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有警

    “丞相免礼平身”陈瀚忙挥手示意，身边的嫔妃也忙跟着出声示意。

    陈瀚见徐渭倒是越活越精神了，看来自己担心他挂掉是多余了，陈瀚忙吩咐道：“元日正朝，政务院户司赶制了十六万两龙元，已做新年正朝赏钱赏赐文武百官及夫人，每人赏六龙元，未携夫人文武赏十二龙元。”

    “谢殿下”徐渭接过宫女双手呈递上用红纸包裹的一窜龙元，见红纸上有‘發’字，宫中倒是想得周到，图个喜庆好兆头。

    徐渭一向放纵不受礼法束缚，领了赏赐龙元后转身当殿拆开，看着圆形龙元正面栩栩如生的龙腾四海画面，四周有精密的花纹图案，龙元背面是长城环绕的圆形海兴宫，四周有万历二十一年、海东银行、一两字样。

    白花花崭新的龙元甚是耀眼，徐渭喜不自胜道：“真不错，好看。”

    正排队鱼贯而入的文武百官及家眷看着徐渭手中炫耀夺目的龙元甚是精美煞是好看，一个个都迫不及待领赏赐龙元回府仔细瞧过清楚。林老爷子携夫人紧随其后觐见参礼领取赏赐龙元，每人六块龙元，意为六六大顺之意。

    沈夫人同张姨娘两人以家眷身份进宫觐见参礼领完赏赐龙元，张姨娘看向挺着大肚子的女儿沈月相视一笑。陈大虎携夫人谢晚娘紧随其后，陈冲也同刘丽娘紧跟在后觐见参礼领取赏赐龙元，文武百官纷纷携夫人觐见后领取赏赐龙元鱼贯而出。

    一袭紫色官袍的林江携带着一袭绯色袄裙二八妙龄的夫人金氏上前觐见参礼，陈瀚看了金氏一眼，见其精致的五官却是面无表情，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上一家门，与林江堪称绝配。

    沈月、花誾双目斜视陈瀚，见殿下注视着金氏，两人脸色微变，随即镇定自若一如常态，陈婉钰目光看着觐见领取赏赐龙元后正出宫的爹娘，想跟爹娘说句话都难。

    一众文武百官纷纷鱼贯而入觐见参礼露脸，领取赏赐龙元，满心欢喜携夫人出宫，从东瀛、朝鲜迁徙南下中都的文武大多都是中下层官员，落在最后觐见，领取同样的赏赐龙元，朝廷没有太过明显区别对待，一个个都深感欣慰。

    女眷们也趁着元日正朝大家都混过熟脸，方便以后女眷们聚会联络感情。

    生财有道的刘丽娘、陈冲两夫妻率先出宫在王城大门海天门外亲自发请柬延请满朝文武喝女儿满月喜酒，见者有份，有文武决定闪人，哪知陈冲跑上来大呼道：“陈司马等等，恭请陈司马光临寒舍喝小女满月喜酒。”

    陈寅拿着请柬气得瞪着臭不要脸的陈冲道：“陈司马女儿不是早满月了吗”

    陈冲一脸憨笑解释道：“还没办满月喜酒咧，趁着新年喜庆大伙都在，一起来俺府上喝小女满月喜酒。”陈冲见李阿岚快步上前来要跑忙拦住道：“恭请李司空赏脸光临寒舍喝小女满月喜酒”

    李阿岚拿着请柬暗骂陈冲这厮太不要脸了，你女儿都几个月大了才请大家喝满月酒，分明就是打着给女儿办满月酒幌子筹银钱购买西洋商行股份，李阿岚尴尬笑道：“好好好，我一定来。”

    刘丽娘正拦着金千镒夫妇笑脸盈盈递上请柬道：“恭请金司马、金夫人光临寒舍喝小女满月喜酒”

    金千镒拿着请柬面带微笑道：“好，一定到。”

    四十来岁一袭绯红长袖袍子徐娘半老的金夫人跟着金千镒快步离开埋怨道：“刚买宅子花了不少银钱，女儿传话殿下会分给我们家西洋商行股份，你还到乱处花银钱，没银子如何卖股份。”

    “我们若不去岂不是拂了他们夫妻颜面，他们夫妻深得殿下信任，这酒钱得花。”金千镒也为南迁到中都什么都要花银子深感忧心，老祖宗积攒的银子可不多啊，好在还能投资入股西洋商行分红赚钱，大明朝鲜士族早就放下身份开始经商了。

