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漫客1
“遵大将军令。”
林青轰然抱拳,随即转身离去。
他办事效率很高,至多一柱香工夫,整个江宁军上到副将,下到各营校尉,统统聚拢在帅帐之内,对着赵显抱拳行礼。
赵显点了点头,当仁不让的坐在主位,开始他作为征北大将军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诸位,方才前方斥候传来军报。”
“北齐把江北百姓尽数北迁,沿江五十里内见不到半个齐军踪影,似乎是已经全面收缩,诸位怎么看。”
前军先锋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军,一副猛将姿态,他抱拳道:“禀大将军,末将以为其中有诈。”
“哦”
赵显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猛将兄,他原以为这位大汉是个莽夫,不曾想这人第一句话,就是守成之语。
赵显微微一笑,轻声道:“秦将军此话何解”
这个大汉姓秦,名干戚,是江宁军的前路先锋将军,从军以来就一直在林青麾下,早年也是肃王军旧人。
换句话说,赵显之所以能毫无阻碍的从林青手里接过江宁军的兵权,没有被这些将领架空,很大原因是因为江宁军中的将领大半都是跟赵长恭混过的。
他们见过或者听说过那个十七岁便勇猛无比的赵长恭,因此心中对
第一百零八章 愤怒的姜无忌
江北庐州城。
一身明黄服色的少年人,躺在庐州太守府的后院,他的身旁有两个衣着暴露的侍女,正给他轻轻揉捏肩膀。
过了片刻,一个一身黑衣的家将走进正堂,手里拿着一叠情报,恭恭敬敬的呈了上来。
随侍在少年人身边的,是一个宦官,他将情报接在手里,恭谨的递给了明黄衣衫的少年人。
“八皇子,江宁的军报来了。”
那少年人眼前一亮,挥手挣开了两个侍女,叫道:“快拿给孤看。”
两个侍女轻笑一声,刚想接过军报,就被少年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
“军国大事,也是你等可以看得滚下去!”
那侍女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院子。
北齐八皇子姜无忌兴冲冲的打开军报,只简单扫了几眼,不由勃然大怒,把这军报狠狠摔在地上。
“混账!”
“孤花了无数心思,把整个淮军撤退两百里,又花了无数银两,把沿江百姓也跟着北迁!”
“为什么这江宁军还是如同乌龟一般,丝毫没有动弹!”
“连头也没有伸出一下!”
从小照顾姜无忌长大的宦官被突然暴怒的八皇子吓了一跳,他轻手轻脚的把地上的军报捡了起来,陪着笑脸说道:“殿下,南人向来懦弱,他们胆小怕事,即便江北空无一人,他们也是不敢进犯大齐国土的。”
“放屁!”
姜无忌怒哼一声,把桌子上的杯盏统统扫在地上。
“南人懦弱十几年前赵长恭还带兵打过长江,尽收江淮之地,这也是懦弱”
那宦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殿下,赵长恭已经死了,似他那样的人,五十年能出一个已经是南启的福分了,哪能再有第二个”
十五岁的北齐八皇子愤然大怒。
“孤就是想不明白,孤设的这个局,近乎完美,即便守成持重的林青不会入局,但是一个气血方刚,年仅十八岁的赵宗显,为什么也能忍得住!”
“江北已经全不设防,为了做戏,孤都开始迁离百姓了,一切的一切都在跟赵宗显说,我大齐要放弃江北了,孤想不出任何破绽,可为什么他就是不渡江呢!”
“他便没有半分赵长恭的脾气么!”
老宦官笑眯眯的给他倒了杯茶,轻声道:“殿下莫急,急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姜无忌的脸色铁青。
“哪里能不急这次孤从父皇手里连哄带骗,他才许我从北部边军之中拉来五万人马,后来孤又从京畿之中带来一万禁军,加上淮军的五万,总共十一万人马啊!”
“这十一万人马已经等在江北快一个月了,每日钱粮无数不说,一旦被项贼发现我大齐主力不在凉州,凉州就危险了!”
