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泪

    这本佛经是被朱批过的，有些字儿刻意被朱笔圈起来。

    那喇氏放下祈福经，可是想想不对劲，又抬起来，反反复复，终于，她下定决心，仔仔细细着这本祈福经。

    直到后半夜，那喇氏才看完，一本很普通的蒙文经典，自己以前也读过，朱笔圈起来的也不是错字，倒像是胡乱一画。

    难道这本儿是睿妃自己抄写不打算送人的

    那喇氏犹豫着，还是再次打开，把所有用朱笔圈出的字儿一个一个地抄下来，一个又一个蒙文如同跳跃的魔咒，待成了一句话，只见上面写着。

    “无情不败风不止，无情一念祸水来。”

    “今儿听说你和静妃吵起来了”

    万贞帝怀里躺着昏昏欲睡的玉斟，**一过本想进入梦乡，却听万贞嘴巴说得没完。

    “我和她水火不和的，天天吵，不吵才怪！”

    “呵，就你这样子，和朕也是天天吵！不像话！”

    万贞爱抚着玉斟柔软的发丝，淡淡散着清新的桃花香味儿。

    “得了吧，要是你们不招惹我，我才不想搭理你们！”

    “嘿！你个小妮子！”

    万贞一用力，拍了下玉斟的后脑，玉斟哎呦一声，昏昏沉沉地脑袋也清醒许多。

    “干嘛呀，你不睡觉！”

    “听说你想抚养宜氛”

    “哎，怎么皇上你也关心起我们后宫女人的事儿来”

    “宜氛是朕的亲闺女，你们又是朕的女人，朕想管又错吗”

    万贞又是一把将起身的玉斟拉下，紧紧靠着自己。

    “嗯，没错，管吧，琛，那你想让谁抚养宜氛公主”

    说到这里，万贞丝毫不知怀抱里的女子眼眸擦亮一瞬，早已计上心头。

    “皇后有了两个女儿，实在照顾不过来，你和钟翎都是这样的性子，养着男孩儿还好，要是抚养公主，以后可不知成什么样子，想着还是春嫔，惠嫔贤惠温柔些，又都生养过，照顾公主甚好！”

    “易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斟明显听到万贞有讽刺贬低自己的语气，扭捏着发了脾气。

    “既然觉着春嫔，惠嫔她们温柔妩媚，何必找臣妾夜夜欢愉，臣妾粗鲁如夷，怕会吓着皇上！”

    “你瞅瞅你，嘴巴愈发厉害，怪不得钟翎这样的都说不过你！”

    又是吻住了玉斟的额头。

    “还就喜欢你这样子！”

    “哼！下次说话可得好好想想！”

    玉斟小女子脾气也消了，低声耳语。

    “臣妾觉着那喇姐姐养育过女儿，后宫众人都与那喇姐姐关系不错，若给她抚养，我和静妃的争执也好顺便平息！”

    “你又不想养育宜氛了，你这人怎么这般本来我还以为你真的喜欢宜氛呢！”

    见万贞有些怒意，玉斟害羞地痴痴一笑，张开嘴，伸出香舌舔了舔万贞隆起胸膛前的小粒粒。

    “哎，你！”

    万贞一个激灵，也脸红了，还好黑夜里不见脸色，不然万贞非得着急。

    “其实我就是不服，就想看看易琛你到底更在意我还是更在意静妃，如果你更喜欢我一点，那便会吧宜氛抚养权交给我，否则，哼！”

    说着，玉斟又张口就咬了下万贞的胸部，又是一个激灵，万贞差点儿从大床上滚翻在地。

    “小孩子气，白天看着你成熟了点儿，晚上还是这样子，都是十三岁孩子的额娘了！比孩子还要孩子气！”

    “嘿嘿，我就是这样子！”

    玉斟也不撒娇撒痴了，静了静身体，擦了擦万贞的胸脯。

    “要是考虑到宜氛的未来，还是交给那喇姐姐不错，那喇姐姐为人和善，这样，大家心里都没有了怨气！”

    “可是佳镜宫有了钟翎和肃阿勒，又有琬琰和宜全，再来一个宜氛，虽说人儿小，可是保姆乳母却不少，如此一来，佳镜宫可不得挤得进不了人”

    “章佳氏晋封了永嫔，宜氛的额娘也是宁德妃，乌兰氏生下公主即封畅嫔，总觉着所有有子嗣的妃嫔都有了名号，可唯独四公主宜全的母亲，依旧是佳镜宫的侧宫庶妃，不尴不尬地从尊贵位儿，沦落到最末等的位置，静妃天天怏怏不乐，嘴巴不留情恐怕也是这个原因！”

