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漫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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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正,也就是夜里十点钟左右的时候,父子二人坐上了肃王府那辆玄黑色的马车,一路朝着城南走去。
在这辆马车附近,影影绰绰大概跟了几百号青衣卫,就连大统领赵炳,也亲自跟了出来,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父子俩的安全。
毕竟,马车里的父子二人,一个人大启的现在,而另一个是大启的将来,每一个都是临安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万万不容有失。
马车里,赵显微微眯着眼睛,身影有些瘦弱的小世子,乖乖的坐在他的左手边,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王,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现在是隆武七年了,这个成康十六年出生的小世子,今年
第二百五十三章 四大罪
这天晚上,拜祭过赵睿之后,赵显便让赵希护送小世子先行回了肃王府,而他一个人留在城南的景陵,就待在赵睿的墓碑下坐了一宿,等到天色亮起来的时候,赵显才摇摇晃晃的从墓碑旁边站了起来,此时他带过来的一坛最早酿出来的蓝火酒已经见底,赵显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伸手拍了拍远比他要高的多的墓碑,声音沙哑:“一会还要去上朝,有空再来看大兄。”
说罢,他拍了拍身上的晨露,缓缓离开了景陵。
本来他的灵魂是一个现代人,是不应该跟赵睿有什么感情的,而且赵睿对肃王府蒙难,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肃王府应当把他视为仇人才是,但是正因为赵显并不是赵宗显,所以他并不是特别记恨赵睿,相反,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年里,赵睿的的确确是按照对兄弟那样对待他,做到了一个兄长该做的所有事情。
要知道,在成康十六年的时候,赵显还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人,远远没有进入政治核心的资格,更没有资格成为辅政大臣,成康帝临死之前,力排众议,硬生生把赵显捧到了那个位置上,如果不是这样,赵显在没有政治话语权的情况下,就算手握一些兵权,也绝不可能完成翻盘,逃不出陈静之的拿捏。
尽管当初赵睿是出于制衡陈静之这个外姓人,才硬生生把赵显捧起来,可是无论出发点是什么,赵睿对于赵显,对于肃王府来有恩,这一点,哪怕是向来对赵睿没有什么好感的项樱也是承认的。
而且,那一年多的时间里,赵睿以诚待赵显,是真正跟赵显交心的,这一点赵显在凌虚阁里与赵睿喝酒的时候,自然能够感受的到,否则在赵睿临死之前,他也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如实相告。
时间辗转,到了现在,距离成康帝殡天,已经过去了八年时间,这八年时间里,赵显顶着庞大无比的压力,几乎是逆着肃王府集团里所有人的念头,硬生生保下了赵延寿还有萧太后,正是念在当年与赵睿的那一点情分上,可是这一点情分,被那个小皇帝一点一点的耗尽了。
如今的赵显,仍然对赵睿心怀感激,可这份感激,到赵睿而止,庇护不到他的妻儿身上了。
况且,如今王霜与林青在北边大胜,南启大势已成,如此泼天的功劳之下,赵显身上的光环已经无以复加,就算赵显不会主动迈出那一步,等林青和王霜回京,这两个主将八成就会携功劝进,到时候赵显便会陷入被动之中了。
与其这样,不如赵显自己迈出这一步。
他自己是决计不想做皇帝的,这七八年的时间里,只在暗处做这个主君,就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如果再加上那些皇帝明面上需要做的应酬,赵显估计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一个国家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全部压在一个人身上根本不现实,所以,古往今来的那些明君,每一个都是工作狂。