    陈冲见王旭带着两名禁卫军出来，忙迎上去递上请柬，王旭双目圆瞪不满吩咐道：“陈司马，殿下命我传你入宫。”

    “俺正要入宫咧，请柬还没发完，等等啊。”陈冲忙朝着两名家丁吩咐道：“你们过来给俺发完请柬，出宫文武见者有份。”

    “是”两名家丁忙接过数十份请柬

    陈冲跟着王旭进宫，见夫人也被殿下一同召进宫，陈冲深感惊讶问道：“夫人，殿下召俺们进宫干啥来着殿下该不会也想给王子、公主办满月喜酒吧。”

    刘丽娘白了丈夫一眼道：“宫中又不缺钱，光西洋商行分红就分了五百万两银子，今日赏银就不下数千两。”




第三九八章 吕宋汉王
    大殿中，陈冲刘丽娘夫妇看着正从大殿上走下来的主公陈瀚一脸怒气，两人忙伏地跪拜参礼，陈瀚盯着两人问道：“打算收多少礼钱，是不是给我也准备了一份请柬”

    “有”陈冲正要从怀中拿出请柬，被一旁的刘丽娘一把拉住吓得忙缩手。

    陈瀚看着这对敛财夫妇真是绝配，目光盯着刘丽娘问道：“你们真缺钱吗”

    刘丽娘忙回道：“臣家中不缺钱”

    “你女儿都三个月了还办满月酒，你们这是在敛财，给朝廷丢脸，还明目张胆在王城大门口发请柬。”陈瀚气得不轻看着吓得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的两夫妻沉声警告道：“朝廷绝不允许此等歪风习气助长，回去马上取消酒宴。”

    “臣谨遵王命”陈冲刘丽娘夫妇忙领命告退：“臣告退”

    陈冲刘丽娘夫妇刚出大殿，一袭紫色官袍的林老爷子忙进殿来躬身见礼道：“臣参见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国丈免礼”陈瀚看向林老爷子赞许道：“国丈亲率林家部众助朝廷大军击退来犯西寇功不可没，国丈当真是宝刀未老啊！”

    林老爷子看了一眼女婿陈瀚道：“臣已是半截入土之人，不及当年了。”

    “是啊，国丈当年也是纵横四海，只可惜时不我待，未能成就一番大业。”陈瀚对林老爷子称赞一番后问道：“听闻国丈在吕宋还有旧部，部众多少”

    林老爷子看了一眼陈瀚回道：“不过是些有往来的山民”

    “不只是山民吧”陈瀚盯着林老爷子道：“阿娇说国丈在吕宋碧瑶山中部众数月前还来过魍港，正好遇上碧瑶出生，因此给女儿取名碧瑶。”陈瀚起身走到林老爷子身边语出惊人道：“阿娇没说谎吧，汉王。”

    林老爷子为之一惊叹息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随即问道：“殿下早就知道了是吗”

    “刚开始只是有些怀疑，佐嘉城混战王望高被袭杀后我就更加怀疑了。”陈瀚看着林老爷子道：“撒施洛在凤山作战时已经喊出了国丈之名，我又岂会不知。”

    “不错，我就是林阿凤，当年我和手下兄弟被俞大猷、戚继光打败，被迫逃到东番魍港一带躲避，我们一起起兵造反的各路人马相继败亡，我知道不是明军对手，我决定从大弗朗机夷手中夺取吕宋，连夜突袭马尼拉，但没有成功，庄公也战死了。我率部众北上退到北方玳瑁建城（又称班诗兰、今林加延），被部众推举为王，我决定在吕宋建国，没想到福建总兵胡守仁派王望高追杀到吕宋联合大弗朗机夷围剿我。

    那一战打了几个月，我手下部众死伤惨重，我带着部分部众突围出逃，一部分部众突围逃到碧瑶山中，我率部逃到魍港安置好家小，打造数十艘船进攻大明沿海报仇，终因实力不济战败。我解散了手下部众，部众大部分都归顺了潮州明军，我带着数百部众逃到南洋，想效仿林道乾寓居海外，没想到南洋诸国都不敢接纳我，我只好躲到了魍港。”林老爷子痛快承认身份，看向女婿陈瀚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国丈于我海东有功，谈何处置。”陈瀚宽慰一番后问道：“国丈有何要事”

