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赋之一裹儿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夜行焉
奄冲走了过来,距离南藏玉二丈开外,停下了脚步,他面淡如水,盯着南藏玉,目光冷如寒冰,一时没有说话。
南藏玉自奄冲那淡漠、冷冽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以及背后暗藏的杀机,他不敢与奄冲对视,微微低下了头,声音颤抖着道:“……大、大师兄,您、您怎么来了?!”
奄冲几息时间,收回目光,淡淡地问道:“南藏玉,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南藏玉自奄冲的身上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临面压迫着他,压得他身子摇晃,摇摇欲坠,胸口沉重,难以喘息。
南藏玉嘴唇动了一动,舌子打结:“大师兄,我、我、我……!”他“我”了好几下,终究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奄冲又淡淡地问道:“南藏玉,你对阿颜做的那些龌龊的事情,阿慈都告诉我了,我是一个实事求是,公允严谨的人,我还是想亲自问问你,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南藏玉见奄冲开门见山,直接向他询问他玷污北墨止颜之事,登时目光闪烁,脸色数变,有些左右为难,难以回答,这也难怪,他要是不承认,那是对奄冲罔顾事实的公然欺骗,要是点头承认,那么,依照奄冲疾恶如仇,暴躁决绝的性子,愤恨之下的奄冲,情绪一旦失控,那完全是有可能会将他当场诛杀的!
奄冲瞥了南藏玉一眼,见南藏玉那目光闪烁,一脸犹豫的样子,他的眼中闪烁一丝寒芒,脸色越发阴沉,轻哼一声,淡淡地道:“南藏玉,你不说话,就算是一种默认了,你残害同门,罪孽深重,居然还想着逃跑?我问你,你现在能跑到哪里去?这天下还有干净的地方供你栖身吗?”
南藏玉听得奄冲淡淡的一句,语气里不带一丝感**彩,他心里没底,愈发害怕,双膝一曲,噗通一声,突地跪在奄冲的面前,眼中挤出了泪水,哭着哀求起来:“大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能不能……!”
“够了!”
奄冲瞅着暗夜之中,远处那隐约的山峦轮廓,目不斜视,对于南藏玉那眼泪鼻滴,看似真诚悔改的样子看也不看,一脸不屑,呵斥一声,沉声叫道:“南藏玉,我不是阿慈,我一贯的律法森严,心硬如铁,你这一套把戏对我没有用!”
南藏玉一愣,喉咙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哭声戛然而止,石雕一样呆立着,没有继续他乞活的表演。
奄冲语气平淡,不带有一丝感**彩,淡淡地道:“南藏玉,事已至此,多说无易,你残害同门,罪无可恕,你现在是自我了断,还是由我亲自执行门规宗法?”
南藏玉听了奄冲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实则是宣判了他的死刑,他突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刚才不该急着想要离开秋怀慈,回头想想,他应该要千方百计地留在秋怀慈的身边才对,因为只要有仁慈的掌门师兄在他身边,他的性命才能得到真正的庇护,奄冲方才不能杀他。
南藏玉心头一颤,身子哆嗦一下,肝胆俱裂,脸色大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真的是慌了,眼里流出来的也是真诚的眼泪,声音颤抖着哀嚎起来:“……大师兄,您、您不能这样对我,刚才掌门师兄逮到了我,也只是训斥了我,没有杀我,他希望我能洗心革面,改过自新,现在,我恳求您,请您看在掌门师兄的面子上,饶过我一次,也给我一次痛改前非,重新做人的机会吧!”
奄冲右臂一竖,向南藏玉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瞪着南藏玉,目光如剑,面笼寒霜,冷冷地道:“南藏玉,我不是阿慈,我只是我,今天别说是阿慈了,就算是师尊在世,向你求情,我对你也非杀不可!”
南藏玉见奄冲冷酷决绝,毫不容情,自己今日真是求生无门,唯死而已,身子登时凉了半截,惊恐绝望,失魂落魄,呆如木鸡。
稍顿,
南藏玉回过神来,自然不愿赴死,心中不甘,更是不服,反正要死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他收起对奄冲的恐惧,霍然起身,麻起胆子,不由得忿然地叫喊了起来:“大师兄,您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就连掌门师兄都愿意饶我一命,您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条生路,难道您一点都不念旧情,非要赶尽杀绝吗?”