    “你这么一说，的确是这些年朕忽视了琬琰，这件事你想得周全，让琬琰抚养了宜氛公主，自然也顺便晋封，在搬进别的寝宫成为主位，这宜氛的母亲也是正经的宫里娘娘，对于宜氛




第十二章：无心诵经须聆听
    第二日，万贞帝下令册封庶妃那喇氏为成嫔，赐居长明宫，并抚养宜氛公主，为宜氛公主养母。

    “成嫔妹妹真是好福气，皇上选了五月十五给你们娘仨儿行册封礼，这样看着宜氛，本宫也心安了！”

    “是，多谢皇后娘娘抬举臣妾！”

    成嫔汗涔涔，偷偷瞄了眼静妃，明明隔得不远，却一点儿都看不清静妃脸上的阴晴风雨。

    “怎么谢本宫是睿妃进言了皇上！”

    成嫔起身，差点儿又摔过去，匆忙顺势跪下。

    “多，多谢睿妃娘娘！”

    “姐姐客气了，原也是皇上心里所想，本宫明说出来罢了，顺水推舟，算不上人情！”

    竹清扶起成嫔，静妃手中把玩着茶盅，翡翠色白玉玟，看不清真色彩。

    “本宫也要贺一贺成嫔姐姐，侧宫倒是委屈了多年，如今终于出人头地成了一宫主位，有了面子，还享受着绕膝之乐！”

    “哪有哪有，嫔妾还得谢娘娘提携之恩，和照顾宜全公主的恩德！”

    成嫔显然颤颤地，又是跪了下去行礼。

    “成嫔如此感恩，不如一并将宜全交给我抚养，也省了宜全从佳镜宫移向长明宫那么多辛苦！”

    静妃笑，抻着脖子好像要把成嫔吃了。

    玉斟忙地又让竹清扶好成嫔，也是沾了曦曦簇簇的笑容。

    “静妃妹妹玩笑了，哪有抚养着别人的孩子再把自己孩子送给旁人抚养的道理静妃妹妹爱女心切，可要明白，别人的女儿终究是别人的，自己想要女儿自己生一个不就好”

    说完，在场众人也是笑了起来，有些还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

    “睿妃的话最近格外多啊！”

    静妃冷着脸子，阴狠地盯着玉斟。

    “昨日还说想亲自抚养宜氛公主，今日却拱手他人送了个人情，可见孩子在睿妃的手里就是一个玩意儿，半分都不可怜，真是个冷心肠！”

    “这话错了！静妃妹妹，你要想，我若真的冷心肠，大可什么都不考虑自己照顾宜氛，然后在用公主笼络人心，但是我没有，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自己养不了公主，实话说吧，皇上也说了静妃妹妹和本宫都不适合抚养公主，咱们姐妹俩倒是像，一味豪爽惯了！”

    玉斟柔柔地说着，用如春水般的目光对着静妃恶狠狠的盯视。

    “果然是枕边话！”

    静妃冷叹，也知皇上下令自己不便在多说什么，惹了皇上不快岂非得不偿失，冲着成嫔与玉斟一瞧，不在言语别的。

    金玉宫散了后，静妃自顾自地快速走了，气呼呼地，走过去顺道还飘出一股利风。

    “她也是神气惯了，从前一昧对成嫔姐姐吆五喝六，现在看她这样子真是解气！”

    兆佳氏戏谑，钮祜禄氏呵呵一笑，众人慢悠悠地离开了。

    “睿妃娘娘万福！”

    成嫔走进玉斟的懿祥宫，只瞧着懿祥宫霍然庞大，瞬间吞没了这小小身影。

    成嫔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成嫔姐姐，现在看你也风光了，带着两位公主，日子也好过许多！”

    “嫔妾自知曾得罪过娘娘，惹得娘娘今日出手对付嫔妾，可公主是无辜的，尤其是我的宜全！”

    成嫔语气激烈了些，或许是提到自己女儿的缘故。

    “哦妹妹可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得罪过本宫，难道，难到慈悲心肠的成嫔姐姐也有心狠手辣，陷害别人的时候”

    玉斟故作惊讶，成嫔咬咬牙齿，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

    “再说了，本宫怎么就出手对付你了你过得不好，本宫想拉你一把，又看宜氛可怜，知道姐姐心肠善良，才将宜氛交给姐姐抚养，姐姐这话，难到是不想照顾宜氛，还是旁的，才怨恨本宫”

    “娘娘明知道静妃娘娘也想抚养宜氛公主，偏偏把宜氛公主交给了我，这，这不就是让我和静妃敌对吗”