赵显出了景陵之后,重新坐上了自己那辆黑色的马车,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沉声道:“去皇城。”
驾车的赵希应了一声,调转马车,朝着临安南城门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皇城那边的崇政殿门口,文武百官早已经聚集起来,等候崇政殿开门,身为文官之首的宰辅谢康,阖眼站在距离宫门最近的地方,闭目养神,不时往后看上一看。
昨日里,王爷说他今天要来参与朝会,眼下时辰马上到了,怎么全然不见王爷的影子
不过时间不等人,转眼到了辰时正,崇政殿的殿门着实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谢康摇了摇头,也迈步走进了崇政殿。
算一算时间,他谢康主政崇政殿,也有七八年的时间了,能够为首相这么长时间,在启国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事情,也就只有成
第二百五十四章 诋毁
从某种角度来看,或者说从南启朝堂目前接收到的信息来看,杨志这些话其实并没有说错,因为在所有临安的官员看来,赵显就是一个强硬,,而且爱好战争的这么一个形象,从前这位肃王殿下屡战屡胜,临安朝堂自然没有办法说他,现在这位肃王殿下终于败了一次,这些文官们可算抓到机会了。
当然了,这位高坐龙椅的小皇帝,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
不过杨志这些话,还是留了一些余地的,他只说赵显没有做好,却没有否定赵显的统治地位,如果他在朝堂上说一句赵显是乱臣贼子,那么就是等于和整个肃王府集团作对,那个时候,无论谁都保不住他。
本来,历朝历代打仗的时候,无论是战败还是战胜,最起码朝堂上的官员都该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没有哪个统治阶层会把文官和武官完全的割裂开来,但是赵显就做到了,为了不让这些人干涉战事,他宁愿不让这些人人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此,不管是战胜还是战败,在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临安朝堂上下除了谢康这种站在顶端的几个人,其他人往往都是不知情的。
杨志说完四大罪之后,仍旧不解气,他怒视了身为宰辅的谢康一眼,然后厉声道:“谢相身为政事堂魁首,不思澄明朝堂,反倒帮助肃王显欺上瞒下,也是我大启的罪人!”
谢康眼皮子抖了抖,手捧朝笏出班,对着小皇帝微微弯下身子,声音清朗:“陛下明鉴,此次北征,是陛下亲自下的诏书,肃王殿下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前线兵败,也是传闻而已,再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便前线兵败,也是一时成败而已,肃王殿下自成康年来,便屡战屡胜,从定西陲,到收江北,无一不是前无古人的功劳,这样的莫大军功,莫非杨老大人一张嘴,几句话,便轻而易举的抹了去”
杨志被谢康说的满脸通红,老大人昂着脖子,如同一直斗鸡一样,大声道:“老夫非是不认肃王殿下的功德,但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江北之地是我大启
第二百五十六章 陛下因何造反?
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显便转身,自顾自的退出了崇政殿,转身前往后宫去了,他并没有去隆武帝的寝宫等他,而是去了后宫的凌虚阁里头,静静的坐在凌虚阁偏殿的矮桌旁边,等待小皇帝下朝。
当年成康朝的时候,凌虚阁是成康帝最喜欢待的地方,平时也在凌虚阁处理政事,等到夜深了就干脆睡在这里,当年赵显也常常混迹在这凌虚阁里,可是到了隆武朝之后,当今的隆武帝似乎并不喜欢这个略显矮小的凌虚阁,很少会到这里来。
赵显一个人在凌虚阁里静坐,不时有宫女过来给他端来一些点心,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一身朝服的小皇帝慌慌张张赶到凌虚阁,对着坐在下首的赵显弯身行礼:“有劳叔父久等了。”
赵显抿了一口茶水,也不起身,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小皇帝,声音平静:“陛下这么快便下朝了”
十日一次的大朝会,通常要商议的事情很多,开到中午都是极其正常的事情,在成康朝的时候,大朝会经常会开到下午,成康帝便会跟那些臣子们一起共同进午饭,这一点还在临安城里被传为佳话。
