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嫡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桥边芍药
莞儿哭得太激烈,虽有青荷安嬷嬷等人上前帮忙,他还是折腾了半天,等杜容芷好容易把一碗药全喂进去,他的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后背上,连额头都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小家伙却还不依不饶,揪着他的衣襟哭得声嘶力竭。
宋子循手足无措地抱着她,“乖,不哭,爹爹抱。莞儿不哭……”却没有任何效果。
杜容芷叹了口气,把碗交给青荷,“还是妾身来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脏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红彤彤的灯笼早早地悬在各房的屋檐下,院子里到处挂满了红绸……国公府沉浸在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之中。
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下人们也都换上了崭新的冬衣,大姑娘小媳妇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水嫩鲜亮得犹如花房里盛开的鲜花,光是看着都让人赏心悦目。
大家脚步轻盈地忙进忙出,每个人都在为新年的到来快活地准备着。
除了杜容芷。
……………………
外头的鞭炮声依然不绝于耳。
杜容芷从祭祀后因为体力不支就一直昏睡着,这时乍醒过来脑袋一时还有些发蒙,她伸手挡住刺眼的灯光,迷迷糊糊问,“嬷嬷……刚才莞儿是不是又咳嗽了”
“醒了”耳边却传来某人柔和的声音。
杜容芷怔怔地抬起头,还不待看清楚已经被宋子循扶起来,“可是又做梦了”他往杜容芷身后垫了两个枕头让她坐得更舒服些,“莞儿的身子已经全好了……刚我去瞧的时候还会冲着我笑,精神也十分的好,你无需担心。”
杜容芷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是妾睡糊涂了……总好像听见个声音在耳边咳嗽。”嗓音还带着几分初醒的沙哑。
宋子循起身倒了杯水,递到她嘴边,“太医说你就是太过操劳所致,如今还在病中,切莫多思多虑。”
杜容芷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想接过茶碗却被他握得很紧,最后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
宋子循的唇角愉悦地挑起,揽着她温声道,“觉着身上好些了”
“好多了。”杜容芷笑了笑,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前头宴席已经散了么”
“还没。”见杜容芷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宋子循漫不经心地别开眼,拿起她垂在耳边的一缕秀发在掌心里把玩,“祖母说你病了这么些日子,又是头一回在公府过年,怕你一时想家,便叫我早些回来陪你。”
杜容芷不由弯唇,柔声道,“祖母她老人家待我一向很好。”
这样轻松自在的笑容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她脸上,宋子循一时看得有些出神,待反应过来这笑并不是为了自己,心里又觉得好没意思,遂淡淡道,“你睡这么久,该饿了吧今日家宴有几道菜做得还不错,待会你也尝尝。”说着吩咐丫头下去传膳。
杜容芷很快穿好了衣服。
她这些天消瘦得十分厉害,才做的冬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单薄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刮跑。
宋子循蹙了蹙眉,也陪着她在炕上坐下。
今天的晚饭果然格外丰盛,好些都是她爱吃的。杜容芷看着不觉也有些饿了,正准备开动,就见在旁伺候的安嬷嬷朝自己递来的眼神。
杜容芷抿了抿唇,抬头笑道,“爷刚才可吃好了要不要陪着妾身再用一些”
他竟很痛快地点头,“也好。”
……………………
宋子循先前在家宴上已经吃了四五分饱,这时只象征性地用了几口,便专心地给杜容芷夹菜。
……面前的碟子很快堆满,杜容芷看他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小声提醒道,“爷,这些已经够多了……”
“不多。”他提起筷子夹了只虾,“不吃饭身体怎么会好”说着把虾拿起来就要剥皮。
