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神帝在都市

    最先注意到这场异变的正一法门门主张虚谷，不待多说，流光半飞身而起立与地龙龙头之前，袖袍一抖，须发倒张，磅礴的灵气霎时间覆盖了正座野山。

    镇——

    他发声一喝，便是呵气成雷八百道。

    以八百道百余丈长的雷霆硬生生将地龙按了下去，驱散为寻常山河之气！

    而这一系列事情全部都在电石火光之间。

    但张虚谷老爷子这呵雷八百道的一手，着实惊世骇俗，让底下观望的后辈修道者们都没有敢移开眼睛，云上真人自负境界比张虚谷还略深纤毫，见了这幕，都没有那么自信了。

    二百余载修道界，并肩者能有几

    云上真人暗生感慨。

    张虚谷却已经回落到跟前，双手背负，严肃的脸上不复刚才那种威武霸气，淡声道:“刚才事态紧急被迫出手，让云上道兄和几位方家见笑了。”

    见笑，谁笑的出来

    ……

    生死局擂台上。

    葛牧几乎在张虚谷出手驱散地龙时出手的，挺拳直进，摧枯拉朽的轰过去了一拳，也是动用了全部实力。

    嗡——

    两柄巨锤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面，撞出两个深坑。

    葛牧拳头上淌血不止，右臂骨骼尽数摧折，强大的力量反震使得胸腔里面翻沸不止，血丝一缕缕溢出唇角。

    而秦亢，在麒麟血被地龙的气息压制疾速收敛时，他仍然倾尽全部攻击葛牧，两锤挡一拳，可惜两柄巨锤都被震脱了手。

    这一交错后，他的身体就开始迅速老化。

    头发变白，皮肤褶皱……

    但这心志不全的青年都没有在意这些，只是抬头看向了天空里并不盛大的太阳，咧着嘴，露出焦黄地牙齿笑了起来。

    自从七岁误服了麒麟血后，他就被关在地下铁牢之中，十五六年没有见到过太阳。

    这回，他见到了。

    阳光照在脸上很暖和。

    他又勾回头看了看擂台外的裴玄机，傻笑着道:“裴师伯，你说这人亢儿杀不死他了！可是你没有骗亢儿，地牢外面……真好，我出来了。”

    真好，我出来了。

    秦亢傻笑着呢喃，身体老化的速度逐渐加快，在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变成一具枯骨摔倒在地。

    他误服了麒麟血，但并没有驯服麒麟血的力量，麒麟血再次收敛时候自然会耗尽他的生命。

    生死局就这么结束了

    观战的众人一片错愕，他们大都沉浸在张虚谷“呵雷八百道”壮观景象里，甚至没来得及扭头看擂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唯独一直提心吊胆的方影双开紧攥地双手，长舒了一口气，葛牧这一劫总是闯过去了。

    葛牧伫立不动，怔怔出神了片刻。

    忽而侧目看向竹西雪道:“竹西雪，后辈修道者里的天下第一不是你。”

    “裴玄机匹夫！你他妈还有一点良知么派这么一个傻子来出战生死局，你可知道，以他资质本该是天下第一，你却把他当成了野兽一样让他出来杀人，老混蛋，咱们不妨再来一场生死局，三年后，我亲自挑战你裴玄机！”

    葛牧在众目睽睽之下朝裴玄机逼视过去。

    有前世三万六千修道经验的葛牧兴趣并不是杀人，也想看看这天下才俊头角峥嵘时，秦亢，能在他全力动用龙元时还能摧折他一臂，体魄之强，天资之高，即便放在上界都是不世之材。

    可惜，却被裴玄机的私心给葬送了。

    &nb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孝子张三河
    五山论道的地字一局和天字一局仍在进行之中。

    地字一局由金丹境以下的、各宗门门主、阁主、以及世家前辈自愿参与，旨在找出自身不足，点到为止，说起来也并无精彩之处。

    天字一局金丹境者坐而论道，参与的人都是年过百岁的老人，须发皆白，不管再讲出什么让人敬服的宏法大论，可不动手，场面必然不精彩，跟一群老头喝茶吹牛几乎无异。

    但中间发生了意外。

    这是葛牧等离开西蜀无名野山的两天后。

    小乾坤内。

    云上真人、张虚谷、王孟頫、太乙派二长老汪句、青阳宗大长老曹进之等等，十几位金丹境者坐于残破的石亭中各抒己见。

    王孟頫得到上界功法《葵水心法》，这他来说是“毒药”，但也从这门功法中大开眼界，双手背负侃侃而谈讲了将近半小时，各位大佬心里都钦服不已，正品悟其中三昧。

    这时。

    小乾坤的空间忽然产生了一道裂隙，一位紫衣人从裂隙中走了进来。

    她是看起来十分刻薄的中年妇人，身材不高，面皮干瘦，浑身诡异阴森的淡淡黑雾，俨然就是邪门歪道无疑。

    云上真人率先认出了她，此人正是七煞鬼门的五恶婆婆——方影的授业之师。

    “五恶婆婆”