老宦官叹了口气:“恕老奴直言,原本此次南启西楚携手来犯,我大齐应当用守成之法去守凉州,而不是行险来打南启。”
“您立功心切了。”
姜无忌哼了一声:“这帮子南人,如同一只苍蝇一般烦人,若不是他们做梗,西边的项贼哪里敢屡次进逼凉州。”
“孤这次就是要一举打掉江宁军,让南启二十年都不敢动弹。”
“只要南启缩回去,西楚也不敢与我们正面硬来,凉州自然就是我大齐的了。”
“话是这么说。”
“但是您太心急了,您迁离百姓是一个妙招,但是不该收拢淮军,整个江北一个我大齐的将士都没有,如何不让人生疑”
“您这个局的破绽之处,就是太完美了,完美的让人不敢相信。”
“您如果留上一万淮军在江北,与江宁军隔江对峙,恐怕江宁军早就渡江而来,要吃掉这一万淮军了。”
姜无忌眼中精光闪烁,拍了拍老宦官的肩膀,赞叹道:“韩大伴就是韩大伴,老谋深算呐,你的眼光可比无忌高远太多了。”
“您要是早些说,此时孤已经拎着赵宗显的头颅,回到燕都了!”
被称为韩大伴的老宦官摇了摇头。
“殿下,老奴要是早些说,此时已经被你赶回燕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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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斥候的宿命
江北大地上,蓟州城外一处田野之中。
几个穿着皮甲的斥候正伏在地上,每个人手里都掰着一块干面饼,互相交谈。
现在是炎夏六月天,他们仍旧穿着一身厚实的皮甲,不止是汗水从额头上流淌下来,皮甲里面的里衣已经尽数被汗水浸湿,一股汗臭有些难闻。
这一个小队斥候总共八人,伍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名字已经没人记得,大家都叫他张头。
这一队八个人,七个人都在吃着干粮,唯有这个“张头”并不着急吃,而是抬着头,始终警惕着远方。
“奇怪,整个江北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零星北迁的百姓,见不到任何一个齐军。”
另一个斥候啃了一口面饼,呜咽道:“谁说不是呢,这些淮军从前嚣张的很,哪知道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真是奇怪。”
“大将军命我等再向北查探,再往前去便是那些大城了。”
“呵呵,如果庐州蓟州这些大城的百姓也在北迁,那么就代表北齐已经整个撤出了江北,咱们就可以大举过江了。”
“但愿如此吧,两年前齐人渡江进攻江宁,江宁军都被打散一半,最后还是陈相出面说退了齐军,谁能想到短短两年,咱们便要打回来了”
张头一言不发,静静的听完手下几个兄弟说话之后,皱了皱眉头:“赶紧吃吧,校尉已经带着营中兄弟向前面摸过去了,咱们也要抓紧跟上。”
“是。”
张头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这才停止眺望,他刚往嘴里塞了一块面饼,突然听到“哧通”一声,一支铁箭正插在眼前,箭羽还在晃荡不休,发出“嗡嗡”声。
他抬头望过去,只见正前方数百步,疾驰来一个小队骑兵,大约二三十人,这个小队全身带甲,穿的是淮军的衣服,但是骑术精湛,骏马猛烈踩踏大地,轰如雷鸣。
“骑兵!”
张头目光呆滞,喃喃自语道:“淮军哪来的骑兵!”
只在一瞬间,张头儿便反应了快来,对着已经愣在原地的几个年轻斥候厉声道:“骑兵,准备弓弩!”
斥候原本都是配马的,但他们是渡江而来,五百人过江之后几乎没有什么马匹,因此张头儿一见到这些骑兵,瞳孔立刻放大,对着手下了几个新兵厉喝。
这支小队尚算幸运,队里分到了为数不多的一匹马,张头随手把队里一个年纪最小的半大孩子扔在马上,腰间的短剑出鞘,狠狠扎在这匹马的后臀上。
马儿吃痛,仰天嘶鸣一声,立刻跑远。
张头儿声音凌厉:“小狗儿,把这里的消息传回江南,告诉林将军,江北有骑兵!”
虽然这些骑兵身穿淮军的服色,但是淮军并无骑兵,所以张头儿并没有说江北有淮军,而是强调了“骑兵”。
那个名叫小狗儿的斥候被扔在马上,紧咬牙关,不发一言,他比谁都清楚,此时如果跳下马,不过是无谓的送死。
要死也要把消息带回去再死!
