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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君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罗弘笙

    “这些伤都是过去一年多里留下的吗”君悦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

    他的衣裳下,也缠着一条白布,从左肩到右下腰。此外还有四五条的伤疤,有的是新的,有的是旧的,有的单独一条,有的交错。

    连琋却只顾整理自己的衣裳,不答。

    君悦看着他侧面的耳朵,低声道:“你从未与我说过。”

    “没什么好说的。”他终于开口,“你不也没跟我说过吗要不要也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君悦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重新坐回到他的面前来,巧笑道:“要看也不是现在,等回了赋城,我给你看个够,然后咱们再颠鸾倒凤,生个二胎。”

    连琋微微别过视线,耳根有些发烫。

    “嗳你说话了。”君悦眼睛闪闪发光道,“你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跟我装哑巴呢!嗳,装哑巴是不是很好玩”

    连琋瞪了她一眼,“你信不信我一个月不跟你说”

    “嗳别别。”君悦赶紧投降,“我怕了你还不行嘛!”

    连琋轻轻的哼了声,端起桌边的茶盏喝了口。

    这闹了几天的冷战,好不容易和缓了,君悦当然有很多话要说,于是顺着那第二胎的话题继续下去。

    “你是想给糯米团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她想了想,自问自答。

    “如果是个妹妹,糯米团没有同龄的兄弟,未免有些寂寞,毕竟男孩子的世界跟女孩子还是不一样的。可要是个弟弟,你说他们会不会打架啊说不定将来为了争夺家业还反目成仇呢,唉还是不好。可只能选一个,你说是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连琋问她:“为什么只能选一个”

    君悦脱口而出,“因为国家规定,只能生两胎啊!”

    “你哪个国家”

    “呃...”君悦挠挠头,尴尬一笑。“我开玩笑的,这古代又没有计划生育。”

    连琋皱眉,“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君悦挪过去,倾身靠在了他怀里,脑袋抵在他的肩膀处,笑道,“反正你跟我说话了,我就开心。”

    连琋抬手揽过她,威胁道:“你下次再敢药晕我,我一年不跟你说话。”

    君悦点点头,“别的话我不信,但这话我绝对不会质疑。”

    她抬起眼睛,看着灯光下男人精致的下巴,真是秀色可餐,忍不住仰起头,凑近他脸颊亲了一口,嫌弃道:“你几天没刮胡子了,扎得我嘴巴疼。”

    连琋低头,一脸不善的瞪她。

    君悦赶紧再亲了他一口,这回道:“不过这皮肤还是很滑很嫩,亲一口就停不下来了。嘻嘻。”

    连琋朝天翻了个白眼,强压下喉咙里的恶心感。

    好一会,他才道:“邬骐达已经押来了,咱们明日又要分开了。”

    君悦刚还是喜滋滋的心里突然的又染上了一抹愁绪,喃喃道:“是啊,又要分开了。太安这里我留下,你...”

    “我留下吧!”连琋打断她道,“想要用邬骐达号令蜀军,最后为姜离所用,你比我更有威慑力。而我的出现,只会令他们害怕。”

    “可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放心吧!我是恨蜀国,但不会伤害无辜的百姓。而且啟囸虽然被困城内,但仍有二十几万大军,不是那么好对付。”

    君悦闭上了眼睛,有些疲惫道:“所以,你要小心。”

    “你更要小心。蜀国的消息很快传到吴帝




一四七章 画饼
    “你做梦。”邬骐达吼道。

    “我很清醒。”君悦冷静道。

    她起身,负手望着帐外。天边已经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些白光。

    “你很恨我,我知道。你觉得如果我不造反,也许蜀国不至于这么快就亡。那我且问,没那么快亡,和现在亡有何区别是啟囸可以多做几天皇帝,还是蜀国在史书上可以多记载个几日”

    “你个谋朝篡位者,也敢评判国之存亡。”邬骐达冷笑。

    “也对。”君悦也笑道,“可蜀国已经亡了,这是事实。你现在是哀痛国亡,还是谋划以后的路,选择权在你手上。”