    听到这个名字，玄门正道的大佬先是有些疑惑。

    五恶婆婆的真实年龄接近两甲子，之前一直被困在筑基期，似乎此时已经达到金丹了。可一个初入金丹境的邪修在场随意一人就有挫败她的能力，若两人练手，她则必死。

    这老妖婆来自寻死路的

    青阳宗大长老曹进之率先出口道：“五恶妖妇，五山论道你也敢来捣乱，觉得我们这帮老头子制不住你了么”

    五恶婆婆呵呵大笑：“老婆子可没有有跟各位高人叫板的胆。”

    “那你是……”

    “老婆子舍这一身老骨头来到此处，只为说几句，说完了这几句话诸位要降妖除魔绝不反抗，但还请诸位先听老婆子说完。”

    此时十几位大佬在场，也不怕她翻起什么浪，因此云上真人和张虚谷就点头首肯了。

    五恶婆婆先饶有深意地看了张虚谷一眼，随后不紧不慢地讲出一件距今百年多的陈年往事。

    那是清光绪二年。

    赣南萍城上河村一户农家，家中父亲早丧，仅剩母亲抚养兄弟三人。

    这兄弟三人中的老幺名叫张三河，最为聪颖，小时候上了几年的私塾，十四岁时考中秀才，教书先生说往后只要继续勤谨修学必然能成大器。

    故而在张三河十五岁时，张家便砸锅卖铁供其外出去学。

    张三河出赣南转吴越，途中看遍人间疾苦、世道浇漓，心底不禁梦生古人那种投笔从戎的志向，偏巧在落难时，又被正一法门的田不言道长所救。

    田不言道长发觉张三河修道资质之高百年罕有，当下就有了收徒之意，便带回了龙虎山正一法门。

    十六年后。

    张三河果然不负期望，在当年五山论道人字一局一举夺魁，天下同辈都不能与之争衡！

    而当时天下动乱、邪魔外道横生，臭名昭著的“朝明道”妖人还伺机来五山论道捣乱，张三河和十七位同辈抵御“朝明道”妖人，杀二十四名邪修一战成名。

    也就是在同年。

    七煞鬼门门主左朝奉游历天下经过萍城上河村，见到了张三河的母亲。

    这位年不过六十的母亲因为长期的劳作，衰老严重，看起来比八十岁的人还要老，眼睛也瞎了，但是每天都会在村口依栏相望，等着小儿子回来。

    左朝奉当年已是一代宗师，虽未邪修，但也不屑杀普通人，还跟这位老母亲攀谈了几句：“您老一把年纪，怎么没人侍奉”

    “大儿子、二儿子都在兵荒里死了，好些年前的事了……不过我还有个小儿子，他有出息，小时候就考中了秀才，将来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厉害
    两个古稀的生涯，张虚谷看过很多大风大浪，已心如止水。

    但当这位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长跪不起，解开了包袱，拿起压在麻衣棉服上的五贯铜钱时，沉默无声，双手依旧颤抖不止。

    他能呵雷八百道驱散三百里山川形势凝成的地龙，可却有些拿不起这五贯铜钱。

    云上真人看着他，曹进之看着他，五恶婆婆也看着他……当他按着膝盖站起来时身体已经显得有些僵直，长吁了一口气，语速很慢地说道:“张虚谷愧为人子，今日自毁双目，以为天下修道者不忠不孝者之警戒。”

    “张道兄……”

    “张门主不可！”

    几人急忙出手阻止，但却都被张虚谷一掌逼开。

    张虚谷另一手双指已经直刺入双目，血流不止，轩昂如山的身躯晃了晃，慨然说道:“自古正邪不两立，我身为正一法门门主，受邪道左朝奉葬母之恩亦是不可，当再折一臂已偿还。”