    “臣谢殿下”林老爷子跪拜相谢奏道：“臣手下部众此前多有不法犯错，他们此次随臣击退来犯大弗朗机夷大军，臣请殿下赦免他们，让他们回魍港。”

    “既有功于朝廷，自当赦免以往所犯过错，此事我会让法务院处置。”陈瀚随即又道：“魍港县人口不少，他们回去田地房舍如何分配，这不太好办，不如待收复吕宋后让他们镇守吕宋，多分些领地田地，也比在魍港分一点田地好。”

    林老爷子沉思片刻后拜服相谢道：“臣替他们谢殿下封赏”

    “国丈快免礼平身”陈瀚扶起林老爷子，看着年迈的林老爷子道：“我决定出兵收复吕宋，切断西寇大军后路，国丈是否还能出海作战”

    林老爷子挺直身板朗声道：“臣身子骨还很硬朗，愿为殿下领兵收复吕宋，臣让碧瑶山中旧部配合朝廷出兵收复吕宋，已报当年之仇。”

    “好”见老丈人如此配合，陈瀚深感欣慰道：“此次出征收复吕宋大军以国丈为副将，一举收复吕宋。”

    林老爷子笑脸变苦瓜脸忙问道：“主将是何人”

    “黄阿旺”陈瀚见老丈人那张脸活像自己欠了几百万模样，忙道：“黄阿旺负责从海上进攻，国丈负责统领陆军作战，我还为国丈抽调了得力干将权粟，参谋秦义久。”

    陈瀚对权粟背地里没少干对海东国不利之事自是清楚，决定将权粟调去带兵打吕宋，省得其复国之心不死，继续折腾下去，弄死权粟是分分钟之事，但会造成归顺的朝鲜文武与海东朝廷离心离德。陈瀚也不太放心秦义久（岛津义久）这个假和尚，将其一并调去打吕宋西班牙人，与权粟互相制衡作战。

    林老爷子听着女婿陈瀚给自己安排的手下都不是善类，还强行凑到了一起，颇感担忧道：“殿下就不怕他们内讧吗”

    “不是有国丈你镇着吗国丈当初可是威震一方，还怕镇不住他们吗”

    林老爷子一幅雄心再起保证道：“殿下放心，他们若敢有二心，臣定将他们给砍了。”

    “要说二心权粟倒是有，秦义久的雄心壮志早被消磨掉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殿下所言甚是”

    陈瀚随即问道：“听闻王东海率船队在南洋海中（澳洲）大陆以北占了一座不下台海的大岛（帝汶岛），果真有此事”

    林老爷子毫不在意回道：“确有此事，不过是座南洋土著所居大岛而已。”

    陈瀚虎视着林老爷子吩咐道：“国丈还是上奏向朝廷禀明此事，否则回引起不必要麻烦，对林家对朝廷都不好，国丈明白吗”

    “臣明白了”林老爷子忙问道：“殿下，那座岛如何处置”

    “岛上还有弗朗机夷据点，你们商队先把据点守住，等朝廷大军席卷南洋后再处置，天下之大，会有林家一席之地，林家得紧跟朝廷步伐。”

    “臣谢殿下，林家誓死追随殿下。”林老爷子再次伏地拜谢禀道：“殿下，大弗朗机夷大举入侵攻陷大明东南沿海，臣以为殿下当出兵问鼎中原。”

    “问鼎中原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我海东眼下当务之急是彻底击败西寇远征军，收复吕宋，席卷南洋，南洋将会是我海东后方粮仓，方才有资格问鼎中原，争霸天下。”

    林老爷子对女婿钦佩不已道：“殿下英明神武，臣班门弄斧了。”



第三九九章 海东银行
    海天大街最繁华的中段十字路口东北临街，六间统一装修好的商铺前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海东银行金光灿灿的匾额正是挂牌成立。

    朝中文武百官正朝领到赏赐龙元回府消息迅速传开，海东银行刚一挂牌开业，闻风而至的下层官吏商人百姓纷纷排起了长龙队伍等着兑换龙元。

    海东银行大厅内开设十二道兑换窗口，窗口前隔着一道防护铁栅栏，高薪聘请的账房职员经过培训一番后上岗工作，娴熟地为顾客兑换银元，不断解释道：“一般散碎银子一两二钱兑换一块龙元，告示已写清楚，龙元含银纯度高，铸造龙元有火耗，龙元价值高，你们不会亏。”