奄冲意志坚定,杀意已决,面对南藏玉的质问,不为所动,他面无表情,缓缓摇头,冷冷地道:
“南藏玉,咱们同门也算有上百年的时间了,我又不是一块石头,对你的情义自然是有的。
但是,比起我与阿慈的情谊来,我的对你的那些情义,便犹如狗屁,不值一提了。
你这次伤害的若是别的什么人,看在咱们昔日的情份上,我大可以装聋作哑,置之不理。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去伤害阿慈,让他伤心。
所以,这就我为什么要非杀你不可的原因,这也是你今日必须得死,注定要死的原因!”
南藏玉听了奄冲的解释,想起奄冲对秋怀慈的那种近乎宗教式的狂热的感情,登时心惊肉跳,声音颤抖地叫道:“……大师兄,我、我、我……虽然伤害了掌门师兄,可是、连他都愿意放我一马,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偏执,非要……?!”
奄冲冷冷地道:“南藏玉,阿慈师弟,他乃是天守掌门,仙道玄门的盟主,他修的又是恕心之道,有些事情,阿慈想做却不能做,能做却不想做,所以,那些阿慈想做而不能做,能做而不想做的事情,也就只好由我这个师兄代劳,替他出手了。”
南藏玉脸色灰白,大汗淋漓,身子筛糠似的颤抖起来,牙齿上下打磕,嘴唇抽搐,嗫嚅着道:“……大师兄,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你能不能看在……,饶过我一命,饶过我……!?”
奄冲摇摇头,声音冷硬,斩金截铁,断然叫道:“南藏玉,你伤害阿慈,让他伤心,真是罪大恶极,百死难赎,天下人皆可饶你,但是,唯独我奄冲绝不饶你!”
南藏玉见奄冲杀心坚决,不可逆转,顿时眼神晦暗,万念俱灰,精神彻底崩溃,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凄然吼道:“大师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您、您不能这样对我,就连掌门师兄都选择原谅了我,您为什么对我如此绝情,我是哪里得罪您了,您为什么一定要杀我,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啊……!”
奄冲见到南藏玉那哭嚎绝望的样子,顿起恻隐之心,但是,他那想要收手的念头转瞬即逝,即儿,心肠又坚硬起来,意志不可撼动,哼了一声,脸色阴沉,沉声叫道:
“南藏玉,你问我为何不依不饶,非要杀你,嘿嘿,为了让你心服口服,安心上路,那我今天就告诉你真正的原因,也是无妨:
首先,我奄冲出身卑微,资质平庸,是阿慈欣赏我,照顾我,信任我,提携我,如此,我方才能够得到师尊的青眼,得以成为天守的大师兄,仙道玄门的代盟主的。
我所有的权势、地位、武功、名誉、尊严都是阿慈对我的赏识与疼爱,与化不开的情义,是他赐给我的恩典。
阿慈是我的贵人恩人老师朋友兄弟,我为了报恩,更是为了保护亲人,所以,这世上任何胆敢伤害阿慈,惹他伤心的人,都是我奄冲不共戴天的仇人,我一定要将他们灭亡,必须灭亡;
其次,我要遵守兑现当年对师尊的承诺,当年师尊亲自组建龙葵班,就是为了给阿慈物色一个兄长、一个管家、一个保镖,让他来疼爱阿慈,照顾阿慈,保护阿慈,替阿慈清除前行中的一切障碍,对阿慈构成危险的敌人,清除所有伤害阿慈的人,要他替阿慈去渡劫消灾,挡箭挨刀,必要的时候,甚至,替阿慈去死!
南藏玉,你们不是老是说我偏心吗?那我不妨告诉你们,那是因为阿慈是师尊心中的神,是我心中的神,是天守的神,更是仙道玄门的神,阿慈康健则天守康健,阿慈安泰则天下安泰!
