了个哈欠。
“不是那她们怎么好好地就……”
“人哪!千万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说不定在哪里就遭了报应!”
子琪子画毒罚做了什么毒,她很清楚,所以当汤一入口她就意识到,那对姐妹花要受罪了。
琳琳闻言不解地看着唐九儿,唐九儿却不给琳琳解惑,反而问道:“你想救她们”
“嗯,虽然她们很讨厌,我非常非常地不喜欢,也想她们吃尽苦头,但是看到她们身上那糟糕样子,还是觉得……得救。”
唐九儿的眼中有了一丝赞许:“这就对了,你去吧,给她们用淮山和木薯叶熬水服下。”
“木薯叶”琳琳疑惑皱眉:“她们还说用付根草呢!难道她们用错了”
“付根草是对的,但是苦头没吃尽,怎能轻易饶了”
琳琳看着唐九儿一脸的冷色,眨眨眼后笑了:“我明白了。”
琳琳离去直奔材料房去配药,唐九儿则看着镜中的自己,摸了摸鬓角。
这要是巧合,那就是报应,若并非巧合……怕是有人已经将我毒房里的书都熟烂于心,知道学以致用了。
唐九儿的眼珠子一转:“花柔不!不对,难道是慕……“
话没说完,唐九儿的眼神已变
第九十八章 无望
“毒主您啷个(怎么)亲自过来了”胖厨娘看到唐九儿出现在灶房很是惊讶,通常毒主的饭菜都是她亲自送过去的。
“今儿起得早,饿得也早,就过来先吃点。”
唐九儿说着,扫视了一圈屋里的一切。
胖厨娘闻言立刻从灶锅里舀了一碗汤出来:“这是昨天炖的鸡汤,我给您就着下点薯粉。”
唐九儿点点头,装作无意地询问:“咱门里经常有人像我这样来要吃的吗”
“多得很,那些儿娃子们饿得快,遭不住了,就会跑起来混吃的,昨儿唐六两还不是跑来拿了两个鸡腿啃起的!”
“是吗那昨天还有谁跑来要了”
“没有,就他一个。”胖厨娘说着转身拎起菜刀在墩子上切菜,唐九儿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舀出来的鸡汤,诧异暗道:唐六两嘶,这应是巧合了。
……
花柔抱着双膝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里。
有了昨日毒罚她眼睁睁看着大家受苦而爱莫能助的痛苦经历后,她的神情非常低落。
遇上麻烦,解决麻烦,解决不了,就顺其自然。
这是爹娘会常常在口中念道的话,她听得耳朵起了茧子,也在不经意间习惯了这样的处事方式,所以天性乐观,也总是怀抱希望。
但是,昨天的她明明知道怎么给大家解毒,可是她两手空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痛苦在弥散,听着那些凄厉的惨叫,这让她的心不禁蒙上了一层灰。
“放饭了!”刑堂弟子拎着竹篮入内,牢笼里的人们开始有了一些生气。
团粑,锅巴,一块块扔进牢笼,有人如饿虎扑食抓过就开始狼吞虎咽,有人却像是行尸走肉,食物塞进口中,嚼蜡般地吞咽,麻木而绝望。
“诶!放饭了!”刑堂弟子敲着对面的牢门,那牢笼里关着两个人,此刻只有一个出现在了牢门前,而另一个,只有一只脚伸在光线柱里。
“叫她过来领饭。”刑堂弟子看不到那人动弹,催了门口的这个去叫,那人爬了过去,片刻后昏暗里是一声叹息:“她死了!”
刑堂弟子闻言并不惊讶,反而嘴巴一撇:“晦气!”而后继续放饭。
他不惊讶,可花柔却是惊愕地站起身来,她走到了牢门前,看着那只在光柱里昏暗青紫的脚,只觉得心口一片冰凉。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周遭的人,那些人除开昏昏欲睡的虚弱者,就是低头吞咽的冷漠者,他们没有一个对这个人的死亡表露同情,那种平淡的麻木,绝望的死气真真实实的让花柔心头作呕。
“你的。”刑堂弟子把团粑塞进了花柔的怀里,而后朝她身后丟了一块锅巴就走了。
不多时,进来了两个弟子,他们将那个死者抬了出去。
花柔注视着那尸体的双眼,那双眼圆睁着,并没有愤怒,也没有痛苦,而是绝望的空洞。
寒冷,从后背发散开来,花柔忽然明白这里为什么叫苦牢了。
生而无望,生死皆空,不就是苦吗
“你说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身后,女子的声音又轻又飘,可花柔没听见,此时此刻她对这种绝望充满了恐惧,正沉浸其中!