安嬷嬷见状忙笑着上前,“这种小事怎敢劳烦您亲自动手,还是奴婢们来吧。”
“不必。”宋子循道,说话间已经干脆利落地掐掉虾头,修长的双手灵活地剥掉虾皮,并里面的虾线也一起挑了,这才把整只虾送进杜容芷碟子里。
杜容芷对鱼虾向来没什么抵抗力,于是低低道了声谢,就默默吃了来。
“好吃么”宋子循问。
杜容芷嘴里正含着东西,闻言便点了点头。
宋子循眼里笑容更深,也不多说,又夹起了第二只……
一顿饭吃完,杜容芷觉得肚子都鼓了起来,宋子循面前的虾皮也堆成了小山。
第十百二十九章 压抑
朱门嫡妻正文卷第十百二十九章压抑大年初一。
杜容芷昨个儿被宋子循拉着守岁“守”到半夜,才睡了一个多时辰就又爬起来梳洗打扮。
镜中少女一身大红色百蝶穿花遍地金通袖袄,肤如凝脂,眸色潋滟,虽眼底下隐隐泛着青乌,可气色却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尤其脸颊上两抹若有似无的春意,更是衬得整个人都明媚起来。
青荷惊艳地看着镜中的杜容芷,灵巧的双手却已经熟练地把她满头青丝分成两股,用丝绦束缚成环。
安嬷嬷则在旁端了一碗水潽蛋喂给她吃。
“大少爷也真是,明知您身子才刚好了些,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胡闹……”安嬷嬷嘴里虽抱怨着,心里却着实为他二人和好如初欢喜不已。只是欢喜过后又忍不住有些遗憾——
可惜少夫人生孙小姐时伤了根本,如今不但身体仍有些虚弱,就连月信也迟迟未来。太医看过后直说是思虑操劳所致,还需好生调理保养……不然将来孕育子嗣只会更加艰难。
安嬷嬷思及此,不由叹了口气。“也就是您现下不宜有孕,不然等明年这时候,说不定咱们府里还能再添位小少爷了。”
杜容芷细嚼慢咽地把食物吃完,见安嬷嬷还要再喂,冲她摇摇头,拿帕子蘸了蘸唇角,“怎知一定是小少爷兴许还是个姐儿呢。”
“那不能够。”安嬷嬷未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一脸兴致勃勃道,“奴婢从前就听人说,这孩子的肚脐眼要是花形的,下一胎就生姐儿,要是豆形的呢,下一胎准保是个儿子。奴婢早瞧过了,咱们姐儿的肚脐眼就是豆形的,少夫人下——”
“那我要是生不出来儿子呢”杜容芷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问。
安嬷嬷一愣,这才觉察杜容芷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她跟青荷对视了一眼,见后者也是一脸茫然,遂笑道,“就是下一胎不是儿子也没什么,有道是开花结果,先开花后结果,那都是福气呢,反正——”
“反正我必须生。”杜容芷烦躁地打断,“生到我早晚有自己的儿子,或者生到我再也生不出儿子为止。”
安嬷嬷目瞪口呆。
其实从杜容芷嫁人以后,她已经很久没用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过话了。
以至于她跟青荷两个都诧异得忘了反应。
杜容芷却不管这些,她嘲讽地勾了勾唇,“到那时候,他又会去找别人生。生出来的儿子依然养在我的名下,我只要做个称职的嫡母,教他读书识字,教他知义明理,教他做他爹的好儿子就足够了……是不是”
安嬷嬷终于回过神,她飞快地朝青荷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快步走过去关门。
安嬷嬷担忧地俯下身,“少夫人今天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何会突然想到这些”
杜容芷茫然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怎么了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她只是觉得心烦,心烦透了!
从那晚莞儿高烧,他留在傅氏身边不肯回来开始,她就一直在告诉自己,从前那些想要忘掉过去,跟他好好生活的想法都是犯傻,宋子循依然是前世那个宋子循,她已经糊涂了一辈子,今生绝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辙,她会为他打点后院,会做个贤妻良母,可其他的她不想要也不稀罕,从今往后只要跟这个男人“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把日子过下去就足够了。
可他偏偏要来招惹她!
他以为她是什么不要时丢在一边自生自灭,想要时只要丢根骨头她就会跑过来摇尾乞怜的哈巴狗
她不稀罕!他的虚情假意,他的惺惺作态,她一点都不稀罕!
她想大哭,想尖叫,这些日子她一直忍着,她以为她能忍下去,可她现在却觉得受不了了!
没人知道她每日对着他时有多煎熬,没人知道!
她们在乎的只有嫡子,只要她能给他生孩子!