因为这个特殊、神圣的使命,所以,自我奄冲踏入天守那一刻起,命运就注定了,今生今世,我活着的唯一信条与目的,幸福与成就,就是疼爱阿慈,保护阿慈,清除所有阻碍伤害阿慈的事与人。
这些年,我不知干掉了多少那些阻碍伤害阿慈的敌人,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南藏玉,我的好师弟,你居然会觊觎阿慈的女人,作出如此卑鄙之事,在背后狠狠地捅了阿慈一刀,害得阿慈伤心欲绝,几近癫狂。
南藏玉,你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恶毒的人,你如此丧心病狂地欺骗阿慈,伤害阿慈,真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不可饶恕啊!”
奄冲为了让南藏玉死得瞑目,便将实情合盘托出,他越说声音越大,越说情绪越激动,他思及南藏玉的罪恶,便横眉竖目,瞪着南藏玉,咬牙切齿,厉声呵斥,真是怒不可遏,杀意滔天。
奄冲手掌蓄满玄力,突地身子一闪,站在南藏玉的跟前,手掌一翻,挥掌便拍向南藏玉的天灵,声音凌厉地暴喝一声:
“南藏玉,你这个畜牲,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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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内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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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不可!”
远处传来了一声惊恐的叫喊,一道人影,飞身而来。
但是,此刻。
奄冲的手掌还没等南藏玉有所反应,噗的一声,便结结实实地拍击在南藏玉的天灵盖上,顿时拍碎了南藏玉的整个头骨。
南藏玉噗的一声,先是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接着眼睛里,鼻孔里,耳朵里,也溢出了献血来,然后,上身就像被推倒的木桩似的,直挺挺地侧倒在地上。
南藏玉在奄冲铁掌的重击之下,当场气绝而亡,他的眼睛都还没有来得及合上,就那么大大地睜着,眼里还流露着惊慌、恐惧、不甘,还有那么一丝的不相信。
秋怀慈出声阻止奄冲的行为,飞身而来,但是,终究还是迟了,当他飞到了南藏玉的面前,双脚落地,站定了身子,瞅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南藏玉之时,整个人都懵了,傻了,脑袋里嗡的一声,一阵发黑,心里绞疼,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
奄冲见到秋怀慈突然现身,脸色大变,也有些发懵,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轻声惊呼:“阿慈,您、您怎么来了?”
秋怀慈听得奄冲的惊呼,就像濒死的人被招回了魂魄一般,身子一颤,顿时醒过神来,他定定地瞅着地上的已经死去的南藏玉,愣了一下,空咽几下,暗叹一声,沉声道:“大师兄,您、您回去,快点回去!”
奄冲一愣,没想到秋怀慈是这种反应,一个转念,就明白了秋怀慈的良苦用心,深有触动,他瞥了南藏玉一眼,犹豫着道:“阿慈,人是我杀的,您不必……!”
秋怀慈情绪有些激动,叫道:“大师兄,我知道,您今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您要是真的心疼我,替我着想,您现在就回去,马上回去,您要记住,六师弟的死与您无关,您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奄冲心里一痛,眼睛都湿润了,他不想秋怀慈替他扛罪,于是,便倔强地叫道:“阿慈,今日这事都是我……!”
秋怀慈急了,眉头一竖,脸色阴沉,厉声怒吼:“大师兄,您别说了,我说了,六师弟的死跟您没有关系,您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您快走,走啊!”