    速来慈眉善目，眼睛都弯成月牙的成嫔今日也是气急了，美目圆睁，气息如倒春寒风，强烈有力，而此时的她一改平日和蔼长姐的形象，尖狠跋扈却生出一种别样的姿态，原来，她也可以这样美。

    “姐姐今日带的金珠玉钗显得老气，姐姐不过比我大四岁，平日里也简朴惯了，如今是有名位的成嫔，应该打扮得艳丽些，女人能美的日子不多！”

    玉斟也不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端详着她的样貌来，成嫔气了个大红脸。

    “娘娘，娘娘，嫔妾求您了，以前的事是嫔妾做错了，嫔妾是不得已为之，但请娘娘以后别再害我，我命贱，不值得娘娘脏了手！”

    说着，成嫔脸上的泪珠子如短线珍珠，夏日暴雨，稀稀拉拉落了个不停，又跪了下去，磕起头来。

    玉斟赶忙和竹清一同把成嫔扶起来，成嫔依旧哭着，释放着许许多多黑夜里残存的委屈。

    “妹妹这是为了姐姐，妹妹也不想害姐姐！”

    玉斟语重心长，收起来玩味的神色。

    “许多事我明白，是静妃以宜全为要挟逼着姐姐做的，从前的事我不会追究，只是想接着宜氛公主的事儿让姐姐脱离苦海，自己也就罢了，可是怎能看见自己的孩子也跟着沦落为她人的工具”

    成嫔眼泪止住了不少，方又摇了摇头。

    “可，可静妃认定了我和娘娘有关联，静妃与娘娘又不睦，怕，怕一定会报复我和我的女儿的！”

    “她敢”

    玉斟恨恨啐了一口。

    “她凭她是谁皇上的公主也是她轻易报复的再说，姐姐不必与她撕破脸皮，只要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静妃爱女，更多多带着宜氛公主去走动走动，宜氛不是姐姐的女儿，她也不会轻易抓到把柄！”

    成嫔静静听着，手指不停扣弄着裙子上的绢花，有数不完的心事。

    “娘娘替嫔妾思虑得如此周全，万事无利



第十三章：初夏残香愁胜愁
    玉酌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近几天更是吓人，面色惨白，接近初夏，竟然还厚厚地裹着几床大棉被，汗止不住地流，可这身子还是如坠入冰窖瑟瑟发抖。

    “姐姐，姐姐！”

    玉斟轻声呼唤着，玉酌惨白着脸，黯淡的眼睛缓缓打开，里面那汪清澈的湖水也如同结了冰，西拉木伦上的蓝天也是灰黑色的。

    “你，你来，你来了！”

    玉酌说话都有些吃力，嘴唇泛白又伴着青砖色。

    玉斟将姐姐身上一床被子拉开，里面湿漉漉的，显然已经被汗水湿透。

    “明光，你快给姐姐瞧瞧。”

    明光用手帕一挡，搭着玉酌的手腕上，眉头渐渐皱起。

    “敢问元妃娘娘，您近些日子是否感觉虚汗旺盛，盗汗滑汗长在夜里”

    “嗯，就是这身子啊，忽冷忽热的！”

    玉酌吃力地起身，却又栽了下去。

    明光凝头，冲着玉斟使了个眼色，二人出了内宫。

    “可是如何”

    “回睿妃娘娘，元妃娘娘的身子自正月十五掉入湖水以来便是元气大伤，内底子也是损了，但如若用温药慢慢滋养，不失为可以恢复，然而臣今日一摸脉象，娘娘这身子却又被大热所侵，冷热频繁交替，元妃娘娘的身子彻底毁了，命数不过……”

    “什么命数”

    整个人都眩晕着，姐姐刚三十出头，怎么就谈到了命数

    “是，即是睿妃娘娘您，臣也就不打幌子了，元妃的命数不过就是在这一两年的事儿！”

    一行热泪从眼眶喷涌而出，玉斟捂着头坐下，摆了摆手，明光告退。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那天为什么要犹豫一下下，害得玉酌掉进冰湖里。

    她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自私，容不下姐姐和她的孩子。

    她支着额头，又回想起西拉木伦科尔沁的日子。

    没有权利**，人与人之间如同草原上的蓝天白云，绿色，蓝色，白色，清晰可见是那些颜色，而如今皇宫里，种种颜色在金色的龙袍下都黯淡了，模糊了，浑浊在一起，成为一团黑黑的恶心的颜色，这颜色就是自己的心，就是自己心的颜色！

    忽地，玉斟蒙地抬头。

    刚才明光的一句话让他回想起来。

    “本应用温药滋润，怎么用了大热之药”

    “常萃，常萃！”

    常萃和菊柚本是流芳宫两个大宫女，照顾元妃的日常生活。

    “睿妃娘娘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