小皇帝低头道:“侄儿还年幼,朝堂上没什么可以让侄儿处理的东西,叔父是长辈,不能让叔父久等,因此侄儿便提前走了。”
赵显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矮桌对面:“这里没有外人,咱们便暂且抛开君臣身份,臣便厚着脸皮,再给陛下当一回叔父。”
小皇帝一边在矮桌对面坐下来,一边陪着笑脸道:“叔父这是哪里话,当年可是父皇把侄儿带到叔父府上,让侄儿磕头认的叔父,叔父一辈子都是侄儿的叔父。”
赵显闻言,又想起了当年赵睿让赵寿给他磕头的场景,心中隐隐有些发痛,他闭上眼睛,端起桌子上的苦茶抿了一口,浓厚的苦味让赵显清醒了一些,这位肃王殿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这个面容有七八分相像成康帝的南启天子,声音平缓:“陛下,陈公公死了。”
赵显这句话说的很平常,就如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唠家常一样,但是在赵寿听来,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这位南启天子,本来是端着一杯茶的,听到这句话之后,如遭雷殛,手中的茶杯重重跌在桌子上,茶水洒了满桌子都是。
赵显呵呵一笑:“看来陛下跟这个陈公公感情很深。”
小皇帝努力挤出一个笑脸,涩声道:“陈公公这些年虽然待侄儿不是很好,但是毕竟也是一同在深宫里生活了许多年的老人,前些天侄儿还见他身强体壮的,骤然听闻死了,自然有些惊讶。”
“他身体好得很。”
赵显语气平淡:“是我让人把他给杀了,就在昨天晚上,放心,念在他这么些年给赵家做事的份上,没让他受罪。”
小皇帝紧咬牙关,嘴唇就快沁出鲜血了,不过他还是强自忍住,咬牙道:“杀的好,能让皇叔动手杀他,这个陈公公必然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
赵显放下手中的茶盏,深深地看了一眼小皇帝,然后缓缓开口道:“罢了,不提这个陈公公,方才在朝堂之上,臣与陛下说过,这临安城里有一个幕后黑手在使坏,现在臣就跟陛下说一说这个幕后黑手的事情。”
赵寿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冰冷。
现在这个样子,很显然,这位肃王叔已经知道了自己在背后的所作所为。
赵显用手敲了敲桌子,轻笑道:“说是使坏,其实还要更严重一些,前些日子臣那个妹子大婚,也是这个人在背后用人,想要暗杀于臣。”
说着,赵显指了指自己的右臂,声音平淡:“现在,臣的右肩上还有一个伤口,不曾全部愈合,那贼人用的匕首上涂了毒,险些要了臣的性命,现在伤口每天晚上都还在隐隐作痛,让臣不得安睡……”
“皇叔不要说了。”
小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这个已经蓄了胡须的肃王叔,浑身都在发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隆武帝之死
赵显听了赵寿的话之后,只觉得有一股郁气闷在胸中,让他极为难受。
他跟面前的这个小皇帝,既是叔侄,也是师徒,当初赵寿做太子的时候,因为肃王府里有许多新鲜玩意,还常常赖在肃王府里缠着赵显,叔侄两个人的关系很好,后来在那场兵变之后,叔侄两个人的关系才渐渐疏远,不过即便如此,赵显也从未把面前的这个小皇帝当做什么敌人,之所以不怎么见他,还是因为心中那点愧意。
这座江山,是赵睿交给他看着的,现在他却“监守自盗”了。
就像是趁侄子年幼,夺了侄子家产的“二老爷”一样,赵显觉得有些对不住赵寿,但是又没有办法还他,因此只好躲着不见,但是赵显没有想到的是,短短几年时间,自己在赵寿心里,便被扭曲成了这个样子。
这位南启天子杀子的动机很明显,他害怕自己有后,因为他是皇帝,如果他有了儿子,那么这个儿子就会自然而然的成为皇位的优先继承人,在赵寿心里,这种情况是肃王府绝不愿意看到的,他害怕赵显会因此杀了他与萧太后,因此让陈公公把这件事情死死地藏住,更是自己亲自动手,杀了这个孩子。
怪就怪在,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儿。
如果是个“公主”,那么赵寿便不会下手了。
赵显只觉得背后生出了一股寒意,他现在虽然是摄政多年的肃王殿下,但是骨子里毕竟是一个现代人,在他的思想观念里,大部分都是父慈子孝,当初西陈的项少阳弑父,便让赵显直接愣在当场,而后更是对项少阳憎恶不已,现在,面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小孩子,一个在后世还在学校里早恋的高中生,居然亲手摔死了自己的儿子!