奄冲见秋怀慈发怒,他知道秋怀慈这是在爱护他,他要是再强行留下来,只会让秋怀慈为难,他又在秋怀慈的数声催促之下,定定地瞅着秋怀慈的后背,思忖一下,咬了咬牙,转身匆匆地走了。
秋怀慈见奄冲走了,暗自松了一口气,转瞬,心头又紧了起来,他失魂落魄地凝视着死亡的南藏玉,脸色数变,哀伤悲痛,几息时间,突地哇的一声,嘴巴一张,吐出了一口鲜血,脸色变得异常地苍白。
秋怀慈起始知道了南藏玉玷污北墨止颜之事,的确非常愤怒仇恨,但是,他念及同门之情,终究不忍杀害对方,没想到,转瞬南藏玉还是死了,当他骤然面对这个冷酷的事实时,内心一时还是无法接受。
所谓逝者已逝,恩怨二抵。
秋怀慈面对死亡的南藏玉,瞬间怨念尽释,心里有的只是平素对南藏玉没有好好教育,导其向善的自责与内疚来,此刻,他脑子里想的也都是南藏玉的与他昔日的情,昔日的好。
秋怀慈思绪混乱,想了很多,这般地晕晕乎乎,在这种巨大的打击之下,一会,再也支撑不住了。
秋怀慈身子一软,跪在了地上,他跪行上前,爬到南藏玉的跟前,动作轻柔地抹净南藏玉脸上的血渍,合上南藏玉的眼睛,再缓缓地将对方的上身扶起,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秋怀慈搂着南藏玉,木雕石刻似的,跪坐了一会,眼中便流出了泪水,开始哭泣起来。
秋怀慈开始是无声地哭,接着是轻声地哭,然后是大声地哭,最后,是嚎啕大哭,一面哭着,一面喃喃自语:
“南师弟,你为什么会变成怎样?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是不是师兄没有照顾好你,方才使你走上邪路的?
南师弟,其实,一直以来,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无论你犯了多大的事,哥哥都是舍不得杀你的!
可是,我一直希望你好好的,没想到,你怎么就……?!
……你、你现在死了,你死了,……我、我回去怎么跟小南玉交代啊……!”
这时,在几十丈开外的一块巨石的背后悄无声息地闪出一个姿容绝美,一身宝蓝色衣服的女人。
元凤焉,天守六杰的老二,为人豪爽侠义,有时又不失温婉细腻。
元凤焉自北墨止颜的口中得知了南藏玉玷污北墨止颜的事情,深受振动,震惊之余,也对南藏玉愤恨不已,但是,冷静下来,她还是依了北墨止颜的恳求,前来寻找南藏玉,想在秋怀慈面前为南藏玉求情。
元凤焉在秋怀慈的屋内获取了秋怀慈的气息,施展追踪之术,一路赶来,待得追上秋怀慈,恰好看见南藏玉倒毙于地,见到秋怀慈自责伤心,嚎啕大哭,她的心都碎了。
元凤焉手捂着嘴巴,默默哭泣,眼睛都哭肿了,她走上前来,跪在秋怀慈的身侧,伸出手臂半搂着秋怀慈。
元凤焉收了泪水,忍住悲伤,侧脸瞅着秋怀慈,明艳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柔声安慰:“阿慈,您别哭了,您别哭了,这不是您的错,不是您的错。”
秋怀慈见到元凤焉,愈发伤心,泪如雨下,哭道:“二师姐,我没有照顾好阿颜与小师弟他们,我不但让阿颜伤心痛苦,遭受磨难,还让小师弟走上邪路,害人害己,死于非命,我对不起师尊他们,我没用,我真是没用啊!”
元凤焉摇摇头,柔声劝解道:“阿慈,这一切都不是您的错,您要明白,您不是神仙,您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不是您所能把控的,南藏玉这是自作自受,死有余辜,怨不了别人,您不必为他自责内疚,自痛自伤!”
元凤焉面带微笑,柔声细语,耐心地向秋怀慈说了一通道理,宽慰秋怀慈。
秋怀慈在元凤焉的安慰之下,悲伤得到了缓解,少了一些内疚自责,心情也好了一些,他收泪止悲,黯然说道:“二师姐,我如此伤心,也不仅仅是因为南藏玉,更是因为孩子,我、杀了孩子的父亲,回去我、我怎么跟小南玉交代啊!”
元凤焉赶到之时,奄冲还没有离开,恰好听了秋怀慈与奄冲的对话,知道南藏玉乃是奄冲所杀,现在秋怀慈还以为她不知内情,居然揽下了杀人之事,这让元凤焉暗自唏嘘感动。
元凤焉也没有戳穿秋怀慈的谎言,嫣然一笑,柔声道:“阿慈,咱们回去之后,小师弟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阿颜与孩子,等孩子长大了,我们再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到时候,是非曲直,恩恩怨怨,便由孩子自己去作出判断与抉择吧!”
秋怀慈愣了一下,点点头。
是啊!出现了这种事情,现在除了怎样处理,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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