    邬骐达皱眉,粗鲁的大嗓音吼道:“我是个大老粗,听不懂你说的这些玄乎。”

    君悦也不恼,道:“那我就说明白点,给你两条路选。一,像我刚才说的那样,集结蜀军,跟我一起,将吴军赶回去。二,我送你回赋城,你的余生将会在牢中度过。”

    邬骐达大手一挥,“那我直接选第二条,麻烦你个造反的送老子回去。老子宁愿做一辈子的俘虏,也不会做你的狗。”

    君悦无奈的笑了笑,苦恼道:“你这直接把我的话给堵了,叫我怎么接下去呀”

    “不过,”她转身,两手环胸看着他道,“就算接不了,那也得硬接。”

    邬骐达转过脸去,“不听。”

    “那你可以把耳朵捂上。”

    邬骐达当然不会做出捂耳朵这种幼稚的举动。

    君悦在帐内边踱步,边道:“我需要你,是因为你可以为我节省很多的时间。你振臂一呼,那些蜀国将士一定会积极响应,这比我一个个去说服要省掉很多的麻烦。所以,你对我很重要。”

    邬骐达苍老的眼睛闪过一抹亮光。

    君悦继续道:“当然没有你也不是不可以,我姜离有丰厚的财富,可以大肆招兵买马。到时候,你蜀国的军队,我照样买过来。

    你别跟我吹嘘什么蜀国的军队有志气,不会追随我这个造反的人。我告诉你,在生存和银子面前,谁都不例外。

    我许他们饷银,我许他们名利高官,我许他们一个天下。你说到时候,他们还会忠于这个已经亡了的蜀国吗”

    邬骐达怔怔的转头看着他,苍老的眼睛微微惊讶。“天下”

    “是,天下。”君悦沉声道,“你以为我造反,就只是为了取代你蜀国”

    她再次看向帐外,目光坚定道:“我要这天下。”

    夜风席卷,帐内的烛火跳动得更加活跃了。

    她冷冷道:“你可以做一辈子牢,但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重新拿起武器冲入战场,那才是军人的气魄。

    你如果只为了一个蜀国,为了一个昏君而战,那是你的愚昧和狭隘。

    你若追随我,那我们就一起去创造一个新的天下。你会为了更广阔的领土而战,为了天下百姓而战。”

    邬骐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起了那杯君悦为他倒的茶,一口喝光。

    茶已经冷了,但茶水滑进喉咙里时,竟有种灼热的感觉,令他血液沸腾。

    君悦又道:“就算你愿意坐牢,你也得为你的那些将士想一想。你是希望他们庸碌一生,磨灭了军人的志气,宝刀生锈,还是希望他们军魂不灭,做一个新天地的开创者”

    她微微侧头,道:“我的时间不多,天亮之前我就会离开。现在距离天亮也不远了,所以你的时间也不多。好好想想,天亮时给我一个答复。”

    语毕,她大步走出了大帐。

    帐外,夜风沁凉,君悦冷得缩了缩脖子。

    前方一抹淡蓝色的华服正在背对着她,负手看着前方。

    “还没睡。”她走过去。

    连琋没回头,语气淡淡道:“你当初就是这么忽悠江北城的那个武翦的”

    君悦刮了刮鼻尖,有些不好意思道:“武翦可比他难忽悠多了,我道法不高,没能把他给忽悠过来。”

    “那这个呢,有把握吗”

    君悦摇头,“不知道。这老头别看着五大三粗的,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有点脑子的。”

    连琋淡淡一笑,“你要是告诉他眼下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他铁定考都不考虑,直接钻回你的牢房去。”

    君悦调皮一笑,“所以我只给他画了一个天大的饼,却没跟他说这饼的周围已经是危险重重啊!”