不孝者多,不慈者少,人类对于自己后代的感情,总是高过对于自己父母的,因此自古以来不孝子孙,但是却少有人能够对自己的后嗣下手,毕竟虎毒不食子。
但是皇家就偏偏好像有魔力一样,可以无视这个规律,皇室之中,手足相残,父子相戮之事并不罕见,皇权这个奇妙的东西,似乎可以扭曲人性。
赵显缓缓吐出几口气,勉强平复了一番心情,然后木然道:“陛下,你把臣……想的太坏了些。”
赵显缓缓开口:“若臣想害你,成康十六年你就没了活路,再不济,隆武元年肃王府收回江北的时候,我也能顺理成章的把你推下龙椅,甚至推上断头台,整个临安城里无人能够挡得住我,可是我都没有做,陛下仔细想一想,就应该能够想明白这个道理。”
赵寿坐在赵显对面,浑身发抖,面孔都有些扭曲了。
“朕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朕与母后能够活到今天,皇叔你功不可没,但是皇叔你或许容得下朕这个儿子,皇叔你那些如狼似虎的下臣们,容得下朕这个儿子么”
这一句话,问住了赵显。
如今的肃王府集团,早已经不是成康年间那种小打小闹,现在的肃王府,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赵显虽然是这个利益集团的唯一首脑和核心,但是当一个利益集团太过庞大的时候,哪怕是那个站在最高峰的人,也无法轻易左右这个集团的意志。
所有的利益集团都有一个共有的性质,那就是维护自己的利益,如果有人想要损害这个集团的共有利益,那么这个利益集团就会团结在一起发力,因此,当某个事情损害了肃王府集团共有利益的时候,哪怕是赵显也无法轻易左右这个利益集团的动作。
小皇帝生皇子,便是对肃王府集团利益最大的损害,不管是谢康这种文官,还是林青王霜这类的武将,都不会轻易看着这个孩子出生,更不可能轻易看着他长大。
赵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吐气:“你跟我说,我可以帮你想办法,最多便是让这个孩子失了皇子的身份而已,他可以活着,也可以长大。”
赵寿惨笑一声:“恐怕也是在肃王府的监视下长大,如果他一出生便注定了跟朕一样的下场,还不如让他早早去轮转下一世,要怪只怪他不是个女儿生,怪只怪朕太过无能。”
赵显皱了皱眉头:“陛下,你心思太重了。”
“如何能不重”
这一天,赵寿终于不用把所有的话都憋在心里,他直视赵显,咬牙道:“任谁从九岁开始,便被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宗人府
说白了,隆武帝这个身份,其实是一个政治身份,如果赵显直接把赵寿给弄死,那么隆武帝自然而然也就死了,但是想要隆武帝死,赵寿却不一定会死,只要不嫌麻烦,在暗中操作一番,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赵寿这个人,从这场乱局之中捞出来。
只不过,会有一个幸运的死囚,要躺在帝陵里了。
以现在肃王府的势力,完成这件事情还是非常容易的,不过也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说隆武帝说死便死了,于是在赵显离开皇宫的第二天,皇城里穿出消息,皇帝陛下偶染风寒,龙体微恙,无法上朝理政了。
本来,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在意,毕竟这朝堂上有没有赵寿都无关紧要,但是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隆武帝便一直抱病不出。
随后,太医们轮番入宫替天子诊病,就连赵显本人也亲自进宫探望了几次,但是陛下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近几日甚至传闻陛下已经开始呕血,让朝中上下都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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