“可是大少爷昨个儿说了什么”安嬷嬷看杜容芷始终沉默不语,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忍不住小心翼翼道。
杜容芷依旧没有说话。
安嬷嬷越想越觉得可能,
第一百三十章 登徒子
初一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
期间因为杜容芷早上的反常,安嬷嬷到底有些不放心,趁宋子循不在私下又问了一回,唯恐她受了什么委屈。
杜容芷只得推说是这阵子累了,想发发牢骚,便含混过去。
安嬷嬷听得半信半疑,可见杜容芷无意再说,也不敢追问,只得自己暗暗观察。却见杜容芷果然一整天都谈笑风生,且与宋子循相处得也十分融洽,以致晚上又折腾到半宿……
这才彻底放了心。
待到初二,杜容芷除了眼下有淡淡的青乌,面色基本恢复如常。
跟着大夫人一道接待了来府里拜年的一拨拨客人,又亲自服侍长辈们用过午饭,她便回了枫清院午睡。
宋子循清早出去拜年,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她没了管束,又加前两晚也着实闹得狠了,头一挨上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还是被青荷叫醒的。
杜容芷迷迷瞪瞪坐起来,“什么时辰了”感觉才刚躺下而已……
青荷把帘帐用玉钩勾了,笑吟吟道,“少夫人快醒醒神。刚爷打发了长兴回来,说接您出去用晚膳。”说着蹲下身给她穿鞋。
杜容芷似醒非醒地“唔”了一声,半天才想起来:“可说了要去哪里……”
“这倒没有。”青荷笑道,“不过这几日城中开禁,外头热闹得很,听说晚间还有灯市,许是爷想带少夫人出去走走也未可知。”说话间园园已经领着丫头进来,托盘里摆着桃红色对襟袄,薄荷色湘裙,颜色既喜庆又出挑。
“也太扎眼了些。”杜容芷想了想,“还是换那件丁香色的吧。”
园园微一犹豫,“会不会太素净了”
青荷就笑,“要奴婢说,不若就穿那件天蓝色绣腊梅滚边短袄,底下再配条素色的裙子,既简洁又雅致,您觉着可好”
杜容芷点头,“也可。”
园园便依言重新取了蓝袄,又拿了条月白色的长裙来配。
青荷把她一头青丝挽成倾髻,正要往发间插那支金镶玉蝶恋花发钗,却被杜容芷止住,“不要这个。”
青荷一愣,“是。”忙取下来换了支红珊瑚石榴花钗。
杜容芷看了看中的自己,随手挑了只绢花在耳边比划,“那只红珊瑚耳坠还是没有下落么”
先前是莞儿生病,后来自己也病倒了,众人脚不沾地地忙了十来日,等再想起这档子事,那耳坠子哪还有半点踪影
青荷摇摇头,伸手接过绢花别在杜容芷鬓间,无奈道,“只怕是叫哪个眼皮子浅的给捡去了。”
杜容芷轻轻“嗯”了一声。心想要真是被下人捡走也好,只要不是落在不该得到的人手里就行。心里虽这想着,到底还是有些不安,奈何那晚她跟宋子澈见面的事跟谁都没有提过,于是自己暗自忐忑了会就只得作罢。
待一切收拾妥当,杜容芷坐上出门的马车,天已经半黑了。
…………………………
正月的街头最是热闹。
杜容芷把帘子掀了个角往外看,宽敞的道路两旁,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卖小吃糕点的,空竹嗡面人儿的,卖胭脂水粉的,卖珠宝首饰的……吆喝声张罗声不绝于耳。
路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有穿着布衣的平民百姓,衣着考究的富家子弟,更有些一看装束就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因没有了往日不能抛头露面的束缚,也在三五个丫头婆子的簇拥下结伴而行。
杜容芷静静看着,约莫又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马车才在翔月轩门
第一百三十一章 赔罪
长兴请杜容芷进了最里面的雅间。
却说这翔月轩虽是酒楼,布置却丝毫不落俗套,墙壁上挂的是前朝书画大家唐赟的《秋山图》,孤高清冷,意境深远,凭窗而立,只见远处已升起袅袅炊烟,遥遥望去,真如云山雾罩一般,竟是与墙上的画作融为一体。
见杜容芷在圆桌前坐下,长兴忙殷勤道,“爷那边还有几位朋友,一时走不开,还请少夫人先吃些点心,爷马上就来。”
杜容芷含笑点点头,“你去忙吧,我这里有青荷伺候就好。”
“哎。”长兴应了一声,却没立时走,他挠了挠头,赔着笑支支吾吾道,“那方才的事……您看要跟爷说么”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倒了什么霉了。
原是今日爷被永宁侯家的少爷拉来翔月轩吃酒,席间发现他们新请的厨子十分会做海鲜,想着少夫人素来喜爱鱼虾,现在又是正月,出门没有诸多管辖,这才命他去把人请来。
这本是件白送的功劳,既能讨大少爷跟少夫人欢心,还能趁机跟园园见上一面,简直不要太完满,谁知一切原本进行得好好的,偏偏要死不死,在他去给爷通禀的时候冒出个醉鬼来!
这要是叫爷知道少夫人被调戏了,那酒鬼罪有应得自不必说,可自己护主不力,一顿板子肯定是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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