    饼

    连琋轻笑,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饼。

    一个叫做“天下”的饼,够大。

    可眼前的问题是,太安城内的二十几万吴军随时跑出来把他们干掉。而且接下来,吴帝还会源源不断的派援军过来。

    “天快亮了,回去睡吧!”君悦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连琋没有说什么,也转身走向自己的住处。

    帐内,邬骐达望着手上的茶杯,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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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章 先礼
    “说到下棋,不知道姜离王的棋艺进步得如何了”

    连琋如实道:“臭得不能再臭。”

    权懿爽朗的笑了一声,“容司正怕是不了解您的这位王爷,想当年在赋城,他同时跟啟囸和公孙展对弈,还胜了呢!你却说他的棋艺臭得不能再臭,莫非是你俩对弈时,他故意让你的”

    连琋桃花琉璃目一闪,“是吗”

    “想知道他是如何胜的吗”

    连琋落下一子,看向他,淡淡笑道:“权大将军有句话说错了,我很了解我家王爷,她的棋艺是真的臭。不过既然你说她赢了,我大概猜到她是如何赢的了。”

    权懿哦了声,“说说看。”

    “她这人狡猾多端,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别人要想欺负她也不是不可以,那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所以我想,她大概是糊弄了那啟囸,将公孙展的棋路套到了啟囸的身上去了吧!

    与其说是她同时在和两人对弈,不如说她只是一个中间人,真正对弈的,只有啟囸和公孙展而已。”

    权懿点点头,赞道:“容司正真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人未在当场,却能说个一清二楚,仿佛亲临。佩服。”

    连琋很认真的问道:“这很难猜吗”

    “对于我这样的大老粗来说,只懂得打仗,哪懂得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不过话说回来,姜离王呢,怎么不见人”

    连琋落下一子,道:“走了。”

    权懿明知故问,“走了去哪了不会是看着我吴军威风凛凛,吓得跑了吧!”

    连琋似笑非笑道:“将军觉得呢”

    “我猜肯定不是。”

    “或许吧!她这人,想一出是一出,兴许是看上了哪家公子哥,带人抢去了。”

    权懿忍不住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容司正真幽默。可我不信。”

    连琋也不在意他信不信。

    “你不知道他去做什么”权懿再问。

    连琋好笑道:“知道了就会告诉你吗”

    权懿噎了口,“倒也是。不过话说回来,我对他的离去倒是挺担心的。”

    连琋轻声一笑,“权大将军可别逗我,你会担心她”

    权懿落下一子,却是正色道:“我担心的不是他,是我自己。当年虎丘一战,我至今仍历历在目,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大的一个败仗,败在了他的手上。

    你能想象吗,当时的姜离比现在可还要弱小十倍,手上不过五万军队,而我却有十二万,却最后几近全军覆没。他一战成名,我却重伤败逃。”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嘲讽、轻视的语气,是实实在在的因为失败而感到震撼。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忽而声音沉冷道,“这一次,我不会败。”

    连琋挑眉,“你是来告诉我这个的”

    权懿手撑着桌面,道:“是。就算你们围着城,也不见得占据优势。我城内的兵力,远远超于你们,若是硬要开战。我不敢说自己一定会赢,但你们也必定损失惨重。”

    “所以呢”

    “所以,你告诉君悦。如果他肯退兵,并且让出姜离,吴国的任何官职,他可以任意挑选。”

    连琋哦了声,道:“先礼后兵。”

    “是两全其美。”

    “如果我说不呢”

    “那么,我吴军的铁蹄会踏破你们的尸体,吾皇会发兵攻打姜离后方。到时候两面夹击,你们觉得能扛到几时姜离王爱民如子,一定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吧!”

    连琋两指捻着手中的棋子,定定的看着他,似是在思考。

    权懿也定定看着他,似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将台之下,古笙握着手中剑柄,与对面的无风对峙,蓄势待发。

    然而不过一会,连琋却是将手中棋子扔回钵中,淡淡道:“你输了。”

    “什么”权懿目光一冷。

    连琋淡淡道:“这一局,你输了。”

    权懿忽而看向棋盘之上,白子已多于黑子,且黑子处处受制,显然已无路可走。

    是以,这棋局,他输了。

    权懿只好也将手中棋子扔回钵中,倒也没有因为输了一局棋而显得狼狈。道:“人们都说棋盘如战场,一子胜,满盘胜,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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