身后的女子凄苦地笑了一下,将手里的锅巴丟去了地上,躺倒在地。
……
慕君吾从机关房院落里走出,来到了等候在前方的唐六两身边:“何事”
“慕师弟。”唐六两压低声音左右看了看:“你让我放的东西到底把她们给咋样了啊那两个人今天竟然没去刑堂!”
慕君吾闻言淡淡一笑:“三五天内,她们应该都没心思去欺负花柔了。”
唐六两双眼闪动好奇之光:“是
第九十九章 玉儿
淅沥沥的小雨,从正午时分下到黄昏才停了。
石缝里积攒的水太多,每一息都有滴答声在提醒着苦牢内的死寂。
花柔蜷缩在墙脚里神情恹恹地看着黑暗角落里伸出的那一只脚。
“我很久没梳头发了,你能给我打整一下吗”
黑暗里,女子的声音轻飘飘地。
花柔点点头:“好。”
女子从阴暗处爬了出来,昏黄的灯光下,她先前还干干净净的脸上居然有了灰尘。
“我喜欢胡辫,你会吗”女子坐在了她的身前,仰着脑袋望着那滴水的气孔。
“不会,不过我会编流云辫。”
“行,就这个吧!”
没有梳子,花柔只能以指当梳,但在拆发、梳发时,她发现这女子的头发都锈住结团了。
“你……在这里多久了”
“三年了。”
“什么”花柔被答案吓了一跳。
“很久了,对不对”女子看着气孔,脸上没有苦色也没有了怨恨。
“那你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不知道。”
花柔再一次惊讶:“刑堂不是惩戒门人的地方吗每一次惩罚不都有时限的吗”
“那不一定,基本上进了苦牢的人,就别想再出去了。当然,你不一样,她只是把你丢进来关几天,三天撑过了,你就会被接出去,还会得到……嘉奖。”
“嘉奖”
“对啊!”女子转头看向花柔,竟对她笑道:“别看你进了苦牢,但……得失根本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得失什么得失你为什么知道这些”花柔充满了疑问。
女子的笑容里泛起苦涩:“因为,我以前就是毒房的人!”
“啊”
“我是被你师父,也就是毒房的主管亲手关进这里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花柔摇了摇头。
女子伸手指向了对面的牢房:“你觉得她们可怜吗”
花柔立刻点头。
女子的嘴巴撇了一下,似乎是嫌弃,她转了回去看着那气孔不说话,花柔见她不吭声,就默默地继续为她梳头发。
“你听好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女子低声道:“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犯了错……是犯了大错的,我也不例外。”
花柔的手顿了一下,继续梳:“你,犯了什么错”
“我杀了人。”
花柔身子僵住。
“她总是欺负我,我忍了她很久,真的很久,但是,我忍不了了,她们打我、骂我、欺负我,我都没还过手,可是她居然骂我是野种,骂我娘是巷中妓,我……就杀了她!”
花柔感受着女子身体的颤动,她不知道她此刻的激动是因为心里的恨意还是因为后悔。
“你……后悔吗”
“如果我知道,会被这样关着的话……我一定不会杀了她,但现在……”女子哂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把自己的脸:“我再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了。”
一滴泪从女子的眼里落下,在她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一条洁净之路。
花柔深吸一口气,继续轻轻地给女子梳头,编发。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呢
安慰的话,希冀的话,咒骂的话,不管是什么,在此刻,在这个苦牢里只会苍白无力。
花柔沉默着,将女子的发抚平,编花,扎好,而后看着编好的流云辫,她忍不住地一摸再摸。
“你喜欢这样的发辫”
花柔的眼睛湿润了:“嗯,小时候每到生辰,我娘就会给我编这样的辫子,大了反而不辫了,我挺想的。”
“那我现在一定很好看。”女子摸了摸发辫:“可惜没有镜子,我看不到。”
花柔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安慰,而女子似乎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已经默默地爬进了那片黑暗中,连个谢谢都没有。
花柔看着女子露在黑暗外的那一只脚,轻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闭上了双眼。
娘,爹,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了热乎劲儿呢
气孔处,水流突然变大了些,很快沙沙的雨声飘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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