    官吏商人百姓纷纷不满指责道：“火耗有二钱银子吗你们银行抢钱啊。”

    身着绯色官袍的西行长（小西行长）朝着一众顾客高呼道：“诸位肃静，龙元铸工精细，含银量很高，一块龙元可兑换一千五百文铜钱，龙元有限，每人限兑六块，诸位先至能兑换到龙元也是幸运，不可再喧哗，希望诸位配合。”

    商人出身的西行长顺应汉化风潮改姓西，随驾南下中都，任政务院户司司丞。小西家也在中都购房置产，主要是小西行景负责出面经营。

    陈瀚估计是认为西行长名字取得好，天生就带行长二字，本就是商人出身，善于理财，又是政务院户司官员，任命西行长为海东银行行长，王平安负责兼管监督海东银行运作查账。

    大厅中排成十二排的长龙队伍闻言顿时安静下来，能兑换到六块龙元已经是赚了，不少百姓是奔着兑换龙元赚一笔钱贴补家用。

    不少小贩也闻讯赶来在宽阔的人行道上做起小生意，茶水、点心、面粉备受排队顾客欢迎，排队来一碗充饥又暖和。值守银行的官差开始驱逐堵塞人行道的小贩，小贩们被迫转移阵地。

    兑换龙元速度较慢，主要是银行职员还得仔细查看散碎银子成色、含银量，是否掺假，账房出身的银行职员们火眼睛睛目光如炬分辨着各种散碎银子，不断与顾客解说兑换价钱。

    银行大厅内仍旧是嚷嚷声一片，顾客们讨价还价被置之不理，要么按规定兑换，要么走人，银行不差你这点碎银子兑换。排在后的人不满怒骂着前方的人，甚至还有几人大打出手，被值守的数十名官差强行带走处置。

    海兴宫大殿左侧偏殿暖阁中，陈瀚看向刚进来见礼后的林江问道：“你家在城外建了多少宅院”

    林江忙回道：“府中之事都是拙荆在操持，臣也不清楚建了多少宅院。”

    “你这个甩手掌柜倒是逍遥自在啊”陈瀚颇有不满问道：“你夫人是徽州人对吧”

    “正是”林江颇感惊讶问道：“主公为何有此一问”

    “你夫人金氏拖欠工匠工钱一事你自己尽快处理好，别让监察司监官找上门。”陈瀚随即又提醒道：“勤俭持家，经营有道固是好事，但也不能恶意拖欠工匠工钱，那才几个钱，名声诚信重要，你自己也要多过问家务事。”

    林江忙拜服相谢：“臣谢主公提醒，臣回府就处理好此事。”

    “平身吧”陈瀚看向林江问道：“你明日出征收复闽南、粤东，准备如何”

    林江忙问道：“臣已准备好出征，不知收复闽南、粤东后当如何处置”

    “暂时接管着”陈瀚嘱咐道：“闽南、粤东沿海一定要控制在我军手中，福州、温州我也会派刘庆、陈寅明日出兵收复，我们有了同大明讨价还价的本钱，大明朝廷必须接受我们开出的商贸条件。”

    林江试探性提议道：“臣以为主公当趁乱入主中原”

    “大明虽已腐朽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与大明争夺天下，对我们和大明都没有好处，反倒会让周边蠢蠢欲动诸国趁虚而入，华夏劫难当前，岂能自相残杀。”陈瀚叮嘱林江一番后挥手示意道：“你先退下吧”

    “臣告退”林江起身告退出

    林江前脚刚走，王平安同金千镒联袂进暖阁来参拜见礼道：“臣等恭祝殿下万福金安”

    陈瀚挥手示意道：“两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殿下”两人起身相谢

    王平安禀道：“启禀主公，海东银行刚开业，大门外都排起了长龙兑换龙元。”

    “预料之中”陈瀚毫不在意问道：“政务院户司为出征大军调集粮草准备如何”

    王平安回道：“回主公，已调集二十万石粮食，草料不下五万石，皆因西寇盘踞台海南部澎湖诸县外海，从南洋各地北运粮食多存放在澳门、香港、西贡、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