这一队身穿淮军服色的骑士面色冷峻,他们纵马飞奔的同时手中弓箭不停,冰冷的羽箭在盛夏天里带来一股股凉意,二三十人一轮齐射,就穿透了这一个斥候小队所有人的脖颈。
为首的骑士纵马来到几个人的尸体面前,面不改色的从自己的甲胄的缝隙之中抽出一个弩箭,带起一抹血色。
“瞧不出,这帮子南人还有些骨气,将死之时还敢反手。”
刚才张头等人临死之前,都毫不犹豫的掏出弩箭射击,无奈这些北齐骑士都在马上,高速移动,这些斥候的短弓对以及弩箭基本无法致命。
“追,皇子殿下说了,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要有。”
这些北齐骑士每一个都面色冷峻,即便是受了轻伤也都面无表情的拔出刺在身上的弩箭,一看就是在战场上百战余生的精锐。
“头儿放心,除了我们追击,殿下还派了五千轻骑快马拦在长江边上,这些敢过江的南人,一个都走不脱。”
“嗯。”
后面的骑士嗬嗬冷笑。
“派几个人去追一追这个小子,把他赶进网里去。”
“是。”
第一百一十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成康十五年六月末,月黑风高夜。
姜无忌毫无形象的坐在江边,丝毫不顾忌泥土弄脏了自己的锦袍,他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紧张的表情。
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北齐庐州太守,问道:“入夜之前没有给对岸发现船只的痕迹吧”
长江虽然宽阔,在南京这一片足足有十里宽,但是在白天的时候目力比较好的人,在开阔的江面上还是可以依稀看见河对岸的大船。
因此姜无忌特意下令,要注意隐匿,他为了此战费了太多心血,此战不管能不能功成,凉州的西楚都会得知北齐主力在江北,必然会全力进攻凉州。
所以此战许胜不许败,不仅要胜,而且要一击即走,打残江宁军之后火速驰援凉州,不然出大马的宝地凉州,很可能就会成为西楚的囊中之物。
他计划的很精细,从船只到各个军队之前的配合,事必躬亲。
庐州太守拱手道:“殿下放心,大船都是在天色渐暮的时候才开来的,即便南启的人眼力再好,也不可能看得到咱们这边。”
“好。”
姜无忌目光狂热。
成败就在今夜!
如果等到明日,江宁军发现没有一个斥候返回,必然警醒,今天晚上就是他以及北齐的最后一个机会。
而且老天爷也很给面子,今天晚上没有半点月色,夜风微凉,正好刮得北风,可以让他借势南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无忌度日如年,终于到了子夜时分,他轻吼一声:“渡江!”
这一次北齐统共征集了一百多艘渔船和十几艘大型商船,小船最多二三十人,大船二三百也是撑死了的,所以一次性能带五千人过去已经是极限了。
北齐这边的将士很多,不可能一次性过江。
所以姜无忌在这第一批五千人之中,安排了一半禁军,一半边军。
禁军和边军,都是北齐的王牌,前者拱卫燕都,后者拱卫北齐。
一艘艘船只如同夜间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拔锚启航,姜无忌迈开步子,毫不犹豫的跳上了其中一艘商船。
韩大伴,程棘以及江北的一众官员脸色大变。
韩大伴咳嗽了一声,劝道:“殿下,这第一批渡江危险重重,如果被江宁军发现了,这五千人必然有去无回,您就不必冒这个险了吧”
即便是心里有些看不起这个小皇子的程棘,也抱拳道:“八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让末将去做这个先锋吧。”
姜无忌冷笑一声:“此战若不成,孤便死在江南。”
“总比死在燕都的好!”
他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转身走进了大船船舱之中。
姜无忌之所以这么拼,是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从元庆帝姜堰手里连哄带骗,拉出了一支十一万的军队,如果此战败了,被西楚趁机攻克凉州,姜无忌百死莫赎!
韩大伴跟程棘对视了一眼,年过半百的老太监跟着跳上甲板,对着程棘躬身道:“将军,后方便交给你们了。”
程棘嗯了一声:“公公放心。”
韩大伴意味深长的说道:“程将军,莫怪咱家多嘴,八皇子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如果八皇子因江宁军事获罪身死,咱们这些人呐……”
“一个也跑不掉。”
他这是在提醒程棘,不要在后方捣鬼。
“韩公公放心,程棘不是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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