    几语金石落地，张虚谷便化气为剑斩断右臂，掷在五恶婆婆的脚下。

    “带回去给左朝奉。”

    说罢抱起那一包袱衣服，拿着那五贯铜钱，踉跄离开，这位宗领南国修道界的泰山北斗在众人眼里消失时身形已经有些佝偻。

    ……

    三清门得知张虚谷身上发生的事时就在当天下午。

    消息很快。

    在田垄上忙活农活的大长老庞士铎放下了锄头，坐在田垄上，脱掉鞋子倒出里面的土粒，一根烟捏在手里抽了很久。

    庞士铎和张虚谷勉强算是同一时代的人，很了解他。

    此人……

    执掌正一法门四十余年，弹压南国修道者六十年，在动乱年代力镇“朝明道”、“阴符宗”、“十二恶罗刹”等邪门歪道，杀得他们几近灭门！

    而有他在，南国的宗门，修道世家也都必须收敛，门下之人不敢为非作歹。

    为正道修行一百四十余年。

    正道不衰，规矩不坏。

    说是南国修道界的柱石也都不为过。

    没想到他身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庞士铎长吁短叹时，葛牧跟冯天合走到了旁边，消息两人也都已经听说，冯天合惋惜道:“张虚古老爷子自毁双目、自折一臂，听说已经要卸任门主职位，此举实在不智。”

    没等庞士铎接话，就又轻叹了两句。

    “当年左朝奉埋葬其母也未必是出于好心，但此次派五恶婆婆来五山论道，俨然就是要动摇张虚谷老爷子的道心。”

    庞士铎指了指田垄，示意冯天合坐下来。

    “师弟，你小瞧张虚谷了。”

    “怎么”

    “张虚谷修道已有一百四十余载，道心通畅，静若止水，岂会因五恶婆婆寥寥术语动摇但是张虚谷执掌正一法门、且统领南国修道界，他就是道德标尺，身上背了这不孝二字，门主之位肯定是难在坐下去了。”

    庞士铎把鞋子穿好，狠狠地抽了一口烟，“我对张虚谷的了解比你要多一些。”

    葛牧道:“张虚谷老爷子没为其母养老送终有原因吧”

    “当年正直动乱年代，天下邪魔外道纷至沓来，他一门心思扶持正道、降妖除魔，为天下人争一个平静……但不管什么理由，未给其母养老送终这事都是错的，必须得承担！他在那个位置，得给天下修道者一个表率。”

    “好人难做。”

    庞士铎看了看葛牧，咧着嘴直笑。

    好人难做这话不假，但是有些人就注定得为正道承担这些，以身作则，只有这样才有让其他修道者遵守规矩的资格。

    正道二字，不光是道法，还有道德。



第一百三十六章 必须得睡你
    四天后，小雨。

    此时五山论道的热度还没有散去，张虚谷便昭告天下修道者，卸任正一法门门主之职。

    这天，这位老人脱下里羽衣道冠，换麻布棉服，在微雨里走下了九十九层阶梯，轻声一叹，默然离开了守护过百余载的玄门正道，回归离开已经百余载的萍城上河村。

    “平生不负正道，唯不能为家中老母养老送终，该回去了。”

    老人走出十里外转身目向龙虎山，已经被自己戳瞎的双目微微有些湿润，低声呢喃了一句。

    两袖清风，不携一物，正如他被师傅带到正一法门的时候，只是这中间经传百余载，他从那个求学的少年郎变成了苍苍老者，经历了一生波澜壮阔的传奇。

    我张虚谷三十岁时斩“朝明道”二十四邪修。

    四十二岁独守金陵关，杀扶桑妖人十六。

    五十岁地字一局时同辈中无对手。

    七十岁雷法有成，起雷法开山三百丈。

    九十二岁弹压青阳门、蜀山七剑门、饶城何家，单手震退持白帝剑的剑仙萧玉衡，此后南国修道界再无干戈。

    这一生够了！

    一番总结平生的回思后，老人仰天大笑。

    骤然天地变色，一道惊雷自大地而起直冲云霄，在龙虎山山顶绽放出一盛大红莲，经久不散，不过当正一法门的人看到这朵红莲，老人已飘然而去。

    也是在当天，正一法门长老会推举其师弟张南象暂代门主，此人也已入金丹境，但能力平庸，如果以后都由他掌管正一法门，怕是很难镇得住南国修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